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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山丹方言中的高程度表達法

2023-01-05 15:47
河西學院學報 2022年4期
關鍵詞:山丹補語謂語

葛 媛 媛 梁 吉 平

(貴州財經大學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山丹縣地處甘肅省西北部河西走廊中段,隸屬于甘肅省張掖市,山丹方言即該地區的人們在生產生活交際過程中所使用的漢語方言。根據《中國語言地圖集》,山丹方言屬于蘭銀官話河西片,作為漢語的地方變體,山丹方言與現代漢民族共同語相區別,具有一定的地域特色。目前,關于山丹方言的研究成果還不夠豐富,且現有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對山丹方言語音及詞匯的系統性研究,而對高程度表達法的研究還極為薄弱,因此有必要對此進行探討。

一、山丹方言中表高程度的重疊形式

程度范疇作為重要的語義范疇,需要借助一定的語言形式來體現性質與狀態的量級差別。重疊是語言單位的一種外在形態變化,[1]漢語中程度的表達方式多種多樣,其中重疊形式是重要的程度表示法之一。程度本身暗含“量”的意義,李宇明(2000)指出重疊大多與量的變化有關,并將重疊視為表現量變化的一個重要語法手段。[2]漢語中詞語重疊后,基本詞匯意義較之重疊前并無很大變化,其改變主要體現在語法意義上。邢芬(2016)認為重疊形式語法意義主要具有兩方面特征,其一在于凸顯程度量,其二在于描繪狀態。[3]山丹方言中重疊是程度表達的重要詞法手段,且能夠重疊的詞僅為單音節詞,表現為“AA 式”,且需要在重疊式后加后綴“的”,大多數情況還需要在其后加助詞“了”,另外構成AA 式的單音節詞既可以是形容詞,也可以是動詞。

(一)重疊形式充當句法成分的能力

山丹方言重疊形式表示程度,在句法成分上主要充當謂語與補語。

1.重疊形式充當謂語成分

無論是形容詞重疊或是動詞重疊,其主要句法功能在于充當謂語,例如:

(1)水果忘掉往冰箱里擱了,全都壞壞的了。

(2)天爺又下開了,晾的衣服忘掉沒收拾,全濕濕的了。

(3)下午沒吃上些飯,這會子肚子空空的了。

(4)這些飯就夠夠的了,再加不上了。(這些飯已經足夠了,不能再添飯了。)

2.重疊形式充當補語成分

山丹方言形容詞重疊形式也可以充當補語成分,例如:

(5)我剛打掃罷,那就把屋里弄得亂亂的了。(我剛打掃完,他就把家里弄得亂極了。)

(6) 每回外頭吃飯都喝得醉醉的了才回家。

(7)天爺太冷了,把人凍得xìxì②的了。(天氣太冷了,我都要凍死了。)

(二)重疊形式的組合功能

單個形容詞可受否定詞修飾,其重疊形式則不能。石毓智(2001)指出否定和重疊的互斥性來自兩者語法意義的不相容性,重疊式是一個表定量化的概念,這與否定的條件相悖,因此導致了重疊式與否定之間的互斥性。[4]但山丹方言中個別具有貶義色彩的單音節形容詞,在重疊之后,其前可以用“沒(有)”否定,表示其糟糕程度還未達到極深的地步,此時“AA 的”后無助詞“了”。例如:

(8)這些水果還沒壞壞的。(這些水果還沒有壞透。)

(9)我就思想的只要是還有插腳處,屋里就沒亂亂的。(我認為只要有放腳的地方,屋里就沒有到非常亂的程度。)

二、山丹方言中表高程度的準后綴“法(子)”③

加綴式是漢語復合詞的構詞法之一,現代漢語中“法”被視為類后綴,如“講法”“手法”“想法”,山丹方言中的“法(子)”也可以附加于形容詞性詞語或動詞性詞語之后,其作用并非在于構詞,而是用于表示程度極高之意。何茂活(2011)指出,山丹有一首地方民歌《回娘家》,其中最后一節為“回娘家,回娘家,借上穿戴夸一夸。誰知道這個霉什法,窮漢干事亂子大!”[5]并將此處“誰知道這個霉什法”解釋為“誰想到這么倒霉!”此處“什”并無實義,也可省略為“霉法”或“霉法子”。我們采用“準詞綴”這一說法,將其視為山丹方言中表示程度的一個詞法手段。山丹方言中“法(子)”不僅可位于形容詞之后,表示性狀程度的加深,還可以位于動詞之后,表示動作量的加強。就語法功能而言,“X 法(子)”并不能單獨使用,其前不能受任何程度副詞或否定詞修飾,而是總是與指示代詞“這個”或“那個”組合,構成“這個/那個X法(子)”。例如:

(10)呦,你沒見那個罵法,連八輩子的先人都罵下來了。(何茂活2007:314)

(11)你的這個歪法,誰又不害怕唦?就連我都怯巴巴的。(何茂活2007:314)

在一般認知中,動作動詞并不具備[+程度]語義特征,蘭賓漢(1993)認為動作動詞作為具體的動作行為,總能呈現出某種屬性,而不同屬性具有程度。[6]如例(10)中“罵法”,“罵”可以是“責罵”,即用嚴厲的話語責備,也可以是“破口大罵”,指滿口惡語罵人。由此可見“罵”有輕重之別,因此“法”作為準后綴位于“罵”之后,一方面在于加強“罵”這一動作量,另一方面在于說明“罵”的嚴重程度。山丹方言中“歪”為“厲害”義,在例(11)語境中表示脾氣大,“法”與“歪”黏合在于說明脾氣非常大,且后文出現的“害怕”“怯”,也可加以說明。

另外還可以在指示代詞“這個”或“那個”前加山丹方言中最常用的疑問詞“咋”,通過反問來傳遞說話人的主觀情感,表現程度之高,例如:

(12)咋這個著氣法——跑了三趟子都沒蓋上個章子。(太令人生氣了,去了三趟沒有蓋上章。)(何茂活2007:314)

(13)咋這個冷法,穿的羽絨服都抗不住。

由以上例句可知,“法(子)”本身并不具有感情色彩,整個話語的感情傾向由謂詞決定,它附加在謂詞之后,只承擔語法意義,增補語句的程度,且適用語境并不受限。

三、山丹方言中的程度補語

補語作為謂語的補充成分,補充說明動作行為變化的結果、狀態、趨向、可能、數量、程度等。程度補語是按照語義特征,從補語系統中劃分的下位概念,其語法功能在于凸顯謂語達到極高的程度量,一般附有說話人強烈的主觀情感。山丹方言中,高程度補語是程度范疇中重要的句法手段,其中包括組合式程度補語“兇”“歹”“砝碼”“沒辦法/沒式樣/沒話說/提不成/招不住”,以及黏合式程度補語“咂”“美”“零干”。

(一)組合式程度補語

1.兇

“兇”本義為“險惡(之地)”,《說文解字》釋“兇”為“惡也。象地穿交陷其中也?!保?]《現代漢語詞典》(第七版)(以下簡稱《現漢》)對“兇”有如下釋義,①不幸的(形容死亡、災難等現象,跟“吉”相對);②指年成很壞;③形容詞,兇惡;④形容詞,厲害;⑤指殺害或傷害人的行為;⑥指行兇作惡的人“兇”。[8]由《現漢》釋義可知,“兇”在漢語普通話中主要為“兇險、兇惡”之意,該語義對應山丹方言則多用“惡”“壞”來表示,而在山丹方言中“兇”最頻繁的用法是表達程度義。沈思瑩(2018)認為程度補語是高量級程度表達最典型的句法位置,[9]山丹方言“兇”表示程度義時,只能位于謂詞成分之后,構成組合式程度補語“X得兇”。

現代漢語中“兇”也被視為程度補語系統的成員之一,但通過檢索北京大學CCL現代漢語語料庫發現,“兇”在現代漢語普通話中用作程度補語的語例極為有限,且適用語境均為非正面語境。莫超(2007)通過考察甘肅臨夏方言的程度表示法認為,只有臨夏方言常說“……的兇”,而別處只說“兇的很”。[10]事實上“X 得兇”的使用在甘肅山丹方言中極為普遍,且適用語境不受限制。例如:

(14)毛筆字寫得好得兇。

(15)今個干了一天的活,費事得兇。(今天干了一整天活,累極了。)

(16)給娃娃買的褲褲大得兇了。

現代漢語普通話中,“兇”作為補語成分時,其前謂詞均為一般動作動詞,例如“鬧得兇”“罵得兇”“打得兇”“哭得兇”,且補語成分還可進行擴展,如“鬧得很兇”,而在山丹方言中,“兇”作為程度補語并不能進行擴展。從組合能力看,山丹方言中程度補語“X 得兇”,“X”一般為形容詞或表示心理活動的動詞,程度量是形容詞的典型特征,因此也可說明形容詞本身暗含程度語義,從而可以進入“X 得兇”結構,而心理活動動詞能夠進入該結構在于,心理動詞是人的心理活動在語言上的反映,其不似一般動詞需要表現具體的動作行為,因此在動作性方面更弱。

山丹方言中“兇”位于謂詞之后,語義指向為前指,用作補語的“兇”所表示的“極了、不得了”程度義得以凸顯。例如:

(17)娃子沒考上大學,愁豁得兇。

(18)這個娃子干個事去佯干得兇。④(這個男孩兒做事馬虎極了。)

以上語例中,“兇”補充說明謂詞的程度極高,語義完全虛化,完全不同于現代漢語普通話中所表示的“兇險、險惡”之意。

另外,山丹方言中少量動詞或動詞短語可以進入“X得兇”結構,例如:

(19)你個人都是個爛桿,還愛笑話人得兇。(你自己都是一副懶惰、不思進取的樣子,還愛嘲笑別人得很。)

(20)老三家的娃子不愛學習,到究愛玩得兇。

由例(19)-(20)可發現,山丹方言中“兇”位于少量動詞或動詞短語之后,所構成的“X得兇”這一結構從而具有了評價義,即言者就當前語境中的某一事件或事物表達自己的觀點。人類對事物或狀況所作出的評價是一種主觀行為,言語中含有“X 得兇”這一結構,在體現說話人的情感與態度的同時,也使得話語本身富有情緒性。

2.歹

山丹方言中,“歹”同樣是一個極為常用的且富有特色的程度補語?!按酢痹凇冬F漢》中被釋為“壞(人、事)”,如歹人、歹徒、為非作歹,即“歹”本身具有消極色彩義。我們遍檢北京大學CCL現代漢語語料庫,并未發現“歹”作為補語成分的用法,而在山丹方言中該用法卻極為常見。由于“歹”本身所具有的語義色彩,使得其適用語境傾向于負面語境。例如:

(21)年輕人霉氣大得歹。

(22)爛桿得歹。

例(21)中,山丹方言所說的“霉氣”是一種對別人的脾氣和意見的鄙稱,[11]“大”為中性形容詞,由于其形容的對象為“年輕人的霉氣”,因此整個語境為負面語境,“歹”用于說明“霉氣”大到極高的地步,例(22)中“爛桿”既可以指生活窘迫卻不思進取、懶惰且不努力改變現狀的人,同時也可以指這一特性,該例句中“爛桿”即指這一性質,“歹”位于其后,補充說明“爛桿”到達極高的地步。

由于語用類推,“歹”也可以出現在非負面語境中,例如:

(23)學校新修下的樓高得歹。

3.砝碼

通過查閱《漢語方言大詞典》發現,“砝碼”作為形容詞在中原官話中也同樣使用,如青海西寧,但由于詞典中并未給出示例,因而其語法功能不得而知。山丹方言中,“砝碼”是一個比較頻繁使用的程度表示法,且在句法功能上,既可以充當謂語,也可充當補語,例如:

(24)那家子人砝碼的呢。(何茂活2007:282)

(25)這兩天的菜貴得砝碼,一斤辣子都四塊錢呢。(何茂活2007:318)

事實上,“砝碼”用作謂語時,具有實在的詞匯意義,即表示“厲害”意,如例(24)在于說明那家人能力很強,那家人很厲害,為夸贊義。而作為程度補語時,其詞匯意義正處于虛化階段。

4.沒辦法/沒式樣/沒話說/提不成/招不住

“沒 辦 法”“沒 式 樣”“沒 話 說”“提 不 成”“招不住”在山丹方言中均可以作為組合式程度補語使用,為高程度補語,雖然其外在表現形式相異,但在語義特征以及語法功能等方面大致相同。

在語義特征上,程度補語“沒辦法”“沒式樣”“沒話說”“提不成”“招不住”均可以表示達到極限程度,由于程度極高而束手無策或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以上程度補語的極性程度語義均是由其虛化后的“否定”義演變而來,其中“提不成”,“提”即“說起、談及”之意,“招不住”即“招架不住”,“招架”為“抵擋”義,“沒”或“不”的出現,使其暗含[+否定]語義特征。沈家煊(2004)在討論表示“不超過”意義的詞組“不過1”向表示程度最高的附著詞“不過3”虛化時認為,“程度最高”的意義是根據“不過量準則”和常識推導而來的隱涵義,[12]通常人們在無能為力、迫于無奈等情境下,會作出與“沒辦法”“沒式樣”“沒話說”“提不成”“招不住”相類似的具有[+否定]語義的消極評價,當否定評價域通過隱喻這一途徑映射至程度域時,則具有高程度語義。例如:

(26)那把人氣得沒辦法。

(27)胳膊碰下了,疼得沒式樣。

(28)你真是佋⑤得沒話說。(你真是傻極了。)

(29)人剛丟了一百塊錢,這會子難過得提不成了。

(30)我冷得招不住。

以上語例中的“沒辦法”“沒式樣”“沒話說”“招不住”“提不成”均充當程度補語,說明謂詞的程度極高。張虹(2016)指出帶“不”的結構,語義上具有否定性,容易高度凸顯,通過補充說明狀態結果,凸顯出程度量。[13]另外“沒/不”的否定性決定了所發生的事件本身具有很高的負面程度,或者具有異于常態的特征,在認知隱喻的投射作用下,具有“沒/不”的否定結構由否定域向程度域映射,從而隱含高程度義。這類表達同樣是山丹方言中頻繁使用的高程度表達法。

(二)黏合式程度補語

通過比較發現,山丹方言中,黏合式程度補語的數量少于組合式程度補語。其中最具特色且使用最為頻繁的黏合式程度補語為“咂”“美”“零干”。

1.咂

“咂”在山丹方言中是極具特色的程度表達形式,其本身并無具體實在的詞匯義,只位于動詞或形容詞之后充當補語成分,以此說明謂詞達到極高的程度。例如:

(31)跑上來的,沒坐車,把人掙咂了。(走路來的,沒有坐車,把我都累死了。)

(32)剛到門口就聞著飯味了,把人香咂了。

(33)吃個牛肉面,結果等咂了才挨上。(吃牛肉面,結果等了很久很久才輪到。)

由以上語例不難發現,“咂”與其前的中心詞結合非常緊密,且語義指向也均指向中心詞,由于“咂”本身并不具備實在的詞匯意義,因而與之相結合的中心詞所受的限制也較小。在表達效果上,“咂”蘊涵夸張的語義,用于補充說明謂語的程度已經到了無法再進一步的地步,從而起到凸顯語用效果的作用。

2.美

《現代漢語詞典》將“美”定性為形容詞,根據所示義項,“美”具有褒義感情色彩,其中有“令人滿意的”這一義項。山丹方言中“美”位于動詞之后用作程度補語,且其后帶語氣詞“了”,構成黏合式程度補語“X美了”,此時“X美了”并非表示“X”達到極高的程度,而是表示因為“X”這一行為,使得主體達到非常滿足、愉悅的程度,我們推斷該用法來自“令人滿意的”這一語義,例如:

(34)今個一天價啥也沒干,定定睡的呢,可睡美了。(今天一整天什么也沒做,一直在睡覺,真是睡美了。)

(35)中午吃的羊肉顛卷子,又把人吃美了。(中午吃了羊肉面卷,又吃美了。)

(36)剛打大佛寺滑上雪來就又看電影去了,可是玩美了。

以上例句中,“美”用于補充說明在經過“睡”“吃”“玩”這樣的享受之后,主體所達到的滿足、愉悅的程度?!懊馈庇米鞒潭妊a語時,其自身語義并未完全虛化,仍具有[+美好][+滿足]的語義特征,因此其整個適用語境均為正面語境,而不會出現在負面語境中,如“氣美了”則不成立。

3.零干

根據《漢語方言大詞典》,“零干”在中原官話及蘭銀官話中均有使用,并且具有動詞與副詞兩種詞性。其中定性為動詞時,分別是“完成、了結”、“離婚”、“省事”三個義項,定性為副詞時,表示“很、實在”義,如青海西寧方言“這個娃娃零干不聽話”。[14]山丹方言中,“零干”可以表示“干脆”義,如“還是騎上牲口零干些”,[11]另外還主要用作程度補語,大多出現于消極語境中,補充說明謂詞的程度極高,如:

(37)可把人疼零干了。(何茂活2007:284)

(38)一周了沒洗衣服,臟零干了。

(39)突然喊上聲,還把人嚇零干了。

以上例句中,謂語與“零干”黏合之后,凸顯出謂語的程度之高,傳遞出說話人不滿、消極的情緒。

四、結語

客觀世界的事物具有量性特征,將反映客觀世界的“量”的范疇投射在語言中,則形成了語言世界的量范疇。程度是量的表現形式之一,且程度量是一個較為活躍的范疇。本文所討論的山丹方言高程度表達,其表現手段多樣,不僅可以通過重疊或附加準后綴“法(子)”來表達,還可以使用富有特色的程度補語,如組合式程度補語“兇”“歹”“砝碼”“沒辦法/沒式樣/沒話說/提不成/招不住”,以及黏合式程度補語“咂”“美”“零干”。高程度表達是一種主觀極量的表現,本身含有言者的情感態度,因而在言語交際過程中,體現了言者極強的主觀性。

注釋:

①此處“zà”正字待考,“咂”是借音字,下文不再說明。

②xìxì,正字待考。

③此處“準后綴”這一說法參照何茂活《山丹方言志》,甘肅人民出版社,2007年12月,第314頁。

④山丹方言中“佯干”為不留心、粗疏、馬虎之意,該例句參照何茂活《山丹方言志》,甘肅人民出版社,2007年12月,第273頁,略作改動。

⑤此處“佋”字形參照何茂活《山丹方言志》,甘肅人民出版社,2007 年12 月,第313 頁,“佋娃”,即傻子義,“佋”為同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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