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系統視域下日本《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的評價意義研究

張松儀 盧 琳

（遼東學院 朝韓學院/城市建設學院，遼寧 丹東 118001）

自我國提出并推進“一帶一路”倡議以來，引發了國內外的普遍關注，尤其“一帶一路”涉及的沿線國家，大多給予了積極反響與回應（郭霞 樸光姬，2016）。由此，對“一帶一路”的相關研究不斷涌現。目前，國內學者從新聞傳播學、政治學、經濟學等多個學科角度對“一帶一路”進行了大量研究，主要涉及對“一帶一路”進行宏觀解讀；針對“一帶一路”視域下的地緣政治、地緣經濟等問題進行的研究（周凱，2015；李曉 李俊久，2015）。除此之外，語言學領域也掀起了相關研究熱潮（唐青葉 史曉云，2018；劉國兵 張孝蓮，2020）。其中，不乏評價理論視域下的研究（蔣國東 陳許，2017；辛斌 吳玲莉，2018；陳艷平 陳娟，2020；盧琳 張松儀，2020）。綜上，語言學界的研究主要以國外新聞媒體對“一帶一路”的批評話語研究為主，偶有針對日本媒體的相關研究（吳光恒，2017；李雪威 趙連雪，2018），但并不多見，且既往的研究對“一帶一路”報道中態度的關注不夠。鑒于此，本文以評價理論態度系統為理論框架，基于自建的《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小型語料庫，對語料態度系統各資源所體現的評價意義進行分析。

一、評價理論及態度系統

馬?。∕artin）及其同事創建的評價理論“是對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新發展，屬闡釋性研究”（王振華，2010:7）。評價意義是人際意義在話語中的一個重要方面，為人際意義的研究提供了新視角（馬偉林，2007:143）?！癟hompson ＆ Hunston認為評價有三個功能，一是表達說話者/作者的觀點，在表達觀點的同時反映說話者/作者以及他們所屬團體的價值觀念體系；二是構建和保持說話者/作者與聽話者/讀者之間的關系；三是組織語篇。這三項功能在Martin的理論中都有所涉及?！保ㄞD自宋成方，2010:32）這三項功能在馬丁的評價理論中都有所涉及。評價理論所探討的是說話人表達、協商、自然化特征主體和語篇間的關系以及意識形態的語言資源（胡壯麟等，2008:318）。因此，語言評價與人際意義不可分割，二者互為關聯，并且態度系統中各分支系統都具有積極與消極、肯定與否定的意義區別（陳艷平 陳娟，2020:41）。評價理論依語義分為態度、介入和級差三個評價性系統。

態度系統是評價理論的核心，是對過程參與者做出的情感和價值判斷，涵蓋了傳統上稱為情感、道德規范和美學內容的三個語義范疇（劉國兵 張孝蓮，2020:16； Martin ＆ White，2005:42）。故態度系統相應地可以分為情感、判斷和鑒賞三個資源?！扒楦小睂儆诜磻?，是人對行為、文本/過程及有關現象的情緒，又包括意愿性、愉悅性、滿意性、安全性四個子范疇；“判斷”涉及對行為的評判，表達作者或說話者對行為贊賞或批評的態度，包括社會評判和社會約束兩個子范疇，社會評判進一步分為態勢性、能力性和可靠性，社會約束進一步分為真誠性和恰當性；“鑒賞”是對事物或過程的評估，涉及反應性、構成性和估值性三個子范疇（彭宣維等，2015:10，63，114）。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問題

《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中態度系統各資源的分布情況如何？《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中態度系統各資源體現了怎樣的評價意義？

（二）研究語料及分析步驟

本文研究語料來自日本《朝日新聞》新聞數據庫——聞藏 Ⅱ Visual，以“一帶一路”、「シルクロード」/（絲綢之路）或「経済圏構想」/（經濟圈構想）等為主題檢索詞，在剔除不相關報道后，共收集到從2014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具有上述主題的文本88篇，建立《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評價意義小型語料庫，語料庫具體構成如表1所示。

表1 《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評價意義小型語料庫統計結果

利用UAM CorpusTool3.0軟件，依據態度系統框架，在語料庫中遍歷查找。通過考察上下文語境等進行態度標注，進而實現定量統計，并對態度系統各資源的使用頻率差異進行百分比檢驗，進行定性分析。為了盡量避免主觀性造成的數據誤差，本研究采用同行商議、同伴合作和自我審查等方式，保證研究的信度和效度（劉風光 劉詩宇，2020:772）。具體分析步驟如圖1所示。

圖1 態度意義識別與標注步驟①

三、態度資源分布特征

本文呈現了《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的態度資源分布特征，如表2所示。

表2 《朝日新聞》“一帶一路”報道的態度資源分布特征

由表2數據可知，日本《朝日新聞》對“一帶一路”的報道中，積極態度的相關表達為130次，而消極態度的相關表達為273次，后者是前者的二倍有余，總體上顯現出偏消極的傾向。但具體來看態度系統各資源的使用分布，呈現出一定的特征。首先，在情感資源的使用上，積極態度與消極態度的使用相差無幾，分別為76次和78次。其中，積極意愿性的使用要明顯高于消極意愿性的使用，二者的使用頻率分別為69.73%和25.64%，百分比統計檢驗結果顯示，在5%置信水平上，二者對該資源的使用存在顯著差異（p=0.00＜0.05）。該資源的使用主要報道了日本有意在“一帶一路”框架下與中國展開合作。愉悅性在積極、消極評價意義上的表達都很少，分別占比1.32%和1.28%，沒有達到顯著差異（p=0.985＞0.05）。滿意性的積極、消極相關表達占比為18.42%和2.56%，二者存在顯著差異（p=0.001＜0.05）。在安全性的積極、消極評價意義表達方面，占比分別為10.53%和70.51%，二者差異顯著（p=0.00＜0.05）。這與意愿性形成鮮明的對比?？梢钥闯?，《朝日新聞》一方面報道了日本對“一帶一路”的積極參與熱情，但同時又表現出對現實的焦慮及對未來的憂慮，反映了其復雜的心態。

其次，就判斷資源而言，總體上是消極的。積極、消極的態勢性表達占比分別為73.33%和54.55%，二者差異沒有達到顯著性意義（p=0.174＞0.05）。而在能力性、可靠性與真誠性上，相關態度意義的表達較少。在恰當性中，一邊倒的都為消極態度的表達，并沒有積極態度的呈現，差異顯著（p=0.00＜0.05）?！冻招侣劇分饕獔蟮懒酥袊鴮ζ渌麌疫M行投融資，并著重構建了消極的后果。

最后，在鑒賞資源中，總的來看是消極的。其中，消極反應性相關表達占總體消極鑒賞資源的57.94%，而積極反應性相關表達只占總體積極鑒賞資源的38.46%，在反應性的表達上存在顯著的差異（p=0.037＜0.05），說明對“一帶一路”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的。構成性方面沒有相關的積極評價呈現，消極評價的選擇也不多。估值性所表達的積極態度占比較高，達到61.54%，所表達的消極態度為40.19%，二者差異顯著（p=0.022＜0.05）。與情感資源類似，可以看出，《朝日新聞》對“一帶一路”倡議本身存在疑慮，但又對在促進區域經濟乃至世界經濟發展上持積極態度。

四、態度系統各資源評價意義分析

媒體傳播具有“含而不露地表達各種意識形態意義，對公眾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像任何語篇一樣，報刊媒體也是通過語言來表述世界的。由于語言是一種符號系統，它不可避免地會把所表述的內容置于某種信念和價值觀框架之內，形成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之間復雜的關系。所以必須充分注意大眾傳媒在生產和傳播意識形態中的核心作用”（辛斌，2005:83-84）。評價理論將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研究建立在對實際語境中的新聞語篇進行的詳細分析基礎之上，因而使分析具有顯性、透明和準確的特點（苗興偉，2016:12）。尤其是作為評價理論構成核心的態度系統，通過情感反應、社會判斷和美學評估的評價式表達，可以挖掘話語生成背后作者的意識形態及其價值觀念，進而能夠窺探呈現出的評價意義。

（一）情感意義

情感意義側重于評價者，允許說話者談論不同的情感，并通過一系列的詞匯語法結構實現，包括對參與者的描述及其屬性，以及過程方式（品質類），過程本身（過程類）和情態附加語（評注類）（Hart，2014:47；彭宣維等，2015:10）。具體情感類型如下：

1. 意愿性（意愿/非意愿）：

例（1） 二階氏は前日の中國中央テレビのインタビューでも「しっかりとプランを応援して、積極的に參加するとの心を決めて、中國と積極的に話し合いを続けていく」と答えていた。/二階干事長在前一天接受中央電視臺采訪時說：“我們將堅定支持這一計劃（‘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中日第三國合作），決定積極參與，并繼續與中國進行積極對話?！雹?/p>

（『朝日新聞』2017年12月26日）

例（2）（一帯一路は）アジアのインフラ整備への投融資を擔うアジアインフラ投資銀行（AIIB）と並び、中國主導の國際秩序づくりを目指す。/（“一帶一路”）與負責對亞洲基礎設施建設進行投融資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一起，旨在建立由中國主導的國際秩序。

（『朝日新聞』2017年7月9日）

例（1）通過引用日本自民黨干事長二階俊博的權威話語增強了報道的積極性。其中，「応援する」表達了對“一帶一路”框架下中日第三國合作的支持；「決める」的使用向中方傳達了積極參與的信號；最后「続ける」表達了對之后的具體合作展開積極對話的意愿。三個分句層層遞進，向我們報道了參與“一帶一路”的誠意。但從例（2）也可以看出，日本在尋求合作的同時，對“一帶一路”還是心存余悸。報道中單獨列舉了亞投行，并用「～と並び」的表現形式，把其與“一帶一路”并列提出，一是意在強調在投融資上的資金保障作用；二是旨在影射亞投行是對由美日主導的亞洲開發銀行的對抗，也是《朝日新聞》認為對現有國際秩序破壞的原因所在。

2. 愉悅性（愉悅/非愉悅）：

例（3） 李氏は笑顔を振りまき、「両國経済は相互に補完し合っており日本企業の投資を歓迎する」と述べ、経営者らの心をくすぐった。/李克強總理微笑著說：“中日兩國經濟互補，歡迎日方公司投資?！边@就拉近了與企業經營者們的心。

（『朝日新聞』2017年11月25日）

例（4） 日本の安倍晉三首相は10月に中央アジア5カ國を訪問し、カスピ海の港灣建設などへの投資拡大を表明した。一帯一路政策への対抗策とも考えられ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于10月訪問了中亞五國，并宣布將擴大對里海港口建設的投資?？梢詫⑵湟暈獒槍Α耙粠б宦贰闭叩膶?。

（『朝日新聞』2015年11月25日）

例（3）中的《朝日新聞》對李克強總理的情緒進行了描寫，說明當時的氣氛是非常融洽的，從報道中所引述的內容可以看出中方展現出了最大的合作誠意。對此，《朝日新聞》也是給予了肯定，認為此舉有益于彼此心心相通。在例（4）中，首先使用名詞詞組「対抗策」，間接表達了對“一帶一路”的不認可。再則，《朝日新聞》把“一帶一路”看作是一種政策，根據『新明解國語辭典』（第五版）對「政策」的定義：「（政府?政黨の）政治上の方針と、それを推進するための手段?！?（政府或政黨在政治上的方針及其推廣手段。）（金田一京助等，1999:754）。以此與前者「対抗策」呼應使用，從側面可以說明對“一帶一路”一直以來的刻板印象。

3. 滿意性（滿意/非滿意）：

例（5） 5月の一帯一路の首脳會議に役員を派遣し、ビジネスの可能性を調べ始めた日本企業もある。/也有一些日本企業會派負責人參加5月舉行的“一帶一路”首腦會議，屆時調研開展商務合作的可能性。

（『朝日新聞』2017年7月9日）

例（6） 政権內には中國への不満もくすぶるが、中國に頼らざるをえないのも現実だ。/政府內部對中國也多有不滿，但現實是又不得不依靠中國。

（『朝日新聞』2017年5月15日）

例（5） 預設了日本企業開始關注“一帶一路”，進而利用首腦會議的機會，尋求探索性合作，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對“一帶一路”的認可。例（6）前半句報道了由中國參與建造的印尼高鐵項目遲遲沒有動工，引起了印尼官方的不滿。但使用表轉折的接續助詞「～が」使話鋒一轉，隱含刻畫了中國的資金與技術對他國的影響力。

4. 安全性（安全/非安全）：

例（7） 日中両國の首相による連係プレーも明らかになり、日本側を安心させた。/中日兩國總理（首相）的合作發揮了顯著作用，由此使日方感到放心。

（『朝日新聞』2017年11月25日）

例（8） 経済をてこに対中関係改善を進める狙いがあるが、安全保障面で懸念のあるものは除外し、案件ごとに慎重に見極めていく構えだ。/旨在通過利用經濟合作來改善與中國的關系，但將那些有安全隱患的領域排除在外，并仔細評估每個項目。

（『朝日新聞』2017年12月5日）

從例（7）中可以看出，《朝日新聞》對中日兩國高層會晤所取得的成果給予了積極的評價，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對“一帶一路”的現實焦慮。例（8）表現出了日本糾結的心理。一方面想在“一帶一路”框架下，通過經濟合作，改善與中國的關系；但另一方面對“一帶一路”又心有芥蒂，設置禁區，束手束腳，可以說是一種極其有限的合作。

（二）判斷意義

判斷意義是說話人對其他人及其行為方式和性格特征表現出的態度（Martin ＆ White，2005:52）。具體判斷類型如下：

1. 態勢性：

例（9）日本にとって、中國と第三國で開発協力ができるようになれば、経済的な機會が広がるだけでなく、日中関係の進展に寄與するだろう。/對于日本來說，如果在第三國能夠與中國之間展開合作的話，不僅可以擴大經濟合作渠道，而且也能為中日關系的發展做出貢獻。

（『朝日新聞』2019年4月29日）

例（10） 日本は海外での石炭火力の受注を中國と爭う構図だが、利害が重なる狀況も生まれている。/在日本處于與中國爭奪海外火力發電訂單的情形下，在某些情況下，彼此之間會產生利益沖突。

（『朝日新聞』2017年12月26日）

例（9）使用「～だけでなく、～」表遞進關系的關聯句式，對“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中日第三國合作前景進行了積極的評價。對日本自身的經濟發展帶來契機自不必說，從長遠來看，更是對中日兩國關系的友好發展意義重大。例（10）是對中日兩國海外火力發電市場份額爭奪進行了報道?！冻招侣劇氛J為日本受到了來自中國的壓力，雙方處于競爭態勢，進而彼此間發生了利益摩擦。

2. 能力性：

例（11）「我が國は『自由で開かれたインド太平洋戦略』のもと、一帯一路の構想を掲げる中國とも大いに協力できる」と述べた。/指出“我國可以在‘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下，與提出‘一帶一路’構想的中國進行廣泛的合作?！?/p>

（『朝日新聞』2017年12月5日）

例（11）通過直接引述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發言，向外展示了“印太戰略”與“一帶一路”不是對抗性的，而是可以兼容，協作發展的。以此緩解國際輿論，為兩國之間的經濟合作鋪平道路。

3. 可靠性：

例（12） 支援を受ける側の多くを待ち受けるのは「債務のわな」だ。/對于接受援助的國家來說，等待它們的將是“債務陷阱”。

（『朝日新聞』2020年5月26日）

隱喻，是詩意的想象和修辭多樣性的一種策略，非同尋常（萊考夫 約翰遜，2015:1）。例（12）中，《朝日新聞》通過使用概念隱喻“債務陷阱”，對中國正常的投融資說三道四，進行污名化，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說明日本在強大的中國經濟實力面前心態失衡。

4. 真誠性：

例（13） 中國が各地での開発に資金や技術を提供し、協力を進めていくことは評価すべきだ。/中國為各國家地區的發展提供資金和技術，促進合作，值得稱贊。

（『朝日新聞』2019年4月29日）

情態是說話人對語句所表達的命題或命題所描述的情狀的看法和態度，是說話者對命題真實性所做的判斷（轉自康響英，2008:70）。例（13）使用情態助動詞「べき」，對中國向他國提供資金、技術支持，由此推動合作給予了肯定的態度。

5. 恰當性：

例（14） 中國政府と電網は、この新たな技術を武器に、世界に打って出ようとしている。/中國與中國國家電網有限公司以這種新技術（UHV，特高壓輸電）為武器，向世界出擊。

（『朝日新聞』2017年3月5日）

「武器」一詞在『新明解國語辭典』（第五版）中被解釋為：「相手を攻撃し、自分を守るために開発された刀剣や銃砲類。その人の持ち合わせる、有力な手段の意にも用いられる?！?（為攻擊對方，保護自己，而研制出的刀劍或槍支類器械。也用來表示一個人擁有的強大手段）（金田一京助等，1999:1217）。例（14）通過軍事隱喻，將中國的特高壓輸電技術隱喻成武器，由此將中國正常的海外經濟合作行為上升到社會道德層面，妄加評判。

（三）鑒賞意義

1. 反應性：

例（15） 古田茂美?日本首席代表が講演し、「ユーラシアの新しい経済圏が新潟の目の前、ウラジオストクまで來ようとしている」と県內の企業にも商機だと訴えた。/日本首席代表吉田茂美發表演講說：“連接歐亞大陸的新經濟圈即將來到新潟對面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對縣內的企業來說是個商機”。

（『朝日新聞』2016年3月3日）

例（16） 中國が進める巨大経済圏構想「一帯一路」に、日本企業がにわかに前のめりになっています。/日本企業對中國推進的巨大經濟圈構想“一帶一路”突然表現出積極姿態。

（『朝日新聞』2017年12月2日）

由于新潟縣面朝東海，與中國隔海相望，作為省級行政區，在與中國的經濟合作上具有先天優勢。例（15）通過直接引述日本專家代表的話語，把“一帶一路”看作是新潟縣的商機，反映了“一帶一路”在促進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上的重要意義。例（16）表面看上去日本企業對“一帶一路”表現得饒有興趣，實則不然?！袱摔铯恕沟氖褂妙A設了日本企業并沒有改變對“一帶一路”的慎重姿態，只是出于跟隨美國政策的現實考慮做出的反應。

2. 構成性：

例（17） 巨大経済圏構想「一帯一路」や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対策などで、アフリカ支援を強める中國。しかし、身の丈に合わない巨大事業は地元の財政負擔が重く、中止や融資拒否の動きも少なくない。/中國正通過巨大經濟圈構想“一帶一路”和提供應對新冠肺炎經驗策略對非洲加強援助。但是與之體量不符的此種經濟活動給當地的財政造成了沉重的負擔，出現了許多項目被中止、拒絕融資的情況。

（『朝日新聞』2020年8月4日）

在例（17）中，前半句報道了對非洲的支援，后半句又說由此造成了財政重負，兩句之間用表示轉折的接續詞「しかし」連接，可以看出《朝日新聞》唱衰“一帶一路”的失衡心態。

3. 估值性：

例（18） 米國が通商の保護主義に傾くなど內向きになるなか、中國が國際社會で活発な経済交流を広げる意味は小さくない。/隨著美國采取傾向于貿易保護主義等內向型政策，中國積極擴大國際社會經濟往來尤顯意義重大。

（『朝日新聞』2019年4月29日）

例（19） 中國にとっても、西側陣営のギリシャとの信頼構築は地政學的な戦略以上の意味を持つ。/對于中國而言，與西方陣營的希臘建立互信，從地緣政治角度來看，具有戰略意義。

（『朝日新聞』2019年11月13日）

例（18）通過前后對比的報道形式，對中國在國際社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的大環境下，對外積極擴大經濟交往活動的意義進行了積極評價。例（19）則是《朝日新聞》把中國正常的對外經濟活動視為政治考量，罔顧事實。

五、結語

新聞報道是一種社會實踐，而新聞語篇是這種實踐的產物，包含或反映著其生成者的立場和觀點，因而從來就不是絕對客觀公正的（辛斌，2005:83-84）。本文基于日本《朝日新聞》報道，收集了與“一帶一路”相關的新聞語篇88篇，建立小型語料庫，運用評價理論態度系統，對語篇中態度系統各資源的整體分布及體現出的評價意義進行了分析。在宏觀上，日本《朝日新聞》對“一帶一路”的報道雖有積極的一面，但總體上偏消極。從微觀上看，首先，在情感部分，一方面表達了在“一帶一路”框架下尋求合作的意愿；同時又心存猜疑，表現出了極其矛盾的心理。在判斷部分，主要對“一帶一路”框架下的經濟活動行為進行了大量負面報道，反映了《朝日新聞》的消極態度。在鑒賞部分，通過大量消極反應性評價及估值性評價，建構了“一帶一路”負面價值觀。

本文從評價理論態度系統視角剖析了新聞語篇中的評價立場與態度，在后續的研究中，可以加入級差系統，對體現出的積極、消極態度意義進行分級。還可以引入介入系統，從增強對話性及深化人際功能方面對評價意義進行更全面的解讀。

注釋：

① 本文評價理論態度系統框架參照彭宣維等（2015）進行分類。

② 文中的例句均出自《朝日新聞》新聞數據庫——聞藏 Ⅱ Visual （http://database.asahi. com/ li brary2e/main/top.php）?！冻招侣劇窞槿毡局髁鲌罂?，其聞藏 Ⅱ Visual為日本最大的新聞數據庫，具有較高的權威性和代表性。例句中的加粗字體表示態度系統各資源成分。文中出現的例句譯文，如無特殊說明均為筆者自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