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海洋中藥現代化研究現狀及其發展建議

鄭春松，楊燕妮，趙金閣，馬德尊，付長龍，葉錦霞，葉蕻芝

（1.福建中醫藥大學中西醫結合研究院，福建 福州 350122；2.福建中醫藥大學藥學院，福建 福州 350122；3.福建省中西醫結合老年性疾病重點實驗室，福建 福州 350122）

我國利用海洋中藥來防治疾病，具有悠久的歷史，在《山海經》《五十二病方》《神農本草經》《本草綱目》等古籍中均有所記載。福建是海洋大省，海洋資源豐富，擁有海洋生物種類2 000 多種，發展海洋中藥產業凸顯福建優勢特色產業，對于福建海洋經濟增長的推動具有重要作用。原福建省委書記尹力于2022 年6 月7 日在《光明日報》上發表《把科技創新作為福建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引擎》一文，指出“以海洋經濟為主戰場，推動科技賦能產業”，顯示出科技創新可為福建海洋經濟發展注入更為強大的動力。因此，有必要了解福建海洋中藥的研究現狀，并采取有效的福建海洋中藥現代化研究措施，以促進福建海洋中藥產業的健康和可持續發展。

1 福建海洋中藥的研究現狀及發展機遇

1.1 福建海洋中藥的研究現狀 《中華海洋本草精選本》［1］中記載經典的海洋藥物300 余味，但2015 年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共收錄含海洋中藥的成方制劑僅145個，約占收錄總數的9.59%［2］；2020 年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僅收錄瓦楞子、石決明、牡蠣、昆布、珍珠、珍珠母、海馬、海龍、海螵蛸、海藻和蛤殼等11 味，只有昆布、海藻有相關活性成分的含量測定方法［3-4］，福建省產量居全國前列的海洋藥用資源僅有牡蠣有被藥典收錄。此外，目前沒有專門出版福建海洋中藥相關的書籍，僅有《福建植物志》收載海洋藥物238 種，主要對其形態特征、生境分布、藥用部分、采收加工、性味功能、主治和用法進行說明［5］；在中國知網數據庫中用“篇名=海洋中藥”檢索到基礎研究的中文文獻25 篇，在PubMed 數據庫中分別用“Marine”［Title］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itle］和“Marine”［Title］ AND“compound”［Title］檢索到英文文獻2 篇和198 篇，主要聚焦到海洋中藥中單味藥的指紋圖譜、化合物鑒定及其活性研究等，對福建海洋中藥的藥性理論、復方及其開發應用等研究甚少［6-8］。因此，福建海洋中藥的現代化研究不夠系統，大多海洋中藥里與其功效相關的活性成分不清，難以建立客觀、穩定且符合中醫藥特色的質量標準，影響其臨床使用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也不利于其開發。

1.2 福建海洋中藥發展迎來新機遇 國務院批復的《“十四五”海洋經濟發展規劃》中指出，加快構建現代海洋產業體系，著力提升海洋科技自主創新能力，協調推進海洋資源保護與開發；福建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了《加快建設“海上福建”推進海洋經濟高質量發展三年行動方案（2021—2023 年）》，其重點任務指出，強化海洋科技創新；《福建省“十四五”海洋強省建設專項規劃》中指出，高能級激發海洋科技創新動力；《福建省中醫藥條例》中指出，鼓勵多學科交叉融合、協同創新，促進中醫藥理論和技術方法的繼承和創新；《福建省推進海洋藥物與生物制品產業發展工作方案（2021—2023 年）》中指出，支持企業開展海洋中藥研發創新。因此，國家和福建省關于海洋科技創新及中醫藥科技創新的重要文件，為福建海洋中藥的現代化研究及發展提供了保障。

2 加強福建海洋中藥現代化研究的必要性

2.1 應對現代疾病譜不斷改變的需要 骨關節炎、惡性腫瘤、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老年性癡呆和艾滋病等疾病一直是危害人類健康的主要疾病，至今人類仍未找到完全攻克此類疾病的辦法。而且，最近幾十年又出現了猴痘病毒、SARS 病毒、禽流感病毒、新型冠狀病毒等，導致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等新的疾病不斷出現。據統計，世界上僅病毒病平均每年以23 類新種的速度增加［9］。但是，作為天然藥物來源的陸生資源日益枯竭，現有的陸地天然藥物與化學合成藥物已經無法應對這種不斷增多的威脅人類生命健康的疾病，使得尋找新的藥源刻不容緩［10］。鑒于海洋中藥資源豐富，生物多樣性好，品種儲量較大，其活性成分結構獨特，生物活性極強［11］，因此，迫切需要加強福建海洋中藥的現代化研究，以實現海洋藥物的研發，提升對不斷變化的疾病譜預防和治療能力。

2.2 助力福建海洋經濟發展 海洋中藥已成為我國保健食品及藥膳食品的重要原料，創制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大健康產品，有助于海洋中醫藥的繼承和弘揚。近年來，福建省大黃魚、鮑魚、海帶、紫菜、牡蠣產量居全國首位，鰻鱺、石斑魚、海參產量居全國前列，其主要被開發成大黃魚魚子醬、鮑魚罐頭、復方海帶代餐粉、海帶面包、紫菜干、牡蠣粉、即食海參、半干海參、干海參、糖干海參和凍干海參等一系列產品，但是，因產品加工缺乏有效、安全的研究數據，導致部分營養成分流失，口味變化較大，與廣大群眾健康需求聯系度不高，不能滿足消費者對高質量產品和健康的需求［12-18］。因此，迫切需要加強福建海洋中藥的現代化研究，弄清其發揮作用的活性物質及作用機制，從質量、藥效（包括功能和功效）、安全性3 個方面研發具有自主知識產權、市場前景廣闊、安全的大健康產品，助力福建海洋經濟發展。

3 福建海洋中藥現代化研究的思考

建議組建由福建省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和企業合作牽頭等多學科人員組成的研究團隊和聯合實驗室，以傳承精華、守正創新為發展方向，以中醫理論為核心，以海洋中藥的古籍文獻及臨床療效為依據，結合現代研究技術，開展福建海洋中藥資源保護與可持續利用、物質基礎及作用機理、標準化和質量控制技術、復方新藥、大健康產品、數據庫建設與應用服務等方面的基礎研究，以建立系統的福建海洋中藥現代化研究體系，具體如下。

3.1 資源保護與可持續利用研究 中藥資源是國家重要的戰略性資源，是中醫藥發揮療效的重要基礎，對中醫藥產業持續發展具有重要作用［19-20］。建議采用野外調查和室內分析相結合的策略，對福建省福州市、廈門市、寧德市、莆田市、泉州市、漳州市等沿海地區進行系統全面的藥用海洋生物資源與民間應用情況調查，摸清其資源家底和分布，構建福建海洋中藥標本庫和數據庫，編寫《福建海洋中藥學》。采用基因工程、發酵工程及細胞工程等現代生物技術，開展福建名優海洋中藥品種選育繁育關鍵技術及海洋生物基因資源研究，設立海洋自然保護區，制定瀕危資源保護預警機制，有助于福建海洋中藥資源保護與可持續利用。

3.2 物質基礎及作用機制研究 物質基礎與作用機制是中醫藥現代化研究的關鍵科學問題，對指導臨床海洋中藥方劑的合理使用和新產品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21-22］。建議以福建海洋中藥為研究對象，應用計算機輔助藥物設計、高通量篩選技術、高內涵篩選、血清藥物化學、大孔樹脂分離、酶抑制劑篩選和受體拮抗活性等技術，進行活性追蹤，發現活性部位和活性成分，揭示海洋中藥作用的物質基礎，為其質量標準制定提供方向。在此基礎上，結合分子對接、靶點垂釣、雙熒光素酶報告基因實驗、基因組學、代謝組學、蛋白組學和生物信息學等技術，研究海洋中藥及其活性物質的作用機制，用現代語言揭示福建海洋中藥治療疾病的科學本質，有助于科學認識和推廣福建海洋中藥。

3.3 標準化和質量控制技術研究 海洋中藥材的有效成分是其防治疾病的物質基礎，受到采收時節、采收方法、加工方法、貯藏方法等影響，使中藥材質量很不穩定，在中藥商品市場中出現以假充真及以次充好的情況。同時，海洋中藥資源存在重金屬含量超標、污染嚴重等問題，其質量評價已經成為海洋中藥標準化與現代化的關鍵問題之一［23-26］。建議采用國際認可的“基因指紋圖譜”和“化學指紋圖譜”來控制種源與藥材的質量［27-28］，即利用DNA條形碼技術進行福建海洋中藥材物種鑒定，基于此，在有效性方面，基于色譜法和光譜法等指紋圖譜技術，建立其原料藥、中間體和成品質量標志物的質量標準；在安全性方面，基于原子光譜法、電化學分析法和發光細菌檢測法等技術，建立福建海洋中藥材重金屬及有害元素等安全性的評價標準，為福建海洋中藥質量標準的現代化和國際化研究提供依據。

3.4 復方新藥研究 海洋中藥資源已經成為心腦血管、抗腫瘤類、鎮痛、抗老年癡呆類、消化系統、泌尿系統、抗病毒、抗菌和抗炎類藥物研發的重要來源［9］。建議圍繞高血壓病、骨病、腫瘤等重大、難治疾病及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等突發病，基于機器學習、深度學習等人工智能及網絡藥理學技術［21，29］，開展含福建海洋中藥的復方作用靶點發現、有效成分群辨識和功效關聯性評價等工作，挖掘海洋中藥復方中的名優經驗方，并按照驗方-組分篩選-有效成分-作用靶點-機制研究-配伍優化的研究思路，對原復方中的組分進行優化及科學配伍，研究其藥理學、毒理學、藥物生產工藝及藥物代謝，開發組分清晰、質量穩定、療效增強、毒副作用小或無毒的新型海洋中藥復方，為復雜疾病的治療提供創新藥物。

3.5 大健康產品研究 國務院印發了《“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和《中醫藥發展戰略規劃綱要（2016—2030 年）》，表明了全民健康已經上升為國家戰略，中藥大健康產業將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30-32］。建議加強校企聯合、科企聯姻，以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為理念，運用納米技術、生物技術等現代方法，探索福建海洋中藥相關的大健康產品研發與轉化，打造出一批具有高科技含量、擁有自主知識產權、市場反響良好的中藥保健食品、藥膳食品、日化產品等大健康產品，有助于擴大福建海洋中藥的影響力。

3.6 數據庫建設與應用服務 大數據時代的到來，如何更好地利用信息資源，更有效地管理和挖掘中藥資源信息，成為中藥現代化進程中值得深思的問題［33-35］。建議應用“互聯網+”相關技術［18］，系統性整合福建海洋資源種類、物種空間分布情況、資源蘊藏量、資源變化趨勢、化學成分信息、藥理機制研究信息、新藥研究信息和大健康產品研究信息等數據，建設不斷更新的福建海洋中藥資源-療效數據庫和大數據統籌分析平臺，以便于科研工作者對信息及時掌握，更充分地利用現有的資源信息，從而更高效地開發福建海洋中藥。

4 結 語

基礎研究是科技進步和創新的先導和源泉。國醫大師張伯禮院士提出，要讓世界接受中醫藥，就必須將中醫藥與現代科技相結合［36］。福建海洋中藥要傳承和創新，必須加強其現代化的基礎研究，明確福建海洋中藥有哪些品種、如何繁育、什么時間采集、如何加工、包含哪些化學成分、有什么療效、是否使用安全、可研發成哪些大健康產品等問題，推動海洋中藥走向安全、有效、質量均一，為發展“福建特色海洋中藥”提供服務保障，促進福建海洋中藥產業的高質量發展和國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