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農村老年人口腔健康對認知功能的影響分析

楚男,李潔,2,馬藝文,杜吉佩,韋金麗,周成超,2,3

1. 山東大學齊魯醫學院公共衛生學院衛生管理與政策研究中心,山東 濟南 250012;2.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衛生經濟與政策研究重點實驗室 (山東大學),山東 濟南 250012;3.山東大學醫養健康產業研究院,山東 濟南 250012

中國是世界上人口老齡化問題最為嚴重的國家之一[1]。最近一次的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到2020年,我國人口老齡化系數已高達18.7%[2]。中共中央、國務院先后印發《國家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中長期規劃》《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以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黨的二十大報告也提出,關注老年人健康,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戰略。作為老年人重要健康指標之一,認知功能愈發受到關注[3]。

認知功能由定向力、注意、記憶、計算等多個認知領域構成[4]。認知功能障礙即多領域受到損害后的狀態,它不僅會影響老年人的生活質量[5],也會給家庭造成沉重的經濟及心理壓力[6]。目前,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的各類認知功能障礙患病率為6%[7]。因尚無特效藥,早期預防,減少患病尤為重要。國內外研究發現,老年人的口腔健康可能影響認知功能,牙齒的正常咀嚼和咬合可預防老年人的客觀認知功能下降[8,9],牙槽骨丟失數和缺牙數目與客觀認知功能呈負相關關系[10]。王鳳等[5]研究發現口腔健康狀況會加重客觀認知功能障礙的風險?，F有研究多關注于口腔健康對客觀認知功能(即通過測驗反映的認知功能水平)的影響[11],在主觀認知功能(即居民感知的自我認知水平)方面缺乏進一步探討。本研究旨在了解農村老年人認知功能現狀,全面探索口腔健康對主觀和客觀認知功能的影響,為預防認知功能障礙,提高老年人生命質量提供思路。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數據來源于山東農村老年人健康隊列 (SREHC) 的第二次隨訪調查。該隊列于2019年開展基線調查,采用多階段分層整群隨機抽樣方法,依據人均國內生產總值(2018年)將山東省各個地級市分為低、中、高三組,按照隨機原則,一個組抽取一個地市;每個地市抽取1個縣;每個縣抽取5個鄉鎮;每個鄉鎮抽取4個村莊,最后從各樣本村隨機選取老年人參與調查。在受訪對象知情并同意后,調研員依據問卷內容對居民展開問卷調查。研究共調查3 600人,其中3 243人完成基線調查,有效應答率為90.08%。第二次隨訪于2020年開展,共2 785位參與基線調查者完成隨訪調查,隨訪率為85.88%。關于隊列信息,詳見課題組前期發表文章[12,13]。本次研究剔除認知數據缺失問卷94份、收入數據缺失問卷1份、飲酒數據缺失問卷1份,最終納入2 689人[14]。本研究獲得山東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倫理學委員會批準(審批號:20181228),所有調查對象均簽署了知情同意書。

1.2 研究方法

本次調查采用課題組自制問卷,內容主要包括:個人及家庭基本情況(年齡、性別、就業狀況、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等)、居民健康行為(吸煙狀況、飲酒狀況、體育鍛煉狀況)及健康狀況(慢性病患病情況、口腔狀況、認知狀況)等部分。其中認知狀況分為主觀認知狀況和客觀認知狀況。

采用口腔健康影響程度量表(The 5-item 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5)[15]調查口腔健康狀況,使用五級評分法,一點也不、很輕微、中等程度、較嚴重、非常嚴重,分別賦予0～4分,總分0～20分,分數越高表明口腔質量越差[16]。得分≥6分則認為有中度及以上的口腔問題。

采用主觀認知下降問卷(Subjective cognitive decline questionnaire 9, SCD-Q9)測量被調查者主觀認知功能下降情況,問卷使用9個條目檢測兩個認知領域,答案包括是/否。分別賦值1、0分,總分0～9分,分數越高代表患主觀認知功能障礙的可能性更大,問卷得分≥5分則認為有主觀認知功能障礙[17]。

客觀認知狀況通過簡易智力狀態檢查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測量,并根據文化程度采取不同的標準,該量表總分30分,初中及以上文化水平者≤24分,小學文化水平者≤20分,未接受教育者得分≤17分則認為有認知功能障礙。調查人員在經過專業培訓后對受訪對象面對面進行問卷調查,并在調研期間依據每日核查規范嚴格核查問卷,確保問卷質量。

1.3 統計學方法

數據通過Epidata 3.1軟件進行雙人錄入,數據的清洗與分析通過Stata 16.0軟件完成。采用構成比進行數據的基本描述。使用χ2檢驗進行單因素分析。使用分層分析法進行多因素分析。檢驗水準α為0.05。表1展示了研究納入的變量及相應賦值。

表1 變量賦值情況

2 結果

2.1 基本情況

研究納入的2 689名農村老年人中,無或有輕度口腔問題2 149人(79.92%)、有中度或嚴重口腔問題540人(20.08%);年齡為60～69歲1 147 人(42.66%)、70～79歲1 276人(47.45%)、年齡≥80歲266人(9.89%);男性977人(36.23%)、女性1 712人(63.67%);家庭年收入≤26 891.84元1 350人(50.20%)、家庭年收入>26 891.84元1 339人(49.80%);吸煙累計>100根865人(32.17%)、累計≤100根1824人(67.83%);從不飲酒1 925人(71.59%)、已戒酒192人(7.14%)、偶爾飲酒170人(6.32%)、經常喝酒402人(14.95%);未接受過教育1 121人(41.69%)、小學學歷1 044人(38.82%)、初中及以上學歷524人(19.49%);每周體育鍛煉次數≤1次1 268人(47.16%)、每周體育鍛煉次數至少2次1 421人(52.84%);已婚1 975人(73.45%)、其他婚姻狀況714人(26.55%);無工作1 316人(48.94%)、務農1 130人(42.02%)、有其他工作243人(9.04%);有慢性病2 027人(75.38%)、無慢性病662人(24.62%)。

2.2 口腔健康對主觀認知功能及客觀認知功能的影響概況

本研究中,主觀認知功能障礙的老年人有2 318 人(86.20%),客觀認知功能障礙的老年人有637人(23.69%)。結果顯示,口腔健康狀況不同的老年人主觀認知功能和客觀認知功能均存在差異。不同性別、家庭年收入、文化程度、就業狀況、婚姻狀況和慢性病患病情況的老年人主觀認知功能存在差異,結果見表2。不同年齡、口腔健康狀況、性別、家庭年收入、吸煙狀況、飲酒狀況、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和就業狀況的老年人客觀認知功能存在差異,差別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2 口腔健康對主觀認知功能的影響概況(n=2 689)

表3 口腔健康對客觀認知功能的影響概況(n=2 689)

2.3 口腔健康對認知功能影響的多因素分析

將口腔健康對主觀認知功能及客觀認知功能的影響概況結果中存在統計學意義的控制變量分別納入到多因素分析。結果顯示,老年人總體的口腔健康狀況越差,患主觀認知功能障礙和客觀認知功能障礙的風險越高,差別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口腔健康對認知功能影響的多因素分析(n=2 689)

3 討論

在老齡化背景下,老年人認知狀況引起了學者的廣泛關注。本研究按照《關于全面加強老年健康服務工作的通知》的要求,積極開展老年人認知功能篩查,并關注和識別口腔健康等影響老年人認知功能的危險因素,為預防和減少認知功能障礙的發生,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質量提供理論依據。

本研究的認知功能篩查結果顯示,86.20%老年人自訴有主觀認知功能障礙,患病率高于安徽省宿州市(57.95%)[18]和湖北省城鄉社區(49.8%)[19]的研究結果。主觀認知功能狀況較差,這可能與抽樣地區差異有關。23.69%的老年人患有客觀認知功能障礙,患病率低于浙江省紹興市(29.71%)[20]和山西省太原市(49.1%)[21],但高于浙江省桐鄉市(11.96%)[22],這可能與山東省近年來加強老齡工作,建立和完善養老健康服務體系有關。

本研究發現老年人口腔健康與主觀認知功能呈現正相關,與Ju等[23]和Holmer等[24]的結果一致。研究證實,口腔細菌可進入人體中樞神經系統,潛在地觸發先前存在的神經退行性病理,使老人自感認知功能下降,造成主觀認知功能障礙[25]?？谇唤】禒顩r不佳(齲齒、牙齒脫落、牙周炎)可能導致日常生活受限,老年人自我感知老化,降低主觀認知功能的評價分數。

研究表明口腔健康與客觀認知功能呈現正相關。Yang等[26]發現口腔健康狀況可能影響獲取食物的類型及營養。部分富含微量元素但是難以咀嚼的食物攝入過少,可能導致客觀認知功能下降[27]。此外研究證實,牙齒數量與客觀認知水平呈現正相關[28],首先,在牙齒脫落、牙齒數量減少后,海馬體和齒狀回的錐體細胞數量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損傷空間學習能力及記憶力,影響情景記憶和語言流暢性。其次,牙齒數量的減少可能會改變牙齒咬合方式并影響中樞神經系統正常功能,導致客觀認知功能的下降。

與其他不可改變因素(年齡)和難以改變因素(婚姻狀況、就業狀況等)相比,口腔健康問題是較容易預防和治療的,定期管理的效果非常重要。國家層面建議持續推進“老年口腔健康促進行動”;社會層面建議定期開展口腔健康宣傳教育和衛生知識普及,引導老年人重視口腔健康,條件允許可進行定期篩查;個人和家庭層面建議重視牙齒清潔,定期檢查口腔并在出現口腔疾病時及時干預,積極維護口腔健康,結合運動治療或行為治療等方式預防老年人的認知功能障礙[29]。

利益沖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