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

沐春風

寫作 小紙條

該如何描寫母親呢？用詳盡優美的語言描述她的外貌？抑或用生動準確的詞匯形容她的辛勞？不，我不寫母親的外貌，不寫母親的辛勞，只寫她對我的愛。

我要寫生活中最平常也最感人的愛——不求回報，默默付出——我要寫出門前的叮嚀，寫晚餐前的等待，寫夏夜里耐心的照顧……細枝末節處，愛比油畫更明媚鮮麗，比樂曲更余音裊裊，比文字更振聾發聵。漫漫歲月里，一句“有你，真好”便道盡千言萬語。

“月兒把她的光明遍照在天上，只留下黑斑陪伴自己?！币魍曜詈笠痪?，我興奮地丟下書，奪門而出，“媽！我背完了！出去玩兒會兒！”

你說了什么我沒太聽清，但我也能猜到，一定是“過馬路看車”“注意安全”之類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出門前，你總要嘮嘮叨叨重復一大堆叮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燒烤對夏天傍晚的誘惑是致命的，晚霞特有的酡紅渲染了天空，深深淺淺的絳色倒映在鐵質的調味盤上，帶著旖旎與蠱惑。

“老板！來10串燒烤，越辣越好！”

清閑的黃昏總要過去，云霞將舞臺留給青黛的山巒，替大地拉上紗簾。月亮不知何時睜開了眸，溫柔地同云彩寒暄，三分柔和七分朦朧。

頂著月色，“媽！我回來了！”你催促著我洗手，將冒著熱氣的菜肴一一端上桌。我習以為常地在椅子上坐下，在你的關切中時不時應上幾句，稀松平常，像無數個我們共同度過的晚飯時間。

靜謐的夜里，安靜的房間，清晰的蟲鳴。月亮睜著她碩大的眼睛，冰冷的月光像一匹布蓋在我身上，毫不吝嗇她的溫柔，只叫我覺得寒冷刺骨。腹部一陣陣劇痛，活像被人連著捅了幾刀，我甚至懷疑它已經血流成河了。

勉強撐起身，我摸索到床頭，拿起電話自然而然地按下一個號碼。半分鐘后，你快速推開房門，看見冷汗滿面的我，疾步上前，你抱住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捂著腹部，聲音有些顫抖：“肚子疼?！薄鞍滋斐粤耸裁床桓蓛舻臎]？”我有些心虛，但還是說了實話：“嗯……買了點兒……路邊攤的燒烤?！?/p>

你皺著眉卻沒說什么，從房間出去幾分鐘后端進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午時茶及一盆溫水。將杯子遞給我，你誘哄般說道：“乖，喝了藥就好了，趁熱喝??！”

玻璃杯里水溫剛好，明明不大燙手，溫度卻灼了指尖，流過經脈，淌入心田。你將溫熱的毛巾墊在我的小腹上，力道適宜地揉按著，月光傾灑在你的臉龐上，恬靜而美好。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你輕柔的力道弄得昏昏欲睡，你揉揉手腕，卻沒有停下動作，只輕聲對我說：“睡吧?！?/p>

隨著輕柔的月光勾勒出你的輪廓，你的身影與記憶交合，像極了多年前，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動作。在幼時的我的記憶中，你有烏黑的發，白皙的手。如今，在月光下，我驚覺——點點雪色隱匿在你的發間，細嫩的手上出現了老繭。是晚風吹白了你鬢角的發嗎？是歲月在你指尖留下了痕跡嗎？我的母親。

耳熟能詳的叮囑你說了很多遍，無微不至的照顧你全給了我。你口中發自肺腑的道理我并不全都懂，但有一個事實我從始至終都知曉——那就是，你愛我??！

月亮也為你歌唱。

月兒把她的光明遍照在天上，只留下黑斑陪伴自己。

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