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養生”亂象

王天譯 張帆

日前，家住河北省張家口市的崔先生因身體不適在一家養生館做理療，當時突然呼吸困難，臉色發黑，經搶救無效身亡。經鑒定，崔先生系因針灸致雙肺破裂繼發雙側氣胸，導致呼吸功能障礙而死亡的。據警方調查，為崔先生針灸的店主不僅沒有系統學習過醫療知識，且在無醫師資格證書、醫師執業證書，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情況下，多次為顧客針灸。

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對健康的需求不斷提高，近幾年來，中醫養生館、中醫按摩館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在大街小巷，“中醫養生”“中醫保健治未病”等打著各種中醫旗號的養生館受到了眾多市民的青睞。僅在河北省石家莊市，上述養生館就有數百家之多。這些養生館均無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但其中半數以上設有“針灸”項目，此外，不少養生館還增設了艾灸、小兒推拿等項目。對此，石家莊市新華區衛生監督所副所長張毅稱，凡是沒有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而對顧客采取針灸等醫療行為的，均涉嫌非法行醫。

“三無”養生館頻打“針灸”牌

“你這病按摩來得太慢，艾灸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快的?！痹谑仪f市長安區西兆通鎮的一家養生館內，店主向記者推銷店內的艾灸項目。在店主口中，艾灸不僅能治療全身筋骨疼痛、風濕、婦科病、鼻炎等多種疾病，而且還能治未病?！坝變航?、弱視，通過針灸和我們特殊手法的按摩，基本上一個月就能見到效果，千萬不要聽信醫院的，隨意給孩子配鏡?！鄙鲜鲳B生館店主稱。養生館內不僅沒有懸掛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甚至連工商執照都沒有。面對記者質疑，店主表示，他從正牌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專業畢業，并稱做艾灸只是保健，不算行醫。

另一家殘疾人開辦的按摩店內，正在做足部按摩的顧客霍先生，雙手拇指關節上分別扎著一根銀針。店主告訴記者，這兩根針是用來治療干眼癥的，“隔三天扎一次，四五次就能明顯減輕（癥狀），對整天盯著電腦的上班族效果特別好”。記者同意體驗后，店主從抽屜里拿出一卷銀針，隨手選取兩根，在未采取消毒措施的情況下，扎進了記者拇指關節，記者感覺被扎處除略顯酸脹外，更多的是刺痛。

除個別養生館內懸掛營業執照外，記者在走訪的大部分養生館內均未看到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盡管如此，多數養生館仍將針灸作為一項保健項目，并且主動向顧客推介，部分養生館更是將“艾灸”作為養生主打項目。

“按摩半小時收費50元，針灸只需要幾分鐘，收費也是50元，對店家來說，肯定（給顧客）針灸更劃算?！苯洺Ｔ陴B生店做按摩的一名顧客說，他在養生店體驗幾次針灸后，感覺效果一般，便不再繼續?！皬木W上看到張家口崔先生的遭遇后，真感到后怕，以后再也不敢隨意在養生店針灸了?！彼f。

養生館內醫療保健混淆不清

相比路邊門店，更多的養生館將小區的單元房作為營業場所，把門店開在了小區內。在裕華區談固西街上的一家大型小區，不到百米的距離，就開設了兩家養生館。在其中一家養生館的滾動屏幕上，糖尿病、高血壓、鼻竇炎、小兒積食等幾種疾病的名稱滾動播放。走進這家養生館，客廳內擺著幾個養生桶，三名老年人分坐在上面，正在接受保健。

店主告訴記者，他們是一家專業理療保健館，不做針灸，但可以通過各種儀器和各種形式的理療，以及特殊的推拿按摩，幫人治愈疾病或緩解疾病的癥狀，價錢則從幾百元到幾千元不等。這些養生館雖然經營形式五花八門，但在做保健項目的同時，都承諾可以通過按摩、針灸、艾灸、牽引等手法，治愈不同的疾病。

不久前，石家莊市新華區衛生監督所剛在一居民小區內查處了一個涉嫌非法行醫的養生館。負責此次查處工作的張毅告訴記者，這家養生館以養生美容為主，只有一個營業執照，卻給人治療鼻炎，在檢查時發現了醫療器械和醫療行為。

張毅稱，嚴格來說，針灸、拔罐、刮痧、艾灸都屬于診療行為，如果不是執業醫師，且沒有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那么以保健為目的的拔罐、刮痧等行為是許可的，但針灸沒有保健功能，且屬于侵入性的診療行為，是嚴格禁止的。

“正規的醫療機構會在營業場所的醒目位置懸掛工商許可證、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從業人員照片及監督人員照片?！睆堃阏f，如果店內缺少上述任何一個要素，都可能不是正規診所，其診療行為很可能涉嫌非法行醫，顧客在消費時應格外注意。

我國明令禁止在養生館等保健場所進行針刺等創傷性理療

關于養生場所打著中醫旗號非法行醫的行為，我國早有明文規定。2018年6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公布《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辦公室關于非醫療機構開展“火療”項目的復函》，復函中明確規定，中醫養生保健機構禁止使用具有創傷性、侵入性或者危險性的技術方法，如針刺、瘢痕灸、發泡灸、牽引、扳法、中醫微創類技術、中醫灌洗腸等技術。

2018年7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發布《中醫養生保健服務規范（試行）》（征求意見稿），其中明確指出“中醫養生保健機構及其人員不得從事醫療活動，不得使用針刺、瘢痕灸、發泡灸、牽引、扳法、中醫微創類技術等”。

面對國家的明令禁止，為何各種打著中醫旗號的養生會所仍舊我行我素？監督執法機構又是如何應對的呢？對此，石家莊市衛生監督局醫衛二處處長常暉告訴記者，衛生監督局的日常工作主要是醫療機構的行業監管，沒有過多人力、也無法一一對各種養生場所進行檢查，但如果有群眾舉報非法行醫或發現問題，衛生監督局將進行查處。同時，常暉也提醒消費者，在前往中醫養生、按摩會所消費時，一定要注意查看其相有無關資質，維護自身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