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高素質船員隊伍建設的思考

丁善臣，李偉卓（哈爾濱海事局，黑龍江 哈爾濱 150010）

一、引言

黑龍江省水資源豐富，省航運業曾經歷了較長時間的繁榮期，哈爾濱港更是全國八大內河港口之一，隨著鐵路、公路等運輸的完善以及中俄貿易量的減少，黑龍江省航運業逐漸衰落。近年來，黑龍江省依托轄區豐富水資源大力發展水上旅游業，中國（黑龍江）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成立讓中俄水上貿易前景廣闊，加之采運砂船等船舶活動頻繁，黑龍江航運業正迎來發展良機。

然而，黑龍江航運業當前卻面臨兩大發展難題：一是轄區船舶多為老舊船舶；二是轄區船員整體素質不高，存在結構性失衡。船舶隨著發展需要會逐漸更新換代，船員作為航運業的核心要素，卻會嚴重制約著航運經濟的發展。黑龍江航運業要實現復興，黃金水道若要充分發揮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作用，必須打好船員管理“組合拳”，打造高素質船員隊伍。

二、黑龍江船員存在的突出問題及原因分析

（一）結構性嚴重失衡， “老齡化”問題突出

目前，黑龍江船員存在的首要問題便是年齡結構嚴重失衡，呈“老齡化”。哈爾濱是黑龍江省內航運業較為發達地區，轄區船員年齡結構在黑龍江尤具典型性，具體情況見表1：

表1 哈爾濱轄區注冊船員年齡統計表

從表中我們可以看出，2021年哈爾濱轄區56歲以上注冊船員占了注冊船員總數的近4成，35歲以下注冊船員不足注冊船員總數的1/6，且所占比例呈現出下降趨勢；同時，與2019年相比，2021年56歲以上的船員增長總數是中青年船員的3倍。哈爾濱轄區存在船員年齡結構老化、“新鮮血液”供給嚴重不足的情況，這也是黑龍江船員年齡結構性失衡的縮影。

（二）文化水平較低，整體素質不高

2021年，海事部門組織轄區336人次船員開展隨機問卷調研活動，通過統計，被調研船員持證情況見表2：

表2 被調研船員適任證書類別統計表

根據船用管理系統統計黑龍江海事局內河船用有效證書情況，被調研船員船舶各類別適任證書占調研總數比例與轄區各類別適任證書占總適任證書比例基本相當，被調研船員學歷統計情況（見表3）基本反映了轄區實際情況：

表3 被調研船員學歷統計表

從表中我們可以看出，被調研船員大專以下學歷高達83%，近3成的船員學歷水平為初中及以下，本科及以上學歷僅占6.4%。通過進一步了解，大專以上學歷船員大多為航道局、輪渡公司等事業單位及國企招錄的年輕人員，非國企航運公司、采砂作業船舶等在船船員學歷都較低。

（三）船員履職能力存在極大差別化，理論知識與實操能力呈現“兩極化”

黑龍江船員職業素養往往參差不齊，履職能力存在極大差別化。一方面，近些年新取得適任證書的船員往往理論知識較扎實，文化水平尚可，能夠較快的學習掌握涉及水上交通安全的法律法規及工作規定，然而由于船員培訓機構實操培訓條件缺乏，造成了許多船員“會考不會開”；另一方面，許多老船員由于有較長時間的船上工作資歷，實際操作能力較強，但因沒有經歷過系統教育，專業理論知識缺乏，不能夠及時掌握新的航行規定、設施設備操作要求等理論知識，在船工作期間仍固執的按照老經驗“我行我素”。

（四）從業情況存在“三固定”特點，造成“經驗主義”盛行

黑龍江船員從業情況存在“三固定”特點，即工作船舶種類較為固定、工作船舶配備船員較為固定、工作水域環境較為固定。在被調研船員中，始終在同一類型船舶上工作的船員占調研船員總人數的83.3%，僅16.7%的船員在2個及以上類型的船舶上有過工作經歷；根據被調研船員反映，其工作船舶配備的船員固定或相對固定僅少量船員更換的，占到了調研總人數的98.2%，顯示出了船舶配備船員相對固定；大多數船員都在固定航線或固定水域從事水上活動，工作水域環境變化不大。因此，一方面，船員對擔任的崗位對應的船舶操作更加熟悉，對崗位職責更加清楚，與其他崗位配合更加默契，降低了因不了解崗位職責、對陌生船舶操縱不熟悉、對航行環境不熟悉等因素發生水上交通事故的風險。但另一方面，很多船員產生了麻痹大意的思想，在船舶航行或作業中常常信奉“經驗主義”，甚至認為違規航行或作業也不會出現問題，反而增加了發生水上交通事故的風險。另外，由于船員長期在固定水域及固定船舶工作，一旦工作船舶更換或工作水域環境變化，很多船員往往很難快速適應新崗位，履職能力會大大降低。

（五）經歷江河“冰水”兩重天，工作狀態“切換難”

黑龍江水系一般要經歷4—6個月的冰封期，船員在冰封期一般屬于“休閑”狀態，由于船員要經歷江河“冰水”兩重天，因此工作狀態存在“切換難”問題。開江期間，很多船員對以往許多工作規定已經淡忘，安全意識經常處于松懈狀態，需經過較長時間才能進入工作狀態；當進入船舶航行期后，通過調研了解到，有近3/4的船員每天工作超過8小時且幾乎沒有休假，極易造成工作疲勞及思想倦怠，增加了引發水上交通安全事故的概率。

（六）黑龍江船員突出問題原因分析

近年來，隨著黑龍江航運業的衰落，原有船員已基本滿足航運需求，加之船員整體待遇不高等原因，轄區新增船員較少，除事業單位或國企等招錄的船員外，新增加船員多為農民或漁民，這是造成黑龍江船員存在結構性失衡、整體素質不高等突出問題的主要原因。另外，自然環境因素、水上旅游發展活力不足、船員培養渠道較窄、航運公司教育培訓機制不健全等也是造成黑龍江船員存在以上突出問題的重要原因。

我們要清晰地看到，隨著國家政策的傾斜、中俄水上貿易的不斷擴大、黑龍江水上旅游業的需求旺盛，黑龍江航運發展前景廣闊，比如：新冠肺炎疫情未發生前，僅哈爾濱城區段乘船游客每年就達到400多萬人次。若船員問題不解決，隨著老一批船員陸續退休，黑龍江將出現嚴重的船員“斷層”，不僅影響當地經濟社會發展，也威脅著水上交通安全。

為推進黑龍江高素質船員隊伍建設，黑龍江海事局制定了《黑龍江海事局加強高素質船員隊伍建設落實方案》，積極開展“送知識、送技能、送服務”的船員“三送”活動，進行轄區船員履職能力專項檢查，免費幫助航運公司開展船員年度培訓等工作，取得了較好實效。然而，建設高素質船員隊伍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多管齊下，打好組合拳，需要從政府層面、行業層面、專業層面、管理層面和技術層面共同努力，需要多部門聯動、齊抓共管，更需要船員管理者、使用者、船員自身等各方面共同努力。

三、黑龍江高素質船員隊伍建設建議舉措

（一）出臺相應鼓勵舉措，拓寬船員培養渠道，推動公司船員自有化

黑龍江省內有多家非國有航運公司，這些航運企業整體效益較好，但招聘的船員幾乎都面臨“老齡化”嚴重問題，船員文化水平也較低，有些公司在船員使用上甚至已經“捉襟見肘”。對于這些航運公司，可以采用多種措施鼓勵公司船員自有化，通過與航運學校合作，采用定向培養方式，鼓勵學生報考航運學校，或鼓勵非航海相關高等院校畢業學生參加船員職業技能培訓。

另外，為進一步拓寬船員培養渠道，可推動地方政府出臺相應鼓勵政策，教育、交通、海事等部門以及培訓機構采取一定的鼓勵措施，如黑龍江海事局牽頭組織的“龍江海事”專項扶貧獎學金可向服務當地航運企業的船員進行一定的政策傾斜，航運學校適當減免報考船員相關專業學生費用等。

（二）完善船員職業教育，推進校企合作，優化培養模式

目前，省內的培訓機構培訓船員主要在學校進行，重理論而輕實操，學員很少能在實船進行培訓，培訓環境與實際水情也相差較大，且很多老師的實操經驗也不足，造成了部分船員雖取得了有效的船員證書，實操技能還無法達到安全航行要求。

針對這一問題，鼓勵校企合作，探索建立資源共享型培訓模式，具有豐富實操經驗的船員可現場對學生進行指導，推行“理論考試—船上見習—實操評估”分段式培養模式；也可通過培訓機構與航運企業或船主簽訂協議，有償使用閑置船舶進行學員實操教學，提高船員的關鍵實操能力。

（三）強化企業主體責任，完善公司再培訓制度，提高船員綜合素質

航運企業如何教育培訓船員，尚沒有實施細則，因此建議制定具體規定，完善航運企業再培訓制度，對企業所屬船員每年開展教育培訓的時間、內容等進行要求，再培訓覆蓋船員見習、晉升、履職等環節，完善船員終身教育制度，健全船員職業檔案制度。

綜合考慮黑龍江轄區內河航運公司培訓能力以及船員素質水平，建議航運公司再培訓應結合應急演練、安全會議、年度培訓、日?？荚u等內容開展，對在海事、交通等部門檢查中發現問題涉及船員履職能力的項目，公司要有針對性地對船員開展培訓和教育。同時，由于涉客類船舶不僅關系公共安全，也關系著城市形象，航運公司應加強船員的愛國主義、社會公德、職業道德、法治觀念、責任意識、安全意識等方面的教育，提升船員的綜合素養。

（四）搭建船員服務及就業平臺，推進船員法律顧問制度建設，保障船員權益

船員就業渠道不暢，船員權益得不到保障，船員服務不到位，都會影響航運發展及船員職位認同。為切實解決船員在政務辦理、就業等方面面臨的難題，可匯聚政府、職能部門、航運企業資源，搭建船員就業及職業發展公共服務平臺，深化“互聯網+船員”服務，建立船員服務熱線；為進一步保障船員勞工權益，應推進船員法律顧問制度建設，將公益律師、行政機關法律顧問等吸納入船員法律咨詢平臺，讓船員具有強大的法律保障。

同時，要積極促進企業及船舶自律，督促航運公司及船舶按照《勞動合同法》《船員條例》等規定，落實勞動保障制度，鼓勵航運公司及船舶進一步優化船員工作生活條件，保障船員身心健康。建立船員用工企業及船舶“紅黑”名單，對于積極保障船員權益的企業及船舶要進入“紅名單”，進行鼓勵及宣傳；對于多次損害船員權益的企業及船舶要拉入“黑名單”，交通、海事等部門要對其進行約談，采取一定措施確保船員權益得到有效保障[1]。

（五）推進行業組織建立與發展，避免非理性競爭，提高船員待遇

黑龍江省內客運航運公司及采運砂船舶等幾乎沒有建立行業組織，造成了非理性競爭，從而使相關行業利潤較低，甚至虧損，也使得船員待遇較低。比如前些年采運砂船為了競爭不斷壓低砂石價格，砂石價格過低，只能通過降低船員待遇、冒險超載等方式來維護成本，甚至拖欠貨款，造成惡性循環，船員待遇因此得不到保障。

政府或職能部門應正確引導，建立行業組織，推動行業良性發展，充分發揮行業組織作用，制定組織成員行為規范，完善信用管理機制，優待誠信，聯合懲戒失信，規范船員市場秩序，優化營商環境和船員從業環境，保障船員待遇穩步提高。

（六）保障評估員隊伍量質齊升，加強船員履職能力檢查，提升船員實操能力

船員適任評估工作是船員適任考試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是評估一個船員船舶實際操作技能是否合格的關鍵環節。目前由于經費保障和工作時間等原因，黑龍江船員評估員來源分布不均、數量較少、素質參差不齊，部分評估員對評估標準掌握不全面，缺乏適當的評估技巧。建議增加船員適任評估人力、物力和財力投入，開展評估員培訓，確保評估員隊伍量質齊升，切實做好船員評估的管理工作。

另外，應進一步加強船員履職能力檢查，特別是加強涉客類等重點船舶船員的實操能力檢查，做好缺陷的跟進整改，提升船員的履職能力；加大一線執法人員培訓力度，提高船員履職能力檢查水平，結合轄區實際緊抓檢查重點，確保船員履職能力專項檢查取得實效。

（七）多渠道、多形式加強安全宣傳與培訓，強化重點時段安全宣教，繃緊船員安全弦

打造高素質的船員隊伍，需要船員不斷進行知識更新，提高安全意識水平。僅靠航運公司及船舶落實船員培訓與安全宣教工作，很難達到良好效果，需要海事部門深化服務，強化安全宣教與培訓工作。黑龍江海事局為此多渠道、多形式深入開展了“送知識、送技能、送服務”的船員“三送”活動，深入航運公司及船舶現場開展了“流動課堂”活動，利用微信群開展了“微課堂”活動，制作培訓課件及錄制視頻線上開展了安全宣教，通過騰訊會議、抖音、快手等媒介進行了直播宣講，協助航運公司開展了年度培訓，組織指導船舶開展了應急演練。通過以上舉措，船員素質得到很大提高[2]。

針對開江后船員工作狀態“切換難”、安全意識松懈等情況，黑龍江海事局提前介入，開江前完成船員知識更新培訓及安全宣教活動，在老舊涉客類船舶首航前完成對船長100%的實操檢查，同時開江后繼續強化開航船舶船員的安全培訓與宣教，讓船員緊繃安全弦，降低人為因素造成水上交通事故的風險。

（八）關心船員生活，開展主題活動，提升船員職業榮譽

船員工作環境單調，有些船員甚至長時間離家在船，因此更需要關愛。要切實關心船員生活，幫扶存在實際困難的船員家庭。為提高社會對船員的認可度和美譽度，應加強輿論引導，在“中國航海日”“世界海員日”組織開展向社會開放的船員主題活動，宣傳船員職業和貢獻。

為進一步提高船員的職業榮譽，尊重船員勞動的企業文化，可開展船員勞動競賽和技能大賽，加強先進典型培樹，開展推廣宣傳活動，在船員隊伍中形成“比學趕幫超”的良好氛圍；結合黑龍江水系冰封期較長特點，可在冰封期組織船員開展文娛活動或團建活動，豐富船員生活。

（九）創新發展模式，繁榮航運市場，讓船員工作重新煥發活力

要想解決船員突出問題，提高船員隊伍綜合素質，最根本的任務依舊是發展航運市場。當前，黑龍江航運已逐步復蘇，但黑龍江航運業仍有較大潛力亟待發掘，如水上旅游經濟還未得到較好發展，涉客類船舶水上觀光活動仍顯單調，休閑娛樂船舶水上經營活動還未開發，采運砂船舶經營效益仍有較大提升空間等。

面對黑龍江航運發展的新機遇，管理部門和從業者需要尋求新的機遇與突破口，創新發展模式，積極向地方政府建言獻策，推動黑龍江航運業快速健康發展，航運市場繁榮了，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