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古人的“萬能單品”

李瀟

隨身攜帶的小塊布巾——手帕，又名手絹，曾經是人手一塊的必備品，但現代人對它似乎已經有點兒陌生了，一次性的“手帕紙”取代了它的常用功能。其實，手帕不僅是一種有益于環境的個人衛生物品，在古代，它的功能更為豐富多樣，堪稱“萬能單品”。文人墨客的詩詞中，手帕的出鏡率自然也不低。小小的手帕里，究竟藏著哪些故事？

手帕原本叫“紛帨”

大約兩三千年前的先秦時期，“士”及以上家庭的晚輩侍奉長輩時，都要在腰間掛上特制的佩巾，方便隨時使用，叫做“紛帨”，“紛”用來擦器具，“帨”用來擦手。古時家中如果生了女孩，要在大門右側放置帨巾；女子出嫁時，母親要親手將帨系在女兒的衣襟上，叮囑她孝順公婆。清代的皇后、妃子禮服上，必有一條戴在胸前的彩色綢帶，繡著五谷豐登、靈芝祥云等吉祥圖案，叫“彩帨”，它其實就是儀式感大于使用價值的“紛帨”。

漢代開始，用于擦拭的小佩巾被簡稱為“手巾”?！笆峙痢钡拿Q，在唐詩里才正式出現，一首寫宮女奏樂的詩中提到：“緶得紅羅手帕子，中心細畫一雙蟬?！笔峙链蠖酁榉叫位蜷L方形，平民百姓常用簡單的布帕，富家女子的手帕則用精美輕薄的絲織品制作，還會繡上各種花紋。在古代傳說里，生活在海中的神異生物“鮫人”能夠織出華麗的“鮫綃”，入水也不容易沾濕，“鮫綃”便成了經常和水接觸的昂貴手帕的代稱。相傳，楊貴妃在夏日愛出汗，經常用巾帕擦拭，手帕上留下的汗漬居然是紅膩芳香的。明清時期，人們除了使用手帕，還常用一種“加長版”汗巾，它不僅能用來擦汗，還可以當腰帶，必要的時候也能用來包裹東西。

手帕用途知多少

手帕最常用的功能當然是擦拭，稍大些的也可以做小包袱皮，或者頂在頭上遮陽。由于古人的服裝一般不像現代人那樣有著方便掏取的衣袋，手帕、汗巾還另有拴系零碎物品的用途，起到了“手包”的作用。但如果直接把巾帕充當系住小物件的繩子，拴掛起來并不容易，古人想到的辦法是在手帕的邊角綴上金、玉做的小環，或是帶子、流蘇，就可以在上面掛鑰匙、碎銀子、掏耳勺、裝香料的小盒子之類的各種小物件了，這樣既便于攜帶，又能讓物品一目了然，不容易丟失。就連《西游記》里的妖怪百眼魔君都采用了這種方法，把毒藥箱子的鑰匙系在鵝黃綾汗巾須上，再把汗巾塞在袖子里。

除了這些日常功能，手帕有時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功能。清代科舉考試時，有考生將《四書》《五經》中的名句和八股文范文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抄在手帕上，做成小抄，試圖偷偷帶入考場。這位作弊者是否被抓獲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手帕小抄”保留到了今天。在湖北宜昌，還曾發現了明末清初繡制的“旅游手帕”，上面繡著幾十句回文詩，文字中嵌有各地的名勝，可能是古人出行隨身攜帶的查詢工具。

閨閣繡帕寄相思

在古代，手帕是閨中女子必備之物，因此往往成為情感寄托的對象。在女子思念戀人流淚時，陪伴她的往往是一塊手帕，因此留下了“淚痕紅浥鮫綃透”“綃帕淚猶凝”等詩句。男女之間互訴情意時，也常常將詩句題在隨身攜帶的手帕上，相互交換，作為信物。

手帕雖然不如玉佩、珠寶那般貴重，但因為常常是女子親手制作，沾染了閨中的熏香氣息，顯得更加柔情繾綣。一首宋詞里寫道：“記得臨分，羅巾余贈，盡日把濃熏。一回開看，一回腸斷重聞?！痹诿鞔T夢龍收集的一首民歌里，女子寄給戀人的卻是一方只字未落的素帕，“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思）來豎也絲（思）”，用它來代替內心的萬縷相思之情，堪稱巧妙。而在清代，有位女子竟然將瓜子仁黏在手帕上，組合成字，連成一首詩，寄給許久不回信的戀人。

在過去的幾千年中，手帕不僅是功能多樣的日常用品，更是被禁錮在閨房之中的女子流露內心情感的重要道具，有著豐富的文化底蘊。今天的我們，也不妨重拾手帕的樸素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