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英語口語和寫作技能訓練對學生專業學習的影響

鄒斌

（西交利物浦大學 應用語言系，江蘇 蘇州 215123）

學術英語自從被確定為大學英語教學改革的方向之一，在新的政策下得到廣泛重視，越來越多的大學開展學術英語教學，學術英語教學也受到更多研究者的重視。然而，人們對學術英語教學也存在不少爭議。一些教師和研究者忽視了學術英語注重培養學生學習技能的重要特征，從而產生對學術英語的誤解。本文通過分析學術英語在口語和寫作教學中的特點，結合一項在西交利物浦大學的調查研究，探討學術英語在培養學生學習技能方面的特色，以及學生和專業教師是否認為這些學習技能有利于專業學習。

一、學術英語研究綜述

（一）學術英語技能要求

在學術英語教學領域，早期的研究者對各類學術英語技能的培養提出了建議，以便教師更好地掌握學術英語教學重點和方向。這些技能包括聽說讀寫等。其中，Jordan 關于學術英語對口語技能的教學要求包括：能讓學生參與學術話題的討論，能用輔助手段進行發言，能描述相同點和不同點，用例證表達觀點，詢問信息，澄清觀點，支持、贊同和反對觀點，還能進行挑戰和評論，并提出建議[1]?？梢钥闯?，學術英語對口語要求較為詳細和具體，并注重培養批判性思維能力。Hyland 等人指出，學術英語對寫作技能的要求包括能改寫、概括、正確引用文獻、寫文獻目錄，能寫計劃、提綱和草稿，既能撰寫學術論文，也能撰寫專業報告，并能發展和支持一個論點，展示和例證觀點，最終寫出結論，還能撰寫因果、分類、比較、報道、敘述及描述過程的文章[2-3]。最新的《大學英語教學指南》（2020 版）（以下簡稱《指南》）已經把學術英語教學納入其中，與通識英語和跨文化交際教學并行,同時也提出類似于以上對口語和寫作的要求[4]。

（二）學者對學術英語的認知

學術英語在新的政策下得到重視，但國內學者對學術英語的認知略有不同，有的認可，有的持懷疑態度。一些學者主張大學通用英語教學應轉向學術英語教學，適應社會和科技的發展和需求，改變通用英語教學的不足，培養學生適應學科的寫作和交際技能，而不僅僅是講授日常的語言知識[5-7]。一些學者認為學術英語應該在大學英語教學中得到重視，豐富大學英語教學課程和體系，滿足不同學生的需求[8-9]。楊惠中認為學術英語在當前到了水到渠成的時刻，應該成為大學英語教學的主流[10]。另外一些學者持折中觀點，認為大學通識英語和學術英語都應得到重視[11]。還有一些學者則認為通識英語應該在大學英語教學中占主要地位，而不是學術英語[12]。

外語學界對學術英語的質疑各有側重。有的學者從教學內容提出質疑，認為學術英語文章較為枯燥，學生缺乏學習動機，學習效果存疑[12]。有的學者則認為學術英語由于經常采用跟學生專業相關的文章，更貼近他們的專業內容，學生會更感興趣，學習效果更好[1]。除了學術文章，學術英語教學還經常提供與學生專業貼近的業界新聞及報告，并且很多學習材料是實時報道，與時俱進，學生可以通過討論和案例分析，加深對業界和科技發展的理解和參與，因此學生更容易產生學習興趣，因為這些學習材料與他們的專業和未來就業息息相關[13-14]。同時，學界認為大學英語教學應該適應未來學生的就業[15]，這在新《指南》中也有體現，如要求學生能夠進行商務談判等。學術英語教學目的既為學生的專業學習服務，也為將來的就業服務[1,16]。

師資方面，有的學者認為學術英語對師資要求較高，多數英語教師達不到要求。提出學術英語是教專業知識，教師需要熟悉專業內容，但英語教師無法勝任，因此很難納入到大學英語教學課程[12]。然而，有的學者認為盡管學術英語教學采用專業方向的學術文章和業界報告，但這些只是教學素材，英語教師仍是利用這些材料聚焦語言技能和學習技能的培養。語言技能仍是基本技能，而學習技能也是學術英語的重要技能，包括聽說讀寫各項學習技能和批判性思維[1]，因此，這些技能的傳授仍是英語教師可以掌握的。專業內容和專業詞匯不是學術英語教學的主要內容，而是學生在專業中學習，并由學科專業教師負責傳授。筆者在十余年的學術英語教學中，教授了商科、科學、計算機和工程以及建筑環境等多種學科和專業的學生，并沒有感覺特別困難，也沒有過多聚焦專業內容，而是培養學生利用專業內容的素材進行聽說讀寫等語言和學習技能的訓練。

培養方向方面，有的學者認為學術英語培養方向單一，不夠全面，認為學術英語只培養學術語言技能，只為了專業學習和研究，如只為出國的學生和未來從事學術研究的學生人群服務[17]，因此不能培養學生的綜合能力，不能培養復合型人才[12]。然而，據筆者十余年親身的教學經歷及研究，發現學術英語不僅能培養學生的專業學習和研究能力，也能培養學生的聽說讀寫及批判性思維等綜合能力，以及在工作中實際運用英語交際的能力。由于有大量的口語訓練，學生能夠提高商業談判的能力，還包括撰寫和分析業界的發展，對市場、商品、科技產品以及建筑風格等進行分析和建議，這些綜合技能有益于學生未來的就業，這也是學生綜合能力的體現[14]。

從近期對學術英語的研究來看，盡管存在質疑，但隨著學術英語教學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大學開展學術英語教學，外語學界也開始深入探討如何更好地進行學術英語教學，提出學術英語教學方面諸多良好的建議。如王文宇等探討了南京大學英語教學改革的實施，該校增加了學術英語的內容，包括學術閱讀、學術寫作、學術交流及研究方法等，同時還創建了學術閱讀和寫作的慕課課程，學生成績得到顯著提高，因此提出學校要根據本校特色開展個性化的學術英語教學[9]。高原對一所大學的13 名英語教師展開調查，分析他們對學術英語教學的體會，該研究建議，教師可以開展行動研究促進對學術英語的理解，也可以多與專業教師交流溝通，了解學科專業的一些特征，從而促進學術英語教學[18]。蔡基剛通過對復旦大學學術英語課程的分析，建議學術英語教學采用項目驅動和文本分析教學法，即讓學生一起做項目研究，通過研究過程促進學術英語技能的提高[19]。此外，張文紅等人提出學術英語還應把思辨能力納入教學中，在學術英語能力培養中提高思辨能力[20-23]。

但以上研究也存在一些問題，包括研究參與者和研究方向的不足。多數研究調查的對象僅限于大一和大二學生，很少調查大三和大四學生完成學術英語學習后，其學術技能對學科專業學習的影響。大多數針對教師的調查研究僅限于英語教師，很少有調查學科專業教師對學生英語學術語言技能的評價。此外，前期研究很少調查學術英語教學中的口語訓練，而學術英語教學在培養綜合能力方面應當包括口語技能訓練，不能僅訓練讀寫技能。新《指南》也強調口語技能的重要性以及培養方向。因此，筆者針對口語和學術寫作技能，選定研究對象為大一至大四的學生以及學科專業教師，調查西交利物浦大學在學術英語教學中所教授的學習技能如何促進學生的專業學習以及綜合能力培養的效果，研究問題包括：

（1）學術英語口語訓練的技能在哪些方面對學生專業學習提供幫助？

（2）學術英語寫作技能對學生專業學習的影響有哪些？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的研究對象來自西交利物浦大學的部分學生和部分學科專業教師。該校學生必須完成兩年的學術英語課程才能進入下一階段的學習，并且該校從大二開始在各專業開展全英文授課。參與調查的學生來自各個專業，包括文科和理工科。學生調查范圍既包括正在學習學術英語課程的大一和大二學生，也包括已經完成學術英語課程的大三和大四學生，調查目的是分析他們經過學術英語訓練，在哪些方面能夠有效促進專業學習。參與研究的教師是來自各個學科的專業教師，包括理科、人文社科等專業，這些教師從他們的專業教學，評價學生的學術語言和學習技能是否適應全英語學習，從而分析學術英語對學生學習技能的訓練是否有效。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定量和定性研究方法。定量研究采用問卷調查的形式，問卷設計包括單選、多選、5級李克特量表等題型，使用SPSS 進行數據統計分析。本研究采用5 級評估：(1) Strongly disagree；(2) Disagree；(3) Neutral；(4) Agree；(5) Strongly agree。調查問卷所設問題包括學術英語學習中強調的各項學習技能。本研究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在該校英語語言中心收集大一和大二學生的數據。在學期末的英語語言中心問卷調查中，大一和大二學生共有3 000 余人完成問卷調查。問題包括學生學習學術英語的體會以及各自在哪些方面得到了提高。第二階段是收集大三和大四學生的數據。在自愿答題條件下，大三和大四共100 名學生完成了問卷調查。與大一和大二的問卷調查問題有所不同，第二階段的問題主要調查學生在大一和大二期間培養的學術英語寫作和口語技能對大三和大四專業學習的影響。同時，為了更加全面地了解學生的學術英語技能對專業學習的影響，本研究給部分專業教師也發放了調查問卷，請他們評價學生的學術英語寫作和口語技能是否有效促進了學生的專業學習，以及還具體存在哪些不足。最終，12 名專業教師完成了問卷調查。

另外，為獲得更加詳細的研究數據，本研究也采用了半結構式訪談。從回答調查問卷的參與者中隨機選取同意接受訪談的學生和教師，最終有20名學生和5 位專業教師參加了個人訪談。學生訪談包括調查學生口語和寫作技能提高的具體原因及實例，以補充調查問卷的內容。針對教師的訪談問題，主要圍繞大三和大四學生的口語和寫作技能對專業學習的促進程度和不足之處。通過收集三個群體問卷和訪談的綜合數據，以期達到調研的可靠性和有效性。

第一階段的問卷分析注重描述，第二階段的問卷分析采用SPSS 統計方法進行描述性和推論性統計分析，包括運用SPSS（Spearman’s）分析數據之間的相關性。此外，訪談數據分析與問卷分析相結合，先分析問卷結果，再進行訪談數據的分析。

三、研究結果與討論

（一）口語技能的提高及其對專業學習的影響

學術英語教學包括口語技能訓練，該校十分重視在學術英語課程中對學生進行口語技能的訓練，形式包括小組討論、團隊合作、演講和案例分析等。學術英語口語技能在每學期的考核中占比30%，以檢驗學生的口語技能水平。問卷結果顯示，大一和大二學生都表示在演講和小組討論環節中，口語技能得到提高，其中大二學生對此更加肯定。大二學生經過近兩年的課堂口語訓練，對口語訓練結果更滿意，參與小組討論時更有信心，也更喜歡小組和團隊合作的學習形式?？梢娪柧殨r間越長，學生的學術口語技能越高。

大三和大四學生調查問卷的結果與大一和大二學生的想法基本一致，并有更深層次的反饋。學術英語課堂中經常有小組討論的口語訓練，因此大多數大三和大四學生表示能在專業學習中用英語積極參與小組討論，交際能力得到有效提高。大約一半的學生認為，大一和大二的學術英語口語訓練能讓他們用英語與專業老師進行有效溝通。此外，SPSS（Spearman’s）結果顯示，大三和大四學生的交際能力與理解講座的能力之間存在中等強度相關性(P＜0.01，相關系數為0.49**)。這說明較好的交際能力有助于聽懂專業課程的講座。同時，口語能力在學生團隊合作中也有體現。近一半的學生表示他們有良好的團隊合作能力，他們能通過在一起討論某個項目或研究，學會與團隊成員進行有效的溝通，與有不同意見的團隊成員經過討論和協商達成一致意見。這一研究結果支持了蔡基剛的研究結果，即項目驅動的學術英語教學可以促進學生的技能提高，并且展示了項目驅動在口語技能訓練上也具有同樣的效果[19]。同時，SPSS 結果顯示，溝通能力和團隊合作能力之間有較強的相關性(P＜0.01，相關系數為0.41**)。說明學生的溝通能力越強，其團隊合作能力就越強。該校學術英語口語測試環節中也設置小組討論，用以考察學生是否展示團隊合作技能，并督促學生注重團隊合作[13]。同樣，參與本研究的大多數專業教師也證實，學生能夠在專業課堂上積極參與小組討論，同時小組討論訓練確實提高了學生進行討論的技能和信心。SPSS 結果也顯示，團隊合作技能與小組討論之間存在中等相關性 (P＜0.01，相關系數為0.48**)，表明小組討論提高了團隊合作技能。

以上結果支持了Jordan 等人的觀點，即學術英語應通過積極的小組討論促進學生的交際能力[1,3]。然而，不是所有的學生都能主動參與小組討論。教師訪談以及問卷調查的結果顯示，小組討論低效的原因包括：缺乏語言組織和討論技能、不夠自信、不愿合作等。這說明如果學生口語技能不足，也會影響小組討論的有效性。

學生在學術英語課堂中經常鍛煉演講技能。問卷結果顯示，大一至大四半數以上的學生表示可以在課堂上進行有效演講。近一半參與研究的專業教師也認為，學生在課堂上能進行有效演講。訪談中，一些學生認為學術英語教學有助于提高演講技能，包括有效運用肢體語言、眼神交流、與聽眾互動等，這與問卷結果相吻合。SPSS 結果顯示，演講能力與交際技能之間存在中等強度相關性(P＜0.01，相關系數為0.48**)，小組討論和演講能力之間也有較強的相關性(P＜0.01，相關系數為0.37**)，說明較好的交際和小組討論能力有助于進行有效演講。

該校學術英語口語課堂也設置案例分析。參與訪談的學生指出，學術英語教學會提供相關專業領域的案例分析，學生組成小組進行討論，例如，分析一個公司的營銷策略，評價一個建筑物或一個街區的設計風格，評論一個科技產品。學生可以在討論中表達不同觀點，從而獲得鍛煉批判性思維的機會。問卷結果也顯示，案例分析幫助學生研究案例，討論和分析問題，最終形成解決辦法，從而鍛煉批判思維能力，擴大相關領域的知識儲備。案例分析還可以幫助學生通過互相學習提高溝通能力和演講技巧，加強運用英語進行分析和表達獨到見解的能力。同時，SPSS 結果顯示，批判性思維、案例分析和團隊合作技能被證明存在相關性，這些技能在教學過程中有望得到相互提高。這一結果與鄒斌等的研究結果相一致[14]。

綜上，參與研究的學生和教師都認為學生在口語各項技能方面表現良好，較為滿意，這些技能相互關聯，相互促進。因此，在小組討論過程中，交際能力的培養，團隊合作能力的訓練，個人演講能力的培養，這些都為學生的專業學習提供了幫助，也為學生將來在工作進行順利交際打下基礎。該研究結果支持了Jordan 關于學術英語口語訓練重要性的闡述[1]。

（二）寫作技能的提高

該校學術英語教學中有很多寫作訓練，包括撰寫專業學術文章、業界分析報告。問卷結果顯示，大一和大二學生普遍領會了學術英語寫作特征，寫作技能得到提高，也學會了如何正確引用文獻，校對文章，恰當使用學術詞匯。大二學生對文獻綜述轉寫和總結、文章結構編排等寫作技能的提高更加明顯。他們自認為提高了研究能力，學術詞匯的有效運用和論文寫作技能等對他們的專業學習和研究很有幫助。

大三和大四學生在寫作技能方面表達了相似的觀點。問卷結果顯示，超過70%的大三和大四學生認為，通過學術英語寫作訓練，他們可以更好地組織文章結構，運用多種復雜句，使用高級的學術詞匯。一位參與訪談的學生認為，學術英語寫作課程教會他們如何運用邏輯思維清晰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同時，他們還學會使用學術連詞，避免使用一些非正式的連詞，以使文章更容易讓讀者理解。此外，受訪的學生認為學術英語課程對學會正確引用參考文獻和遵守寫作規范很有幫助。在寫作訓練中，有運用文檔夾任務練習寫作的過程，即分階段進行寫作，學生在2 個月內完成一篇1 000～2 000 字文章的寫作，教師對每個階段的寫作任務給予指導和反饋。學生對這樣的訓練評價較高，普遍認為這種分階段的文檔夾任務寫作可以使他們逐漸熟悉文章各部分的寫作規范，并在教師指導下掌握文獻綜述、研究方法、分析與討論等寫作步驟。比如在文獻綜述訓練中，他們學會如何用自己的語言轉述和正確引用文獻，從而樹立避免學術不端意識。大多數受訪專業教師也認為，學生在專業學習中可以寫出結構清晰、符合學術慣例的論文，且沒有剽竊行為。

顯然，大一至大四學生和專業教師都對學生的學術寫作技能比較滿意。以上關于學術寫作的技能訓練支持了Jordan 等人關于學術寫作教學的重點要求[1-2,9]。

四、結論

通過對西交利物浦大學學術英語教學效果的調查，發現學術英語教學中口語和寫作技能的訓練有力促進了學生的專業學習。由于學術英語教學涵蓋了多種技能的培訓，因此有效促進了綜合能力的培養，這些能力將有助于學生未來走上工作崗位。由于前期研究在學術英語口語教學方面略顯不足，本研究提供了學術英語口語教學的建議，即設置豐富多樣的課堂活動，如小組討論、團隊合作、演講及案例分析等。結果顯示，學習兩年學術英語課程比學習一年的效果更好，建議高校進行兩年的學術英語教學，滿足學生對綜合技能提高的需求，增強學術英語教學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