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意涵、原則與框架
——以初中英語學科為例

胡美如,吳宛諭,王美姝

(1.杭州市西湖區教育發展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13; 2.哥倫比亞大學 教育學院,美國 紐約 10027;3.浙江大學 外國語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8)

隨著國與國之間競爭的日趨激烈,社會需要具有創造性思維、批判性思維和適應性專長等多樣技能的人才。[1]與此同時,新時代的人才培養要求教學注重對學生運用復雜技能解決問題能力的培養。因此,跨學科和綜合性學習在中小學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吨泄仓醒雵鴦赵宏P于深化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義務教育質量的意見》提出,要探索基于學科的課程綜合化教學,開展研究型、項目化、合作式學習。[2]教育部頒布的《義務教育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2022年版)》倡導加強課程內容之間的內在聯系,突出課程內容的結構化,探索主題、項目、任務等內容組織方式,各門課程用不少于10%的課時設計跨學科主題學習。[3]顯然,跨學科學習、項目學習等已經成為新一輪課程改革的熱點?？鐚W科“是一種強調互動建構、合作探究知識的學科研究的知識論與方法論”[4],具有真實性、創造性、綜合性、整合性等特點?？鐚W科學習指運用綜合方法,整合來自不同學科的知識,產生整體理解。[5]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意義是什么?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有哪些原則?學科基礎性課程的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如何設計?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面臨的這些問題有待進一步討論。

一、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意涵

跨學科主題學習是指以主題學習的方式實現跨科目教學,以價值導向下的學習內容和學習方式組織學生學習,培育學生的綜合性核心素養。[6]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是以某一核心學科為主干,以主題整合為抓手,圍繞單元研究主題,以實踐學習為路徑而展開的綜合性學習活動。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是指基于某一核心學科的研究主題,引導學生運用多學科的知識、方法、思路,以形成跨學科、整合性的項目成果和新理解為目標的有系統、有意義的學習計劃。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則是指設計者綜合運用教學設計理論,以某一核心學科為主干,圍繞單元研究主題,系統規劃學生跨學科合作探究、應用實踐、遷移創造和反思修正等學習活動的動態發展過程。

(一)有利于提升學生的跨學科素養

本研究中的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以基礎性課程的教學單元內容為依托,以單元主題為主線,聚焦單元核心知識。作為《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規定的跨學科主題學習實踐的有效載體,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有利于提升學生運用復雜技能解決真實問題的能力。具體而言,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即基于單元學習內容,將核心知識融入現實世界的真實情境,整合單元所涉核心學科及所跨學科的核心知識、概念和能力,并以項目產品的形式呈現單元概念性學習目標的成效。

(二)有利于促進跨學科互動整合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整合了跨學科主題學習聚焦“學科整合”和項目學習聚焦“持續性探究”的優勢,立足跨學科素養目標,通過單元整體綜合性主題項目的實踐,推動不同學科之間的互動和整合。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主要通過明確分析所跨不同學科的內在關聯,支持學生產生更深入的、更具整合性的理解。學生在真實、復雜問題的驅動下,能夠創造性地整合不同學科的單元核心知識,并通過跨學科的鏈接、轉換與再創造,形成整合性公開成果。

(三)有利于真實問題的解決

博伊克斯-曼西拉(Boix-Mansilla)博士提出,應支持學生通過對真實問題空間的整體感知,確立跨學科學習的目的,提升自身對所跨學科的洞察力和綜合能力。[7]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驅動性問題源于真實世界中的挑戰性問題,不僅真實而且復雜,充滿變化和不確定性。如區域水質改善、場館布置優化、地域文化宣傳等,這些問題可以源自社會現實,也可以由師生共商建構。其項目成果需要基于對真實問題的回應,整合核心學科和所跨學科的核心知識、概念、技能、價值觀等,并進行社會性公開。

二、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原則

教師在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過程中,需要融入超越教材、課標和學科的拓展性資源。本研究借鑒巴克教育研究所的項目設計“6A法則”[8]和格蘭特·威金斯等的基本問題設計的6個指標[9],確定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6能原則”。

(一)能明晰所跨學科核心知識、概念和能力

項目設計指向大概念、高復雜技能和高階思維的提升[10]。學生需要明確所跨學科核心知識和能力,以此促進整合性理解能力的提升。國家課程標準是教材編寫、教學、評估和考試命題的依據[11],因此,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需要參考所跨學科的課程標準,從學科視角再到整合學科視角,明晰所跨學科核心知識(大概念)、能力和綜合素養,對接核心學科和所跨學科的課程目標,確?？鐚W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嚴謹性。同時,項目的反思、探究等活動設計都需要指向所跨學科相關課程標準的整合性目標。

(二)能創設真實復雜的情境,驅動學生持續探究熱情

興趣、動機和參與是學習者與學習環境交互的產物[12]。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需要和學生現實生活緊密相關才更具有遷移的意義。因此,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驅動問題必須具有真實性、復雜性,驅動學生將跨學科的整合性方法、工具、專家思維等納入持續和多輪迭代的探究實踐,推進跨學科主題學習活動逐層深入。在學習項目中,學生有機會整合所跨學科的核心知識,并提升自身的跨學科能力。教師可在必要時根據學生的需求融合新的學科內容,其項目問題設計具有的真實性和復雜性,促使學生對學習始終保持熱情,并通過所跨學科的核心知識和能力間的協同互動、碰撞、沖突、補充和整合,促進學生學習興趣和課堂參與度的提升。

(三)能引發學生的跨學科洞察和整合性思考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為學生對所跨學科的核心知識和能力進行批判性辨析、跨學科洞察和整合性思考創設了條件。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要求學生以包容和互補的視角解讀不同學科間核心知識、概念、價值的沖突,辨析不同學科間的共性與差異,構建整合性大概念,并創造跨學科、整合性項目成果。學生構建整合性大概念、整合性思考的過程不是單一的思維過程,而是所跨學科的多元化核心知識和學生具有的多維能力協同互動的結果。因此,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需要以所跨學科核心知識和能力為支撐,以綜合、整體、系統的方法完成,促進學生跨學科洞察能力和整合性思維能力的提升。

(四)能引發跨學科整合性大概念和關鍵問題的深度探究

整合性大概念的建立有助于學生形成具體與抽象的復雜認知結構,同時解決學校教育和真實世界相阻隔的問題。大概念是有層次的,包括跨學科大概念。大概念可以聯結不同內容,促進學生核心素養的提升。[13]學生的跨學科復雜技能的形成需要經歷深度的概念性理解和系統的、跨學科整合的大概念的構建?？鐚W科主題學習項目指向真實問題的解決,要求學習者根據實際問題,以整合的方式在所跨學科之間或自己原有認知經驗和核心知識之間建立緊密的內在關聯,從而形成大概念。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引發的學生對不同學科之間的內在關聯、沖突和碰撞的體驗,幫助學生生成創造性見解,促進學生對周圍世界的理解。

(五)能為遷移的產生和整合性項目成果的創造創設條件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目標是否達成的主要判斷依據是形成遷移和整合性項目成果。具體而言,遷移就是把在一個情境中學到的東西運用于新情境的能力。[14]正向遷移和問題解決都是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目標指向,因此,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設計需要利于激活學生的原有認知經驗,促進學生在探究實踐過程中選擇、分析所跨學科的學習材料,進行知識的整合、加工和深度建構。其項目成果具有顯性的跨學科特征,是所跨學科核心知識和學生體現出的學科能力的整合性、創造性、可視化呈現。與此同時,項目成果的社會性公開意味著學生對現實世界真實問題的思考和回應。

(六)能引發學生持續性自主反思、自我監督和評價

反思是個體自覺主動地以支撐某種假定形式的知識或信念為基礎,將行為和結果連接起來的一種思維活動。[15]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表現性評估量表、反思清單等支持性學習工具有利于促進學生對自我學習的反思、監督和修正,貫穿學習的全過程。學生在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探究過程中辨析所跨學科間的共性和差異,審視不同學科知識之間的內在關聯和互動方式,提升學生所跨學科知識和能力之間融合、互補、包容的可能性。

三、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框架

跨學科學習理論和項目化學習設計理論為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設計提供了理論基礎,也為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框架的構建提供了有益的借鑒。設計者可以與專家、同事、學生一起商討、解釋和評價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使項目設計更具科學性、包容性、理解性和可操作性,并不斷地迭代優化。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構建具有動態性和系統性(圖1)。

圖1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框架

如圖1所示,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需要綜合考慮項目類型、項目活動、項目結構、項目里程碑和項目產品五要素。其中,項目類型決定項目設計的開放程度、項目形式及所跨學科之間的關聯程度和互動方式;項目活動決定項目推進的方式,影響學生的思維方式、學習體驗和成效;項目流程決定認知活動的交叉推進和科學排序;項目里程碑是整個項目推進的時間計劃,有利于明確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啟動、開展和結束的系統安排;項目產品是項目學習預期結果的可視化呈現?？鐚W科主題學習項目五要素之間緊密關聯、相互影響,是協調統一的整體。

下面以初中英語學科為例,闡述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五要素。

(一)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的項目分類設計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依據呈現形式、開放程度和實踐邏輯有不同的分類。根據呈現形式的不同,可以分為調研項目、創作項目和表演/組織項目等[16]。依據開放程度的不同,可以分為結構式項目、半結構式項目和無結構式項目[17],其中結構式項目從選題、項目設計、實施、評價等都事先預設,比較適合師生開展跨學科主題學習探索的初期階段。根據項目實踐邏輯的不同,可以分為組合、遞進、沖突三種原型[5]。其中組合型主要通過分學科完成項目學習,通過創造性組合形成跨學科整合性項目成果,適合分學科的情境;遞進型將跨學科問題按照問題解決的邏輯分解成子問題,立足某一學科,其它學科為輔,整合形成跨學科成果;沖突型從不同學科視角整體直面、界定、分析問題,提出不同專家視角下的解決方案,整合形成跨學科成果和新理解。以人民教育出版社《義務教育教科書·英語》八年級上冊的“Unit 6 I’m going to study computer games”的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為例,該單元的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個人職業生涯規劃設計”為“遞進型”,項目立足英語核心學科,融合心理學科的自我人格測試,分析自我性格特征、職業興趣和職業能力,自我評價職業條件,設計個人職業生涯規劃。

(二)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活動設計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活動設計主要包括活動方式、組織形式、時長等方面。其中,探究實踐活動的設計需要基于真實復雜的問題驅動,并特別關注學生所跨學科核心知識和能力之間的協同互動,強化學生探究過程的情感價值體驗。學生通過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推進過程中不同學科之間的嵌入式互動整合,形成新的理解,創造跨學科整合性成果。隨著多種探究實踐靈活組合和變化,在迭代中推進,最終創造整合性項目成果。

不同學科視角、方法和思維的深層次碰撞,有利于促進學生跨學科視野的整合性理解。以人民教育出版社《義務教育教科書·英語》八年級上冊的“Unit 2 How often do you exercise?”單元為例,設計“家庭運動規劃”的跨學科學習主題項目。圍繞英語學科單元核心知識“運動頻率”,整合數學學科的統計方法,利用餅圖、條餅圖等定量分析家庭成員的運動頻率,結合家庭成員的年齡特點、運動項目喜好、運動項目需求等,為家庭成員設計運動規劃。

(三)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流程設計

根據項目化學習設計特點,結合巴克教育研究所的約翰·拉爾默(John Larmer)和湯姆·馬卡姆(Tom Markham)等的項目設計要點[18],蘇西·博斯(Suzie Boss)的項目設計建議[19],阿卡西婭·M.沃倫(Acacia M.Warren)的單元教學錨定標準[20],以人民教育出版社《義務教育教科書·英語》九年級“Unit 9 Have you ever been to a museum?”(以下簡稱Unit 9)為例,設計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基本流程如下。

首先,可以把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目標轉換成生活中需要應對的挑戰問題。如確定Unit 9的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生活挑戰為“結合自身有趣地方旅行經歷,用英文為他人作景點推薦?！逼浯?將生活中的挑戰變成驅動性問題。將問題的重點放在可以引發深入探究的有意義的問題上。如Unit 9的驅動性問題為“作為學生,如何通過有趣地方景點的推薦,讓更多的人來旅行觀光?”再次,將驅動性問題轉為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結合主題學習項目的驅動性問題,進行跨學科探究實踐,獲取跨學科整合性大概念,以促進真實復雜問題的解決。如設計Unit 9的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為“制作一個你所在區域有趣地方景點推薦的英文短片”。最后,結合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五要素:項目類型、項目活動、項目流程、項目里程碑、項目產品,搭建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框架。

(四)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里程碑設計

項目里程碑是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階段任務的時間軸式呈現,是項目活動結構的直觀呈現。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里程碑的設計對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而言不可或缺,具有重要意義。結合瓦格納(Wagner)的單元活動結構及里程碑關系圖[21],設計適用于各學科的單元跨學科項目里程碑(圖2)。

如圖2所示,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里程碑將學科單元整體的周時間里程、階段任務和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基本結構進行了統整,并明確了促成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周學科學習的安排。圖中呈現的周時間和課時進程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調整?？鐚W科主題學習項目除了可以利用學科單元學習總課時的10%之外,還可以根據需要整合周末甚至跨周、跨月完成。

(五)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產品設計

指向問題解決的綜合性項目產品是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給學生提供基于真實問題解決的項目產品制作,促進學生的持續性探究實踐。例如,論文或調研報告可以反映學生的寫作技能、概念理解、提綱設計、訪談互動、資料分析、自我反思等表現;讀書報告考查學生的閱讀分析、資料查閱、寫作策略、自我調控等表現。以英語學科為例,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最基本的十種產品形式如表1示。

表1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十種產品基本形式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通過項目產品設計、產品驅動,為學生的體驗、理解和遷移創設了條件。項目的創意產品制作周期可以從一周到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重點考查學生運用跨學科整合性知識解決真實問題的能力。

四、結語

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設計為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提供了實踐載體,有利于培育學生的主體性、責任感和問題解決能力。單元跨學科主題學習項目的設計和開發,對教師的教學理念和實踐創新既是挑戰也是機會。因此,教師應在充分理解與把握其理念、意涵的基礎上,遵循設計原則,遵照設計框架,從系統、綜合、整體的視角進行設計,為學生跨學科整合性素養提升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