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格局與投資網絡結構特征研究

陳君子,劉大均

(成都大學 旅游與文化產業學院,成都 610106)

旅游集團是以旅游企業為核心,以資金、技術、品牌、服務等為紐帶,形成的在經濟業務方面統一控制、協調發展的多法人企業集合體或企業集群[1],是旅游經濟發展到高級階段的必然產物[2]。旅游集團正日益成為旅游產業發展的中堅力量,對旅游強國建設和旅游經濟發展的戰略支撐力度不斷增強[3]。旅游投資是促進旅游業高速增長不可或缺的推動力,旅游集團在旅游投資中占有重要地位[3-5]。近年來,華僑城集團、首都旅游集團、中國旅游集團、錦江集團等旅游集團不斷通過對外投資進行市場擴張,增強旅游集團的綜合競爭力以及抗風險能力。

學術界關于旅游集團對外投資的研究涉及經濟學、管理學、旅游學等學科領域,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旅游集團對外投資的環境與影響因素,側重于對外投資環境分析、市場開放程度、旅游發展水平等因素對投資的影響研究[6-7];二是旅游集團對外投資的路徑與戰略選擇,注重對外投資模式的總結、不同模式的差異與適應性比較[8-11]。旅游投資是一種經濟行為[12],也是一種經濟地理現象。近年來,學術界開始從地理空間視角對其進行研究,例如,王娟和楊晨[13]以中國旅游集團為例,對其業務布局特征與影響因素進行了深入研究;吳麗云和李玎[4]對旅游集團的投資項目空間分布特征進行分析,并揭示了投資項目空間分布的影響因素?？傮w來看,旅游集團對外投資的相關研究成果較少,尤其是從地理空間視角進行系統研究不足。同時,已有研究僅局限于旅游集團對外投資業務或項目的空間分布特征與影響因素,忽略了旅游集團與投資地的空間關聯關系,也缺乏基于投資空間關聯關系對全國投資網絡進行整體研究。鑒于此,本文系統分析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企業的空間格局,并基于大型旅游集團與國內投資企業的空間關聯關系,分析投資網絡的結構特征,以期為旅游投資布局與投資地選擇提供理論支撐。

1 數據來源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大型旅游集團是旅游經濟發展的主導力量,具有戰略性引領作用[13]。以中國旅游研究院(www.ctaweb.org)公布的2019中國旅游集團20強與中國文旅財經咨詢媒體——新旅界(www.lvjie.com.cn)公布的2019年國內44家大型旅游集團為例,剔除重復的大型旅游集團,故本文基于57家大型旅游集團①進行實證分析。通過百度企業信用平臺(xin.baidu.com)查詢57家大型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企業與投資地信息數據,最終共獲取到1 271家投資企業,涉及全國137個城市?；诼糜渭瘓F與國內投資企業的空間關聯關系,以137個城市為網絡節點,將城市之間的投資企業數量作為網絡邊的權重,從而構建跨城市投資網絡。

1.2 研究方法

本文運用GIS空間分析、網格維模型、復雜網絡分析等方法,分析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的空間格局、投資網絡結構特征。在空間格局分析方面,運用ArcGIS 10軟件對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的空間分布進行可視化表達,對大型旅游集團所在地與其國內投資地的空間距離進行測度。網格維模型可以用來分析地理要素空間分布的均衡性[14],本文用其分析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空間分布的均衡性。在網絡結構分析方面,運用Gephi 0.9.2軟件對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進行可視化表達;節點加權度即在加權網絡中節點與其連接邊的平均權重,可以反映該節點在投資網絡中的活躍程度[15],本文采用節點加權度分析城市節點在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中的重要性及活躍程度;網絡社團結構能夠很好地識別網絡局部的集聚特性,網絡模塊分析可以對網絡社團進行劃分[16],運用網絡模塊分析對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社團進行識別。

2 大型旅游集團投資格局

2.1 長三角、京津冀是分布的熱點區域

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的空間分布總體表現出較強的地帶性差異,東部地區的國內投資企業數量最多,約占全國的61.92%,中、西部地區的國內投資企業數量相對較少,分別約占全國的17.47%、20.61%。這與蘇建軍等[17]關于中國旅游投資規模的研究結果較為一致。從全國來看,東部的長三角、京津冀等地區是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分布的熱門地區,擁有的投資企業數量約占全國的48.71%。究其原因,一方面,長三角、京津冀等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水平高,人口較為密集,居民出游意愿較強、出游頻率較高,是國內外重要的旅游消費市場,吸引了大量的外地旅游集團前來投資;另一方面,長三角、京津冀等地區的自然地理環境良好,人文底蘊深厚,旅游資源豐富,是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旅游業發展較早、發展水平較高,市場成熟度較高。

2.2 高度集中于少數大城市、高級別城市

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企業有向上海、北京、杭州、南京、重慶、武漢、天津等少數大城市集聚分布的趨勢,在數量分布上遵循“二八定律”,即約20%的城市聚集了約80%的投資企業,表現出較強的兩極分化性。同時,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地傾向于選擇高行政級別城市布局,約有67.11%的投資企業分布在省會及以上城市,其中,直轄市、副省級城市以及一般省會城市擁有的投資企業數量分別為337、396、120家,分別約占全國的26.51%、31.16%、9.44%。這些城市往往是所在區域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政策支撐力度較大,地理區位優勢明顯,交通較為便利,開放程度較高,投資環境優良;同時,這些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相對較高,出游意愿較強,出游頻率相對較高,旅游消費市場廣闊、潛力較大,對旅游投資有顯著的吸引力[18]。

2.3 空間分布的非均衡性強

如圖1所示,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的分布存在顯著的無標度區間,具有分形的特性。容量維數值(1.19)大于信息維數值(0.78),且差異較大,表明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在空間上呈不等概率分布態勢,空間分布非均衡性較強,旅游集團在選擇國內投資地的過程中存在局部圍繞北京、上海、杭州等城市集聚的現象。究其原因,這些城市的市場資本較為活躍,同時也是重要的旅游目的地與旅游客源市場,對旅游集團的投資有極強的吸引力。

2.4 傾向于本地選址

分析發現,約有68.06%的國內投資企業分布在集團所在城市,跨城市投資所占比重為31.94%,體現了旅游投資區位選址的地理近鄰性與投資的距離衰減性,這與王娟和楊晨[13]關于中國旅游集團業務布局特征的研究結果較為一致?？臻g距離對旅游投資影響較為顯著,遠距離會增大投資成本,降低知識傳遞效率[19-20]?？臻g距離對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具有較強的約束性,一方面,旅游集團將投資企業布局在地理近鄰區域,便于發揮企業集聚效應與帶動效應,強化規模經濟效益;另一方面,旅游集團所在城市與地理近鄰區域的文化差異較小,旅游集團對這些區域的政策、投資環境、旅游資源、消費市場等較為熟悉,可以降低投資的風險性。

3 大型旅游集團投資網絡結構特征

3.1 整體網絡結構較為松散

投資網絡如圖2所示,大型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網絡結構較為松散,網絡發育程度較低。投資網絡涉及131個城市節點,表明大型旅游集團投資的空間范圍較廣。在131個城市構成的投資網絡中,存在203對投資關系,投資網絡的密度為0.024,表明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整體聯系較為松散,少數城市控制著投資網絡,絕大多數城市之間缺乏直接的投資聯系。同時,大型旅游集團在城市之間的投資聯系存在較為明顯的兩極分化。上海-蘇州、上海-北京、北京-南京、北京-天津、北京-蘇州等城市之間的投資聯系較為緊密,約60.59%的旅游集團跨城市投資企業圍繞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展開,而其他大部分城市之間的投資聯系比較松散。這些投資聯系比較緊密的城市,大多是所在區域的政治、經濟與文化中心,內外交通、通訊比較發達,城市之間的資金流、信息流、交通流等流動頻繁,便于投資聯系的加強。

3.2 以北京為中心的網絡結構明顯

如圖2所示,大型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網絡形成了以北京為核心的網絡結構。北京在投資網絡中的加權度最高,與98個城市存在投資聯系,加權度為182,在投資網絡中居于核心位置,是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的核心節點。上海、蘇州、深圳、武漢、南京等城市在投資網絡中的加權度相對較高,是區域性集散中心和重要節點。值得一提的是,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存在次級核心節點斷層的現象。如圖3所示,城市節點的加權度位序-規模分布曲線呈現出明顯的“長尾”特征,各城市節點在投資網絡中扮演的角色存在較大差異。上海、蘇州、深圳、武漢、南京等城市的加權度與北京相比還存在較大的差距,在投資網絡中的角色地位有待進一步提升。北京的歷史文化底蘊深厚,旅游資源稟賦優良,對外開放程度高,旅游發展起步早、發展水平高,內外交通發達,市場環境比較成熟,培育了較多的本地大型旅游集團,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3.3 多社團結構特征顯著

對投資網絡進行模塊化分析時,選取標準解析度1,其模塊化度為0.41,識別效果總體較好。結果顯示,中國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的社團結構特征明顯,存在9個網絡社團,各社團規模及發育程度的差異較大,呈現出“一強多弱”的兩極化格局。由北京、重慶、廈門、廣州、南寧、桂林、沈陽等65個城市構成的社團網絡規模最大,覆蓋了約49.62%的網絡節點,單核心結構發育明顯。其他8個社團規模相對較小,網絡的發育程度相對較低,同時,社團的網絡成員構成表現出較強的地域性,在社團的發育過程中,省級行政中心多為組團網絡的擴散源。究其原因,這些社團內的城市大多旅游發展聯系密切,城市之間的交流與合作較為頻繁;同時,這些城市多處于同一行政區域內,受行政區劃的影響較大,地域文化差異較小,區域內部的交流與合作相對較多。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 論

1)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地的空間分布非均衡性強,有向上海、北京、杭州、南京、重慶等大城市集聚分布趨勢,總體呈現出“東多西少”的梯度分布特征,長三角、京津冀是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的熱點區域。

2)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具有較強的地理根植性,多傾向于本地投資選址,跨城市投資所占比重相對較小?？臻g距離對大型旅游集團的對外投資具有較強的約束性,距離衰減特征明顯。

3)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結構整體較為松散,上海-蘇州、上海-北京、北京-南京、北京-天津等城市之間的投資聯系較為密切。投資網絡逐漸形成以北京為核心的網絡結構,次級核心節點的斷層現象明顯。

4)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的社團結構特征顯著,存在9個網絡社團。網絡社團規模以及發育程度存在較大的差異,呈“一強多弱”的兩極分化格局。

4.2 建議

中國旅游投資呈現出“東強西弱”的分布格局[21],而旅游投資對中西部地區的帶動效益更為顯著[22]。對于中西部地區而言,一方面要推進大型旅游集團的培育,強化大型旅游集團的帶動效應;另一方面要提升對外開放水平,營造良好的招商引資環境,積極招引外來大型旅游集團的投資,予以資金和政策上的支持。提升上海、武漢、南京、深圳、杭州、蘇州等城市旅游集團的綜合實力,鼓勵、支持大型旅游集團跨區域投資,強化其在投資網絡中的地位。此外,構建全國旅游投資大平臺,提高旅游資源-資金配置效率,促成旅游投資網絡新格局。

投資網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間的旅游投資關系與空間行為。然而,大型旅游集團國內投資網絡發育尚不成熟,缺乏次級核心節點,區域性節點及效應尚未得到較好發揮,如何優化投資網絡結構,形成科學合理的網絡等級體系,值得進一步探究。本文基于大型旅游集團與國內投資企業數據的挖掘,從國內投資企業數量與布局來反映大型旅游集團的國內投資,由于搜集的數據有限,忽略了投資規模與資金的流動,這將是后續研究需要關注的方向。

注 釋：

① 57家大型旅游集團:華僑城集團、首都旅游集團、中國旅游集團、錦江集團、復星旅游文化集團、祥源控股集團、杭州市商貿旅游集團、眾信旅游集團、華住酒店集團、湖北省文化旅游投資集團、天津市旅游(控股)集團、北京東方園林環境股份有限公司、安徽旅游集團、開元旅業集團、河北旅游投資集團、浙江旅游集團、南京旅游集團、鎮江文化旅游產業集團、黃山旅游集團、騰軒旅游集團、重慶旅游投資集團、西安旅游集團、重慶市涪陵交通旅游建設投資集團、揚州瘦西湖旅游發展集團、成都文化旅游發展集團、無錫靈山文化旅游集團、南京溧水商貿旅游集團、蘇州文化旅游發展集團、浙江舟山旅游集團、武漢旅游發展投資集團、大理州旅游產業開發集團、酉陽縣桃花源旅游投資(集團)、陜西華山旅游集團、重慶市武隆喀斯特旅游(集團)、福州文化旅游投資集團、平涼文化旅游產業投資集團、青島旅游集團、安徽九華山文化旅游集團、蘇州高新旅游產業集團、陜西旅游集團、杭州余杭旅游集團、云南世博旅游控股集團、濰坊濱海旅游集團、龍城旅游控股集團、中青旅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美團點評、凱撒集團、山西文旅集團、大連海昌集團、攜程旅游集團、同程旅游集團、途牛旅游集團、福建旅游集團、山東文旅集團、嶺南集團、景域(驢媽媽)集團、春秋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