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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幫的歷史變遷

2018-05-25 01:25文丨
遵義 2018年10期
關鍵詞:騾馬馬掌馬幫

文丨 鄭 雕

馬幫生涯的艱辛險惡,事故發生的不可預測,造就一代代具有頑強精神的馬幫。馬幫信守諾言、堅忍不拔、團結協作。遠途運輸,促進各地間經濟社會、文化風俗的認識交流,沿途的衣食住行與人員交往、生意交流,從而形成一種獨特的馬幫文化。

游走的馬群,變遷的馬幫。牛不遠行,馬走千里。騾馬作為人類很早就使用的運輸工具,在人類文明的發展中起到了巨大作用。

以騾馬為役,運輸物資,在以前是很平常的事。趕騾馬的人也特別多,由此形成專門的行業。馬幫,遠途運輸,團隊出行,從而形成具有幫派意識的職業團隊,有別于普通的趕馬人。馬幫分為兩類,有專業幫和拼伙幫之分。專業幫多指單獨的私家長期經營的馬幫;拼伙幫則由兩個以上不大的馬幫合伙組成,屬短期性質,規矩和管理較為松散。

行船走馬三分命。山高路遠、行路險峻,難免遇上匪患打劫,虎豹蛇蟲,惡劣氣候,自然時時危機,處處風險。西南地區,溝壑縱橫,馬幫的足跡,在西南地區形成一條條充滿神秘色彩的古道。馬幫生涯的艱辛險惡,事故發生的不可預測,造就一代代具有頑強精神的馬幫。馬幫信守諾言、堅忍不拔、團結協作。遠途運輸,促進各地間經濟社會、文化風俗的認識交流,沿途的衣食住行與人員交往、生意交流,從而形成一種獨特的馬幫文化。

遠途的馬幫,往往需要一等一的智勇,頑強的精神,豐富的行動經驗,并深悉騾馬習性。騾馬與馬幫人員在遠行中建立深厚的感情,騾馬不僅是馬幫的幫手,更是患難中的知己。所以,馬幫一般不屠殺騾馬,不食騾馬肉。騾馬死亡,視為朋友,將其安葬。

在遵義正安格林的樊家,祖輩曾有“忠馬報信”的傳說。據樊姓族譜載,明末清初,樊姓先祖常一人下重慶經營。一次主人在路上發生意外,不幸身亡。馬識人性,奔赴回家,長嘶不已,女主人牽它,它直往外跑。女主人見馬異常,令追隨。直到跑到主人死亡的地方,馬才停息下來。馬主人尸體已有所腐壞,蟻群啃食人尸,家人遂葬其于此。馬臥土墳,久不肯離。

民清以前,正安就有不少專門運送黃絲、土漆、茶葉、蜂蜜、中藥等土特產品到重慶等地的,許多大戶人家,都以經商為主要財源。正安的各種物資,通過各種道路,運到遠方,同時也帶回生活所需的鹽、膽巴、布匹等內地少見的玩意。正安到重慶,也成為川藏茶馬古道中不可缺少的一環。相對重慶再往西藏方向以茶馬互市為主,正安至重慶的交流,民間比較看重的是鹽這一物資。所以,我們更習慣將正安到重慶形成的交通步道稱鹽道或古鹽道,而不是茶馬古道。由于對正安馬幫沒有進行專門的研究與記載,關于正安馬幫的歷史,沒有形成一條清晰的脈絡。只有一些祖輩趕馬到重慶、江西的片段與傳說。廟塘木耳村年近80歲的胡訓剛老人,祖輩曾有一支馬幫隊伍。據胡訓剛老人講,清朝中期,其先祖胡其珩趕馬下重慶,沿途有人嫉其錢財,設局敲詐,不想其長子才智過人,連破其局,令對方俯首,并為胡家立下道歉的銅碑,昭示一方。至此以后,胡家馬幫無人敢惹,正安到桐梓一帶,無人不知。老馬識途,十余匹騾馬,以頭馬帶隊,馱行財物,到達沿途的客餞,客餞主人知是胡家馬匹,按照約定,喂以水草,稍作休整,騾馬自行,不需人員緊隨。

舊時交通不便,腳夫、馬幫是最重要的輸運隊伍。安場東壩一帶,有不少從事馬幫的隊伍,他們大多數是熟人、朋友、近鄰人員拼湊的拼伙幫。他們有馬的趕馬,沒馬的則憑自身力氣充當腳夫,形成一支馬幫隊伍,北下重慶,以綦江一個叫“石角鎮”的地方為集中地。從東壩一帶出發,到石角鎮,一個往返,一般是十余天、半個月的時間。通常,人馬馱運東西,一天大約三四十里,沿途約定俗成有一些停留地點。今屬楊興鎮的駱嶺堡就是昔日馬幫停留的重要地點之一。東壩往北出境,主要有幾個方向:安場集鎮向右經石井、下寺溝、桐梓埡入境道真;向左經煤炭溝、落嶺堡、蒲扇臺、羊心灘、張斗壩、茨梨埡到新州,從新州入境重慶,到石角鎮交易;落嶺壩分路向左經塘大路到下壩場、羊坎、入境桐梓。而安場到重慶,是最近,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曾經北下重慶的馬幫人員,早已作古,他們的故事,逐漸被人遺忘,而馬幫的基因似乎保存下來,以至他們又操持著老前輩的職業。

清朝及民國初期,馬幫的活動極為頻繁,盛極一時。新中國成立后,公路的建設與延伸,汽車的出現、集體體制對個人經商行為的嚴格管制,馬幫這種專門從重遠途的運輸隊,逐漸萎縮,減少,消失。尤其是二十世紀初,汽車完全替代馬匹,昔日刀光劍影,充滿離奇色彩的馬幫,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關于馬幫的種種傳說與故事,充斥在那些武俠演義里,生活中難得有一絲了解。

長途奔赴的馬幫消失較早,短途運輸的騾馬隊伍則持續較長。解放初期,到上世紀后期,交通有所改變,運煤、運糧、運貨物,騾馬仍作為重要的運輸工具,拉著木制的板車,時常往返在凸凹不平的公路上。這些只在離家不遠地方搞運輸的趕馬人,搞單干,沒有固定的運輸路線,把煤運到千家萬戶,稱不上馬幫。20世紀,安場橋溪河煤廠、東壩煤廠是縣城附近重要的產煤地,也是趕馬人常去的地方。他們以馬拉車,我們常稱馬夫。在當時,能養得起一匹馬,也算是了不起的事情,全家的生活重擔,也壓在馬和馬夫的身上。20世紀六七十年代,車流少,公路狹窄,馬夫是很吃香的職業。有了馬車,一次可以拉七八百斤的煤塊,一車煤送到住戶家里,就可以獲得不菲的收入?!叭藷o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運輸、勞作的馬匹體能消耗大,光喂草不行,需要給他喂養玉米料、麥粒,甚至大豆。糧食供應緊張的年代,養馬費用很高,不是誰都養得起。

走進山村的騾馬隊

在蘇家溝一帶,有一位姓駱的馬夫,常販運糧煤,經常到橋溪河煤廠運煤到別處賣。駱師傅喜好喝酒,常醉,干完一天的拉運工作,空車回家,他就蜷縮在木板馬車的車箱里,自個兒喝著他的包谷燒酒,哼著小調,不知不覺就醉了,睡了。馬兒識途,將他拉回家中,等馬兒在院子里停了下來,駱師傅已在車上睡上了一覺。遇到好的天氣,又多喝了酒,駱師傅往往睡到半夜,方才醒來。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交通的便利,馬夫這種職業曾在一度時期冷落,幾乎不見蹤跡。尤其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正安幾乎沒有了以騾馬作運輸的專業隊伍。但隨著這幾年基礎設施的大量建設,勞力的“干貴(珍貴、值錢)”,騾馬又成為運輸的寵兒。一匹騾馬一次可馱三四百斤,是一般人力的好幾倍。建設水堰、鐵塔的地方,往往不完全通公路或不通公路,但這些設施,卻需要大量的鋼筋、水泥以及一些笨重的設備。水泥、鋼筋等笨重物件,放在馬背上,可以經過狹窄的山路,馱到高遠的山坡,效率高、人輕松,建設施工單位也因為運輸快而滿意,最重要的是,由于馱運不用人力,也減少了運輸過程中務工人員發生意外的風險。

國家基礎建設這一熱潮,激發了東壩一帶村民潛藏著的馬幫基因,韓家榜與馬教一帶,馬文星、馬老三、馬文明、馬文軍等馬姓人家,他們中一部分人的祖、父輩就是當過馬幫,他們到訪云南、務川等地,發現了養馬、搞馱運的致富商機,建立一支新時代的騾馬運輸勞務隊,當地戲稱“馬幫”,算是新馬幫。新馬幫都是搞單干,有時也合作,互相介紹運輸業務,連團隊都算不了,自然談不上幫派和幫規了。新馬幫的騾馬,并不在公路上馱運,而是直接從公路邊的中轉點把物資馱到工地,施工點。不僅如此,為了節省時間、精力,有公路的地方,騾馬也坐車。哪里有活干,就把騾馬運到那里。馬文星的騾馬,經常到外鎮、外縣的工地搞運輸。哪里有工程,他就聯系車子把騾馬和管馬人送到那里。在正安,也有來自云南等省的騾馬運輸隊,開著汽車,哪里有工地,就以那里為家。

馬文星一共飼養了七八匹騾馬,請人幫忙趕馬,到遠近承接運輸業務,是運輸隊最大的“幫主”。一匹馬,由一人駕御,一天八小時的工作,收費400元不等。具體承接勞務,也可以視工作量確定收費。一年下來,一匹騾馬可以掙得幾萬元。

長途遠行,馬蹄極易磨損。磨損過度,傷及蹄肉,就會影響馬的行動。所以,要為馬釘上圓弧形的馬掌(俗稱:馬鐵蹄)。馬掌以熟鐵打制,圓弧形的鐵條中間要留一條溝縫,溝縫里還留有釘釘子的小孔。把馬掌釘在馬蹄上非常麻煩,釘的時候,不能傷及馬蹄的肉質部分。釘馬掌之前,要先將馬蹄的角質部分削圓一些。釘馬掌時,一人掰住馬腿,讓它向后彎曲,掌面朝上,才能把馬掌釘上去。如果騾馬不配合,那得花掉更多功夫。所以,耐用的馬掌,可以減少更換的麻煩,自然深受馬幫的喜愛。一些騾馬隊的騾馬,已經不再釘馬掌,一方面是騾馬遠行的量少,道路較好,馬蹄磨損速度慢。最主要的是,現代的主人已經不會釘馬掌了!

馬梆鈴,也有人稱“馬包鈴”,是騾馬隊保持前后聯絡的工具,一般掛在頭馬(馬隊最前面的馬匹)的頸上。比起牛系的鐵鈴鐺,馬梆鈴由黃銅鑄造,不易生銹,更顯精致,聲音更加清脆。

在小雅鎮邊遠的山村認識一位年長的養馬人,在他那里得到一枚珍藏多年的馬梆鈴,小巧而精致,用紙巾拭去積塵,呈現出锃亮的金光!輕輕晃動梆鈴,悅耳的鈴聲,幽幽傳向遠方,眼前呈現出影視中馬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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