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南洋華僑婦女的奮斗史
——評電視劇《南洋女兒情》

羅斯寧

南洋華僑婦女勤勞勇敢、團結奮斗的精神，是中華民族優秀品德的體現，被稱為“紅頭巾精神”，她們在異國他鄉奮斗的歷史已被載入史冊。她們與當地人民和睦相處，合作共贏，共建美好的新生活，與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論一脈相承，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近年，反映華僑在海外生活、奮斗的文藝作品出現不少，如歌仔戲《僑批》、粵劇《三水紅頭巾》等，其中電視劇《南洋女兒情》是一部引人注目的力作。

該劇由中央電視臺、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天津長信影視傳媒有限公司、北京長信影視傳媒有限公司、河北影視集團有限公司聯合出品，與新加坡、馬來西亞有關部門聯合制作，由小吉祥天編劇，郭世民導演。全劇以南洋真實歷史為基礎而創作，主要描寫20世紀30年代，廣東三水縣的貧窮婦女，到南洋（新加坡）去做建筑工地的女工，因戴紅色頭巾，被稱為“紅頭巾”。這些以“紅頭巾”為代表的華人婦女，在南洋地區自立自強，戰勝重重困難，終于打拼出一番天地。劇作通過描寫主要人物歐陽天晴、七姑娘、何小嬋等人在星洲的艱苦創業、愛恨情仇，展現了一部南洋華僑婦女的奮斗史。

一、巾幗不讓須眉：“紅頭巾”的代表人物歐陽天晴

劇中的主要人物歐陽天晴，是一位勇敢堅強的女性。她乘船飄洋過海來到南洋，在碼頭便與當時為龍王幫小混混的鄺海生進行斗爭，救下了沒有買船票偷渡來的三水同鄉何小嬋，初步顯示出她勇于斗爭的堅強性格。她投身同鄉七姑娘的豆腐莊，從此成為紅頭巾的一員。在女神酒店老板南蘭與當地建筑商陸家二少爺陸雪樵發生矛盾，停止大樓建設，紅頭巾姐妹生計無著時，她勇闖女神酒店，請求南蘭復工，進一步刻畫了她勇敢的性格。后來，她為尋找失聯的姐妹美花，不幸被人牙子劫持囚禁，她積極自救，組織被劫女孩逃生；在紅頭巾姐妹秀禾逃回豆腐莊尋求保護時，她挺身而出，保護秀禾，被黑幫分子劫持要挾，她寧死不屈。無論面對任何困難危險，她都毫不退縮。

歐陽天晴也是一位勤勞刻苦的女性。她天天在工地上挑磚塊擔洋灰，搶干重活，比男工干得還好。鄺海生為了追求天晴，與她打賭挑磚塊，如她賭輸了就要嫁給他。結果海生輸給了天晴，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天晴還具有干練的才干和組織能力。初到“紅頭巾”聚居的豆腐莊，何小嬋因不在計劃內，不被“大家姐”七姑娘所接受，天晴以秀禾退出紅頭巾為由，讓小嬋補上，她的組織協調能力也初步顯示。紅頭巾瑛姐因誤踩釘子，感染破傷風而去世，天晴為了其他姐妹不重蹈覆轍，通過鄺海生找來舊輪胎，組織大家制作輪胎鞋子，以保證開工的安全。在紅頭巾找不到工作時，她通過南蘭的介紹，為果園主哈利先生運送水果，解決了生計問題。哈利先生對紅頭巾們的工作很滿意，送給她們一個200元的紅包表示謝意，天晴建議用這筆錢來開一個餅鋪，售賣三水家鄉的特色點心；后來與建筑師陸雪亭合股在牛車水開餅鋪，開始了多種經營。在她做負責人的南蘭舊宅完工的慶典上，南蘭請來建筑界的同行來驗收，獲得一致通過與好評，南蘭也評價天晴的才干“絲毫不輸男人” 。

更為可貴的是她心胸廣闊，目光遠大。在南洋謀生的女工除 “紅頭巾”還有為另一籍貫女工群體“藍頭巾”，她們在工地上原是競爭對手，曾經因爭工程份額而鬧矛盾。后來藍頭巾無活可干，生計困難，面臨被遣返回鄉的命運。天晴認為大家都是來星洲打工的姐妹，應該同舟共濟，互相幫助，將紅頭巾的工作份額讓出一半給藍頭巾，遭到七姑娘的不滿和誤解，認為她收了藍頭巾的回扣；后來藍頭巾首領薛金枝上門道歉并致謝，兩派女工共同協作，和睦相處，令七姑娘自嘆不如天晴，遂將“大家姐”之位讓與她，自己回鄉照顧年邁的父母。天晴因她的勤勞、勇敢、干練、豁達得到紅頭巾姐妹的一致擁戴，成為新一代紅頭巾的領導者。她高尚的品德和過人的才干，也使她得到酒店主南蘭、建筑師陸雪亭、萬鶴堂少堂主葉鶴鳴等人的贊賞、幫助和重用，不但成為建筑工地的負責人，還成為紅頭巾與藍頭巾兩個女工群體的領導人。她是南洋紅頭巾杰出的代表人物。

二、“紅頭巾”的群體形象：克服困境，團結協作，艱苦奮斗

《南洋女兒情》對南洋華僑婦女的艱難處境有鮮明的刻畫。首先，她們必須抱團才能生存。她們集中居住在七姑娘買下的豆腐莊，一起出工，一起食宿，離開了豆腐莊，她們就有可能遭受危難。美花與小翠吵架賭氣出走，結果被人牙子拐賣；秀禾想外出工作多賺些錢，到女神酒店當女招待。過氣明星譚玉卿年老無子，假意收秀禾為徒，卻用酒下藥令她失身于譚的情人以生子。懷孕后的秀禾逃回豆腐莊，譚玉卿先是派黑幫分子綁架天晴索要秀禾，后又勾結龍王幫頭子林龍青率眾上豆腐莊索要秀禾，最后，在鄺海生、葉鶴鳴等人的救援下，南蘭請來的亨利警長以詐騙罪逮捕了譚玉卿，事情才得以平息。

其次，紅頭巾在工作中還受到建筑商和包工頭的欺凌和騷擾。天晴在為南蘭重建老宅時，原被南蘭指定為工地負責人，卻被建筑商余世襄排擠，并被余非禮，幸而被海生救下；包工頭阿強更對曾為粵劇伶人的白月初（原名白玉嬌）多次騷擾，白不堪其辱，失手將其殺死，被捕下獄，后得友人相救，方才脫險出獄。

再次，紅頭巾們還受到當地黑惡勢力的迫害。她們因為多為孤身在外的年輕女孩，成為人販子的拐賣對象。天晴被阿飛等人打暈裝進麻袋，和美花等十多名女子被關在一個荒郊的倉庫里，即將被賣到海外當妓女。七姑娘等人去報警，而洋警察根本不管這些女工們的死活。后得好友南蘭、鄺海生、陸雪亭等人與人牙子戰斗，才解救了天晴等人。

在困難的環境中，紅頭巾們團結一致，共同面對各種危機，想辦法克服各種困難。七姑娘說：“大家都是三水過番來的姐妹，大家都要互相扶持，互相幫助?！惫さ厣喜恍枰^多工人，她們就采取輪流出工的辦法，并積極尋找新的工作機會；天晴、美花被人牙子囚禁，七姑娘組織紅頭巾姐妹分頭尋找被囚禁的地點，并向南蘭、鄺海生、葉鶴鳴、陸雪亭等友人求救，終于使被拐姐妹轉危為安。受騙姐妹秀禾被黑幫分子迫害，她們同仇敵愾，舉起扁擔，與黑幫分子斗爭，保護秀禾。她們的團結互助，使紅頭巾這個群體得到生存和發展。

紅頭巾有嚴格的組織和規矩，不是三水籍的女子不能進入豆腐莊，在莊里必須戴紅頭巾，退出莊必須交出紅頭巾。她們聽命于“大家姐”的領導，每天早上由一人唱歌：“一折日頭唔曬面……”帶領大家折紅頭巾，準備扁擔等工具，排隊前往建筑工地。當她們頭戴著折得方方正正的紅頭巾，肩扛著扁擔，腳踏著黑色的輪胎鞋，排著整齊的隊伍行走在大街上，儼然是一支紀律嚴明的特殊隊伍。

紅頭巾每天在工地上搬運磚塊沙石等建筑材料，工作很辛苦，但每天的工錢只有幾角錢。每天的伙食是自煮的粗茶淡飯，偶爾加餐，也是用一塊錢買燒臘鋪賣剩下的下腳料。而就是在這樣艱苦的生活里，她們建起了一座座高樓、別墅，星洲（新加坡）的發展，她們功不可沒。

紅頭巾承接建筑工程，講求誠信和公平，既讓自己得到合理收入，也不讓“頭家”（老板）浪費錢。她們在葉鶴鳴的工地上干活，只需要20人，葉鶴鳴受天晴失散多年的母親常玉蝶所托，為照顧天晴，招收40人。天晴知道真相后，堅決退出工程，她說：“靠自己賣力氣賺來的錢，花起來才踏實?！逼吖媚镆舱f：“我們紅頭巾只干真活，假工地給的錢再多，也不行?！奔t頭巾良好的職業道德，使她們獲得了同行的信任和尊敬。

紅頭巾們與家鄉三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她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多要寄往三水養家。天晴原是為父親賺錢蓋大屋而來星洲；秀禾一天打三份工，是為了供養在三水的丈夫和公婆。小翠是為了掙錢給男朋友蓋房子準備結婚而來南洋打工，不料男友用小翠寄來的錢蓋好房后與他人結婚。小翠收到信后覺得無面見人，離開豆腐莊去做家庭女仆（媽姐）。紅頭巾們的辛勤勞動，既為星洲當地的建設做出巨大的貢獻，也為故鄉的發展提供了經濟支持。

紅頭巾與星洲人民和睦相處，互相幫助，共同發展，在劇中也有生動的體現。南蘭原為紅頭巾的“頭家”，后來成為她們的朋友。在天晴、美花等人被人牙子囚禁、即將被趕上船拐賣之時，南蘭不顧危險，趕到海邊與人牙子槍戰；而在南蘭被陸家二少奶金碧云勾結龍王幫誣陷她殺死丈夫陸雪霖，被捕下獄，將要被判絞刑的危難關頭，是天晴等人想辦法澄清事實，洗脫她的冤屈，使她被無罪釋放。當地人鄺海生原為龍王幫的手下，后來脫離龍王幫，改邪歸正，多次在天晴遇險時冒死相救，天晴深為感動，逐步接受了鄺海生的感情，與他結為連理。紅頭巾與當地人結婚的還有何小嬋，與陸雪亭在工作中相知相愛，終成眷屬；玲姐則嫁給了賣面線的面線伯。她們都在奮斗的過程中收獲了愛情，建立起幸福的生活。

三、不僅僅反映紅頭巾：還有其他南洋華僑婦女奮斗故事

劇中還描寫了紅頭巾以外的其他南洋華僑婦女的奮斗故事。

上海姑娘白薇，因尋找生父陸雪霖而來到南洋，在陸家當家庭教師。而陸家二少奶金碧云為爭奪家產，派黑幫分子追殺白薇，幸被葉鶴鳴救下。金碧云還囚禁了陸雪霖，氣死了陸母，嫁禍于白薇。白薇被捕下獄，后得友人南蘭營救出獄。她與金碧云斗智斗勇，最終與父親團圓。而金碧云也因殺死丈夫陸雪樵而被判死刑。白薇后來與葉鶴鳴結婚，并為學校教師，為南洋教育事業做出貢獻。

海南人王巧玲，孤身一人來到南洋，被人牙子囚禁，準備拐賣，在荒郊倉庫中結識了同被囚禁的歐陽天晴。在被解救之后，她本想加入豆腐莊，但因不是三水籍不為七姑娘所接納。后來得到天晴和海生的幫助，與男友阿九開小飯鋪，售賣海南雞飯，生意頗佳。后來巧玲與阿九結婚，也是事業、愛情雙豐收。

藍頭巾的首領薛金枝，帶領藍頭巾女工在建筑工地上辛勤勞作，她們從與紅頭巾爭奪地盤，到互相協作，共同謀生。和紅頭巾一樣，藍頭巾也為新加坡的發展做出了貢獻。薛金枝最后將藍頭巾托付給天晴，自己返回家鄉。

四、劇作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南洋女兒情》劇情跌宕起伏，矛盾沖突尖銳，人物形象鮮明突出。紅頭巾在逆境中的艱苦奮斗和南洋當地的豪門恩怨、黑幫爭斗的矛盾交織，向觀眾生動地展示了星洲（新加坡）20世紀30年代的社會風貌。而紅頭巾的勤勞勇敢、團結奮斗的精神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優秀品德，使她們受到當地人民的贊揚和尊重。時至今日，新加坡人民仍對紅頭巾稱頌有佳，并把吃苦耐勞的精神稱為“紅頭巾精神”。在新加坡的國慶游行慶典上，會有一輛以她們為主題的花車；她們的的故事被寫入新加坡小學課本；博物館還設有她們的紀念塑像。

紅頭巾對新加坡建設的巨大貢獻已載入史冊。2009年，佛山市三水區發起尋找全球紅頭巾的活動，征集到37名當年的紅頭巾。同年10月20日，由華僑大學、新加坡石叻坡民俗文化館、廣東省佛山市三水區政府等共同主辦“肩挑歲月亮麗花園城市：向廣東省‘紅頭巾’三水婆致敬”展覽，在華僑大學廈門校區展出。展覽以翔實的資料與圖片，介紹了三水紅頭巾婦女的奮斗歷程，對新加坡建設的巨大貢獻。

劇中描寫南洋華僑婦女和當地人民和睦相處，艱苦奮斗，既改變了自己的貧苦命運，又為星洲的發展做出了貢獻，是華僑和當地人民合作共贏的體現。這與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論有共通之處，一脈相承。習近平總書記在《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指出：“中國始終堅持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共同發展的外交政策宗旨，致力于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薄皹嫿ㄈ祟惷\共同體是世界各國人民前途所在?！薄爸挥懈鲊刑煜轮蟮?，和睦相處，合作共贏，繁榮才能持久，安全才有保障?！盵1]當今世界，各國人民和睦相處、合作共贏已成為主流。今天，中國有許多工程隊在異國他鄉建設鐵路、橋梁，許多企業和個人在各國經濟貿易中勤奮創業。他們的奮斗，是“紅頭巾精神”的繼承和發展，更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論的體現。這就是《南洋女兒情》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