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實與碗筷[組詩]

宇軒

此地不產橘子。此地有馬，有陰云與閃電。

馬是虛構的。

高岡其實不高。緩坡是真的。有河流穿過。

瓦房很土。天空很新。如果煙囪可以冒煙

你來拍一段小視頻發往朋友圈。

告訴他們故鄉是一塊心病。

馬路與小徑有各自的態度各自的生活。

搬來梯子，取下樹的果實。

不必等它暗自落下。

天空很空。里面有一團火焰。

再往里，是神殿與圖騰。

不必爭論世界是多邊形

球形或其他什么形狀。

去碗櫥取出碗筷。我們是有生活的。

秋水長天是從前事。

現在是一閃，冬天就成了。

醒來所有的樹都綠著。都干凈。

一位老人，頭上扎著藍布巾在田邊走著不說話。

時代躲在她眼窩里暗自老去。

村鎮也躲在耳蝸里面壁。

灰暗是一種態度。河流又矮又低是另一種生活。

田地寬闊，

種著莊稼。

一邊是馬路。一邊是喜鵲的家。

迎面可以看見老人膚色與冬天有七分相似。

允許他咳嗽。緩慢。駝背。像一件裝置作品。

不要用手碰他，火叉也不行。

禁忌就是禁忌，在母語維度之內。

陌生人在夢里說話。隔著三條街，兩條河，

一個省。

雨水有意思。雨水逸著匠人氣質

深夜還在磨打一面斜坡在屋頂之上。

陌生人說起來去看芭蕉啊。

記得用薄膜把漏雨的谷倉蓋一蓋。

去湖邊看水。喜歡它古意的寂靜與留白。

照一照自己。

田野也是有生活的。

不必在意它是什么顏色。

總之它生產糧食。

安慰谷倉且鼓舞人心。

有時它喚來白云。從南方運來小南風。

有時你醒著，像苜蓿與紫云英那樣普通。

有時你不在，白鷺就獨舞。

繼續陰沉，下墜，繼續灰暗，繼續深刻。

像一面舊紙包裹于石頭。

石頭是有態度的。

站遠點

你會發現大地上的房屋又矮又臟。

人群打傘或不打傘。

梨樹沉默，雨水在反季節。

花語《輪回》

去河邊種樹，不必等到三月。然后回家建造

梯子

去屋頂拔草。

舉頭看見落日是個舊詞。

健在的風水先生

小鎮里還剩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