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 [外三首]

黎雪梅

鏡子里這張臉

見過我母親的人

都說像她

可惜母親

還沒來得及

長出皺紋

仍是滿頭烏發

就匆匆走了

我一定要

好好善待自己

期待某天

在鏡子里能看到

母親蒼老的

容顏

“喏，那就是鸚鵡洲”

順著友人手指的方向

煙波浩渺之處

新開發的樓盤林立

一小塊被蠶食成

月牙狀的綠洲

便是當年

芳草萋萋的鸚鵡洲

我苦笑著說

估計

這里的鸚鵡

早都搬家了吧

每次出門

都會在寶通寺

進地鐵

出地鐵

隨著人流

進進出出

寺廟就近在咫尺

我卻不曾邁進一步

也許我覺得

里面的佛

拯救不了我吧

佛恐怕也想不到

一個來自西域的

去過克孜爾千佛洞

看過敦煌莫高窟的女子

僅僅是把這寺廟

當成一個中轉站

或者交通圖上的

一個坐標

我賣力地擦著

窗內的玻璃

外窗可怎么辦呢

對我這個恐高的人

實在是有心無力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

一場大雨突如其來

沖洗著窗外的玻璃

于是我和雨

一里一外協調合作

一起將窗子

洗得不染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