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文化視域下的工廠青春敘事

高天

【摘 要】作為視覺文化時代的重要元素，身體呈現出多元化、視覺化的特點，并成為影像敘事的關鍵因素。本文以影片《少年巴比倫》為例，從身體的維度把影片解構為身體規訓、身體欲望和身體創傷三部分，分析身體文化視域下的影片敘事。

【關鍵詞】身體文化；敘事；青春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7-0098-01

電影《少年巴比倫》將路內原著小說中的青春故事用大工廠情懷重新包裝，把觀眾帶離大多數青春片的純美校園，用堅硬的機械打磨著主人公路小路熾熱的青春。而身體作為重要的闡釋符號，在影片中傳遞著繁雜的訊息，構造出路小路成長進階式的情節序列。同時，影片對身體的展現不只是青春的載體或外在的展示，它所呈現出來的意義和外延是大于身體本身的。懵懂、反叛、性啟蒙等等因素誘導著身體，甚至隱喻了整個時代。

一、敘事動力：規訓的身體力量

?？略凇兑幱柵c懲罰》這本書中提出了“規訓”的概念，在?？驴磥?，身體再不是尼采所洋溢著的那個權力意志的身體，而是被各種權力操控的，被動的身體，是規訓與懲罰的客體和權力實踐的地方。隨著私有身體進入社會公共空間，社會規范將身體規訓為各種類型的“馴順的公共身體”。[1]

家庭實際上代表了社會對身體這一客體的一種規訓，同時也伴隨著被規訓群體的成長。無論是父母命令式的語氣還是為兒子路小路設計的從“工廠學徒”到“科室科員”的“金飯碗道路”，都反映出青年群體受到來自上一輩的規訓。家庭對后輩的規訓，主要是在精神層面施行滲透和教育，使得后輩的身體逐漸走向馴服，個人的主體意識也隨著父母的規訓逐漸消失殆盡。工廠作為社會公共空間的代表，以系統嚴密的懲戒制度為手段，在影片中也是重要的身體規訓主體。為了對抗身體的規訓，路小路和工友們嬉笑怒罵對抗車間主任，把領導視察的會場變成卡拉OK現場；在家庭層面，80年代的下崗潮讓父親被買斷工齡，全家斷絕了經濟來源，強勢的父權也逐漸被消解，路小路的自我意識逐漸增強，這在縱向時間維度上展現了路小路從身體規訓到反叛的變化，以及父母作為思想正統和權力上層的挫敗。

總之，個人的社會身份認同也是伴隨著?？滤^的規訓權力而展開的，因為身體一旦進入公共領域，就已成為社會性的形象，身體的自主、獨立和完整必將遭到一定程度的規訓和破壞，而這也成為了整部影片的敘事動力。

二、敘事架構：欲望的身體訴求

弗洛伊德曾經指出，藝術生產的動力和美感源于身體欲望與快感。身體是構成欲望系統的形體存在，“欲望化敘事”則是以對欲望的表現為基本線索或敘述主題的敘事，欲望化敘事借助身體這一外在形式推崇生命的自由，張揚感官放縱和感官享受，給觀眾提供物欲和性欲的滿足。

影片中，工廠女工按照年齡和性格特征可以分為老阿姨、中年阿姨和小姑娘三種類型，每種類型的女性特征都被極度渲染和夸張，從李奶奶到“胖老虎”黃春妹，從水泵房的女工阿騷到牛魔王又胖又蠻的女兒阿英，影片以調侃的方式形塑了各種類型的女性，充滿著各種各樣的性符號。作為女主角，白藍高冷知性，白衣飄飄的純情與紅裙的性感嫵媚相交，自然撩撥了正值青春期的路小路一場又一場春夢。初吻、秘密戀情、地震中的性愛，白藍不僅是路小路的身體啟蒙者，還是他探索外面世界的精神導師。

《少年巴比倫》將性表達與愛情挫折聯系在一起，因為青春時代的路小路對性愛的理解是片面的、缺失的，影片中的人物很難把握兩性之間交往的真諦，借助性愛的錯位與混亂來表現各個人物在青春時期對愛情的理解。同時，影片中的“性書寫”架構了影片的核心情節。

三、社會隱喻：創傷的身體表現

身體創傷常常作為特定的文化符號，既包含著意義繁復的社會人文所指，又聯系著語義駁雜的文化精神譜系。一定程度上，電影中的身體創傷構成了一種可以用于闡釋和解讀的歷史文本，彰顯出某一歷史時期社會和政治的深層意義。[2]

工人們每天嬉笑怒罵，前一秒還威風凜凜的“小噘嘴”杜潔，下一秒依然被調去“倒三班”，最后甚至以下半身癱瘓為代價只換來了一臺破舊的空調；“牛魔王”倔強好強，受傷出院后也只有路小路這個徒弟相送，可以預見其晚年的寂寥與冷清；路小路的情敵王明在巡視車間時患上皮膚病，由此被孤立?？梢哉f，這些受創傷的身體構成了路小路殘酷的青春。家庭的不幸、愛情的失意、工作的苦悶是路小路內心發展與外界遭遇中所演化出來的生存歷史和心靈歷程的外化。這些受創傷的身體在一個側面影射出一個時代，表達了影片對于那個悲情時代的關懷。

彼得·布魯克斯曾說：“現代敘事所呈現的符號化的身體與故事的身體相勾連，身體是意義的源泉與核心話語，若沒有身體作為敘事的主要媒介，那么所有的故事都將無從言說?！庇捌ㄟ^身體規訓、欲望和創傷三重維度的視覺展示，將路小路的工廠青春織成了一張個人在社會生活中的偶然與必然、命運與規律縱橫交錯的網。他的成長經驗，記錄了那個斷裂和轉型同時發生的歷史時期里個人單純無偽與世界相遇的真實狀態，而這也正是電影《少年巴比倫》講述的青春時代里的那些傳奇色彩和精神圍城。

參考文獻：

[1]?？?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M].北京：北京H聯書店，1999：193.

[2]郭越.中國西部電影中身體創傷的符號意義[J].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1）：14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