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銀行服務企業匯率避險提質增效

文/榮蓉 段兵 徐峰 王凱寧

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強調，堅持把金融服務實體經濟作為根本宗旨。支持企業學會用好匯率避險工具、提升匯率避險能力，是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重要內容。商業銀行歷來是服務企業匯率風險管理的主力軍。在監管部門的持續引導下，各家銀行統籌發力，精準施策，在提升企業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強化對中小微企業的支持、降低企業外匯套保成本等方面花大力氣、下真功夫，以實際行動助力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隨著匯率風險中性理念的普及以及匯率風險管理能力的提升，更多企業更好適應匯率雙向波動、彈性增強的新格局。本期《中國外匯》執行主編榮蓉對話中國農業銀行金融市場部負責人段兵、中國民生銀行交易銀行部負責人徐峰、江蘇銀行國際業務部總經理王凱寧，共同探討銀行服務企業匯率避險的實踐經驗與發展思考。

《中國外匯》：隨著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彈性增強，匯率風險管理成為企業跨境貿易和投融資交易的“必修課”。您所在的銀行近期在推動企業樹立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強化對中小微企業支持等方面采取了哪些舉措？成效如何？

段兵：農業銀行著力從以下幾方面提升服務企業匯率避險質效。一是突出服務普惠性。面向中小微外貿企業，多措并舉積極拓寬匯率避險服務覆蓋面。針對性開展中小微企業專場匯率風險宣傳會超2400場，配合特制宣傳冊、短視頻等輔助工具，助力更多中小微企業接受匯率風險中性理念。推出小微企業匯率避險專項營銷產品，精準引導小微企業學會用好匯率風險管理工具。加強與地方政府、擔保機構等合作渠道，為中小微企業提供避險增信服務，降低中小微企業主動管理匯率風險門檻。

二是推動業務降成本。踐行金融服務實體理念，持續推動匯率避險服務降低成本。通過設置差異化報價機制積極對客讓利，對重點領域企業客戶的匯率避險需求提供優惠報價。探索運用大數據技術改進授信模型，指導試點分行開發“套保易”產品，精準給予客戶專項授信額度用于匯率避險業務，降低客戶保證金成本。設置履約承諾機制，在風險可控前提下允許符合條件的客戶免于頻繁追加保證金，有效降低了企業管理匯率風險的額外資金成本。

三是滿足差異化需求。不同企業對匯率風險的認知能力、承受能力與管理能力存在較大差異，同質化宣傳較難取得理想效果。通過建立匯率避險營銷臺賬，構建客戶分類機制，基于現金流、利潤率等指標，在事前對客戶在匯率敞口規模、匯率風險承受能力、產品合適度等維度進行精確分類，差異化施策引導不同類型客戶主動管理匯率風險。2023年三季度，全行匯率避險營銷臺賬新增營銷記錄超1200次，對近千家客戶進行了匯率風險特征識別。

四是提升渠道便利性。強化科技賦能，持續推進匯率避險服務數字化。中小微外貿企業匯率避險業務需求呈現“多小頻急”的特點，柜面服務難以全面覆蓋。為降低客戶“腳底成本”，優化交易體驗，近年來全行大力建設交易系統，持續發展完善線上交易渠道，目前已實現資訊、簽約、履約、市值評估、專屬授信額度管理和保證金管理等一站式服務，與線下服務形成有效互補。2022年線上渠道辦理結售匯業務超過70%，匯率避險服務效能得到提升。

2021年以來，全行累計舉辦匯率風險中性宣傳會超3600場，對近4.6萬家客戶進行入企實地輔導。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全行企業客戶套保率接近20%，匯率避險業務中小微企業滲透率超過90%，較2022年初提升約10個百分點。

徐峰：民生銀行不斷發展多元化金融工具，強化科技賦能，加大對中小微企業匯率避險的金融支持。一是優化授信機制，支持中小微企業免保證金辦理外匯衍生品業務。為符合條件的中小微企業建立無需保證金及抵押物、不占用企業其他授信額度、可循環使用的外匯衍生品專項授信機制；創新抵押擔保方式，拓寬政策性擔保公司合作方，如率先與北京某科技融資擔保公司達成合作，推出“匯率?！碑a品，節約中小微企業在辦理外匯衍生品業務的資金占用。

二是依托國家外匯管理局（下稱“國家外匯局”）跨境金融服務平臺，推出面向中小微企業的全流程線上化融資產品“出口e融”，幫助中小微企業即時收匯，有效規避出口應收款項賬期帶來的匯率風險。產品二期計劃將融資額度與外匯衍生品保證金額度共用，多元化服務中小微企業融資需求。

三是持續強化科技賦能，不斷豐富線上化外匯交易產品，節省企業“腳底成本”。目前，民生銀行線上外匯交易場景已實現即期、遠期、掉期及期權交易全覆蓋，支持網銀、手機、單一窗口等線上渠道辦理，在滿足企業多樣化匯率避險需求的同時，讓企業足不出戶辦理業務。近期啟動端到端流程優化改造，進一步提升客戶體驗。

四是針對中小微企業首辦戶、新客戶開展“如意匯”等減費讓利活動。銀行讓利企業的同時幫助企業培養匯率避險意識，推動企業從少量嘗試到逐步提高套保比例，最終形成合理套保率的良性循環。

王凱寧：江蘇銀行近年來緊跟國家外匯局政策導向，高度重視中小微企業的匯率避險工作，積極做好“穩外貿穩外資”工作。一是加強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宣傳，積極引導中小微企業樹立匯率風險管理意識。運用線上線下等多種渠道，多次聯合國家外匯局江蘇省分局、江蘇省外匯自律機制和各級商務部門等舉辦銀企座談會、對接會，宣傳外匯政策，幫助中小微企業理解匯率風險管理的重要性，解決企業在匯率避險方面遇到的困難，持續提升企業參與匯率避險的積極性。

二是加大減費讓利力度，主動降低中小微企業匯率避險成本。針對今年部分進出口企業客戶訂單減少、利潤率下滑的情況，主動擴大對中小微企業的優惠點差，外匯遠期價格較2022年平均再優惠了50個基點（BP），對一些出口業務貢獻大的跨境電商龍頭企業在掛牌匯率零點差的基礎上實施階段性特別優惠，年內兩項措施累計對企業讓利超過1.3億元。同時，加大對中小微外貿衍生品的專項授信支持，累計核定衍生品授信超5100萬元，減免保證金額度超5億元，有效降低中小微企業的外匯套保綜合成本。

三是加大金融科技投入，做好線上服務支持。目前，江蘇銀行超過80%的衍生品業務已實現線上化辦理，“外匯管家”線上平臺能夠支持中小微企業全流程辦理外匯遠掉期、期權等業務，科技賦能使得業務處理更加快捷、外匯申報準確度大幅提升。針對中小微企業專業外匯交易能力普遍欠缺的情況，江蘇銀行專項研發了外匯交易策略工具和匯率避險業務統計分析工具，為企業提供免費的增值服務，推薦個性化匯率避險服務方案和組合交易策略支持。為提供更加貼近市場的外匯交易報價，江蘇銀行首批加入中國外匯交易中心“銀企外匯交易服務平臺”，使客戶可以享受到更加高效、透明的對客結售匯線上報價服務。

經過努力，江蘇銀行2023年前10個月中小微外匯套保率達到43.2%，較2022年提升10.5個百分點；全行折算口徑外匯套保率18.2%，超出全國平均水平10個百分點；中小微套保業務規模66.0億美元，同比增長39.7%。

《中國外匯》：近年來外匯市場不斷加強政策供給，支持政銀企合作，為銀行更好服務企業開展匯率風險管理創造有利條件。您所在的銀行在匯率避險產品、服務、模式等方面有哪些創新探索？

段兵：農業銀行從工作機制、產品、服務、管理、人才等多方面統籌發力。一是提高政治站位，充分認識匯率風險中性工作的重要意義。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金融是實體經濟的血脈，為實體經濟服務是金融的天職，是金融的宗旨，也是防范金融風險的根本舉措。匯率風險中性工作是農業銀行落實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踐行金融為民理念的重要落腳點。當前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彈性增強，如對匯率風險管理不當，企業經營可能受到不利影響。農業銀行堅持金融工作的政治性、人民性，致力于以專業金融服務協助企業管理匯率風險，助力外貿高質量發展。

二是完善工作機制，全行形成合力推進匯率風險中性工作。2021年國家外匯局提出“推動銀行引導幫助企業樹立風險中性理念”要求后，農業銀行管理層牽頭成立總行工作小組，在全行建立覆蓋前中后臺的匯率風險中性評估工作機制，將匯率風險中性管理內容等納入全行內部宏觀審慎調控體系，強化頂層設計，有力貫徹落實，全行形成合力統籌推進匯率風險中性各項工作。

三是豐富產品、提升服務、優化管理，“三管齊下”推動匯率風險中性工作擴面增效。產品方面，形成以即期、遠期為主，期權、外匯掉期、貨幣掉期等衍生產品為補充的匯率避險產品體系，能夠滿足客戶多樣化的匯率風險管理需求。服務方面，能夠提供集成市場資訊、調研報告、匯市研判、策略咨詢、產品設計、操作服務等多維度匯率避險服務體系。業務管理方面，通過構建衍生產品銷售資格體系，優化履約保障管理審批流程，完善衍生業務后評價機制，不斷提升匯率避險業務全鏈條管理水平。

四是加強人才隊伍建設，推動銀行專業能力和客戶服務能力轉化為企業高效管理匯率風險的有力保障。著力加強隊伍建設，以全行衍生產品銷售資格考試為抓手，全面提升條線人員專業素質，同時注重培訓資源向直接服務客戶的基層人員傾斜，全行通過考試的外匯交易人員超過3000人，其中基層占比超過90%。

徐峰：民生銀行堅持在對企匯率避險服務的道路上積極探索、守正創新。產品創新方面，積極研發代客外匯產品，采用多種衍生品組合，為不同需求的客戶設計了涵蓋價格改善型、收益增強型、成本減免型等多種匯率避險產品組合?！皶r空匯”通過兩個不同到期日的期權組合來滿足客戶未來相對固定現金流的結匯需求；“多期平價節節贏”實現未來多期期權行權價一致，同時滿足客戶改善結匯價格的需求，是對平價遠期結匯的有力補充。此外，客戶可根據自身業務場景、風險偏好、現金流特點選擇“暢享結”、“暢享購”、加蓋遠期、區間遠期等多種外匯衍生產品實現匯率避險。

服務創新方面，推動銀行簡化辦理外匯衍生品業務流程，發揮“越誠信、越便利”的政策效應，提升銀行為企業辦理外匯衍生品的服務質效。將現行的全量業務“事中逐筆人工確認實需”逐步轉變為“事前開展針對性客戶盡調、事中差異化審查交易背景、事后回溯監測外匯衍生品業務辦理”。通過“系統+人工”的方式實現外匯衍生品業務全流程展業管理，提升銀行服務市場經營主體的匯率避險質效。

王凱寧：江蘇銀行充分發揮城商行“決策鏈短”的比較優勢，積極探索匯率避險新模式、新產品和新服務。一是提升對外貿重點客群的匯率避險服務質效。針對光伏、新能源、船舶海工等外貿出口重點客群，江蘇銀行基于客戶的收付匯頻率、資金使用計劃以及融資幣種等特征，利用外匯期權、遠掉期等衍生產品針對性地為企業設計套期保值方案。以船舶企業為例，近年來江蘇省內優質船企新增和手持訂單量快速增長，江蘇銀行結合船舶建造節點和收匯周期，為企業設計提供最短一周、最長三年期限的匯率避險組合方案，實現船舶生產制造周期匯率風險管理全覆蓋。2023年前三季度，累計為地方船企辦理外匯衍生品22筆，金額合計6.9億美元。

二是幫助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開展貿易往來的企業做好匯率避險管理。今年以來，我國對歐美、日韓等傳統貿易伙伴的進出口出現下滑，但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金磚國家等新興市場的進出口規模有所增長。新興市場國家的貨幣匯率波動大，對美元升值更加敏感。江蘇銀行一方面努力引導上述企業開展跨境人民幣結算，另一方面通過遠期等套保產品幫助企業提前鎖定小幣種匯兌成本，規避匯率風險。

三是創新匯率避險考核模式，著力解決中小微企業匯率避險服務痛點。江蘇銀行堅持深耕地方經濟，積極探索解決中小微外貿企業的匯率避險等業務難題，助力外貿保穩提質。為調動全行外匯套保工作積極性，有效提升小微客戶經理的匯率避險服務動能，在全行關鍵績效考核（KPI）方案中設置匯率避險指標，并創新開展“普惠金融+匯率避險”的新模式，將小微外匯套保率等指標納入對普惠條線的考核，跨條線開展小微企業匯率避險專項競賽等活動。針對部分外貿企業在套保存續期保證金增補壓力較大的問題，主動優化保證金管理機制，在匯率波動增強的行情下，符合條件的誠信企業可暫緩增補存續期保證金，幫助企業減輕階段性資金壓力。在支持中小微外貿企業融資方面，江蘇銀行入圍江蘇省政銀合作拳頭產品“蘇貿貸”合作銀行，截至2023年10月末已累計為省內中小微外貿企業發放“蘇貿貸”超50億元，省內占比高達36.6%。

四是主動拓展匯率避險服務模式和業務場景。近年來，隨著我國資本市場雙向開放水平的不斷提升，江蘇省內企業積極拓展境外融資渠道，持續擴大全球生產布局。江蘇銀行幫助省內企業選擇合適時點、幣種和期限發行境外債券進行融資，并根據企業資金使用計劃和還款安排，配套提供套期保值策略，有效降低企業綜合融資成本和匯率風險敞口。此外，在對省內“走出去”企業發放境外貸款的同時，根據境外項目建設進度及回款周期合理設計全流程的外匯套保方案，在保證銀行融資安全的前提下，努力降低企業匯率和利率風險。

《中國外匯》：提升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和增強匯率風險管理能力需要久久為功、持續發力。您所在的銀行下一步如何健全匯率風險管理服務長效機制，加強對重點主體匯率避險支持？

段兵：銀行健全匯率風險管理服務長效機制要著力破解四“不”問題。一是堅持做好宣傳，著力解決“不想做”問題。將對客宣傳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工作常態化，結合實踐經驗，持續探索形式更為簡明、主題更加鮮活、內容直擊痛點的宣傳方案，不斷優化宣傳效果，久久為功，推動客戶更好接受匯率風險中性理念。

二是深化銀企協作，有效破除“不會做”問題。銀行要發揮專業優勢協助企業做好人員培訓與制度建設，重點普及匯率風險中性相關理念、知識、技能，協助企業建設與匯率風險中性理念相容的管理機制，深耕細作培育企業匯率風險管理能力。

三是加大支持力度，推動化解“不能做”問題。持續推動消除匯率避險業務壁壘、降低匯率避險服務成本。在風險可控前提下，不斷探索降低企業辦理匯率避險業務準入門檻、減輕匯率避險業務保證金負擔的有效做法，切實提升匯率避險服務可得性。

四是重視能力建設，積極改善“做不好”問題?？嗑殐裙?，激發匯率避險服務供給側活力。著力建設專業隊伍，統籌提升前中后臺人員專業素質。優化內部考核激勵設置，適度向匯率避險業務傾斜，充分發揮考核引導作用。持續完善交易系統功能，推動科技賦能提升匯率避險服務質效。

徐峰：民生銀行對內建立“總分行聯動、多部門協同”的全行工作機制，持續優化服務流程，強化銀行外匯衍生品對客服務人員持證上崗要求，保障代客外匯服務專業水平；對外加強企業宣傳輔導，年度內舉辦十余場“民生跨境一家”大型政企銀交流活動，圍繞企業在跨境金融活動中資金管理、匯率避險、支付結算、貿易融資、國際信貸五大核心需求，就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及避險方式與來自生產制造、專精特新、國際貿易等行業的800余家企業面對面分享交流，通過直播平臺吸引近50萬人次觀看。同時通過舉辦交流活動，為政府與企業搭建政策宣傳橋梁，將匯率風險中性理念逐級灌輸、層層滲透，幫助企業樹立“保值”而非“增值”的匯率風險管理理念，了解并掌握應對市場波動的各類金融工具。

下一步，民生銀行將繼續健全匯率管理長效服務機制，將完善企業匯率風險管理作為一項長期和基礎性工作持續推進。建立健全科學合理的考核評價體系，從“首辦戶”、服務中小微等多維度對經營機構和人員服務企業匯率避險能力進行綜合評價。結合區域特色深化內外部協同合作，及時傳導監管部門的最新政策，同時進一步完善代客衍生品線上化服務的范圍和流程覆蓋度，提升服務企業匯率風險管理的主動性和積極性。

王凱寧：江蘇銀行始終堅持“常態長效”的工作原則，多維度發力，著力構建服務企業匯率風險管理的長效機制。一是持續完善行內匯率避險工作的協同機制。在行內重點加強與公司、普惠和金融市場等條線的聯動，上下一體、前后合力，持續推進外匯套保業務的協同營銷和產品、模式場景的創新，通過“大走訪、大調研”等機制，共同做好對重點市場經營主體的匯率風險管理，擴大匯率避險業務覆蓋面。

二是加大對民營企業的匯率避險服務支持。民營企業是我國外貿穩增長的主力軍，前三季度我國民營企業進出口增長6.1%。江蘇銀行把主動提升民營企業匯率風險管理能力放在重要位置，計劃通過匯率風險中性宣傳、減費讓利等實質舉措，幫助民營企業有效規避匯率風險。

三是做好對跨境電商等外貿新業態的匯率避險管理。江蘇銀行作為國內較早開展跨境電商支付業務的商業銀行，2023年前三季度已累計辦理跨境電商支付近1300億元，處理訂單筆數超11億筆。接下來要主動適應貿易新業態新模式的轉變，針對其資金交易小額、高頻和數據碎片化的特點，結合跨境物流和境外電商平臺回款周期等數據，創新開展匯率避險服務。

四是依托共建“一帶一路”加強跨境人民幣業務的營銷推動。江蘇銀行高度重視跨境人民幣業務發展，2023年前10個月跨境人民幣收付已近3000億元，同比增長超60%。江蘇省作為共建“一帶一路”重要交匯點，省內企業積極參與共建國家重大項目建設，為全行推進跨境人民幣用于國際化融資和結算提供了難得的發展機遇。

《中國外匯》：復雜多變的外部環境和風險給銀行服務企業匯率避險方面帶來了哪些挑戰？有哪些應對建議？

段兵：當前形勢下，需要銀行與企業同向而行，共同應對市場挑戰。一是對客戶加強匯率市場預期引導，防止形成單邊一致性預期。著力向客戶宣傳匯率雙向波動彈性，引導客戶樹立匯率風險中性理念，避免出現順周期行為。二是培養企業匯率風險管理能力，構建與匯率風險中性理念相容的觀念與機制。通過宣傳培訓，使更多企業決策者理性看待匯率波動，正確理解衍生產品，采用匯率避險產品與基礎資產合并考察的套保會計方法和內部考核機制，從需求側提升企業主動管理匯率風險的動力。三是提升銀行匯率避險服務能力。銀行要持續完善內部機制，加強隊伍建設，推動科技賦能，優化產品體系，深化調查研究，不斷提升匯率避險服務質效。

徐峰：今年以來，外部環境更趨復雜嚴峻，國際經濟貿易投資放緩，全球通脹仍處高位。盡管美聯儲加息速度有所放緩，但美元利率水平持續保持高位，中美利差倒掛幅度走闊。由于市場對美聯儲后續加息的預期反復調整，帶來全球外匯市場震幅加劇。在此背景下，企業一方面對于匯率避險需求進一步增加，另一方面由于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尚有不足，部分企業仍存在尋求“增值”而非“保值”的潛意識，容易形成一致性預期。不少有結匯需求的企業易盲目押注美元持續上漲，試圖尋求最優結匯時點，同時因負利差導致遠期結匯成本較高，鎖匯動力不足。有購匯需求的企業在美元匯率走強時易造成恐慌購匯，采用遠期購匯時又擔憂匯率反轉。這些高波動時期的多樣性需求，加大了金融機構引導企業樹立匯率風險中性理念的難度。

近期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強調，加強外匯市場管理，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國家外匯管理局局長潘功勝指出，堅決防止單邊預期自我實現，堅決對市場順周期行為進行糾偏，堅決對擾亂市場秩序行為進行處置，堅決防范匯率超調風險。這意味著銀行業金融機構在更好服務企業匯率避險、引導企業樹立匯率風險中性理念方面要發揮更大的作用。

今年是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十周年，中資企業在“走出去”過程中普遍面臨當地貨幣匯兌損益控制及外匯短缺問題，不少還承受還款資金與融資幣種錯配的匯率風險。機遇總是與挑戰并存，企業在“走出去”進程中規避匯率波動風險、節約財務成本的迫切需要激發出使用跨境人民幣的強烈需求。銀行業金融機構可發揮人民幣負債業務體量大、成本低、清算便利等優勢，提供適合企業的匯率、利率風險管理策略，推出更加貼近企業實需的金融產品和服務。在賦能企業“出?！钡倪^程中，民生銀行將通過支持企業開立非居民賬戶、搭建跨境資金池、提供便利化跨境人民幣結算以及投放中長期貸款等方式幫助企業降低匯兌成本和匯率風險，與企業并肩同行應對復雜國際環境，為企業參與共建“一帶一路”保駕護航。

王凱寧：近年來面對匯率、利率等新形勢，部分企業在匯率避險意愿方面的變化給銀行匯率避險服務帶來挑戰。比如，部分出口企業的遠期結匯意愿下降，更傾向于按照時點匯率逢高結匯；外匯風險準備金率上調后，進口企業的遠期購匯成本提高，辦理購匯方向衍生品的意愿有所下滑。應對以上問題，首先，我們需要加強對企業的匯率風險中性理念宣傳，幫助企業糾正匯率投機心態，樹立以“保值”而非“增值”為核心的風險中性理念；其次，應加大對“首辦戶”、中小微企業、貿易新業態等企業的匯率避險支持力度，加強減費讓利，優化業務流程，降低企業套保綜合成本；最后，穩慎扎實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提升本幣跨境結算、貿易融資占比，助力優質企業在“走出去”的同時，做好對外投資的匯率風險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