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政策與規劃中的方法論與方法
——以話語分析為例

劉爽（新疆師范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54）

一、方法論與方法的區別

在討論語言政策與規劃（LPP）的方法論和方法之前，人們首先應該清楚什么是方法論，什么是方法，因為多數的研究者在最初的時候常常將兩者混淆。[1]方法是“關于解決思想、說話、行動等問題的具體門路、程序等”[2]。而方法論簡單地說就是對方法的再研究，是關于方法的方法，即“以方法為研究對象的學問……是從哲學的高度總結人類創造和運用各種方法的經驗，探求關于方法的規律性知識”[1]。

綜合前人的研究可知方法論的研究內容和理論觀點[1]一是注重對方法的研究和綜合。二是研究科學研究方法的內部體系，指出科學研究方法是處在不同的層次上的。三是強調理論與方法論的緊密聯系，相互離不開。在方法與方法論之間,還存在著一個時顯時隱的因素，是在方法論的規約下，將方法論所提出的理論思想，分解為具有一定可操作性的原則，貫穿于具體的研究方法之中，即方法論原則。方法論原則的本質在于，它一方面是聯結認識主體和客觀世界的中介，另一方面其本身又可超越中介的身份，作為獨立存在的形式成為研究的對象。它體現了方法論的自覺[2]。

語言學研究方法[1]是指人們在進行語言研究中所使用的各種具體方法、操作技術。語言學方法論則是“關于語言學方法的學說，是廣義的方法論中專門學科方法論中的一種”。不同的語言學流派，不同的語言學分支學科，總是有著不同的語言觀和方法論基礎。語言觀和語言學方法論彼此無法分離，理論和方法也是兩者不可分。[2,4]任何學派的理論其所用方法都絕非是單一的，而經常是以一種為主，輔之以其他方法。同時，雖然方法論是學派的指導思想，但同一個學派內部的各流派，還有各自特定的方法論原則。

二、語言規劃中的研究方法概述

語言規劃實際上既是應用語言學的一個研究問題，又是多學科研究的問題，并形成不同的研究流派。既然是一個語言研究流派必定有自己的語言觀和方法論。張天偉（2016）[5]認為國外語言語言政策與規劃（LPP）研究的路徑主要有五個即：1、早期語言規劃的研究路徑：實證觀察、歷史研究方法；2、歷史-語篇研究路徑：顯性的話語分析方法；3、政治理論研究路徑：從政治視角出發，核心問題之一認同問題；4、法律和媒體語篇研究路徑：從法律視角探討語言政策的背景、顯性內容、實施方式、隱性內涵、成效、影響以及法律與語言多樣性、語言權利的關系等是LPP 的重要路徑之一；5、LPP 學科復興時期的研究路徑：世界體系論、語言生態觀和治理觀。其核心研究方法是話語分析的研究方法。

而五個路徑自成體系的原因，一是與LPP 研究任務（描述、預測、解釋、假設）、研究對象有關；二是與歷史演變有關。托馬斯·李圣托認為任何反方法和理論是不可分割的。Chomsky 的理論模式也認為不管如何變化，方法論的基礎并沒有改變，理論模式可轉化為方法論。托馬斯·李圣托介紹了各學科在研究語言政策問題上形成的各自的語言政策方法論以及具體方法，主要包括：1、語言政策中的民族學研究方法論：民族志方法；2、語言政策中的語言學方法論：話語分析學方法；3、語言政策中的地理語言學方法論：多元的研究方法；4、語言政策中的社會心理方法論：定性、定量、兩者結合。

綜上，我們可以看出LPP 的主要研究方法有兩個分別是民族志的研究方法，話語分析的研究方法[6]，當然也有其他研究方法，如語料庫、Q 分類分析法等微觀社會語言學研究方法。

三、語言政策中話語分析的研究方法

本文贊成托馬斯的觀點，理論與方法不可分割。具體對話語分析的研究方法舉例介紹。

LPP 離不開社會與語篇，顯性的語言政策多以文本的形式出現，對這些語篇的隱性價值進行分析，尤其是語篇背后的權力、認同、意識形態以及語篇制造者如何對語篇進行操縱以達到強制目的等，都離不開話語分析，特別是批評話語分析（CDA）的方法。

語言政策分析主要包括政策內容分析、政策過程分析、政策環境分析、政策價值分析。

話語分析屬于政策內容分析。作為一種研究范式，話語分析流派眾多，沒有統一的理論和方法，研究方法包括主題分析、文本分析、內容分析、敘事分析等。話語分析可被作為解讀和研究國家語言政策與規劃的一種認識論實驗工具[7]。

沒有哪一種方法是十全十美的，每種方法要相互結合相互補充，正如批判話語分析是語言政策的微觀語言使用研究，為彌補批判話語分析在宏觀政策文本研究上的不足，應當把民族志研究方法與批評話語分析方法的結合[8]。

舉例：對一名塔吉克斯坦留學生的訪談，進行會話分析

（問：你的漢語學習經歷是什么樣的？/除了你爸爸要求你學習漢語以外，你還有沒有其他原因促使你學習漢語？）

當時沒有，我跟你說的是那個時候我爸爸讓我去，我們家里的人就是這樣的，爸爸媽媽說的什么我們必須要聽他們的話啊，非常尊重他們啊……；他答應我了你好好學習，我能夠有一天到中國學習，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想到我能夠到中國，并且那個得到什么獎學金到這里學習啊，我爸爸答應我了是你一定會成功的，然后我選擇了這個.。

從這一段的訪談中的個別詞匯表達可以看出這位留學生學習漢語的原因有4 個：

1）這位塔吉克留學生的家庭權力關系是，父親主導，“爸爸讓我去、就是這樣、必須”；

2）家庭教育理念是重視教育，鼓勵式為主，“他（父親）答應我、好好學習、可以去中國”；

3）對父親和這位留學生對中國的認同，“到中國學習、根本沒想到”

4）經濟利益驅動，“獎學金”

以上只是一種很淺顯的話語分析，但只是想說明話語分析可以分析在街頭巷尾等地的錄制的交談話語，給予具體的研究問題，每一句話都可以進行詳盡的分析。語言絕非僅僅是交際媒介，也象征著一個人歸屬于一個特定的種族群體，或者一個特定的語言社團。[5,6,9-11]

盡管話語分析發展已有多年的歷史，但話語分析的屬性和定位存有爭論，認為應該獨立的一門學科領域還是應該視為一種學科交叉的研究路徑或范式。熊濤、毛浩然（2012）[12]認為取決于研究問題的著眼點是語言問題還是其他問題。若著眼語言問題則是獨立的一門學科領域；若著眼其他問題則是交叉的研究路徑或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