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文連接號的意義和用法
——地學論文中的實例解析

劉 銳

(青島海洋地質研究所《海洋地質前沿》編輯部，山東 青島 266071)

標點符號分為標號和點號，是輔助文字記錄語言的符號，是書面語的有機組成部分，雖然微小卻極為重要。連接號是一類重要的標號，標示某些相關聯成分之間的連接，在科技論文中，連接號的作用更凸顯著科學上的意義，例如范圍闡釋、詞匯復合、數據比對、關系遞進等。連接號在中英文里有著不盡相同又類似的用法。編輯同仁們對連接號的編排問題有諸多論述[1-4]，但檢索的文獻中，以舊國家標準[5]為基礎的居多。2011年以后，雖然新國家標準[6]頒布，也在包括生物[7]、醫藥[8]、化工[9]等多行業科技期刊中有所體現，但在實際應用中，編輯和作者仍舊存在混淆不清的誤用、亂用。在此，依據現行國家標準，通過地學論文中的實例，對中文連接號和英文連接號的意義和用法做出解析。

1 國家標準中關于中文連接號的相關規定

現行國家標準GB/T 15834—2011《標點符號用法》[6]于2012年6月1日開始實施，規定連接號有3種形式：短橫線“-”、一字線“—”和波浪線“～”，它們在行文中的寬度如圖1所示。簡單來說，短橫線的作用為聯結相關的幾部分，分情況不讀或者讀“杠”，用在復合詞、復合結構、聯合短語的連接時，內在有“和”之意[10]；一字線表示時間、空間的范圍，可讀為“到”或“至”；波浪線表示數值的范圍，也可讀為“到”或“至”。

圖1 中文連接號的寬度對比

相較之前的標準(GB/T 15834—1995)[5]，現行國家標準做出了簡化處理：①去掉了占兩個字位置的長線“——”，功能被破折號所取代；②半字線變更為短橫線，占位寬度不再限定為“半字”，可以為1/3～1/2中文字的寬度。

2 英文連接號的意義和用法

英文里有4種連接號，它們在行文中占據寬度如圖2所示。

圖2 英文連接號的寬度對比

(1) Hyphen“-”，用于合成詞，例如 best-selling book、full-time student、up-to-date information。

(2) En dash“-”，寬度等同小寫字母“n”，有2種意義，一是表示數字、日期、時間等連續范圍，可用“to”代替，意義是“from … to …” 或者“between … and …”；二是表示對比數值或相關的事物，例如“the ratio of hydrochloric acid and pure water is 1-3”，numerator-denominator relationship，用法與冒號或者斜線類似。

(3) Em dash“—”，寬度等同小寫字母“m”，中文將之吸納并演化為破折號。有3種意義：一是表示語氣轉折或者說話未結束，這種用法跟中文里的破折號是一致的，如“I have no idea,you may—”；二是插入、注釋，這種用法與括號是一致的，如“We have a mechanism—plate tectonics—that would allow for continuous recycling of some of the gases”；三是用以引導對話或者標注從句。

(4) 減號Minus是用于運算的特殊連接號，寬度介于Hyphen和En dash之間。

3 中文連接號和英文連接號的對比

從功能和意義上講，中文里的連接號和英文里的連接號具有一定的對應關系(見表1)。

表1 中文連接號和英文連接號的對比

需要注意的是，中文和英文有各自獨立的標點符號體系，即使意義一致，也不能混用。很多作者在論文中可以區分中英文的雙引號、單引號、逗號、句點等符號，因為它們在輸入法或者排版印刷中有著明顯的區別；但是特別容易忽略連接號的甄別，因為中文的一字線、短橫線與英文的長線、短線在形式上極為相似。

4 錯用中英文連接號的實例分析

在科技期刊編輯的工作實踐中，中英文連接號錯用的情況屢見不鮮。具體到地學論文里，錯用原因有著與其他學科相似的共性問題，也有本專業的個性化問題，需要具體分析。

4.1 第1類錯誤：一字線和波浪線的混用

示例1 僅2003～2015年期間，湛江灣納潮面積就減小了3.2%。

解析：2003年到2015年不是數值范圍，而是時間的范圍?！珣臑椤?，“2003—2015年”。

示例2 北大西洋中緯度海域(40°～55°N)是亞極地水團和暖水團的匯集地。

解析：北緯40°到北緯55°不是數值范圍，而是空間的范圍?！珣臑椤?，“40°—55°N”。

示例3 次生流體包裹體均一溫度范圍為103.3—296.4 ℃，平均為155.6 ℃。

解析：兩個表端點溫度的數字之間是數值范圍，沒有時間和空間范圍的意義?！獞臑椤?，“103.3～296.4 ℃”。

4.2 第2類錯誤：一字線和短橫線的混用

示例4 潮—河聯控沉積體系受到生物擾動較多。

解析：這里是“海潮”與“內河”結合成一個復合專有名詞，而不是從“潮”到“河”的意思，所以不能用表示遞進關系的一字線，而應該用表示復合關系的短橫線?！獞臑?，“潮-河”。

示例5 北部緩坡帶發育河流—三角洲相沉積，可作為局部有效蓋層。

解析：同上例，“河流”和“三角洲”組成復合詞，來修飾“相”這個中心詞?！獞臑?，“河流-三角洲相”。

示例6 三水盆地—珠江口盆地—南海海盆巖漿活動的時空分布與其生成演化機制相關。

解析：這里很容易被誤解為空間遞進的3個盆地，于是用了一字線，但是深究文意，3個盆地表明了同一期巖漿活動的發生地點，3個名詞結合成1個詞，修飾中心詞“巖漿活動”，因此，應該用短橫線表復合?！獞臑?，“三水盆地-珠江口盆地-南海海盆”。

示例7 自形-半自形白云石通常作為孔洞或裂縫的充填物，多以泥晶為主。

解析：白云石是碳酸鹽礦物，自然生成有從“自形”到“半自形”的過渡之意，因此選用一字線。-應改為—，“自形—半自形”。

示例8 在古新世-早始新世，這種四足爬行類古生物數量衰減直至滅絕。

解析：地史中，生物的滅絕時限短則百萬年，長達數億年，絕非朝夕之間，這里表示從古新世到早始新世的地質年代時間范圍。-應改為—，“古新世—早始新世”。

示例9 楊家莊組主要連續分布于老虎嘴-南辛莊-唐泉-背來石一線。

解析：地層分布強調連續性、延展性，有地理空間的遞進意義。-應改為—，“老虎嘴—南辛莊—唐泉—背來石”。

示例10 斷層走向為北東—南西向；斷層傾向為北東-南東。

解析：走向和傾向是對地層最基本、最重要的空間描述參數。通過斷層的空間產狀示意圖(見圖 3)，可以更好地理解“走向的復合”和“傾向的范圍”。此處兩個連接號的用法相反了：走向中把“北東”和“南西”看作一個“方向對”，應改為“北東-南西”，復合才能統一；傾向指的是兩個方向的起止，所以應為“北東—南東”[11]。

圖3 斷層的走向和傾向示意圖

4.3 第3類錯誤：英文論述中的連接號誤用

示例 11 The 500～600 active volcanoes of the world are not randomly distributed, but show a definite pattern that correlates strongly.

解析：英文的波浪線不是用來表示數值范圍的，應改為“500-600”或者“500 to 600”的表達方式。

示例 12 δ18O-δD-carbonatite

解析：高級復合詞中需要通過不同的連接號來區分層次，表示詞匯的“親疏”關系。第 1個Hyphen“-”表示氧同位素和氫同位素相關聯，第2個Hyphen“-”應改為En dash“-”，連接前面的復合部分與后面的礦物種類(碳酸鹽巖)，正確寫法是δ18O-δD-carbonatite。

示例 13 ΣREE-Ce-Ce*

解析：同上例，先分析高級復合詞中各個部分的關聯。第2個Hyphen“-”表示Ce和Ce*的元素關系，密切相關；而第1個Hyphen“-”應改為En dash“-”，連接ΣREE變量與后面的復合部分，正確寫法是“ΣREE-Ce-Ce*”。

綜合分析以上地學論文中的多個實例，筆者認為造成中英文連接號錯用的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對連接號的意義本身認識不清；二是對需要連接起來的部分之間的關系認識不清。前者容易改正，后者才是真正的難點。

5 結束語

科技論文的寫作不同于一般的文學作品，連接號并不表達句讀和情感，更多地承載著科學意義。首先，要了解上下文的意思，明確連接號前后兩部分包括文字、數字、字母、單詞、詞組等之間的內在聯系，厘清對比、遞進、復合的邏輯關系，厘清時間延續、空間展布或數值范圍；其次，要從根本上明確連接號本身的意義和用法。結合學科屬性，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能選用正確的連接號，從而正確呈現學術觀點。與此同時，還要注意，中文和英文有各自獨立的標點符號體系，即使意義一致，也不能混用。標點符號的價值不亞于文字，準確地應用標點符號是貫徹學術出版標準化的重要方面，需要著者、編輯、出版人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