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推進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的研究

劉 鵬

(常州工程職業技術學院 江蘇常州 213164)

0 引言

2022年1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明確提出要打造市域產教聯合體和行業產教融合共同體。2023年4月,教育部發布《關于開展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對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提出了具體要求。2023年10月,教育部公布了第一批28家入選國家級市域產教聯合體的名單,這不僅落實了《意見》的系列重要部署,也在實踐層面指引了新時代職業教育深化產教融合的方向。但是對照此前教育部辦公廳發布的《通知》,建設數量從“2023年底前建設50家左右”壓縮為首批建設28家市域產教聯合體,體現國家層面遵循“堅持少而精、形成示范性”的原則,注重市域產教聯合體的規模、結構和質量,有序、務實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工作部署。市域產教聯合體本質上是推進產教深度融合的一種新機制,內在邏輯是以產業園區為基礎,在地方政府統籌下,整合一定區域內優質資源要素,推動聯合體內各主體深度參與職業學校辦學,打造產教同頻共振、伴生成長的命運共同體,推動產教融合走深走實,增強職業教育的適應性。而生態系統理論通過分析各要素之間的流動和重配,能構建符合復雜系統特征的因子關系;其強調生態系統內各要素之間的相互依存和相互影響,重視分析系統內物質、能量、信息的流動。生態系統理論有助于研究市域產教聯合體的要素、特征、動力機制等,能為深入推進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提供可參考的理論路徑。

1 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市域產教聯合體的構成要素及其關系

1.1 生態系統理論

生態系統理論是由英國生態學家坦斯利首次提出的。他于1935年在《生態系統的使用和意義》一文中正式引入了生態系統這一概念,并界定了其內涵和理論框架。生態系統理論認為生態系統是一個整體,由相互作用的生物和非生物要素組成,包括生物群落、環境因子和能量流動等。生態系統中的各要素之間具有相互依存和相互影響的關系。生態系統理論強調能量和物質在系統中的流動和循環;認為生態系統具有自組織和自調節的特性。生態系統內的各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反饋機制能夠引起系統的變化和調整,使其自我適應和自我恢復。生態系統理論中的一個重要概念是生態位,強調各要素在系統中的角色和職責,共同維持系統的穩定和功能。該理論還強調生態系統的響應是非線性的,即系統對外部刺激的響應不是簡單的線性關系,小的變化可能會引起系統內部的非線性反應和突變,導致不可預測的結果。

1.2 市域產教聯合體的構成要素及其關系

生態系統的要素是指組成生態系統并相互作用的各種生物和非生物組成部分,這些要素共同構成了一個生態系統的結構和功能,借鑒這一邏輯思路分析市域產教聯合體的要素,則可將其界定為構成聯合體的基本實體或單位。厘清市域產教聯合體的基本要素及其之間的關系,則可從利益相關者的角度分析聯合體內在的、必然的聯系。

《通知》中對市域產教聯合體的主要條件進行了明確的規定,要求聚集多元主體,包括教育鏈主體,比如當地中職、高職(含職教本科)、普通本科高校;產業鏈主體,比如聯合體依托的產業園區總產值要處于本省領先水平,要以先進制造業、現代農業、服務業等為核心主導產業,規模以上企業全面參與,中小微企業廣泛覆蓋;創新鏈主體則包括相關科研機構。綜合來看,市域產教聯合體的構成要素即為其參與主體,主要有政府、行業、企業、學校(主要為職業學校)、研究機構、社會組織等。以第一批入選國家級市域產教聯合體的濰坊國家農業開放發展綜合試驗區產教聯合體為例,其由國家“雙高”建設學校山東畜牧獸醫職業學院和農業產業化國家重點龍頭企業山東亞太中慧集團有限公司牽頭共建,聯合體有成員單位100家,其中,政府部門12個、普通本科院校3所、高職院校(含職教本科)5所、中職學校4所、企業56個、科研機構6個、其他組織14個。而由蘇州市職業大學牽頭獲批的蘇州吳中經濟技術開發區機器人與智能制造產教聯合體則有114家頭部企業、5家科研機構、7家政府部門、4所本科院校、12所職業院校和2家行業協會。

從教育生態系統的視角來看,市域產教聯合體的運作方式呈現明顯的實體化特點,改變了傳統校企合作契約形式層面上的特點,實現了利益實體功能上的深度嵌入。聯合體內的參與主體具有人才培養和生產經營的雙重職責,主體之間有一種高度社會化的互嵌式關系。每個參與主體都有鮮明的利益需求,而同時市域產教聯合體又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組織嵌入在本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共同體中。隨著改革的推進,職業教育需要更深地嵌入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中,并與之同頻共振,助力區域一體化高質量發展。當前,我國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已經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已成為其主要動力。要以供需關系為切入點,從功能結構的角度,重新梳理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匹配程度,從而進一步對接區域發展戰略的需要。因此,要立足新時代背景,正確理解市域產教聯合體各構成要素間的關系。尤其要轉變政府角色,讓政府從主導、推動轉變為統籌管理,吸納多樣化的主體參與,以激發聯合體內各構成要素的活力,讓宏觀的國家政策在市域層面落實;發揮政府和市場兩個重要主體的作用,強化政府與市場的深度合作,構建“政府—市場—學?！比街黧w共同治理的有效機制。

2 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市域產教聯合體的動力機制

生態系統理論認為組織系統的演進是一個受多重因素聯動作用的過程。筆者認為目前市域產教聯合體處在初步發展時期,多項國家層面的政策還需貫徹、執行,探索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策略前,需要深入分析其動力機制。結合生態系統理論,從利益需求、信息技術兩方面來解析市域產教聯合體的動力機制。

2.1 利益需求影響市域產教聯合體生態系統的投入產出

市域產教聯合體是以產業園區為重要依托,系統整合園區內的產業業態、社會發展及資源環境,合理布局高協同度的產教聯合體,因此,市域不僅是一個物理空間概念,更是一個基本功能組織。市域產教聯合體處于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等多個體系之中,在其建設過程中要平衡政府、學校、產業園區、行業、企業、科研機構等多個主體的需求利益。政府希望通過市域產教聯合體培養符合產業需求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推動科技創新與產業轉型,促進產業升級和經濟發展,提升區域經濟競爭力,促進區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學校則希望通過市域產教聯合體增加與企業的合作機會,拓展教學和科研資源,為學生提供更好的學習和發展平臺。同時,學校還能夠獲得一定的經費支持和科研成果轉化的機會。企業需要與高校合作,獲取人才儲備,共享科研成果,提高技術水平,降低研發成本,推動產業升級和創新。行業參與市域產教聯合體可以獲得人才供給、技術創新的支持,提高行業的競爭力和創新能力。同時,行業與高校合作還能夠在行業發展中發揮更大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基于以上市域產教聯合體生態系統內重要參與主體的需求利益分析,可得出聯合體的主要投入應該包括政府、學校、企業、行業在政策、資金、人員、設備、技術等方面的資源、條件和機會;而產出則有人才培養、科技創新、產業發展、創新創業項目孵化、良性循環的發展業態等。比如,無錫科技職業學院牽頭的無錫市集成電路產教聯合體,引進當地知名研究院和園區內相關企業的優秀人才,與學校專業教師共同組建研發團隊,投入3 000余萬元在校內建成了集成電路“中試車間”;同時,學校研究、梳理集成電路產業新業態的發展情況,將產業新工藝、新方法、新技術、新標準融入專業課程的教學內容和實訓項目,有針對性地培養服務聯合體所在的高新園區集成電路產業所需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從而助力無錫當地集成電路行業的發展。

綜上所述,利益需求影響和投入產出是市域產教聯合體生態系統的動力機制的兩個關鍵方面。產業需求和人才需求能推動聯合體的發展方向和目標,而各主體的資源投入和產出效果則構成了聯合體運作的核心動力。通過這種動力機制的推動,市域產教聯合體生態系統能夠不斷適應產業發展的需要,實現人才培養與產業發展的有機結合,推動區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2.2 信息技術賦能市域產教聯合體生態系統的創新改革

信息技術在市域產教聯合體生態系統的創新改革中發揮著重要的賦能作用。具體體現在以下方面。

1)數據共享與協同。信息技術可以建立共享平臺和協同工具,促進政府、學校、企業、行業和研究機構之間的數據共享和信息流通。通過共享和整合各方的數據資源,可以更好地了解市場需求、人才供需情況和科技創新成果,為聯合體的決策提供更準確的基礎。

2)聯合體運營管理。信息技術可以支持市域產教聯合體的運營管理,包括項目管理、資源調配、任務分配和進度跟蹤等方面。通過信息技術工具的應用,可以實現聯合體內部各方之間的有效協作與溝通,提高工作效率和管理水平。此外,信息技術可以提供在線學習平臺和遠程培訓工具,為聯合體成員提供靈活的職業教育和培訓機會。學生、教師和企業員工可以通過在線學習平臺獲取知識和技能,提升自身的職業競爭力,適應快速變化的市場需求。

3)創新創業支持。信息技術可以提供創新創業支持平臺,提供項目協作平臺和項目管理工具,促進聯合體成員之間的創新項目合作與管理。通過信息技術的支持,可以實現項目資源的有效整合和協同創新,為創業者提供創意孵化、項目評估、資金對接和市場推廣等服務,從而提高項目的成功率和效益。通過信息技術的賦能,創業者可以更加便捷地獲取創業資源和支持,推動創新創業的發展。

4)數據分析與決策支持。信息技術可以應用數據分析和人工智能技術,幫助聯合體進行數據挖掘和智能決策。通過對大數據的分析和挖掘,可以發現市場趨勢、人才需求和創新機會,為聯合體的參與主體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3 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推進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的策略

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推進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需要考慮多個方面,包括生態系統內部的各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和相互依存性,以及生態系統與外部環境的互動。從宏觀層面看,需要落實《意見》《通知》中的政策要求,聚焦聯合體所在市域的優勢產業,整合“政行校企研”資源,深化“經科教聯動、產學研結合、校所企共贏”合作模式,服務當地的經濟建設。在微觀層面,可以做好以下幾項工作。

3.1 明確各主體利益,完善利益鏈接關系網

就政策層面而言,目前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處于框架設計階段,條款內容多為宏觀性的、定性的表述,缺乏細化的、可量化的指標,尤其對于各相關利益主體的職責權限界定不清晰。從實踐情況來看,當前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實施過程中普遍存在合作淺層次、關系不穩定、難持續等問題,深究其背后的原因,根本還在于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耦合度低,沒有形成利益平衡的互惠共生關系網。比如,2023年10月獲批成立的常州新能源產教聯合體,依托園區是武進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其中還有中職、高職、普通本科各5所,企業122家,政府部門10個,科研機構20個,其他組織9家。從組成單位的數量來看,該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涉及的主體較多,且每個主體都具有獨立運作的屬性,在共建過程中必將帶來溝通難度大、聯動效率低等問題。

因此,首先,需要制定明確的聯合體目標,以確保各主體在建設過程中具有共同的方向和利益訴求。比如市域產教聯合體依托園區所在地政府(管委會)、牽頭高校、相關產業及教育、科技等部門單位要細化項目清單,建立項目清單月調度、季通報、年總結的工作推進機制和績效評價機制,落實考核激勵機制。

其次,完善利益分配機制與績效考評機制。這可以通過合同和協議來規范各方之間的合作和利益分配,政府可以發揮引導和監督的作用,確保利益分配機制的公正性和透明度。政府還可牽頭研制地方高校(本科、高職)產教融合績效考核和貢獻評價指標體系。開展駐地高校(本科、高職)服務地方績效評價和科研機構服務區域貢獻度評價。

最后,提供激勵和支持措施。政府可以提供財政支持、稅收優惠、科研項目資助等激勵措施,鼓勵企業和科研機構積極投入合作。同時,政府還可以提供培訓和技術支持,幫助學校和科研機構提升其能力和水平。比如,濰坊市推出產教融合“政策包”,先后出臺13項助力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的激勵政策,鼓勵引導市域產教聯合體高質量發展。在全國率先出臺支持產業學院建設的“財政+金融+土地+信用”組合式激勵細化政策,得到教育部的肯定和推廣。

3.2 驅動科技創新,打造信息聯動平臺

市域產教聯合體信息聯動平臺要以大數據信息技術為核心,采用網絡爬蟲等數據挖掘技術,堅持主動公開、交換、共享的原則,以行業人才需求和專業人才供給數據為基礎,采集政策支持、企業需求、人才培養、培訓資源、技術服務等信息,實現多元主體間的項目對接、資源共享、合作交流、創新孵化。

在對信息平臺作頂層設計時,要明確平臺的目標和功能,設計平臺的架構和技術支持。選擇合適的技術平臺和工具,確保平臺的安全性、可靠性和可擴展性。同時,為各方提供搜索、瀏覽和查詢等功能,確保平臺具備良好的用戶體驗和易用性,以便各方能夠方便地進行信息交流和合作。鼓勵聯合體各方在平臺上通過發布信息、評論、留言等方式,促進交流和合作,比如開展技術咨詢、法律咨詢、項目評估、資金申請等。平臺還可以設立專門的合作項目板塊或論壇,方便各方發布合作需求、尋找合作伙伴,并提供協同工作的工具和支持?？傊?平臺的建設需要政府、企業、學校和科研機構等各方的共同參與和支持,不斷增強平臺信息數據的準確性、及時性和持續性,保證信息數據協同的精準度,形成良好的合作氛圍和生態系統,推動市域產教聯合體的發展。

3.3 構建實體化運營治理模式,打造地域特色互動新品牌

市域產教聯合體建設的顯著特點是實體化運營的治理模式,以此實現參與主體的社會服務功能,加強各個參與主體的利益協同,實現產教運行要素的良性互動與可持續性發展,有效解決產教融合內涵建設不到位、共同體發展后勁不足的問題。以常州新能源產教聯合體為例,在具體運營中,成立了常州新能源產教聯合體理事會,由市委常委任理事長,常州市教育局、武進國家高新區管委會、常州科教城管委會、常州工業職業技術學院、萬幫數字能源股份有限公司等單位主要負責人為副理事長,建立了“理事會、工作專班、專門委員會”三級聯合體管理體系;規定政府、企業、學校等多方定期溝通,建立“政行校企研”會商制度、評價制度和激勵制度“三項制度”。在此基礎上,對接智能制造裝備、汽車及核心零部件、新材料、新能源等先進制造業集群,構建新能源專業集群,使學校專業與常州新能源產業“發電+儲能+輸送+應用”四大領域相匹配,共同組建新能源汽車、能源互聯網、新能源材料、新能源輸送4個產教融合共同體。

在品牌打造方面,市域產教聯合體可通過互聯網、社交媒體、新聞媒體等平臺,宣傳創新成果、合作項目和成功案例,提升知名度和影響力。同時,鼓勵成員單位在各自領域推廣聯合體的品牌形象,形成聯合體品牌的整體效應。比如常州新能源產教聯合體率先在全國提出構建縱向貫通、橫向融通的“中職—高職—應用本科—專業學位碩士”金字塔式現代工匠人才培養體系,打造一批集生產、教學、實訓、培訓、科研、競賽、科普“七位一體”的實訓實習實踐基地,這些都可以作為宣傳的重要素材和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