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背景下的政府支持、產業集聚與跨境電商發展

陳 倩 副教授

（廣西外國語學院 廣西南寧 530222）

引言

隨著互聯網技術在全球的普及，全球數字經濟發展趨勢逐漸加快，數字經濟逐漸成為拉動經濟與產業發展的重要力量。而數字貿易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傳統貿易轉型升級的重要路徑?？鐕娮由虅帐俏覈鴶底纸洕囊粋€重要體現，它是經濟全球化與信息技術快速發展背景下的必然產物，它的出現改變了傳統的國際貿易方式，為跨境貿易提供了新的窗口。據海關2012-2019 年數據顯示，我國跨境電商規模年均復合增速超過27%，且主要集中在出口端，在出口增速放緩的大背景下，跨境電商無疑是提升我國出口貿易的重要手段。在這一背景下，各級政府紛紛出臺相關政策以支持跨境電商發展，例如我國先后五批次成立105 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平臺，用來支持并規范各地區跨境電商的發展，國務院相關部門近年來也密集出臺相關政策以支持跨境零售電商業務的發展，地方政府也結合本地跨境電商實際公布相關政策方案進行扶持，以引導跨境電商業務。

文獻綜述

在跨境電商與數字經濟的相關研究中，郭海玲（2017）認為以數字化、網格化以及智能化為代表的第四次工業革命是未來產業發展新的方向，數字已經成為現代經濟發展的必備要素。張夏恒和陳怡欣（2020）則指出與傳統國際貿易所不同的是，跨境電子商務借助互聯網經濟范式有效的降低了交易成本，延伸了交易市場空間?？缇畴娚淌俏覈鴶底纸洕闹匾M成部分，是傳統貿易向數字貿易轉變的重要方式與手段，對推動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王飛（2019）認為數字化技術與跨境電商的結合使得海量需求、交易與物流數據實現了在全球范圍內的連接，推動了跨境電商的整體化與系統化發展。在數字經濟時代，基于新的數字技術的支撐，跨境電商展示出了巨大的發展潛力。在產業集聚與跨境電商發展上，李芳等（2019）基于調研數據發現，我國跨境電商與產業集群有著顯著的正向協同關系，產業集群有利于促進跨境電商規模的增加。而劉鶴（2019）認為產業集聚與跨境電商的深度融合，為跨境電商提供了新的發展契機。

此外，政府對于跨境電商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引導作用。曹武軍等（2020）在研究中指出強監管的政府規制可以為跨境電商營造良好的發展環境，促進其快速發展。諶楠（2016）則指出政府跨境電商關注度的提高會提高企業參與跨境電商業務的信心。金宇超等（2018）在研究中發現雖然我國跨境電商業務在近些年來實現了爆發式的增長，但仍然受到政策影響，尤其是在跨境電商提質增效的關鍵階段，政府出臺相關政策對引導我國跨境電商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價值。

縱觀學者已有的研究可以發現，現有關于跨境電商的研究成果集中在跨境電商與數字經濟、跨境電商產業協同等方面，對政府政策支持關注度較少。且大量研究仍然是基于經驗事實所做的理論分析，缺乏實證的檢驗，因此在政策支持與跨境電商發展這一領域仍然具有較大的研究空間。本文在分析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基礎上，基于計量模型估計了政府支持力度對跨境電商的發展。本文的創新之處在于：以政府相關文件度量了政策支持變量，量化了政府支持對跨境電商的影響?；诋a業協同視角以交互項系數來評價政府跨境電商支持政策與工業產業及數字產業集聚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協同影響。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背景下，本次研究為政府支持跨境電商發展提供了新的政策導向。

政策支持與我國跨境電商發展

（一）政府支持力度加強

為了促進跨境電商發展，我國各級政府先后試點了諸多政策?？傮w而言，政府支持跨境電商發展包括直接途徑與間接途徑。其直接途徑在于直接出臺相關的政策推動跨境電商業務的發展，例如建立跨境電商試點城市、構建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制定相關的政策法規以及一系列與跨境電商業務相匹配的激勵舉措的出臺，這些均為跨境電商產業的發展提供了直接支撐。其間接途徑在于構建支撐跨境電商發展的支撐體系，例如完善國內互聯網基礎設施、構建國際物流新通道等。以政府支持數字經濟為例，政府對數字經濟關注度的提高，可以激發數字經濟發展的動力，進一步提高我國跨境電商參與主體的規模，為跨境電商發展提供重要的產業及技術支撐。同時，以人工智能和虛擬現實為代表的數字技術，能夠給消費者帶來消費體驗上的變革，技術的進步也能夠帶來跨境電商更高效的數據搜集、處理與分析工作。

表1 對2012-2019 年我國跨境電商在國家層面的政府支持相關政策進行了總結。因篇幅限制，僅列出部分直接與跨境電商相關的國家級政策，間接政策及地方政策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梢园l現，隨著跨境電商在我國進出口貿易中的重要性不斷上升，國家也開始密集出臺相關政策，其中以設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為代表，中央政府在跨境電商財稅支持、外匯結算、數字技術支撐、平臺建設、法律保障等方面設立了相關的規章制度，這為我國跨境電商業務的發展提供了充足的保障。

（二）總體規?？焖僭鲩L

隨著我國數字經濟的不斷推進，我國跨境電商業務發展迅猛。表2 列出了2012-2019 年我國進出口貿易與跨境電商貿易數據?？梢园l現，近年來，與我國外貿增速放緩呈現鮮明對比的是，跨境電商進入黃金發展時期，跨境電商貿易占我國進出口貿易的比重由2012 年的8.29% 上升到2019 年的35.93%，跨境電商貿易規模年均復合增速達到27.34%。

研究方案設計

（一）變量的選擇

跨境電商發展水平。本文以人均跨境電商貿易額作為代理變量。此外，本文參考曹武軍等（2020）的做法，將跨境電子商務交易額、網站數量、上網人數以及跨境快遞數量作為衡量跨境電商發展的基礎指標，并基于因子分析法計算得到各地區跨境電商發展指數，來進行穩健性檢驗。

政府支持。本文基于各省份官方網站公開的政策文件，遴選出與跨境電商、電子商務、數字經濟、跨境物流等相關的政策文件，以政策文件的數量作為政府支持跨境電商發展的代理變量?？紤]到國家層面也出臺諸多相關文件，因此本文所涉及到政府支持的文件數量為國家與地方政府文件數量的累加值。

產業集聚。產業集聚是指在產業發展過程中，大量密集相關的企業聯系在一起，通過協同作用形成強勢產業集群的競爭優勢，對市場也能夠產生正向的經濟效益。本文以區位熵指數來衡量產業集聚水平，具體見式（1）。

其中，eir表示i 地區r 產業的總產值，考慮到我國跨境電商出口貿易以加工產成品為主，對工業的依賴性較強，因此以工業總產值計算區位熵值，以衡量各地區工業產業集聚水平。此外，數字產業的發展也為跨境電商提供了技術支撐，因此，本文也以區位熵模型計算得到各省市數字產業集聚水平。

表1 跨境電商相關政策

表2 2012-2019 年我國進出口貿易與跨境電商貿易規模

其它控制變量?？紤]到我國跨境電商發展還受到其它諸多因素的影響，因此本文在參考劉鶴（2019）等研究的基礎之上，將各地區對外開放水平、經濟發展程度、區位以及金融發展水平作為控制變量。本文所涉及到的變量及其描述性統計具體見表3。從人均跨境電商交易額來看，研究期內各地區差異較大，其中以區域差異占主導。政策支持文件數量隨時間不斷擴大，體現了政府對于跨境電商支持力度的增加。工業產業區位熵均值為1.10，而數字產業區位熵均值僅為0.92，這說明我國數字產業區域發展差異更大，具有競爭力的地區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發達省份。

（二）模型的設置

由于本文使用了省級短面板數據，因此采用固定效應模型作為基準模型，來衡量政府支持、產業集聚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其模型如下：

在式（2）中，β1表示政府支持與跨境電商發展水平的關聯性，若該值顯著為正，則意味著政府支持力度的加強有利于促進跨境電商發展；β2和β3表示產業集聚與跨境電商發展之間的關系，若該值顯著為正，則說明產業集聚有利于跨境電商發展；β4、β5、β6、β7分別為各個控制變量的估計參數大??；μ 為個體固定效應；V 為時間固定效應；α 表示截距項；ε 為誤差項。

（三）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以及模型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以2012-2019 年為研究周期，以我國31 個省市自治區為研究對象，研究各地區政府支持以及產業集聚程度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其中政策文件數據來源于各省市政府官網，產業集聚數據來源于各省市歷年統計年鑒，跨境電商發展水平的數據來源于中國電子商務研究中心，控制變量的數據來源于歷年統計年鑒及EPS 數據庫。

政府支持、產業集聚與跨境電商發展的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表4 報告了本次實證回歸的結果，從全部樣本來看，政府支持政策變量為0.18，這說明跨境電商政策每增加1 件，人均跨境電商規模會增加18 元。分地區來看，政府支持變量對不同區域跨境電商均存在顯著正向影響，這說明我國跨境電商發展受政策影響較大，一些財政金融政策的出臺直接降低了跨境電商企業貿易成本，有利于推動跨境電商規模的增加。分地區來看，工業產業集聚有利于推動跨境電商規模的增加，而數字產業集聚僅在東部地區呈現顯著正向相關關系。對此本文認為，目前我國跨境電商貿易的重點為加工貿易產品，因此產業集聚水平的提高有利于發揮其產業集群經濟正向溢出效應，促進跨境電商發展。我國東部地區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較高，其對跨境電商發展的產業協同效應較為明顯，而中西部地區數字產業集聚水平相對較低，對跨境電商的影響較小。

進一步的，本文分別加入政府支持變量和工業及數字產業區位熵值的交互項，以檢驗政府支持力度與工業與數字產業發展的協同效應。從全樣本回歸結果來看，Policy×Aggl變量和Policy×Dig變量的估計參數均顯著為正，這說明政府支持跨境電商政策的出臺，可以與工業及數字產業集聚產生正向的協同效應。因此在制定支撐跨境電商發展的相關政策時，需要充分考慮到地區工業及數字產業的發展現狀。在其它控制變量上，對外開放、經濟以及金融發展水平均與跨境電商發展呈現顯著正向相關關系，這說明經濟環境的改善有利于促進跨境電商的發展。區位變量顯著為正，這說明相比于內陸地區，沿海地區跨境電商發展規模更大。

表3 變量的定義及其描述性統計

表4 實證回歸結果

表5 穩健性檢驗結果

（二）穩健性檢驗

本文基于因子分析法計算得到我國各省份跨境電商發展指數來替代跨境電商發展規模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5?？梢园l現，本文的主要核心解釋變量的方向與其顯著性程度與基準回歸結果相同，這說明本文回歸結果具備一定的穩健性。從交互項變量來看，政府支持與工業產業集聚變量均顯著為正，這說明工業產業集聚水平的提高有利于更好發揮政府跨境電商相關政策的支持效果。而政府支持與數字產業集聚的交互項系數僅在東部地區顯著為正，對此本文認為，目前我國數字產業集中在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數字產業發展相對滯后，導致數字技術在產業中的應用在我國不同區域間產生了較大的發展鴻溝，這不利于中西部地區跨境電商的發展。

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2012-2019 年省級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政府支持、產業集聚與跨境電商發展的相關性。研究結果表明，政府跨境電商政策數量的增加以及產業集聚水平的提高均有利于跨境電商規模的增加，經過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這一結論仍然成立。同時政府跨境電商支持政策還能夠與當地工業及數字產業集聚水平產生正向的協同效應。因此，在國家大力發展數字經濟、鼓勵跨境電商發展的大背景下，為了進一步發揮好跨境電商支持政策的效果，本文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向著手：

首先，要完善政策支持體系。進一步優化中央- 地方跨境電商支持政策，在以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的政策基礎上，輔之以金融、財稅、通關便利、跨境物流園區試點等跨境電商支持政策，同時在跨境物流樞紐建設、數字技術支撐、人才引進等方面給予更大的政策支持。通過持續不斷地政策推動，助力我國跨境電商的發展。

其次，要加大對數字技術的投入，為跨境電商的發展提供技術支撐。目前我國數字產業區域發展差異較大，中西部地區數字技術在產業中的應用尚不普遍，這極大的抑制了產業發展效能的提高，同時也不利于發揮產業對跨境電商的支撐效果。因此，需要進一步加大對中西部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的投入，加強對數字技術人才的引進力度。

最后，在制定政策過程中要充分考慮與產業集聚的協同效應，合理引導工業與數字產業集聚。對于東部地區而言，要以產業升級來提高產業集聚的效率，以數字產業發展帶動跨境電商的增質發展。而中西部地區則要積極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提高當地工業產業集聚程度，以工業產業集聚推動跨境電商規模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