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氛圍促進研究生科研投入何以可能?
——認知需求、自我控制的作用

馬 婧 姜 萌 劉欣欣

(1.鄭州大學 教育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2.哈爾濱工業大學 社會科學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6;3.鄭州大學 公共衛生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01)

一、問題的提出

研究生是國家創新發展的重要力量之一,其教育質量成為高等教育改革的熱點之一。黨的二十大報告特別指出,要“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著力造就拔尖創新人才”(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EB/OL].http://www.gov.cn/xinwen/2022-10/25/content_5721685.htm,2022-10-25.。研究生教育決定了高質量人才培養的高度,在培養高層次創新人才方面具有重要意義。2020年7月29日全國研究生教育會議也提出,為提升研究生教育質量,要深化改革研究生培養模式,以研究性作為衡量研究生素質的基本指標,要強化研究生教育的過程性評價。(2)新華社.適應黨和國家事業發展需要 培養造就大批德才兼備的高層次人才[EB/OL].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6052/moe_838/202007/t20200729_475754.html,2020-07-29/2021-12-22.研究生研究性的具體表征是科研投入,科研投入是指參與科學研究活動的認知、行為和情感的程度和狀態,具有過程性的特征,是對研究生過程性評價的重要指標。(3)Jürgen Enders,“Border Crossings: Research Training,Knowledge Dissemination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Academic Work,”Higher Education 49,no.1-2(2005):119-133.現有關于研究生科研投入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包括外部環境和個體內部因素。外部環境的研究探討了社會支持、導學關系、導師指導風格等因素對研究生科研投入的影響;(4)袁倩.校園社會支持對碩士生科研學習投入的影響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9.個體內部因素的研究探究了研究興趣、自信和經驗等對研究生科研投入的影響。(5)Emma Finch et al.,“Factors Influencing Research Engagement: Research Interest,Confidence and Experience in an Australian Speech-language Pathology Workforce,”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 13,no.1(2013):1-11.外部環境對科研投入影響因素的研究大多從單一維度入手,而針對內部因素在二者之間作用的研究也較少。為全面、有針對性地厘清二者之間的關系,需選取多元性外部環境,并納入個體內部因素進一步探討。

學術氛圍作為研究生從事科研工作的多元性外部環境,是指高校通過各類學術活動的積淀所形成的本質的、深層的文化底蘊,是一所高校的內在特質,可分為教師、同伴和個體三個維度,即研究生在學術活動中受到教師和同伴的支持,以及給予他們個體自主機會。(6)Yueming Jia et al.,“The Influence of Student Perceptions of School Climate on Socioemotional and Academic Adjustment: A Comparison of Chinese and American Adolescents,”Child Development 80,no.5(2009):1514-1530.學術氛圍是高校重要的組織環境,良好的學術氛圍有助于學術交流,提供科研幫助,促進個體成長和發展,提高人才培養質量。(7)錢煒等.應用研究型地方大學產教融合培養機制探索[J].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20,(2):130-134.目前,國內外關于學術氛圍的研究多聚焦于現狀調查、構建方式以及對教師、學生發展的影響等,(8)張玲霞.試論早期清華教育的特征[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21,(2):139-148;Kristen J.Mills,“Black Students’ Perceptions of Campus Climates and the Effect on Academic Resilience,”Journal of Black Psychology 47,no.4-5(2021):354-383.很少涉及“科研投入”這一過程性指標。已有涉及的部分多是以高校教師為對象,探究學術氛圍與教師科研績效的關系,(9)陳青.學術氛圍對高校教師科研績效的影響研究[D].上海:上海交通大學,2018.忽視了學術氛圍對“研究生”這一主體科研投入的影響。研究生的發展除了受外部環境因素的影響,還受自身內部特征因素的影響。在探究外部環境對學業成就的影響時,納入個體特征因素,可以獲得提升學業表現的干預措施。(10)Marcos Carmona-Halty et al.,“Good Relationships,Good Performance: The Mediating Role of Psychological Capital——A Three-Wave Study Among Students,”Frontiers in Psychology 10,(2019):1-5.自我控制和認知需求是表征個體內部特征的重要因素。自我控制是指為達到社會期望或自我要求,個體對自身的情緒、行為和其他反應進行調整和控制。(11)June P.Tangney et al.,“High Self-Control Predicts Good Adjustment,Less Pathology,Better Grades,and Interpersonal Success,”Journal of Personality 72,no.2(2004):271-324.自我控制可以改變個體的行為,高自我控制力特征的研究生能夠更好地感知外部的積極環境,督促自身及時完成科研工作,抵制誘惑和沖動行為,低自我控制力特征的研究生則與之相反。認知需求(Need for cognition,NFC)是學生主動參與任務的思維傾向,是一種穩定的人格特征和關于問題解決的非智力因素,(12)John T.Cacioppo and Richard E. Petty,“The Need for Cogni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42,no.1(1982):116-131.可以預測學生處理信息的方式,是評價學生學業成績的重要因素。(13)Sophie von Stumm et al.,“The Hungry Mind: Intellectual Curiosity Is the Third Pillar of Academic Performance,”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 6,no.6(2011):574-588.因此,引入個體特征因素中與科研投入密切相關的自我控制、認知需求兩個變量,對厘清學術氛圍對科研投入影響的具體路徑、內部機制有重要的意義。

綜上,本研究以研究生為研究對象,通過實證分析方法探討多元性外部環境——學術氛圍與研究生科研投入的關系,并引入自我控制與認知需求變量,分析二者的中介和調節作用,以期為改善高校學術氛圍,提升研究生科研投入,提高研究生教育質量提供理論依據和實踐決策參考。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一)學術氛圍與科研投入

科研投入是激勵學生取得高水平學術成就的核心變量,也是最相關的因素之一。(14)Alberto Ortega-Maldonado and Marisa Salanova,“Psychological Capital and Performance among Undergraduate Students: The Role of Meaning-focused Coping and Satisfaction,”Teaching in Higher Education 23,no.3(2018):390-402.許多研究證實了學校環境會影響學術成就。(15)Selen Demirtas-Zorbaz et al.,“Does School Climate that Includes Students’ Views Deliver Academic Achievement? A Multilevel Meta-analysis,”School Effectiveness and School Improvement 32,no.4(2021):543-563;Amrit Thapa et al.,“A Review of School Climate Research,”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83,no.3(2013):357-385.積極的學校氛圍與更高的學術成就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可以改善學生的學習過程,提高其學術成就。(16)Ruth Berkowitz et al.,“A Research Synthesis of the Associations between Socioeconomic Background,Inequality,School Climate,and Academic Achievement,”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87,no.2(2017):425-469.

學術氛圍的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同伴支持三個維度均與研究生的發展密切相關。教師支持是指教師對學生的關心、幫助以及肯定。(17)Ghazi Ghaith,“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operative Learning,Perception of Social Support,and Academic Achievement,”System 30,no.3(2002):263-273.導師作為研究生學術活動中的重要參與者,師生關系和教師指導風格均會對研究生的學術能力、興趣與傾向、對科研活動的熱情產生影響。導師與研究生關系和諧,有利于研究生將導師的優良學術態度與作風內化為自身的科研素養。反之,緊張和異化的師生關系會抑制研究生的學術創新。(18)林曉敏等.微系統視域下研究生科研隱性知識構建的影響因素分析[J].中國成人教育,2016,(6):29-33.自主機會是指學生自主權在決策過程中被允許的程度,是激發研究生科研興趣,促進科研投入的有效手段。(19)Viivi Virtanen and Kirsi Pyhalto,“What Engages Doctoral Students in Biosciences in Doctoral Studies?”Psychology 3,no.12(2012):1231-1237.同伴支持是以彼此尊重、分擔責任、相互認同為原則,構建同伴互助的體系。同伴之間良好的互動關系可以提升研究生對學術職業的興趣,從而產生學術認同感和激情。(20)黃亞婷,王思遙.博士生學術職業社會化及其影響因素研究——基于《自然》全球博士生調查數據的實證分析[J].中國高教研究,2020,(9):21-26.據此作出以下假設:

學術氛圍(教師支持[H1a]、自主機會[H1b]、同伴支持[H1c])對科研投入有顯著正向影響。

(二)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

個人特征因素中,研究生的自我控制與學術氛圍和科研投入都密切相關。自我控制作為中介變量,與消極外部環境呈現顯著負相關,(21)張光珍等.父母教養方式影響學前兒童社會適應的追蹤研究: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J].心理發展與教育,2021,(6):800-807.高自我控制力可以有效降低消極環境對學生學業成就的影響,提升積極環境對學生學業成就的影響。(22)蔡紅紅.教師在線教學準備與學生學習效果的關系探究——學習者控制與學業情緒的中介作用[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21,(7):27-37.艾森伯格(Eisenberg)發現自我控制與師生關系的質量有關,親密的師生關系促進自我控制的發展,沖突的師生關系抑制自我控制的發展。(23)Nancy Eisenberg et al.,“Self-Regulation and School Readiness,”Early Education and Development 21,no.5(2010):681-698.迪亞斯(Diaz)等學者指出學生的自我控制能力與其同老師的關系正向相關。(24)Anjolii Diaz et al.,“Relations of Positive and Negative Expressivity and Effortful Control to Kindergarteners’ Student-Teacher Relationship,Academic Engagement,and Externalizing Problems at School,”Journal of Research in Personality 67,no.2(2017):3-14.同伴關系也是影響自我控制能力形成的重要因素。田錄梅等人研究表明,不良的同伴關系與自我控制能力顯著負相關。(25)田錄梅等.家庭功能對青少年冒險行為的影響:自我控制能力與不良同伴交往的序列中介效應[J].心理發展與教育,2018,(3):361-368.自主機會與學生個體內部特征密切相關,自我控制作為中介變量在自主機會與行為之間存在顯著的中介作用。(26)柴軍應.學生學習自主性發展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6.因此,可以將自我控制看成學術氛圍三個維度,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同伴支持影響科研投入的中介變量,假設如下:

學術氛圍三維度(教師支持[H2a]、自主機會[H2b]、同伴支持[H2c])對自我控制有顯著正向影響;

自我控制[H2d]對科研投入有顯著正向影響;

自我控制在學術氛圍三維度(教師支持[H2e]、自主機會[H2f]、同伴支持[H2g])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中介作用。

(三) 認知需求的調節作用

學生對學習內容和學習方式有不同的選擇,選擇結果依賴于個人認知傾向和需求。認知需求可以分為高認知需求和低認知需求,在理解事物或解決問題時,高認知需求的學生傾向于對信息進行探究和反思,轉化為自己的態度,側重精細加工過程;低認知需求的學生傾向于依賴他人,間接感知刺激,對信息的思考較少,不愿意參與復雜的認知活動。(27)Christina J.Evans et al.,“Approaches to Learning,Need for Cognition,and Strategic Flexibility among University Students,”British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73,no.4(2003):507-528.認知需求是評價學生學業成績的重要因素,認知需求越高的學生學業成就越好。(28)Cyril J.Sadowski and Sami Gülg?s,“Elaborative Processing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ed for Cognition and Academic Performance,”Journal of Psychology 130,no.3(1996):303-307.研究者從不同角度對認知需求進行了研究。劉宇等人發現從教師角度幫助學生建立正確的課程價值觀,有利于激發其認知需求。(29)劉宇,解月光.大學生深層學習的過程研究及思考[J].中國電化教育,2014,(7):56-62.樊路青等人研究表明,認知需求越高,教育背景多樣性與團隊績效的關系就越顯著,認知需求調節效應顯著。(30)樊路青等.團隊多樣性、認知需求與團隊績效——以林業企業管理團隊為例[J].中國林業經濟,2020,(3):22-26.斯特羅貝爾(Strobel)等人探究了學生的認知需求在智力與平均績點之間的調節作用,結果顯示認知需求在二者之間具有補償效應。(31)Anja Strobel et al.,“The Interplay of Intelligence and Need for Cognition in Predicting School Grades: A Retrospective Study,”Personality &Individual Differences 144,no.9(2019):147-152.因此,可以把認知需求作為學術氛圍影響科研投入的調節變量來研究,假設如下:

認知需求在學術氛圍三維度(教師支持[H3a]、自主機會[H3b]、同伴支持[H3c])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調節作用;

認知需求在學術氛圍三維度(教師支持[H3d]、自主機會[H3e]、同伴支持[H3f])與自我控制之間發揮調節作用;

認知需求在自我控制[H3g]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調節作用。

基于以上假設,研究的理論框架模型如圖1所示。

三、研究設計及方法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選取國內普通高校在讀研究生共560名。研究對象學段分布,碩士研究生500名(89%),博士研究生60名(11%);學科分布,理科116名(20.7%),工科169名(30.2%),醫科31名(5.5%),農科8名(1.4%),文科(文史哲經管法教育)235名(42%),其他1名(0.2%);性別分布,男生205名(36.6%),女生355名(63.4%);年齡分布,年齡范圍為18-35歲(M=22.9,SD=2.9)。

(二)研究工具

學術氛圍。學術氛圍問卷測量學生感知到的學術氛圍,基于“感知學校氛圍問卷(Perceived School Climate Scale)”(32)Yueming Jia et al.,“The Influence of Student Perceptions of School Climate on Socioemotional and Academic Adjustment: A Comparison of Chinese and American Adolescents,”Child Development 80,no.5(2009):1514-1530.進行改編。正式問卷分為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同伴支持3個維度,共16題。教師支持維度包括“老師能幫助學生解決學術上的問題”等6個題項;自主機會維度包括“學生可以幫助或參與制定學校的某些學術規章制度”等4個題項;同伴支持維度包括“同伴在學術研究中相互幫助”等6個題項。問卷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為1-5分,得分越高代表學生感知到的學術氛圍越積極。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同伴支持3個維度的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ch’s α 分別為0.931、0.866、0.958,表示此問卷3個維度的信度均良好。

科研投入?？蒲型度肓勘碓谛し评热?33)Wilmar B.Schaufeli et al.,“The Measurement of Work Engagement with a Short Questionnaire: A Cross-National Study,”Educational &Psychological Measurement 66,no.4(2006):701-716.編制的“工作投入量表(Utrecht-9)”的基礎上進行改編,最終問卷分為活力(vigor)、奉獻(dedication)、專注(absorption)3個維度,共9個題項?；盍S度包括“做科研工作的時候,我感到精力充沛”等3個題項;奉獻維度包括“我對做科研充滿熱情”等3個題項;專注維度包括“當我做科研的時候會沉浸其中”等3個題項。問卷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為1-5分,得分越高代表學生感知的科研投入度越高?？蒲型度氲膬炔恳恢滦韵禂礐ronbach’s α 為0.965,表示此問卷的信度良好。

自我控制。自我控制量表在坦尼等人(34)June P.Tangney et al.,“High Self-Control Predicts Good Adjustment,Less Pathology,Better Grades,and Interpersonal Success,”Journal of Personality 72,no.2(2004):271-324.編制的簡式自我控制量表(Brief Self-control Scale)基礎之上,刪除不符合研究生身份特點的題項,最終該問卷共包括“我能為了一個目標高效地工作”等4個題項。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為1-5分,得分越高代表自我控制能力越強。自我控制的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ch’s α 為0.869,表示此問卷的信度良好。

認知需求。采用卡奇奧波等人(35)John T.Cacioppo et al.,“The Efficient Assessment of Need for Cogni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ssessment 48,no.3(1984):306-307.編制的認知需求量表(Need for Cognition Scale),共 18個題項。正向計分包括“比起簡單的問題,我更喜歡復雜的問題”“我能從長時間的深入思考中獲得滿足感”等9個題項;反向計分包括“我不覺得思考是一件有趣的事”“我只在必要的時候會認真思考”等9個題項。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為1-5分,得分越高代表認知需求越高。認知需求的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ch’s α 為0.746,表示此問卷的信度良好。

(三)分析方法

研究主要采用結構方程模型(SEM,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的偏最小二乘法(PLS,partial least squares) 對數據依序進行測量模型分析和結構模型分析。測量模型檢驗理論模型的信效度和預測能力,結構模型驗證中介效應、調節效應和多群組差異。PLS擴展了主成分和最小二乘典型相關分析,PLS-SEM可以處理多構面的復雜結構模型,且處理數據前無需判斷分析數據是否符合常態分配,使研究過程更加清晰,研究步驟更加簡便,為社會科學研究解決多變量的研究帶來新的手段。(36)Claes Fornell and Fred L.Bookstein,“Two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 LISREL and PLS Applied to Consumer Exit-Voice Theory,”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 19,no.4(1982):440-452.本研究中PLS方法采用Smart PLS 3.0軟件。

四、研究結果

(一)不同變量測量值的描述分析

依據研究對象在認知需求量表中得分的情況,分為高中低三組。為了方便比較,刪除中間組的研究生,對高認知需求和低認知需求的學生進行描述性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

運用 SPSS 21.0 軟件對研究感知的學術氛圍、自我控制和科研投入三個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得到各變量的描述性數據如表2 所示,無論研究生的認知需求水平如何,其感知到的學術氛圍都比較積極(平均分均高于3),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對學術氛圍的感知得分均高于低認知需求。在自我控制和科研投入變量中,高認知需求得分也均高于低認知需求,符合學生的高低認知需求特征。(37)Julia Schindler et al.,“Effectiveness of Self-Generation During Learning Is Dependent on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Need for Cognition,”Frontline Learning Research 7,no.2(2019):23-39.

(二)測量和結構模型分析

通過Smart PLS 3.0 中PLS Algorithm操作之后,得出高認知需求研究生,學術氛圍的教師支持、同伴支持、自主機會三維度的載荷系數分別為0.773～0.896、0.855～0.922、0.8～0.849,科研投入的載荷系數為0.809～0.901,自我控制的載荷系數為0.776～0.835;低認知需求研究生,學術氛圍的教師支持、同伴支持、自主機會三維度的載荷系數分別為0.858～0.944、0.781～0.924、0.787～0.848,科研投入的載荷系數為0.844～0.906,自我控制的載荷系數為0.809～0.873,均大于臨界值(Loading>0.7)。組合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CR)值均處于0.8之上(CR>0.7),表示此問卷組合信度達標;平均提取方差(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AVE )值均高于建議的閾值(AVE>0.5),表示問卷分類合理,具有收斂效度;CR與AVE均達到標準值,表示此問卷具有良好的構面效度。(38)Joseph F.Hair et al.,Multivariate Data Analysis(5th Edition)(Upper Saddle River: Prentice Hall,1998),87-135.最后,采用福內爾(Fornell)和拉克(Larcker)提出的方法對各組區別效度(Discriminant validity,DV)進行檢驗。(39)Claes Fornell and David F.Larcker,“Evaluating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 with Unobservable Variables and Measurement Error,”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 18,no.1(1981):39-50.

多元決定系數(coefficient of multiple determination,用R2表示)和Stone-Geisser-Q2可以檢驗模型的解釋和預測能力。(40)Xiaosong Peng and Fujun Lai,“Using Partial Least Squares in Operations Management Research: A Practical Guideline and Summary of Past Research,”Journal of Operations Management 30,no.6(2012):467-480.通過計算,科研投入的R2值為0.618,自我控制R2值為0.501,二者均大于0.5,表示此模型的解釋力處于中等以上。無論研究生認知需求的高低,R2值均大于0.25,均可以被接受。(41)Joseph F.Hair et al.,“Mirror,Mirror on the Wall: A Comparative Evaluation of Composite-Based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Methods,”Journal of the Academy of Marketing Science 45,no.5(2017):616-632.采用blindfolding程序進行Stone-Geisser檢驗來衡量預測相關性,計算Q2值來評估內生變量,當Q2>0被接受時,表示存在很不錯的預測相關性。(42)Joseph F.Hair et al.,“PLS-SEM: Indeed a Silver Bullet,”Journal of Marketing Theory and Practice 19,no.2(2011):139-151.科研投入Q2值為0.535、自我控制Q2值為0.354,均大于0.35,表示具有較高預測相關性。無論研究生認知需求的高低,Q2值均大于0.15,表示預測相關性處于中等以上。因此,該模型具有足夠的解釋力和預測相關能力。

(三)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

采用Smart PLS 3.0 中bootstrapping (設置重復取樣5000次),進行自我控制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如圖2所示。

教師支持、自主機會、自我控制對研究生的科研投入均有顯著積極影響,同伴支持對科研投入沒有直接的顯著影響。因此,假設H1a、H1b、H2d成立,H1c不成立。學術氛圍的三個維度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同伴支持對研究生的自我控制均有積極影響。因此,假設H2a、H2b、H2c成立。經計算VAF[教師支持]和VAF[自主機會]值分別等于0.464、0.457,處于20%～80%之間,表示自我控制在教師支持與科研投入之間、自主機會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因此,假設H2e、H2f成立;經計算VAF[同伴支持]值為0.968,大于80%,表示自我控制在同伴支持與科研投入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因此,假設H2g成立。中介作用分析如表3。

(四) 不同認知需求的多群組分析

采用bootstrapping方法對兩組結構模型的估計結果,如圖3所示。采用多群組分析(Multi-Group Analysis)檢驗高低認知需求兩個群組的差異,如表4所示。

對于學術氛圍對科研投入的影響,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教師支持和自主機會對研究生的科研投入有積極影響,同伴支持對研究生的科研投入影響不顯著;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學術氛圍的三維度對研究生的科研投入影響均不顯著。對于自我控制對科研投入的影響,對兩群組研究生,自我控制均對科研投入有積極影響(βH=0.664;βL=0.448),但高認知需求研究生的自我控制對科研投入影響更積極。關于學術氛圍三維度對自我控制的影響,低認知需求研究生,除教師支持外,自主機會、同伴支持對自我控制的影響均顯著。而高認知需求研究生,僅自主機會對自我控制的影響顯著(βH=0.343)?？傊?研究生認知需求的高低對其感知到的學術氛圍與自我控制、科研投入兩變量之間產生影響,發揮了調節作用。

關于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在教師支持、自我控制和科研投入三者之間的中介模型中,高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在教師支持到自我控制的路徑上均不顯著,因此自我控制在教師支持與科研投入之間無中介作用。在自主機會、自我控制和科研投入三者之間的中介模型中,高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除高認知需求研究生從自主機會到科研投入的路徑不顯著,其余路徑均顯著,VAF值經計算分別等于VAF[高]=0.78、VAF[低]=0.35,因此自我控制在自主機會與科研投入之間均為部分中介作用。在同伴支持、自我控制和科研投入三者之間的中介模型中,自我控制在同伴支持與科研投入之間的中介作用,高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群體存在差異。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在同伴支持到自我控制的路徑上不顯著,因此自我控制不發揮中介作用;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除在同伴支持到科研投入的路徑上不顯著,其余均顯著,VAF值經計算等于0.88,因此自我控制起到完全中介作用。

五、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運用基于偏最小二乘法的結構方程建模,設計考察了學術氛圍、自我控制,以及認知需求與研究生科研投入的關系。根據實證研究的結果,在此做進一步解釋和探討。

首先,高校中營造積極的學術氛圍有利于提高研究生的科研投入水平。如已有研究證實的,教師支持與學生的學業成績、科研投入呈正相關。積極師生關系、生生關系以及較多的自主機會是學生具有高科研投入水平、取得高學業成就的關鍵。(43)許祥云.研究生與導師互動: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制模型——基于扎根理論的研究[J].研究生教育研究,2020,(1):59-66.依據研究結果,同伴支持、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對研究生科研投入的影響依次增強。因此,權衡三維度的比重,分主次構建學術氛圍的三維度,有助于有效改善研究生科研投入水平。要高度重視研究生的學術自主機會在學術氛圍中的首要位置?？刹扇《鄬哟?、多方面、多樣化的方式增加研究生在科研工作中的自主機會,如研究生可以參與學術活動相關制度和標準的制定。此外,相對加強科研工作中教師對研究生的支持與指導。同伴支持對研究生科研投入的直接影響相對較低,但也要正確引導研究生在科研工作中與同伴的關系。在給予學生自主機會、增強教師支持的同時,關注研究生之間的人際關系,引導研究生之間形成和諧的同伴關系。

其次,自控能力是影響研究生從事科研工作的重要因素。本研究引入了研究生的個人特征變量——自我控制。研究發現,自我控制在學術氛圍三維度與科研投入之間中介作用存在差異。其在教師支持、自主機會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部分中介效應,在同伴支持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完全中介作用。研究生與教師建立并維持良好的師生關系、給予他們多樣的自主機會,可以直接保障研究生有序地進行科研工作,激發科研活力,讓研究生在學術活動中體驗到成就感和快樂感,進而促使研究生科研投入水平的提高。但是,僅有同伴支持不能直接對科研投入產生顯著影響,需通過自我控制對科研投入產生正向的影響。研究生感受到積極的同伴關系,使自我控制力增強,具體表現為愿意在科研工作中付出努力,愿意在科研工作中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隨之科研投入水平得到提高;當研究生處于消極的同伴關系,自我控制力會隨之降低,表現出與積極同伴關系中相反的行為,進而抑制高科研投入水平的產生。本研究結果和自我控制與環境相互作用可以預測學生行為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44)Yayouk E.Willems et al.,“Investigating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Family Connectedness and Self-control in Adolescence in a Genetically Sensitive Design,”European Child &Adolescent Psychiatry 29,no.12(2020):1683-1692.因此,研究生科研投入度的提高除了重視積極的學術氛圍的營造,也要重視自我控制能力的培養。在充分給予研究生自主權利的基礎上,培養研究生具有正確的自我認知,形成合理的權力認知,提高自我控制力,進而提升科研投入水平。同時,可以在了解研究生自我控制力水平的基礎上,設置不同的自控能力提升計劃,進行因材施教,從而促進科研投入度提升。如支架式自控能力培養,避免任務難度過高、挫敗感較強而產生放棄的想法。

研究引入了研究生個人內部特征另一重要變量——認知需求,分析了高低水平認知需求的調節作用。研究發現,對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學術氛圍的教師支持、自主機會對科研投入的影響均存在顯著性,而對高認知需求研究生卻不存在顯著性。這可能是因為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更習慣依賴權威、更容易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傾向于參與和自身密切相關的科研活動,從而引發自身對從事科研工作的內部動機,進而產生高的科研投入度。(45)Venkat Ram Reddy Ganuthula and Lata Dyaram,“Rationality and the Reflective Mind: A Case for Typical Performance Measure of Cognitive Ability,”Learning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49,no.5(2016):216-223;Jennifer Irvin Vidrine et al.,“Construction of Smoking-Relevant Risk Perceptions Among College Students: The Influence of Need for Cognition and Message Content,”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 37,no.1(2007):91-114.而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更傾向于依賴自己、更需要抽象思維的科研活動有利于維持其學習興趣,激發其成就感和滿意度。在自我控制對科研投入影響的路徑上發現,無論研究生認知需求水平的高低,其自我控制對科研投入均為顯著的正向影響,自我控制力越高,學生的投入度越高。(46)高斌等.大學生手機成癮與學習投入的關系: 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和核心自我評價的調節作用[J].心理發展與教育,2021,(3):400-406.但高認知需求研究生的自我控制對科研投入影響更積極。這可能是因為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具備更強的抵抗力、自制力,使自己持續且有效地完成任務,避免了外在事情的影響,同時也有利于形成高度的科研投入度。在中介模型中發現,對低認知需求的研究生,自我控制在同伴支持與科研投入之間發揮完全中介作用,而對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無中介作用。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高認知需求的研究生自我控制能力的形成主要源于自身內部動機,而低認知需求研究生自我控制的形成受同伴的影響,自我控制能力的增強又有利于同伴關系對科研投入產生積極的影響,外部環境對低認知需求者影響更高。因此,在通過學術氛圍和自我控制提升科研投入水平時,針對不同認知需求的研究生應提供具有針對性的培養策略。

總之,研究生科研投入水平的提升,可以通過優化建構學術氛圍三維度的方式、注重研究生自我控制能力的培養、關注不同認知需求研究生的特征差異等方面入手。自我控制和認知需求作為影響科研投入的重要內部特征因素,探討二者之間的關系、二者交互作用對科研投入的影響,及探討二者交互作用下學術氛圍對科研投入影響是否發生變化、如何變化均是進一步明晰外部環境和內部特征因素對科研投入影響機制的關鍵,也是后續研究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