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閡的情感，閉塞的情愫
——淺析《重慶森林》中都市人的情感的百態

董坤（山東師范大學，山東 濟南 250000）

電影《重慶森林》是由王家衛導演，澤東電影公司出品的一部都市時裝片，該片于1994年7月14日在香港上映。并斬獲得第14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四項獎項。影片《重慶森林》通過兩段各自獨立的故事組成，給我們講述了兩段都市的戀愛故事。影片給人留下明顯印象的如恍惚炫目的晃動鏡頭，不規則的構圖，喧鬧的音樂，精彩的人物畫外音獨白，強有力的勾勒出了都市人物情感的百態。

最難忘的是影片中的結構，影片由兩個完全獨立的兩個故事組成，而午夜的速食店就成了兩個故事的集中交匯點，速食店象征著城市的快節奏，影片中的主人公都是都市中的小人物，他們的生活與速食店密不可分，工作、愛情、友情都與速食店有所交集。第一個故事中的追逐樂句和酒吧里的爵士樂，第二個故事中的不斷重復的加州夢和輕快明亮的追夢人，恰當地建立了畫面和音樂的緊密聯系，實現了畫面和音樂的結合，從林青霞的紅框墨鏡、假發、雨衣到金城武的鳳梨罐頭，再從王菲的圓形墨鏡到梁朝偉的廚師沙拉，構成一種獨特的后現代鏡頭語言。

《重慶森林》中的人物都是孤獨的，他們在世間匆忙行走，內心的情愫卻無法訴說。影片中的開始就由警察何志武的獨白開始，講述了陌生人與朋友關系的問題，走在都市里的人身邊可能會有很多的陌生人匆匆走過，而他們可能在某一天成為你的朋友或者知己。緊接著在何志武身上更多的凸顯了兩個話題期限與選擇，生活中你可能與其他人在人流中一閃而過，都市中孤單的兩個人可能不經意間擦除火花。就如何志武所說“我們最接近的時候，我跟她的距離只有0.01 公分，57 個小時之后，我愛上了這個女人”。都市的愛情在風雨中又顯得如此弱不禁風，隨時都可能煙消云散，何志武感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每個東西上面都有一個日子，秋刀魚要過期，肉醬也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是不會過期的”何志武在與女朋友分手之后開始機械的生活，他用能與她與他曾經女朋友能夠聯系起來的5月1號過期的鳳梨罐頭計算時間，不愿面對現實，孤獨的存在。另一點是選擇，之前何志武的女朋友喜歡去的速食店是因為老板說她想山口百惠而他們現在分手的原因是女朋友覺得何志武越不像三浦友和，都市中的每個人選擇喜歡與分手都是因為覺得自己想喜歡的那個角色而不知具體實物的本身。在第二個故事中廚師沙拉、炸魚薯條、披薩警察663 為女朋友更換著食物的選擇最后女朋友選擇了其他的男朋友，看似滑稽的情節，卻深刻的顯露出現代都市人的精神領域和情緒狀態。

王家衛的電影之所以能夠感人至深，這與影片之中高度切合的音樂是密不可分的。在《重慶森林》中王家衛就運用了許多的西方流行音樂例如出現頻率較高的《California dreaming》，這首音樂貫穿于第二個故事之中。加州夢想代表了阿菲的夢想。而阿菲在速食店中把聲音調到最大，阿菲在音樂中自我舞蹈，震耳欲聾的音樂使阿菲與整個世界隔離開來，讓阿菲擁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當阿菲到663 家中幫助663 收拾家中的物品時，《California dreaming》又一次響起，阿菲在家中擺弄著663 的東西，像是要熟悉整個環境，又想把整個家中收拾的重歸秩序，但是拿起663 代表前女友身份的飛機的模型，心中那種放進水缸中像是摧毀、遮蓋。這充分體現出暗戀著的阿菲自己心中那種忐忑之情。最后兩個人相約在對面的加州相見，但結果確實南轅北轍。663 去了蘭桂坊的California 酒吧，阿菲在香港的凄風苦雨中不禁想象大洋彼岸的加州是否陽光明媚，因此去了夢想中的加州，兩人的短暫的錯過暗示了以后的相遇。電影中反復出現的另一首歌曲就是《夢中人》，《夢中人》第一次出現是在阿菲注視663 和咖啡時手開始放起，當時663 已經明知自己的女友已經來開自己不再回來，阿菲也明知663 的處境對663 的情愫愈發的強烈。歌詞“陌生人你是如何走進我的內心，制造這次興奮”也正好照應當時阿菲的處境。這都表現出戀愛著彼此的竊喜，卻又有幾分難過。

電影中細節的刻畫使電影充滿生活氣息，又深刻的剖析了失戀者663 的內心世界。失戀后的663 自己請傷價一個人躲在家中，跟自己的家中的肥皂、毛巾、衣服說話，在663 眼中家中的一切物品都擁有生命，都跟663 一樣對過去的女主人存在留戀。663 對濕毛巾訴說：“我說你不要哭嘛，你這樣到底哭到什么時候，做人要堅強一點嘛！你看看你窩在這像什么樣子”663 對家中物品的訴說更像是以為跳出自己現在處境的人對自己現在所處問題的一種安慰。也展現出663 自己獨居孤獨的傷痛。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在失戀之后，他會做些什么？想到這個問題，似乎看到了心碎一地的自己。我想到一個詞“自虐”，關于前任的一切都是我們用來想念的載體。你喜歡吃鳳梨罐頭，那我就吃到吐；你不喜歡我吸煙，那我就吸到死；你不喜歡我喝酒，那我就喝到吐。瘋狂的去做各種事情，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來博取大家的同情。我是缺愛的，你也是，歸根結底，人是缺愛的。然而人畢竟是有情感的動物，看電影又怎么是帶著理性去審視呢。?？从腥苏f這部電影絮絮叨叨，沒有意義，非主流。事實如此。第一次看完重慶森林，心里想著：什么鬼？便上床睡覺了，然而在看完后的幾天里，《重慶森林》卻像幽靈縈繞在心頭，哪些虛無的臺詞，形式化的情節卻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滾動，又是為何呢？

大概這得益于王家衛構造的世界吧，人與人之間的故事，亙古不變，也永遠不會改變。香港，只是90年代的4 個人的故事的載體。每時每刻，古往今來，有無數的663，無數的阿菲，都在上演相同的故事?！吨貞c森林》無非體現了這么多重復故事中的一次罷了。人人相同卻都認為自己獨一無二，這也是重慶森林能抓住無數人，又能引起通感的原因。

在還沒觀看此影片之前，對于此影片的名字因為影片是發生在中國大陸重慶的故事，而事實上《重慶森林》取材于香港的重慶大廈以及附近的蘭桂坊快餐店為主要場景。每當人們想起森林這個名詞，都會想起綠色、清新等詞匯，而這種用鋼鐵鑄成的森林卻更像沉悶、壓抑、人們被禁錮在鋼鐵水泥的森林中難以自拔。重慶森林，體現了在鋼筋水泥之間人與人的疏離與隔閡。其實人何嘗真正地不寂寞過？不會有人愿意分享全部的自己，那這樣的寂寞又和時代有何關系呢。王家衛的電影故事無論發生在什么時代總是架空于時代的，在那樣形式化與空洞的故事框架之下，沒有都市造成的隔閡，只有人與人之間天生的距離和與生俱來的寂寞。城市中的人口密度越大，但是心與心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影片充分顯現了王家衛對現在都市生活的反思與思考。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情感的淡化都值得我們每個人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