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質量糾紛民事訴訟案法院的二審判例

楊曉峰

種子質量糾紛，在通過和解、民事調解或行政調解不成的情況之下，一般要通過民事訴訟解決雙方的爭議。那么如何確定民事訴訟請求；如何進行農作物種子質量糾紛田間現場鑒定；如何組織證據材料和向人民法院舉證；如何上訴；怎樣申請再審呢？

“在線律師”：

應河北定州市劉先生之問，用幾篇短文全面介紹1個案例，回答前面的問題。為了方便讀者以案學法，文章盡量引用原文?；陔[私，本案當事人均為化名，有關數據亦有人為改變。欲要全面了解本案一審、二審和再審，建議系統閱讀本案系列短文。

1 二審人民法院的判決

上訴人：王大虎，男，漢族，1979年8月30日出生。公民身份號碼620K0333X7889T0020。住悉州市城關區武漢大街13號。

被上訴人：悉州市暢享種子有限公司。

被上訴人：李小龍，男，漢族，1974年5月25日出生。公民身份號碼620K302X7803389T00。住悉州市城關區長沙東路22號。

被上訴人：悉州A種子有限公司。

被上訴人：悉州B種子有限公司。

上訴人王大虎與被上訴人悉州市暢享種子有限公司、李小龍、悉州A種子有限公司、悉州B種子有限公司產品銷售者責任糾紛一案，不服一審人民法院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于2018年5月2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上訴人及其代理人到庭參加訴訟，本案已審理終結。

上訴人上訴請求：①撤銷一審人民法院的民事判決書；②依法查明事實，改判支持上訴人的訴訟請求或發回重審；③判令由各被上訴人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2 事實與理由

①一審判決認定上訴人訴請各被上訴人提供涉案種子的各項詳細信息的訴訟請求，缺乏法律依據，屬于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種子法》是由全國人大常委會制定的法律，而不是行政管理部門的行政法規，本案中上訴人是種子使用者，其合法權益應受此法保護。同時，《種子法》第四十一條規定，銷售的種子應當符合國家或者行業標準，附有標簽和使用說明，標簽和使用說明、標注的內容應當與銷售的種子相符，種子生產者對標簽內容的真實性和種子質量負責。標簽應當標注種子類別、品種名稱、品種審定或者登記編號、品種適應種植區域及季節、生產經營者及注冊地、質量指標、檢疫證明編號、種子生產經營許可編號和信息代碼，以及農業林業主管部門規定的其他事項。銷售進口種子的，應當附有進口審批文號或中文標簽，種子生產經營者應當遵守有關法律法規的規定，誠實守信，向種子使用者提供種子生產者信息、種子的主要性狀、主要栽培措施、適用性等使用條件的說明、風險提示，與有關咨詢服務，不得作虛假引人誤解的宣傳。本案中，被上訴人作為種子銷售者，應當向上訴人提供上述法律規定的涉案種子的詳細信息，這是種子銷售者的法定義務，是法律的強制性規定，而與行政機關的行政管理無關。

同時，《種子法》第四十九條第二款規定，下列種子為假種子：一是以非種子冒充種子或者以此種種子冒充其他種子的；二是種子種類、品種與標簽標注的內容不符或者沒有標簽的。被上訴人拒絕提供涉案種子的詳細信息，沒有相應的標簽，依據上述法律規定，上訴人有充分的法律依據，請求法院依法確認被上訴人銷售給上訴人的種子是假種子，是不具備相應品質的偽劣產品，使得上訴人在使用過程中遭受了重大損失。因此，上訴人有明確充分的法律依據，原審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②一審認定上訴人請求賠償數額缺乏法律依據，所以原審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依據《種子法》第四十六條規定，種子使用者因種子質量問題或者因種子的標簽和使用說明標注的內容不真實遭受損失的，可以向出售種子的經營者要求賠償，也可以向種子生產者或者其他經營者要求賠償。賠償額包括購種價款、可得利益損失和其他損失。屬于種子生產者或者其他經營者責任的，出售種子的經營者賠償后，有權向種子生產者或其他經營者追償。本案中被上訴人未向上訴人提供涉案種子的標簽，上訴人作為種子使用者遭受巨大損失，與被上訴人提供的種子品質有必然的因果關系，上訴人依據上述法律規定，有權向被上訴人請求賠償，并且賠償范圍不限于購種價款。

③一審裁判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依法應查明事實后改判或發回重審。

一審中，上訴人向種子管理部門申請了田間現場鑒定，但該鑒定僅僅是針對涉案種子的田間生產狀態做的鑒定，而上訴人的訴請針對的是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提供的種子與其承諾的品種不符，在銷售時向上訴人做了虛假、引人誤解的宣傳，導致上訴人遭受重大損失，沒有達到預期的經濟效益，原審法院僅僅依據該田間現場鑒定為依據作出裁判，在沒有查明事實，有其他證據佐證的情況下，做出對上訴人不利的裁判是明顯錯誤的。請二審法院核實證據，查清事實，依法裁判或發回重審。

綜上所述，一審裁判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不當，請二審法院查明事實，正確適用法律，以維護上訴人的合法權益。

悉州市暢享種子有限公司辯稱：①上訴人在購種前、購種時、購種后播種前、播種時、栽培時及西蘭花收獲時，均沒有向其提出過提交訴訟請求中有關種子的資料信息，在被上訴人收到起訴狀前，也不知曉原告有此要求。種子使用者的知情權上訴人自己怠于行使，而后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訴，要求享受該權利，提出這樣的訴訟請求，沒有法律依據和事實根據。上訴人要求披露的信息，如進口商對種子分裝的授權，被告的購種數量、購種時間、銷售去向、銷售日期等均為企業商業秘密。這些信息可由種子行政管理部門要求提供，但上訴人作為種子使用人，要求被上訴人提供則沒有法律依據和合同依據。根據《種子法》第四十九條的規定，假劣種子有法定解釋，被上訴人不提供沒有法律依據和合同依據的這些信息與種子是否被判定為假劣種子毫無關系。被上訴人擁有包括西蘭花等蔬菜種子的加工、包裝、批發和零售的經營資格，有權對銷售的蔬菜種子進行加工和包裝。依據《農作物種子標簽和使用說明管理辦法》第三條和第六條規定，被上訴人擁有西蘭花品種的命名權。法定的品種名于2015年4月13日被甘肅省農作物品種審定委員會認定登記。出售的種子，按照法律法規規定，規范制作并保存有種子銷售經營檔案，主體合法的被上訴人將合格種子的西蘭花依法命名、分裝出售，應受法律保護。②國家標準規定西蘭花大田品種純度不低于96%，被上訴人銷售的種子上訴人使用后，經雙方共同申請鑒定，鑒定結果認定品種純度為96.4%，雙方均未在法定期限內提出異議。根據《農作物種子質量糾紛田間現場鑒定辦法》的相關規定，本鑒定由雙方共同申請，收到鑒定書后的事實行為表明，雙方已完全認可該案農作物種子田間現場鑒定書。③上訴人沒有在起訴時以及法定的舉證期限內向人民法院提交符合法律規定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所主張的所謂其他損失的任何證據，也沒有向人民法院提交自己所主張的其他損失與被上訴人出售的種子以及被上訴人出售的該種子包裝之間有任何因果關系的證據。在被上訴人出售的種子質量合格而且經現場鑒定后認定上訴人種植的西蘭花其花蕾大小不均勻，系當地當年普遍存在的現象，與種子質量和包裝沒有任何關系的情況下，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賠償其購種價款9750元以及其他損失沒有事實根據。綜上所述，被上訴人悉州市暢享種子有限公司請求人民法院駁回上訴人的全部上訴請求。

3 二審法院審理及判決

二審中，上訴人圍繞上述請求向法院提交證據，并用甘肅省種子管理局的答復意見證明。悉州市暢享種子有限公司提供包裝袋上的相關信息、來源。

經二審查明，一審法院查明事實清楚，本院予以確認。本院認為雙方訴辯主張的爭議焦點為：上訴人請求確認其所購買的西蘭花種子為假種子的主張能否成立，上訴人請求各被上訴人賠償其損失的主張能否得到支持。

關于上訴人請求確認涉案種子是否是假種子的問題，本院認為，購種者認為自己購買的種子為假劣種子時，可向農業主管部門申請種子田間現場鑒定。本案中，上訴人及被上訴人悉州市暢享種子有限公司均向享有管理權的職能部門提出了田間現場鑒定。2017年9月29日種子管理部門組織了田間鑒定，鑒定結論為：①經鑒定，該批種子純度為96.4%；②不同地塊、不同品種出現花蕾大小不均現象在當地同期普遍存在。鑒定田出現該現象非本品種的唯一表現。鑒定結論作出后，上訴人及被上訴人未申請復議。鑒定結論并未認定涉案種子系假冒偽劣種子。該鑒定程序合法，具有權威性，原審將該證據作為定案依據并無不當。關于上訴人請求確認涉案種子為假種子并訴請各被上訴人向其提供涉案種子包裝的各項詳細信息的訴訟請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種子法》第四十九條及第七十五條規定，該請求事項屬種子管理部門進行監督檢查及處罰的行政行為，不屬于民事案件受理范疇，上訴人可向相關行政主管部門申請處理。上訴人此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上訴人主張賠償其損失的請求，本院認為，田間現場鑒定并不能證明各被上訴人出售的種子為假劣種子，也不能證明各被上訴人侵權行為的存在，上訴人請求侵權賠償的訴訟請求，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此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上訴人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原審判決正確，應予維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由上訴人負擔，本案為終審判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