懲罰（外二首）

劉建明

經過一條小巷

我聽見了一陣孩子的哭聲

隱約還伴隨著女人幾聲抑揚頓挫的

呵斥

幾聲戒尺敲擊手掌的脆響

我看見了她們

但我只是站在遠處觀望

呵斥聲、戒尺、孩子突然加重又減弱

的哭泣

三種元素在此時達成了默契

一種周期性的默契

每一次戒尺拍打完手掌

孩子總會突然把手收回

然后又很自覺地伸出來

迎接下一次拍打

每一次突然加重的哭泣，是結束

同樣，也是開始

我應該是個局外人

但每一次戒尺拍打在孩子手上的瞬間

我總不自覺地突然收起我的手掌

竹之隱

——黃公望隱居處踏行

竹節處的力量比傳說中的厚重

看不見的混沌與蒼茫

深處的暗語與無形的舞步

順著細小的翠葉流出

耳畔有無休止的交手，繁復而孤獨

外來者將身外之物托付于地面的螻蟻

搬運至林體的深處

幽暗中的孕育或有消弭的命運——

無法窺視的分娩，那規則排布的族群

亦步亦趨的軌跡

一刀一刀刮去骨子里的胎痕

盆景

生硬的狀物

猶如裸露的土壤

我以為

那大于苔蘚的就是山河

我的軀體散落在蔭蔽之處

骨架懸于空中

大鳥棲于林間。樹下

樵夫倚靠大樹遠觀，指點

三分二的江山和太陽

此時，萬物裝進盆景

綠蔭下，我仿佛看見了

黃昏大半個影子。此時江山變小

小得連一粒沙土就是一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