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本期“文化古今”欄目,我是主持人百里寧。
今天我們請到一位從西漢來的神秘嘉賓,如果你聽說過《淮南鴻烈》這部書,那你一定曾對他有所耳聞。
他是鎮守一方的親王,求賢若渴,門客中人才濟濟;他是出了名有文采的文學家,傳承道學的同時吸收其他雜家理論的思想家,也是產出頗為豐厚的著書者。他是出身高貴的皇親國戚,漢高祖劉邦是他的祖父,漢武帝是他的侄兒。
是的,今天來到本欄目做客的就是這位主持編寫了《淮南子》的劉安,他是西漢第三任,也是最后一任淮南王。
然而他說,他只想當個煉丹的道士。
那咱們一起來問問他,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吧!
1是道士還是科學家
頭銜身份種種,前面都介紹過了,我在此也不再贅言。關于我為什么想當個道士,我那個年代大漢皇室奉行無為而治的黃老思想,作為王子的我,自然接受了這方面的教育。我對修道煉丹的興趣與此不無關系。
煉丹是沒成功,不過我卻由此發明了豆腐。
沒錯,你們現在能吃小蔥拌豆腐、臭豆腐、豆腐湯,都要感謝我當年煉丹時的靈機一動。
話說那日,我用山泉配豆汁煉丹,竟在丹爐里發現水面上漂浮著很多絮狀白嫩的物質?,F在的你們都知道這是因為山泉水中含有的石膏無意間給豆漿“點鹵”了,不過當時我單純地認為那是煉丹爐中煉出的仙物,所以迫不及待地吃了,坐等飛升。
坐等了好一陣,并沒有飛起來。我才意識到這東西恐怕不是仙物,但它口感柔和,爽嫩潤滑,憑著中國人血脈里沉淀的美食基因,我意識到這是一種絕美的食材。于是把它改良、推廣,在幾年后就成了大眾美食。
后人在《太平廣記》中給我失敗的修仙編織了一場美夢。寫我得到了八位神仙指點,終煉成仙丹。
我的皇帝侄兒收到密報說我造反,于是派了宗正官來查。我便服下仙丹,登高山成仙而去了。煉丹容器隨意扔到地上,我們家的雞和狗過來啄啄舔舔,竟然也成了仙,踏云而起?,F在你們說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出自這里。
我還挺喜歡這個故事。
2 三代連續謀反的淮南王
關于上面所說的謀反,其實并非空穴來風——我那時是真打算反了。
淮南王這個封號從最初似乎就透著不吉利。第一代淮南王是異姓的開國功臣英布,他謀反被誅后,我那當年身為高祖幼子的先父拿到了這個頭銜。
誰知父親聯合外族造了我四伯文皇帝的反。
先帝顧念血脈情深,只把先父削去王位貶去蜀地,他在貶謫路上絕世自盡后,我和三個兄弟還得以在父親原封地上重新獲封,我繼承他的稱號,成為淮南王。
但我知道這大概只是未央宮里的九五之尊對外展示寬仁的手段。我是叛臣之后,已經足夠令人警惕。我那皇帝侄兒看上去與我甚是親近,背地里還不知如何防備。
與其這樣,不如我當真招募人才、儲備軍隊,哪怕人不害我,我也不能沒有防人之心。我廣聚謀士,暗練兵馬,甚至把心愛的女兒也派到長安城替我探聽情報。
我暗地里經營了十幾年,一絲風聲也沒漏。誰知竟然敗在了我的兒孫身上。
先是世子劉遷比劍傷了郎中雷被,讓雷被在長安告了我一狀,引來陛下派宗正官查訪,削去我封地兩個縣。
致命的是幾年后,我孫子劉建在長安參我的那一本。他說他只想讓我改立他那不成器的庶出爹劉不害為淮南王。與此同時,我曾經重視的門客——“八公”之一伍被也背叛了,因我不聽他勸我不要造反,他就向皇帝和盤托出我的謀劃。
皇帝派人查出了我謀反的鐵證。我毫無辦法,只得自盡了結。據說在我過身后,我的家人也無一幸免。
后人還在《太平廣記》里寫道,當時陛下知我飛升,扼腕嘆惜說如果能隨我成仙,他可以拋卻天下如棄履。
不過我知道他只是虛意假言,畢竟比起真實掌握在手中的天下,仙界只是一種飄渺的期許。
3搞文學,我是認真的
唉,不再提這些傷心事。依我所信之“道”而言,大概這就是我注定的命運。坦然接受才是上策。
那不如來說點高興的事。
我當王的幾十來年,生活也堪稱豐富多彩。我效仿舊時雅士蓄養賢能之人為門客,雖然不及孟嘗君門客三千人,也收攏了很多能人異士,其中“八公”是我最倚重的八位學者。彼時我淮南王都人才濟濟,自成“淮南學派”,大有成為天下文才中心的態勢。
我與門客們一同編寫編纂了很多典籍。前文提到的《淮南鴻烈》,那是我主編的著作中比較知名的一部。聽說后世對這部書評價還挺高,我也頗為得意。此書除了黃老道學,也吸收了其他派系的學說,書中含有地理、天文、氣候、歷史、哲學、醫學、養生等多個領域的內容,可謂包羅萬象。
我還寫過不少其他書,包括《淮南雜星子》《淮南萬畢術》,以及詩歌《淮南王賦》和《淮南歌詩》。若古今文史是條長路,那這路上林立的名字中理應有我一席之地。
在那個年代,雖然貴胄編寫典籍并不罕見,可也不是每個受過教育的貴族都能如我這般在文學領域有所建樹。與其他只知飲酒斗狗、荒唐度日的王室子弟相比,我從來好學,很早就有了才德兼備、禮賢下士的好名聲。
皇帝侄兒也非常欣賞我的作品,在我們撕破臉前非常敬重我這個學識淵博的皇叔,就連給我寫信,都要讓信賴的大臣過目草稿后才寄給我。
他熱衷與我談論文章,有時甚至入迷忘了時間,一抬頭發現天已經黑了?,F在回憶起來,那也是一段不可言傳的美好時光。
罷罷罷,究竟如何,也就留給后人評說去吧。我的生年早已遠去,我人生在世的浩浩數十年,也就埋沒在一日日堆疊的塵土中。若可以選,我能做個道士,能與自然相伴,清心求道,是否就能少些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