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因果回溯原則淺析《自由引導人民》

◎丁藝潼

《自由引導人民》是法國19世紀浪漫主義大師歐仁·德拉克洛瓦的經典作品。本文欲使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美學觀中的因果回溯原則來分析德拉克洛瓦的代表作《自由引導人民》，通過從藝術作品展現出來的現象中回溯德拉克洛瓦內心的創作原始動力（即本能）。主要從《自由引導人民》此作品的創作時代背景、本畫所體現出來的德拉克洛瓦藝術理想以及此作品的描繪手段來回溯其創作原始動力。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作為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人，其精神分析法以及廣泛延伸到諸多學科領域。他把其精神分析法與藝術相結合，試圖利用精神分析法來參透藝術的本質問題，由此發展出了精神分析美學。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美學是20世紀規模最龐大同時最具影響力的西方現代美學流派之一。

本文欲使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美學觀中的因果回溯原則來分析法國浪漫主義大師歐仁·德拉克洛瓦的代表作《自由引導人民》。弗洛伊德認為強大的精神力量可以轉化成為行為的動力，各種精神上的欲望能量可以從藝術這里找到宣泄的途徑，同時藝術的誕生又依賴于理性與感性的共同作用，促使理性與感性的共同作用的“動力”則是人的潛意識。他認為藝術活動最根本的源泉是人的潛意識（即上文中提到的感性作用），而藝術活動的根本動力則是人的欲望（即潛意識的愿望）的不被滿足，由于還存在著理性的監督作用導致藝術作品除了有藝術家的潛意識（藝術作品的內在精神）這一內涵之外，還需要一個自我約束、自我檢查的“外在體現”，這就是任何藝術作品中都會包含的兩個層面，即“隱意”與“顯意”。

因果回溯原則就是通過藝術作品的現象中回溯出藝術家內心的原始動力（即本能），并且藝術家的所有心理活動都有原因，這個原因就是創作的原始動力。以下將從《自由引導人民》此作品的創作時代背景、德拉克洛瓦的藝術理念以及此作品的描繪手段來回溯其創作的原始動力。

一、《自由引導人民》創作時代背景

《自由引導人民》不僅是德拉克洛瓦的代表作之一，同時也是19世紀法國浪漫主義的代表作之一。浪漫主義產生于波旁王朝復辟時期，人們對于啟蒙運動宣揚的理性王國感到失望，一些藝術家們感到苦悶于是他們開始反對權威與古典模式，提倡藝術家的主觀性與創作的自由性。

此作品又名《1830年7月28日》，德拉克洛瓦取材于法國的七月革命。1830年7月，路易十八的繼承人查理十世想要進一步增強皇權，限制人民的選舉權和出版自由，故宣布解散議會。1830年7月26日，巴黎人民在街頭起義發動了七月革命，為推翻這個第二次復辟的波旁王朝，他們同法國政府軍隊進行了激烈斗爭，最后占領了皇宮。這次革命事件在法國歷史上被稱為“光榮的三天”，同時這也是法國近代史上巴黎人民又一次為自由、民主、共和與封建勢力展開的斗爭，作為這次事件的目擊者，德拉克洛瓦根據自己的切身感受創作出了《自由引導人民》這件作品。德拉克洛瓦雖然沒有參與到這場革命斗爭中，但他作為一位目擊者而不是旁觀者，他賦予了自己一種“使命”，那就是他在完成這個作品之后所說的“如果我不能為我的祖國作戰，那我至少應該為他作畫?！?/p>

二、在《自由引導人民》中所體現的德拉克洛瓦的藝術理念

歐仁·德拉克洛瓦是19世紀法國浪漫主義畫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被稱為“浪漫主義的獅子”。他是一位熱情奔放的浪漫主義者，并且堅定不移地走浪漫主義創作道路，把浪漫主義運動推向了巔峰。從他的每幅作品中我們都可以看到他對藝術狂熱的想象力、無窮的創造力和令人震驚的色彩組合，他認為藝術創作首先要滿足三種堅定不移的法則，即自然、時代、特點?？偟膩碚f就是藝術創作不可脫離自然但又不能過分的“模仿自然”，必須同時具備藝術家自由意志的體現；藝術創作同時也不能離開時代與環境背景，要與藝術家當下的所見、所知、所感相結合，然后再回歸到藝術家內心中進行詮釋與加工，最后定格在畫面上；藝術創作必須帶有特點，即時代特點與藝術家創作特點。德拉克洛瓦認為想要成為一個藝術家，首先要有個人想象力，同時還需要飽含激情與熱情去創作藝術作品，所以在《自由引導人民》這件作品中可以看出來，他既有描繪感情的深度與力量的能力同時又具備描繪運動的激烈與氣勢的能力。整幅畫作氣勢磅礴，具有很強烈的運動感，德拉克洛瓦所描繪的是人民起義中最關鍵最精彩最緊張的那一刻，所以整個作品具有很激烈的戲劇性，可以看出他把抽象的冥想和代表寓意的那些東西變成了藝術的形象，畫作中所有的運動感、戲劇性都是德拉克洛瓦極力想要表現出來的藝術家精神。

在《自由引導人民》中，德拉克洛瓦極力地想盡最大可能來體現藝術家的創作精神與內心世界，但在這幅畫作中，他也并未完全擺脫繪畫的敘事性。此幅作品的“顯意”是我們觀者從畫中所看到的戰爭的激烈與人民奮力在進行革命斗爭，可以說這幅作品的顯意就是這幅畫中的敘事性，但德拉克洛瓦并不是只想做到這種程度。他在畫中賦予了自己的精神、期待、想法與感情，這些都是這幅作品的“隱意”，需要我們自己去挖掘他的精神世界才能體會他想要傳達出來的“信號”。

三、《自由引導人民》描繪手段

《自由引導人民》這件作品采用了象征與現實相結合的表現手法，“現實”層面的表現手法對于這一歷史事件的敘事性描繪，“象征”層面的表現手法則是德拉克洛瓦通過構圖、色彩、人物安排等來傳達畫家的精神內涵。

首先從構圖上來看，《自由引導人民》所采用的是金字塔構圖，這種構圖不但穩定，并且更容易突出重點。金字塔的頂點是畫中“自由女神”手持的法國國旗。一眼望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站立在畫面中央的這位女性形象，德拉克洛瓦在這里用自由女神的形象來象征此時的領軍人物，把領導者象征化了，增強了畫作的戲劇性與沖突感，同時體現了德拉克洛瓦對于“自由”的追求，他在體會過生活的苦難之后，更加追求精神上的自由。從下自上的來看此畫，金字塔的底部是在斗爭中犧牲的兩個人物，安排這兩個人物在底端是想表明革命斗爭是殘酷的這一現實，依次往上看過去，自由女神的高挑形象隨之進入視野，代表了德拉克洛瓦對于此次革命的美好期許，他認為此次革命一定會實現自由，就算這份自由是用鮮血和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畫面頂部是法國三色國旗，他把國家看得很重并且他認為這次革命斗爭是十分正確的，因為這都是為了國家更好的發展與實現人民自由而付出的努力與代價。畫面背景中的云霧也構成了一個三角形，這個三角形的頂點與金字塔尖端——法國國旗相重合，使畫面形成一種向上的力量。整幅作品氣勢磅礴，畫面結構緊湊、運動感強，可見他本人對于自由的向往是多么的急切，甚至也想要加入到戰爭中去。

此作品在顏色的使用上與組合上是十分和諧的，整幅作品所展現出來的絢麗色彩尤其是法國三色國旗極為亮眼，顏色與明暗對比強烈，造就了“景深”的視覺效果。德拉克洛瓦從古典主義的刻畫細節中走了出來，在《自由引導人民》中，人與人、人與物體之間都沒有一個具體清晰的輪廓，好像一層霧氣籠罩在畫面上，在這層“朦朧”包裹下的氣氛反而具有了更多的層次。他沒有想要通過人與人之間的明暗關系來傳達事實，而是利用這種明暗對比來表述自己的心中的幻想世界。

四、結語

通過分析《自由引導人民》的創作時代背景、本畫所體現的畫家藝術理念和此畫的描繪手段，我們可以利用因果回溯原則來挖掘出德拉克洛瓦賦予此畫的精神內涵，那就是他展現并肯定了巴黎人民對抗暴政的一種英勇無畏的精神和他本人對于自由向往。同時他注重繪畫中藝術家的情感表達，也十分強調想象力的作用，他本人也通過自己的畫作來證明這一點，并且在《自由引導人民》這幅畫中，德拉克洛瓦把想象力發揮得十分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