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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朝到民國,看《亳州志》里芍藥花開

2018-04-01 13:36張念琦亳州市博物館安徽亳州236800
絲路藝術 2018年12期
關鍵詞:主修亳州白芍

張念琦(亳州市博物館,安徽 亳州 236800)

種芍、賞芍何時濫觴于亳州,史籍中已經難覓鱗爪,閑來檢索現存的七版《亳州志》,自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至民國二十五年(1936)的三百余年間,芍花一直在美麗的渦水之濱吐露芬芳。

據現存最早的(嘉靖)《亳州志》卷一記載:“其于花也,有芍藥,有木芍藥(原注:即牡丹)?!蓖碇杏忠緯闹餍拚?,明中晚期文學家,謫官亳州同知的李先芳之語,來盛贊搖曳生姿的亳州芍花,從中亦可窺見,當時芍花有“蓮香白”、“觀音面”兩個代表品種。按照清代園藝學家陳淏子《花鏡》一書中,所羅列的88 個芍花品種,“蓮香白”為白色:“多葉闊瓣,香有似乎蓮花,喜肥”;“觀音面”則為粉紅色:“似寶相而嬌艷”。

明清易代,(嘉靖)《亳州志》付梓近百年后,陜西華州籍進士,時任亳州知州的劉澤溥主修了(順治)《亳州志》,對芍花的記述因襲舊志,無增刪。又約百年后,浙江余姚監生華度任亳州知州,主修了《亳州志》乾隆五年(1740)本,在卷三《食貨物產》中,“花”下列有牡丹、芍藥、菊等,將芍藥置于牡丹之后。從順治、乾隆兩朝所修志書中可見,這一時期關于芍花的記載或承襲舊文,或過于簡略,推其原因,應是王朝嬗替,相去久遠,以致“風土不無異宜,人情不無異尚”。

到了乾隆三十九年(1774),時任亳州知州的鄭交泰,再度纂修《亳州志》,于卷十《物產》中寫道:“芍藥之種類,亳亦甚繁,花視他處尤大,昔之廣陵,今之豐臺,以多取勝而已,若花之光艷豐滿,亦推此都獨擅?!睂①裰萆炙幣c揚州、豐臺兩地比肩,雖不免有自矜之成分,但亦可遙想當時芍藥花開之盛景。

乾隆朝以后,道光、光緒兩朝先后纂修《亳州志》,對芍花的記載漸趨豐贍。道光五年(1825),時任亳州知州的任壽世主修《亳州志》,據卷二十一《輿地·土產》所載,“花類”下前二者為“牡丹”、“芍藥”,“芍藥”下注曰:“韓詩外傳云芍藥名將離草,唐人又謂之為婪尾春,以其晚春開,同婪尾酒也,亳產有藥芍、看芍二種,藥芍鄉間以頃畝論,其花差小,亦不令其多開,恐妨根也,至園亭中看芍,其花有盛于牡丹者,名類亦不一?!薄八庮悺毕铝杏小俺喟咨帧?,其注曰:“名將離草,爾雅翼言制食之毒,莫良于芍,故以芍藥名,有草芍藥、木芍藥二種。根之赤白,隨花之色也?!鄙炙幾鳛樗幬飸玫臍v史,可遠溯至約成書于戰國的《五十二病方》,從(道光)《亳州志》記載可知,亳州當時的芍藥種植已頗具規模,其所謂“赤白芍”,實為“赤芍(藥)”和“白芍(藥)”的合稱,但“根之赤白,隨花之色也“則完全沿襲《本草綱目》舊說,并不確切,也反映了當時人們認知的局限性。

光緒二十一年(1895),曾署理亳州知州的鐘泰,時任亳州知州的宗能徵主持纂修《亳州志》,該志對芍花的記載與(道光)《亳州志》大體相同,且與以往舊志相比,兩部志書均增添了有清一代亳州賞芍的記載,以及吟詠芍花的詩作數篇。如雍正年間任亳州知州的盧見曾,在衙署的東花廳種植牡丹芍藥,并于東花廳的對面筑草亭,命名為“種花亭”。乾隆十二年考中武進士,后官至瓜州城守備的亳人謝鐸,其父謝璉在家中庭院亦栽種牡丹芍藥。兩部志書的藝文志還記述了關于“芍藥”的詩詠11 首,如乾隆三十四年署理亳州知州的孫維龍作《城東看芍藥疊前韻二首》,乾隆五十七年、嘉慶十二年兩次署理亳州知州的周光鄰作《芍藥》二首,活躍于乾隆年間的滁州籍詩人張葆光作《譙中芍藥》。然最膾炙人口者,莫過于(道光)《亳州志》主要纂修者,桐城人劉開所作的《偕陳丈晚香任硯香至城東觀芍藥復作長歌》,此歌行體長達73 句,前四句即為“小黃城外芍藥花,十里五里生朝霞?;ㄇ盎ê蠼匀思?,家家種花如桑麻?!背酥?,劉開還作有同題為《詠芍藥》的七言共五篇,亦別具風情。

民國二十五年(1936),時任亳縣縣長的劉治堂主修了《亳縣志略》,是志卷帙十分簡略,連同附錄尚不足百頁。但即便如此,在“經濟”卷中,依然有芍花的吉光片羽:“亳州為產藥區域,如白芍、菊花,均為出產大宗?!?/p>

通覽明嘉靖至民國的三百余年間,歷代纂修的各版《亳州志》,芍花在亳州的種植源遠而流長,但賞芍之風不盛,主要是作為藥材使用。有明一代,雖有“蓮香白”、“觀音面”兩個芍花品種,但考其品類之源流,正與(道光)《亳州志》記載的“赤白芍”花色契合,則《亳州志》乾隆三十九年本中所言“芍藥之種類,亳亦甚繁”,應不外乎紅白兩色。這其中的原因,或者說實際并未能比侔揚州、豐臺之芍藥,還是由于亳州的文風不振,未能培育起龐大的文人群體。下層文人雖有賞芍的情致,但無力營建別業,或有詩文歌詠,亦難以引領風尚;富商大賈縱有財力,但情趣未必在芍花上。以揚州為例,明清兩代揚州府共出進士554 名,反觀亳州,明代考中進士者7 人,清代更是無一人中式。豐臺毗鄰京城這個全國文人的聚集地,實則是一花卉種植基地,芍花即使不占主流,文人的詩詠也能使其聲名遠播。

而且明清兩代,亳州的文人群體也普遍偏愛牡丹,如正德年間進士,官至吏部考功司郎中的薛蕙,就在其別業中廣植牡丹,更是作有《牡丹》、《道院看牡丹》等詩;同時期謫官亳州的李先芳也作有《同郡伯孫對溪薛園賞牡丹》。薛蕙之孫,官至鴻臚寺少卿的薛鳳翔還寫就了《牡丹史》一書。萬歷年間的另一位亳州籍進士,官至監察御史的夏之臣,也在《評亳州牡丹》中云:“吾亳州牡丹,年來浸盛,嬌容三變,尤在季孟之間?!逼渌缰蟿e業的跂鶴園,亦“牡丹極盛,連畦覆壟,黃紫爭妍”,康熙年間任刑部尚書的名臣徐乾學,就作有《支園牡丹歌》,曲狀其勝。

即便到了乾嘉以后,賞亳州之芍漸著于詩文,仍是以賞藥芍為主,看芍則僅見于公署、謝氏私宅中,記載十分零星。周光鄰《芍藥》詩注中“譙陽芍藥最盛,花時論擔而售,計十錢可得百余朵”,更從側面反映出藥芍的種植之盛,因為倘以看芍為營生,物賤若此實不足維持生計。孫維龍所作的《城東看芍藥疊前韻二首》,劉開所作的《偕陳丈晚香任硯香至城東觀芍藥復作長歌》,亦是于城外田野中,觀藥芍綻放的美景。

雖然如此,以藥芍為主的亳州芍花,仍然將霞光萬道播撒在了祖國大地,距(嘉靖)《亳州志》修成約四百年后的民國十九年(1930),近代藥物學家、廣東南海人陳仁山在《藥物出產辨》中寫道:“(白芍)產四川中江渠河為川芍,安徽亳州為亳芍,產浙江杭州為杭芍”,可謂是亳芍濃重墨彩的一筆。時過境遷,亳芍早已不囿于紅白,在十河鎮,在十八里鎮,在這廣袤的亳藥花海大世界上,寂靜又熱切地等待著您的駐足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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