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證數字金融對入境旅游需求的積極影響

陸生富劉鴻鋒

［內容提要］推進數字金融與入境旅游業融合發展，是提高我國旅游業發展質量、提升國際影響力的重要一環。本文首先分析了數字金融和我國入境旅游業融合發展的現狀和存在的問題，然后利用廣義矩估計（GMM）進行了數字金融影響入境旅游需求的計量分析，并得出相關結論。最后，從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出發提出了路徑建議。

引言

在數據要素、數據技術等“新動能”的催化下，數字金融已經成為全球金融業轉型的方向。另外，隨著我國旅游需求持續增長，旅游業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愈發突出，早在2012 年2 月，中國人民銀行、發展改革委等七部委聯合發布了《關于金融支持旅游業加快發展的若干意見》，強調要加強旅游景區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提高旅游行業和旅游景點金融服務便利性。入境旅游需求作為國家旅游總體實力的重要衡量指標之一，長期以來與金融密切相關。2021 年4 月份，文化和旅游部發布《“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提出，要深化文化、旅游與金融合作，鼓勵金融機構開發適合文化和旅游企業特點的金融產品和服務。

可見，在國家層面上，入境旅游與金融業的融合發展已經得到了明確的政策支持。入境旅游業的崛起和發展離不開數字金融的有力支持，2022 年國務院發布《“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出臺入境旅游發展支持政策，我國入境旅游一直是旅游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探討如何通過配置金融資源、優化金融服務和充分發揮數字金融的功能推動入境旅游業的發展成為亟須解決的現實問題。

一 文獻綜述

首先，在金融對旅游業的作用方面，傳統金融業為旅游業提供了單向支撐。而在互聯網時代，數字金融和旅游業形成了融合發展的關系，通過共享行業資源，金融功能能夠嵌進旅游場景之中，助推旅游業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任朝旺（2021）從金融功能觀視角探討了數字金融與共享旅游融合發展的具體場景應用。但目前金融體系尚未完善，對于具體細分旅游模式，金融服務未能完全滿足旅游業的現實需求。

其次，入境旅游需求發展方面，現有學者主要對入境旅游需求影響要素和空間關聯性進行了研究。從經濟學角度出發，學者一般基于貨幣因素進行考慮，認為旅游成本、實際匯率、收入水平等因素都能在不同程度上影響出入境旅游。藍管秀鋒（2021）研究了旅游價格在不同國家對入境旅游消費的差異性。

由此可見，已有學者對于金融及旅游有較多研究，然而目前對于數字金融影響我國入境旅游需求的動力機制研究并不充分。因此，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礎上拓展了影響入境旅游需求因素的變量，同時考慮模型內生性問題。不僅使現代數字金融的功能作用更好地服務于我國入境旅游業，而且提高了數字金融與入境旅游的整體協調度，為產業融合發展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了借鑒。

二 數字金融與入境旅游結合現狀與內涵

（一）我國入境旅游現狀

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國際旅游消費市場，2011～2018 年，我國入境旅游接待人數呈先下降后上升趨勢，自2015 年迎來拐點后我國入境旅游人數不斷上升。2019 年接待外國人入境游客3188 萬人次，增長4.4%，目前，在宏觀政策的指導下，各地區結合本地旅游資源形成了“旅游+工業”“旅游+鄉村”“旅游+文化”等各種發展模式。在數字金融和旅游業的結合下，旅游業從傳統的景觀與勞動依托轉向技術與創新驅動，數字經濟正在實現旅游全場景滲透，創造新的旅游業生態，為我國入境旅游業帶來了新的契機。

（二）數字金融與入境旅游結合的內涵

2016 年，中國作為二十國峰會（簡稱G20）主席國期間提出制定《G20數字普惠金融高級原則》。推進數字金融與入境旅游業融合發展，是提高我國旅游業發展質量和我國國際影響力的重要一環。數字金融具有普適性與普惠性的特點，入境旅游業受益于數字化轉型，主要體現為數字金融推動旅游產品和服務持續優化。數字金融對入境旅游的影響方式和特點也呈現出多元化特征；入境旅游業在從數字金融的發展中受到支持的同時，也在主動與數字金融進行融合，促進了金融業的業務擴展和商業模式創新；兩者形成了以旅游場景為核心、數字金融功能為支撐的融合發展體系。

我國入境旅游業急需更大的發展動力。值得注意的是，數字技術、大數據的支持和數據信息平臺建設是入境旅游發展的有力保障。一方面，數字金融能為小微企業提供資金支持，同時數字金融能使入境旅游加速與互聯網、大數據相結合并產生新型的旅游形態；另一方面，依托數字金融技術和平臺，旅游數據資源能夠實現實時更新和共享，有利于各方主體合作構建數字化風險防范體系，提高應對風險能力。隨著世界經濟逐漸復蘇，數字金融能促進我國入境旅游發展。而我國數字金融廣度和深度對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程度具體有多大？如何通過數字金融提高入境旅游需求？這是本文進行實證分析研究并亟待解決的問題。

三 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的是我國部分省份的入境旅游數據，依據數字金融指數的編制年限（2011 年-2018 年）進行配對，構建成2011 年～2018 年的面板數據集。本文的旅游指標數據來自《中國旅游統計年鑒》，數字金融指數來自《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

（二）變量設定

1 被解釋變量

入境旅游需求（TA）。無論是總量還是人均值，游客到達量和游客支出都是實證研究中常用的旅游需求指標。因此，為綜合考慮入境旅游帶來的需求，本文使用入境過夜游客數（c_tour）作為入境旅游需求游客到達量的一個代理變量，入境游客人均天花費（p_tour）作為入境旅游需求游客支出的另一個代理變量。

2 解釋變量

數字金融（DIF）。本文借助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編制的《北京大學數字金融普惠指數》，該指數是以螞蟻集團研究院提供的海量數據為基礎，建立衡量我國省級和城市級（未核算港澳臺地區）數字金融總體發展水平的指標體系，刻畫了我國不同地區數字經濟普惠金融的發展趨勢。

入境旅游需求滯后項（TAt-1）。由于本期入境旅游人數與消費受上期數值影響，該滯后項可以被視為入境旅游的一種非正式促銷方式，能夠體現旅行者行為意向，反映入境旅行需求的動態特征。

3 控制變量（X）

考慮到收入和價格是影響需求的重要因素，一般而言，數字金融較發達的地區往往經濟也較為發達，旅游景點知名度更高，基礎設施也更為完備，更容易吸引入境旅游。因此，本文選取影響旅游需求的旅游目的地收入水平和價格水平作為控制變量，分別以各省份生產總值（GDP）和消費價格指數（CPI）作為衡量。為了盡可能克服遺漏變量的影響，納入了各省份的5A 景區數量（five_n）、4A 景區數量（four_n）和星級飯店數量（res_n）。詳細數據描述性統計見表1。

表1 描述性統計

（三）模型設定和計量方法

本文使用以下的對數模型，檢驗數字金融對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

在回歸方程（1）中，被解釋變量TA 為入境旅游需求，以各省份入境過夜游客數、入境游客人均每天花費作為代理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數字金融指數（DIF，省級層面），另外解釋變量還包括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控制變量則包含了前述控制變量；上述變量均取對數。ε 為模型隨機擾動項。

四 結果分析

本文采用Stata16.0 軟件，結果如表2 所示。模型（1）、（4）是數字金融分別與入境旅游需求——過夜游客數與入境旅游需求——游客人均天花費的基準回歸，模型（2）、（5）是未加入控制變量時數字金融分別與入境過夜游客數與游客人均天花費的系統GMM 估計，模型（3）、（6）是加入控制變量的系統GMM 估計。從表2 的實證結果可以看出，數字金融對入境旅游需求影響的各項結果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金融發展能提高入境旅游的過夜游客數和消費力度。

表2 數字金融發展對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

同時比較加入控制變量的模型（3）、（6）可以發現，數字金融能夠提高游客到達量和提高入境旅游需求。隨著我國互聯網日益發展，數字金融能夠很大程度上補足傳統金融現存的短板。究其原因：

第一，對入境游客而言，數字金融能為之提供更細致的金融工具，一般而言，出入境旅游產品消費低頻但額度較大，容易出現資金不足問題；此外，出入境游客在陌生的環境下面臨風險和不確定性，如匯率波動、旅游項目風險等，這些風險需要通過旅游金融產品進行釋放。

第二，數字金融的發展提高了金融機構支持旅游產業的有效性。旅游產業中的中小企業面臨資金流動慢、融資成本高等問題，同時旅游業季節波動較大，而數字金融促進了旅游業商業模式創新，通過建設旅游金融大數據平臺，有助于滿足旅游企業的資金需求。而人均天花費主要受游客自身經濟實力影響，數字金融對其的影響相對較低。從隱含的角度來看，這些結果也可能被解釋為增長的人數與節省成本的旅游業的跡象，數字金融的發展有利于促進加大旅游開發力度，通過鼓勵旅游投資，完善基礎設施等方式實現規模經濟。

為了更精確地刻畫數字金融對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本文進一步利用分解數字金融兩個對稱的層面：一是數字金融覆蓋廣度（DIF-B），主要通過電子賬戶數體現。二是數字金融使用深度（DIF-D），就數字金融服務類型而言，其包括貨幣基金服務、信貸融資服務、保險服務、支付服務等，用戶能夠通過電子賬戶獲取數字金融服務，因此數字金融使用深度既考慮了實際使用總量，也考慮了使用活躍度?；诖?，來分析具體是數字金融哪些層面的發展在提高入境旅游需求方面有著更顯著的效果，究竟是因為參與數字金融的群體廣泛，抑或是數字金融的服務層次更為深厚所導致。表3 展示了“廣度—深度”兩個分解指標的發展程度對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

表3 數字金融發展對提高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指標分解（廣度和深度）

表3 中，模型（1）和模型（3）分別測算了數字金融廣度對入境過夜游客數和入境游客人均天花費的影響，模型（2）和模型（4）則測算了數字金融深度對此二者的影響。研究發現，數字金融使用深度指標（DIF-D）對入境旅游需求影響效力并不顯著，與之鮮明對比的是，數字金融覆蓋廣度指標（DIF-B）對入境旅游需求影響的效果十分突出。這表明，數字金融主要通過覆蓋廣度的發展來提高入境旅游需求，數字金融的發展具有網絡效應，參與數字金融的群體越為廣泛，數字金融的支付結算手段就越為便捷，入境游客對于數字金融的便利性感受就越為直觀。對于較深的層次，數字金融使用深度對入境旅游需求展現不出統計顯著差異的影響。說明目前數字金融支持入境旅游發展的生態圈尚未完善，旅游金融產品較為缺乏，造成其使用涉及相對較少，因此未能發揮出相應的作用，未來需要從數字金融使用深度方面著力。

五 結語

在前文定性分析數字金融對我國入境旅游業的現狀和困境基礎上，通過利用2011-2018 年部分省份的數字金融數據和入境旅游相關數據，探究數字經濟背景下數字金融對入境旅游需求的影響，結果顯示：數字金融顯著影響入境旅游過夜游客數和人均天花費，其發展能提高入境旅游需求；數字金融發展對入境游客到達和支出產生了積極影響，且與入境游客支出相比，其對入境游客到達的影響更大，展現了增長的人數與節省成本的旅游跡象；數字金融主要通過覆蓋廣度來影響入境旅游需求，數字金融使用深度對入境旅游需求展現不出統計顯著差異的影響。

從實證分析結果出發，本文提出以下建議：從宏觀角度，制定落實數字金融支持入境旅游業發展政策。當前數字金融與入境旅游融合發展的政策生態尚未完善，相關部門之間應強化協作意識，牽頭建立統一的入境旅游信息共享平臺，整合政府數據、地區旅游資源數據、入境旅游者數據和入境旅游類企業相關數據；在微觀層面，針對旅游產品差異化不足的問題，在數字金融為入境旅行者提供金融服務方面，挖掘數字金融深度，創新旅游金融產品，盡可能地涵蓋滿足入境旅游者的各種需求，著力提高入境旅游者消費水平。我國目前針對入境游客的旅游金融產品仍有較大的創新空間，同時應注重金融產品的個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