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社會工作項目管理的多維情境責任

摘要：本文探討了“項目管理”與“項目運營”的基本概念，分析對社會工作項目擁有管理責任的多維情境包括：他國政府/國際社會、國家、黨政系統、行業、運營組織、項目負責人、項目團隊。為提升項目管理質量，必須界定各管理方的情境責任，尊重運營，尊重專業。

關鍵詞：社會工作項目;項目管理;項目運營;多維情境;責任

一、社會工作服務“項目管理”與“項目運營”

“項目”、“項目管理”、“項目評估”等等關于項目工作的敘述正進入社會工作專業的主流語境，然而，圍繞社會工作項目方方面面的研究仍處于起步期，遠未“系統化”、“專業化”、“科學化”。依據民政部發布的《社會工作服務項目績效評估指南》，“社會工作服務項目”（以下或稱“社會工作項目”）是指“為滿足特定服務對象的需求，在一定時間內，運用一定的資源，按照預定的服務目標、服務內容和服務要求所設計、實施的社會工作服務任務?！盵1]在實踐場域，發軔并成熟于其它行業的項目管理知識被運用于社會工作服務，在專業內部必然經歷知識的吸收、整合、內化等艱難過程。

學者詹姆斯·劉易斯認為“項目管理就是組織實施對實現項目目標所必需的一切活動的計劃、安排與控制”[2]美國的項目管理協會指出“項目管理就是將知識、技能、工具與技術應用于項目活動，以滿足項目的要求。項目管理通過合理運用與整合47個項目管理過程得以實現?？梢愿鶕溥壿嬯P系，把這47個過程歸類成五大過程組，即：啟動、規劃、執行、監控、收尾”[3]以上論述偏重于將“項目管理”解釋為項目從計劃到結束的實地操作，管理項目的責任聚焦于項目成員。而實際上，對于任何一個項目包括公益項目或福利項目，項目的管理方往往超出項目團隊，項目運營與項目管理完全可能歸屬于不同的責任方。

中國大陸當前社會工作項目大多以政府出資購買、社會組織或社會工作服務機構承接為主，另有部分項目出現的形式多元，比如：企業自購買、自運營;企事業單位購買、其他機構承接;基金會資助;社會捐贈等。社會工作項目管理權在許多相關方身上分散型分布，不同相關方會對項目采取一定程度的管理措施，確保項目符合各方需求。因此本文認為，以法規、制度、文件、口頭規范，及其它可用形式，為項目設立約束框架，并為項目的運營方向、內容、質量提供各方面保障，對項目的發展偏誤進行控制，此為“項目管理”。社會工作強調“人與環境交互作用”、“人在情境中”，而項目也必然存在于各層次的環境系統之中，在項目團隊之外，諸多相關方實際行使著對項目的管理，項目團隊并不是唯一的管理方?！绊椖窟\營”指稱的是項目成員對項目涉及的人、財、事、物予以綜合調配使用，運用專業知識和方法，充分實現項目目標，最大化項目效益。針對社會工作項目，既有運營組織（通常是社會工作機構），亦有負責運營的項目成員，而項目成員是項目運營的真正主體。將“項目管理”與“項目運營”區分，有助于擴展對項目管理的分析視角。

二、多維情境責任

社會工作項目在延展的環境脈絡中生存與發展，不同的管理方營造出動態變化的多維情境，這些多維情境展現出對社會工作項目的推力與壓力。仿似其他公益或福利項目的境遇，管理社會工作項目必定成為多維情境的共同責任。

（一）他國政府/國際社會

當項目走向國際化，此一維情境才會顯示管理威力。如果一個社會工作項目服務覆蓋國與國的人民，其面對的情境自然不止于本國范疇，有利或不利因素諸如他國的接納度、聯合國的政策、國際環境、戰爭與和平等?！八麌?國際社會”情境使得項目需要考慮在全球化發展中可能承受的國際管理方的影響。

以紅十字會NGO為例，其在實施國際救援項目時，因當地局勢動蕩、他國政府管理無力，亦不免致使項目成效不足?！皣H紅十字會和當地紅十字會的救護隊伍和志愿者一直在當地最困難的地區工作，這樣就會帶來一些永恒潛在的挑戰，包括安全風險……自2015年3月沖突爆發以未，也門已有超過100起針對醫療設施的襲擊，30000萬多人因此受傷難以或無法獲得醫療牧護。也門的醫療設施遭到持續攻擊，許多醫院遭到多次轟炸，不但使現場的病人和醫務人員受到了生命威脅，之前運轉良好的醫療設施中也有將近一半不得不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處理大量的傷員?！盵4]

（二）國家

國家的意識形態、文化風俗、階層結構、歷史觀念、價值信仰等，對社會工作項目的管理形成無形的建構力，令項目無法回避或抗拒。盡管社會工作項目追求公平正義，可它所面向國家的總體價值觀和制度可能遏制其發展。例如，印度具有等級森嚴的種姓制度，延續了3000多年，這一制度將人分為4個等級，各等級世代相襲，且在地位、職業、權利等方面規定嚴格，另還有一類不算作人民的"賤民"階層。雖然印度法律已廢除種姓制度多年，但是種姓觀念已深深融入人們的觀念。因此，倘若一個社會工作項目在印度是為實現人人平等，那么它將接受“國家”管理的整體挑戰，可能寸步難行。

（三）黨政系統

黨和政府的態度、政策對社會工作項目的立項和運行甚至是決定性的，對項目的管理、監督幾乎表現在各個方面。我國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治理體制，提高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水平?！秉h和政府的管理角色和功能顯著。驅動社會工作項目蓬勃發展，

以北京市精準救助項目為例，2016年11月，北京市政府辦公廳印發《關于在“十三五”時期實施精準救助的意見》，提出發揮社會工作專業人才優勢，鼓勵社會工作參與精準救助服務?！?017年……市民政局圍繞‘三社聯動推動精準救助，組織購買了43個‘三社聯動服務項目……”[5]市區相關部門通過規整項目方案、制訂政策、行政統籌、聯席會議、財務檢查、人員培訓、聘請第三方評估等，對項目進行規范及外圍管理，而項目具體運營交由承接機構全權負責?！?017年11月，西城區民政局組織召開西城區推進“三社聯動”精準救助部署會，參加本次會議的人員還包括西城區15個街道民政科和社保所的負責人、承接本次“三社聯動”精準救助項目的25家社會組織的代表，以及第三方監管機構……”[6]受訪的工作人員表示：“在服務過程中，其實區民政局更多的是做一個管理監督，然后提供了一些支持性的培訓，就比如說政策性，可能在有一些群體性的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也會向對方尋求一些幫助，我們有一個統一的這個項目的微信群，關于項目的事有一些問題，尤其涉及到項目指標、項目進度、項目整體安排，還有一些具體的工作要求的時候，我們會在這個其中和對方進行溝通……”[7]

（四）行業

社會工作行業本身對社會工作項目實施著管理型影響。以行業協會這一樞紐型組織為例，從國家到省，再到市、區，乃至鎮/街道，紛紛成立的社會工作行業協會，精心開展行業培育、隊伍激勵、人才體系完善、專業倫理監管、行業氛圍建設、項目成效監測等，以盡可能的方式支持項目，并且達成管理職責。而當行業出現人才過度流失、項目專業化程度不高、從業者悲觀情緒嚴重、職業前景不明朗等問題的時候，行業情境的相關管理方應當積極反省檢視，剖析行業問題，推動行業重塑。

（五）運營組織

社會工作項目的運營組織可能涵括社會工作服務機構、企事業單位、公益機構、群眾團體，及其他社會組織。運營組織指派項目負責人，組建項目運營團隊，從組織層面監管項目。較之行業，項目與運營組織的交互頻率更高，運營組織的管理理念、制度、文化等浸潤項目。比如，有社工機構將項目點的服務活動經費強提為總部管理費，使項目服務經費短缺;有承接單位經常安排項目人員從事項目之外的工作，嚴重增加項目團隊負擔等，類似如此運營組織的行為，損害項目科學管理。運營組織的管理能力建設密切關乎項目質量。

在一項對“服刑人員未成年子女關愛行動”項目的研究中，研究者對運營項目的社工機構的一些問題分析，具有啟發性，“首先是項目推進機制。X機構對關愛行動項目的推進可以從其組織管理和制度建設上來看，項目中X機構的組織管理表現在雖然組織部門構成和主要任務分工基本明確，但沒有形成系統明確的、層次清晰的架構說明：雖然組織管理制度能夠基本覆蓋組織的各項工作，但仍然不夠完備，缺乏相關配套的制度;而且對項目實施缺乏有效控制……其次，對于項目監督管理機制，既表現在項目需求調研、項目策劃、項目合作、項目評估、項目實施與監控等方面中僅個別做得相對突出，整體項目管理經驗不足，能力有待提高……”[8]

（六）項目負責人

受到前文所述之五維情境的管理制約，項目負責人對項目的管理作用力已經不處于最優勢位置，因此必須澄清的是，項目管理質量的優劣不能向項目負責人訴諸全部責任。另一方面，在“一把手負責制”的組織架構里，項目負責人是項目的“一把手”，必定有權管理項目，但因多維情境的牽制，這種管理話語權僅占少部分。項目負責人是項目運營的統籌者、最直接責任人。因為最親近項目，且承擔項目的帶領角色，所以項目負責人又堪稱“項目的靈魂”，其人格、品質、性情、知識等鑄就其管理特點及運營項目的風格。

（七）項目團隊

關于“項目團隊”此維情境，在現有的研究和認識里，項目團隊成員對項目的管理責任被嚴重低估。當項目工作人員數量超過一人，便形成團隊，即除了項目負責人，團隊里還有其他成員。項目負責人固然地位重要，但團隊其他成員或多或少也會成為管理項目的一份子，尤其團隊里強調“溝通”、“協作”、“互助”，項目成員的行為表現極大地影響著項目管理效果。項目團隊成員對項目管理施加作用，不僅表現在與項目負責人的主動或被動互動上，而且可能通過負責項目中的子項目或子項目的活動而縱向體現。

三、啟示與建議

（一）界定各管理方的情境責任，避免管理亂象

“多頭管理”、“重復管理”、“管理不力”、“管理不當”、“管理過度”、“管理混亂”，等等，管理類問題頻出，這為社會工作服務項目的管理提供了警醒。在多維情境責任的分析框架下，明確界定具有管理權限的相關方的管理權責，不失為有效路徑，使得各管理方在認知上清楚明晰，且在實行管理舉措時有據可依。以筆者當前帶領的“香嶺社區黨群服務中心”社工項目為例，多維情境為項目營造的管理環境是恰如其分的，市區部門、街道辦事處、社區、社工機構、項目團隊，均知曉自身的管理權責，并且在切實履行自身職能的同時，能夠克制管理沖動，不會胡亂跨越管理界限，讓項目能在良性管理中健康發展。

（二）尊重運營，尊重專業

許多社會工作服務項目實施進程受阻，或者成效難顯，與多維情境中一些管理方對項目“不尊重運營，不尊重專業”相關，甚至可能是主要問題。例如，有些管理方在不了解項目的情況下，對項目運營“指手畫腳”;有些管理方橫加干涉項目服務內容，粗暴改變項目工作計劃;有些管理方不支持項目，態度蠻橫或懶散;有些管理方視項目團隊為“廉價勞動力”，觀念不正確;有些管理方視項目團隊為“下屬”，經常擅自或隨意調用;有些管理方對社會工作專業不懂裝懂;有些管理方過分抬高自身工作，無視社工的專業服務成果……社會工作服務項目有其自身的獨特性征，項目運營離不開相關管理方的重視與支持，也迫切需要獨立、自由的運營空間。只有“尊重運營，尊重專業”，保持對社會工作項目的全方位尊重，才能促使項目為民眾輸送最大福祉。

參考文獻：

[1]民政部，《社會工作服務項目績效評估指南》，2017。

[2][美]James P.Lewis 著，赤向東 譯，《項目計劃、進度與控制》（第三版），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9。

[3][美]Project Management Institute 著，許江林等 譯，《項目管理知識體系指南》（第5版），北京：電子工業出版社，2013：5。

[4]劉晴，《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參與國際發展面臨的挑戰及應對》[J]，學會，2016（12）：12。

[5][6][7]田雨迪，《政社合作下精準救助的實踐過程研究——以北京市西城區“三社聯動”精準救助項目為例》[D]，北京：中國青年政治學院，2019：27，34，57。

[8]崔雪寧，《社工機構項目化運作面臨的挑戰及對策研究——以上海市X機構未成年子女關愛行動為例》[D]，上海：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2012：39，40。

作者簡介：曾建輝：（1987—）男，漢族，湖南益陽人，湖南農業大學社會工作專業本科畢業，中級社會工作師，研究方向：社會工作實務、社會工作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