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信仰與商業決策

摘要：除了直覺應用和理性應用之外，迷信信念在商業決策中的應用已經成為十分普遍的現象?；趪鴥韧馕墨I，本文主要探討迷信信念在商業決策應用的三方面影響因素，包括決策者特質、決策特征和決策情境，同時分析了迷信信念對商業決策質量、決策者滿意度和決策者反饋的作用影響。針對決策質量方面的研究缺陷和當今社會的變化對未來的研究方向進行了一些展望。

關鍵詞：迷信信念;商業決策;企業家

早期學術界更多的側重于迷信本身的民俗研究，之后經過學者們的不斷探索，逐漸滲透到金融、體育、房地產等各個領域。隨著時代的變化，近年來青年群體中極為盛行的“網絡錦鯉”“防水逆”等文化的蔓延，主要以“轉運”和滿足心理情感體驗為目的，也具有一定的迷信色彩。當下如何做出正確的決策是企業經營、管理和發展的核心，由于企業大多分工細密且廣泛聯系，這也使得商業決策在企業中的作用十分關鍵。其中，在商業決策中，迷信信念也是企業家青睞的決策方式之一，尤其在企業家無法準確的預測將要出現的結果的情況下，除了利用直覺決策和理性決策外，企業家也會應用迷信信念。這不僅取決于決策者的有限理性、偏見、信念等個人特質，由于組織所在的情境存在較強的不確定性以及決策本身所具備的特征，迷信信念因此成為了直覺決策和理性決策之外的一種信賴方式。有研究認為管理者會對外部環境信息進行選擇性感知和解釋最后影響到組織的戰略決策[1]。有關迷信的商業決策研究中，大多是關于決策者本身的信念，如強調鬼神、風水、吉利命名等，之后才開始涉及組織情境和決策特征。當組織情境存在較強不確定時且決策結果比較重要時，決策者更傾向于將迷信信念與決策結果相聯系。

一、迷信信念在商業決策中的影響因素

根據行為決策理論可知，決策時人們會本能地遵循最優化選擇方案，但這是十分困難的。在實際的決策中，由于動機、認知及計量上的限制，只能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決策方案。因此企業家在商業決策過程也會出現使用迷信信念的情況。本文從決策者特質、決策特征和組織情境三方面對企業家應用迷信信念做決策的原因進行分析和總結，并探討其對商業決策的影響機制。

1.決策者特質

在研究心理控制點與迷信和運氣信念的關系時發現，越是內在的控制點信念，就越相信迷信，越表達迷信的積極表征[2]。記憶游戲的實驗發現擁有幸運符的參與者在記憶游戲中的表現要好于那些沒有它的人，擁有幸運符的參與者所報告的自我效能感水平要高于沒有它的參與者[3]，這與早先提出的核心自我評價的結論相一致。在消費者購買可能性與迷信信念的研究中，產品期望推動了迷信信念對購買可能性的影響，即消費者對產品的期望越高，購買過程使用迷信信念的可能性越強。同時，有研究論證了企業家風險偏好如何調節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從中發現風險偏好通過影響企業家對風險的判斷進而影響企業家的決策，最終影響企業績效。由此可見，企業家的決策還會受到風險偏好和結果預期的影響。

另外，一些研究認為年齡、性別等人口統計特征對迷信信念也產生一定的影響，如中期青少年比晚期青少年更相信外部控制源，即認為年輕人更相信迷信，沒有性別差異。有研究則證明男性參與者比女性參與者認為各種事件更隨機，即女性比男性要更迷信[4]。由于研究者設計的實驗是在一定的情境下，人口統計因素的影響還未得出完全一致的結論。

2.決策特征

早期的西方戰略決策研究中，“理性模式”占據了其研究領域的主流，許多學者更相信理性的決策過程會帶來更好的決策。戰略決策理性的研究表明，基于信息的戰略決策理性對企業的績效具有顯著的積極影響，即認為堅持決策的客觀性會帶來更好的結果，但有一個大的前提，如果決策的過程中可以使用更好的信息，比較分析更多的可選方案，這不僅有利于提高決策質量，同時還有利于決策者對決策方案的理解和認同，從而進行決策執行以此提高績效。某種程度而言，企業家所作出的決策肯定都需要經過理性的思考，影響程度更高的決策并不一定會導致更多的理性，因為對于理性的考慮已經達到上限不可能再增加了，反而會選擇其他來源以尋求支持[5]。由于在重要的決策過程總會有各種沖突，沖突的結果往往是猶豫不決，難以在同樣有吸引力或沒有吸引力的替代方案之間進行選擇，迷信信念通過指出一個更好的選擇來打破僵局。

影響決策選擇的一個重要的特征就是決策的速度，時間壓力會顯著地降低決策質量。王大偉通過兩個實驗對消費者的購買決策進行了考察，實驗一是引入歸因風格變量，進而探討非時間壓力下歸因風格對購買決策的影響，實驗二在實驗一的基礎上引入了壓力變量，探討時間壓力對不同歸因風格的消費者購買決策的影響。最后研究發現歸因風格和時間壓力兩者都顯著影響購買決策，且高時間壓力降低了不同歸因風格消費者購買決策的信息加工能力。即在緊迫性不同的情境下，企業家會隨之采取不同的決策方式進行決策，決策越是緊迫，則越有可能采用迷信信念。

此外，決策復雜性對會影響決策的選擇。決策理論的代表人物Simon教授認為，“決策的制定過程主要由情報活動、設計活動和抉擇活動等三個基本階段組成，而各個決策階段構成的鏈環遠比此復雜，決策的每個階段本身優勢一個十分復雜的決策過程，存在著環套環的現象?！逼髽I家在進行商業決策問題時，往往是復雜和難以確定的，即決策者所做決策還取決于決策本身的復雜性，決策越復雜，越傾向于采用迷信的方式進行決策，從而平衡內心的不確定感和控制感。

3.決策環境

雖然迷信信念在各國盛行，但可以看到東西方對待該現象存在一定的差異，這與所處的整體環境離不開關系。在一般的決策過程中，決策者也都會綜合評估組織的內外部環境，來判斷自己的決策是否正確。在量化虛榮和迷信對產品的價格的影響時發現，迷信是具有文化依賴的，被香港人解雇在西方社會認為是不吉利的事情，同樣，一個被認為帶來好運的香港車牌對于一個非廣東話的人來說毫無意義。在探討粵語和普通話的發音對奇數、偶數與組合數的看法時發現他們對數字的概念和理解存在一定的差異[6]。如54（=不死）對于廣東話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數字，但對普通話演講者來說是一個不好的數字（=我死），以及在香港建筑中，一些13和帶4的樓層都被其他數字替代。而在西方國家中，也存在著類似的現象，如13號和星期五不吉利、四葉草幸運、看見黑貓將會有壞運氣等。

除文化的影響之外，迷信價值會隨著政策的變化而變化[7]。他們用個性化車牌作為自然實驗，在2006年推出個性化印刷之后，詢問溢價的大小是否為“8”及“4”的折扣如何變化。結果表明“8”的保費和“4”的折扣普遍減少，這一減少原因主要是由于替代品的引入導致人們對于迷信產品的需求減少，即人們的相關決策會受到政策的影響，企業家決策更是離不開政治這一因素。深圳特區大亨王石為抑制物價上漲，減少通貨膨脹，率先做出在全國建立百貨平價市場的決策，給全國的商品零售市場造成極大的沖擊，使得很多商家在經營品種的貨真價實和價格上做出艱難的抉擇。在很多情況，企業家無法預知未來的政治情況或者充分理解所處的政治環境，因此為了避免這些不確定性，企業家傾向于嘗試通過迷信信念的方式來做出決策。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提高也會顯著地減少公司提供的商業信用，即在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的情況下給公司的相關決策提供了新的經驗證據。

二、迷信信念對商業決策的結果影響

通常情況下，非迷信信念者對于采用迷信信念方式進行決策持懷疑態度。有學者就曾試圖分析是否可以從共同的本質出發來理解迷信，研究發現信徒更多地依賴直覺性思維或迷信思維，而懷疑論者更多地依賴于分析性思維。出于兩者的對比，本文從決策質量、決策滿意度和決策者反饋效應三個方面對迷信信念在商業決策中應用的結果進行分析。

1.決策質量

有研究證明迷信決策結果對決策者而言起積極促進的作用，也有研究顯示迷信決策結果對決策者研究起消極阻礙的作用。在根據自我報告的幸福來探索對擁堵成本的補充衡量的研究中，人們會由于對某些數字格外喜歡或討厭的迷信信念導致對交通擁堵造成誤判，從而使得生活質量受到負面影響。迷信信念會造成決策上的失誤，讓決策者承擔不必要的負擔[8]。在房地產行業中，人們總是傾向于購買幸運數字的公寓，因此幸運樓層公寓的溢價要明顯高出其他數字，類似決策結果給決策者們帶來了極大地經濟損失。除了上述的消極決策之外，迷信是一種用相對較小的成本來獲取潛在巨大收益的存在，它給予個人足夠的時間從懷疑的態度轉變為信仰[9]。

2.決策滿意度

與決策質量不同，可能決策質量不好時決策者主觀滿意度仍然較高，即決策質量與滿意度不一定呈正相關關系。這種滿意度與決策結果無關，與自身感受有關。早在很多研究中證明，迷信信念能夠給人們帶來心靈上的安慰，達到相對滿意的狀態。在實驗研究中發現消費者非理性地將消費決策與積極或消極結果聯系起來之后發生的條件性迷信，主要由于迷信通過增強控制幻覺及自我肯定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進而提高內心的滿意度[10]。銷售人員的迷信強度則與銷售信心、銷售行為意圖和期望結果相關，當出現信心不足或期望結果較高時，迷信信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前面的消極態度，讓銷售人們收獲暫時的輕松，對于決策本身表現較為滿意。生活中我們還可以看到一些通過儀式來促進個人表現或公共表現的現象，這是人們減少焦慮的一種方式。以上大多反映了迷信信念緩解自身心理弱勢，建立一層心理保護機制。在商業決策結果之前，迷信應用出于理性和直覺無法形成最佳答案的情況下，無論是自身特質、環境還是決策本身的原因，都在一定程度提高了主觀滿意度。

3.決策者反饋

反饋主要源自于對結果好壞的認知，慣性的邏輯思維是當出現較好的結果時，人們會形成一種積極的反饋，當結果不夠理想時，積極反饋則逐漸轉變為消極反饋。心理學上就有一種反饋效應是指學習者對自己學習結果的了解，這種結果誘導了強化作用，促進了學習者更加努力學習，從而提高學習效率。這種反饋效應在商業決策中同樣存在。在信仰風水的商業決策中，即使決策失誤，決策者可能更加執著對迷信的信仰。第一是把決策的失誤歸因于其他原因，第二是即便把失誤歸因于迷信信仰但在下一次猶豫不決的重大決策過程中仍然保持著對迷信的相信。相反，負向反饋也有相應表現。在營銷學的相關研究中發現，迷信信念和購買可能性與滿意度的研究中發現，“幸運”產品的滿意度要普遍低于中性產品的滿意度，主要原因是購買者對幸運產品的初始期望值要顯著高于中性產品[11]。在這樣的情況下，消費者即使在下一次的消費中不會避免選擇“幸運”商品，久而久之，也會形成一種消極反饋。由于迷信信念主要是情感因素，可以類推這種信念的影響可能隨著產品所有權或類別專業知識的增加而惡化。

三、結論

目前，有關迷信信念的研究涉及廣泛，包括民俗學、心理學及管理學等領域。對中國企業家而言，文化信仰的影響根深蒂固，因此在商業決策中企業家會通過迷信信念來考慮問題。當企業績效不理想或企業內成員出現一些意外事件時，企業家可能會考慮迷信信念因素;在猶豫不決的商業決策過程中也容易從迷信信念角度考慮問題。因此可以跟進企業家通過應用迷信信念所做決策的質量，考察迷信信念的可靠程度，進而給中國企業家們更多的參考。在對決策質量評估之后，可以跟進決策者對迷信信念的反饋，即判斷決策質量和決策反饋是否正相關，以此說明迷信信念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個人決策。同時，還可將老一代企業家和年輕一代企業家對待迷信的態度進行對比，來了解迷信在不同時代所發揮的作用和表現方式，以及探討企業家迷信決策的過程機制。在此基礎上，還可以探討不同性別的企業家對于迷信的看法和應用。由于過去對于性別和年齡等人口統計因素所受迷信信念的影響還沒有統一的說法，這里也可進一步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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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龔靜（1996-），女，漢族，湖北公安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戰略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