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者創業與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

公維才 張鈺

摘 要：采用2013—2017年中國家庭金融調查（CHFS）數據，實證檢驗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研究發現：個體進行自主創業后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會顯著提高，增加幅度平均為3.29個百分點。相比于受雇個體，年齡在45～59歲且收入處于中等水平的發展型創業個體具有更高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在保險類型上，自主創業個體對多層次養老保險的需求最高，而對多層次醫療保險的需求較低。自主創業個體還會提高其家人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配置順序依次是青壯年、老年人和兒童。

關鍵詞： 自主創業；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風險轉移；資產保值增值

中圖分類號：F842.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7217（2024）01-0027-07

一、引 言

伴隨雙創戰略的實施，中國創業主體規模不斷擴大。2019年個體戶數達到8261萬戶，同比增長12.72個百分點；私營企業戶數達到3516萬戶，同比增長11.87個百分點①。創業群體顯然已逐漸成為中國勞動力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2020年以來，受新冠疫情影響，居民就業形勢嚴峻，在切實做好新冠疫情防控的同時，國家不斷優化就業創業政策，以積極推動創業孵化機構和創業企業有序復工，繼續保持創新創業活力，力爭實現逆勢發展、更高質量發展[1]。自主創業個體為中國經濟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是中國財富創造的重要主體之一。但限于特殊地位，該類群體社會參保率較低，與受雇個體相比面臨更大風險，家庭抵御風險的能力更為不足。與此同時，《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明確提出“健全覆蓋全民、統籌城鄉、公平統一、可持續的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梢?，提高自主創業人群保障水平是完善多層次社會保險體系、支持創新創業的應有之義。因此，探討如何通過多層次社會保險向自主創業個體提供系統全面的保障以化解其創業風險具有現實意義。

自主創業個體更易遭受由外部市場環境沖擊、氣候災害、資金鏈斷裂等造成的財務風險，因此更傾向于通過購買保險來提升個人及家庭抵御風險的能力。受國家戰略和政府補貼支持，自主創業個體預期比受雇個體獲得更高收入，積累更多財富，從而提高個人商業保險購買能力。此外，非正規就業人群是自主創業群體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正規就業個體相比，其社會保障覆蓋范疇仍有所不足，如失業保險、工傷保險和生育保險缺失，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斷保等。即使已參加社會保險，在自主創業個體面臨更高人身風險（如 “過勞死”）的情況下，其保障水平也不能滿足全部需求，這促使自主創業個體轉而尋求商業保險的更高保障。

鑒于現有文獻鮮有關于創業和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探討，多停留在創業的影響因素和創業對宏微觀經濟的影響研究上，或者僅將社會保障有關變量（如新農保和新農合）作為創業的前因變量進行討論，本文將自主創業納入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因素中，旨在考察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以拓展該領域的研究內容和視角。

二、文獻回顧與理論分析

（一）文獻回顧

創業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也是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尤其是當下，中國經濟處于由高速發展向高質量發展轉變階段，創新創業對推動新舊動能轉換和經濟結構升級、擴大就業和改善民生、實現機會公平和社會縱向流動發揮了重要作用，為促進經濟增長提供了有力支撐。國內外學者關于創業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創業的影響因素和創業行為對宏微觀經濟的影響這兩個方面。而影響創業的因素眾多，從宏觀角度看，創業在某種程度上取決于社會的制度秩序[2]；不同的文化價值觀會造成創業導向、風險投資水平的差異，少數民族文化和宗教文化也會對創業強度產生不同影響[3]。從微觀角度看，現有文獻集中于創業者的性別、工作經歷、社會保障、社會網絡等[4-7]。創業活動對宏微觀經濟也會產生重要影響。從宏觀角度看，創業活動有助于推動一國經濟的包容性增長、提供大量就業崗位、解決貧困問題，影響著國家社會財富的創造；創業活動還能夠促進社會變革和文化變革，有利于原有社會結構的改變，推動社會發展[8]。從微觀角度看，成功的創業活動能改變家庭收入結構，增加家庭收入[9]。

社會保險和商業保險經有機銜接構成了多層次社會保險體系。通過文獻梳理，無論是社會保險，還是商業保險，均會受到人口學因素和經濟因素等一系列因素的影響。其中，人口學方面，主要影響因素包括居民年齡、性別、子女數量、人口結構、婚姻狀況、受教育年限、健康狀況、職業屬性、個人風險偏好等[10，11]；而在經濟方面，主要影響因素包括經濟發展水平、宏觀經濟政策、社會保障水平、家庭收入與儲蓄狀況等[12-14]。此外，氣候風險、認知能力、金融知識、移動互聯網可及性等其他因素也會影響各層次保險需求[15-17]。作為社會保險的補充層次且滿足多樣性、個性化更高需求的商業保險，其購買意愿存在一定的財富門檻效應，往往在經濟水平越高、風險意識越強、人口老齡化越深入，以及家庭收入超過解決基本生活所需費用的情況下，民眾對其購買意愿越強烈。而且家庭財富越多，購買商業保險的費用占家庭財富的比重越低，參保的平均成本越低，使得規避風險帶來的預期收益越大，因此家庭收入的增加和家庭資產的累積會提高家庭購買商業保險的概率，也就產生了更高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18-20]。此外，在多層次社會保險體系內部，社會保險的更廣泛推廣也會帶動商業保險的發展，從而促使整個體系良性互動發展。

（二）理論分析

隨著中國社會保險的全民覆蓋，廣大創業群體在享受到社會保險提供的基本保障的同時，也會顯著提升對自身風險特征的認識。但與此同時，社會保障制度設計仍存在不盡合理之處：首先，工傷保險、失業保險和生育保險保障群體局限于除公務員以外的全體雇員，并不包括非正規就業者，而創業群體面臨的傷害風險、創業失敗風險和生育風險也是客觀存在的；其次，雖然非正規就業群體可以參與社會養老保險，但是繳費基數和比例較高、繳費年限設置不合理以及統籌層次低、社會保險關系難以接續等問題嚴重影響創業個體積極參與社會保險[21，22]。雖然目前直接研究較少，但通過整合可歸納出創業人群產生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基本動機，即風險轉移動機和資產保值增值動機。

1. 相比于受雇個體，自主創業個體具有更高的風險轉移動機。雖然成功的創業活動伴隨著相對更高的收入，但創業是一項風險行為，自主創業個體相比于受雇個體要承擔更多的風險。創業者及其家庭面臨的財產風險以及生老病死、經濟金融風險等具有更大的不確定性，需要通過配置更多層次的保險進行風險轉移以提升風險抵御能力。

2. 相比于受雇個體，自主創業個體具有更高的資產保值增值動機。創業人群多屬于非正規就業群體，相比于正規就業群體，這部分人的社會保障嚴重不足。除了作為創業者的經濟保障，各類具有創新性和個性化的保險產品仍是他們進行穩健資產配置不可或缺的選擇。據此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1 與受雇個體相比，自主創業個體具有更高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

進一步地，中國社會保險已涵蓋基本養老保險、基本醫療保險和其他各類社會保險類型，與此相對應，商業保險也提供商業養老保險、商業醫療保險和其他各種商業保險作為補充，從而形成多層次養老保險、多層次醫療保險和其他多層次保險等體系。由于自主創業個體在不同創業形式和創業階段面臨的風險有所不同，對不同類型多層次社會保險也會產生差異化的偏好。據此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2 自主創業個體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存在異質性偏好。

此外，自主創業個體本身收入增加將帶動家庭整體收入水平提升，家庭成員的多層次社會保險參與也會隨之提高，從而產生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外溢效應。據此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3 與受雇個體的家庭成員相比，自主創業個體的家庭成員也具有更高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實證研究數據來源于2013年、2015年和2017年共三期的中國家庭金融調查（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CHFS）。該調查由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實施。2017年的調查樣本覆蓋全國29個?。ㄗ灾螀^、直轄市），355個縣（區、縣級市），1428個村（居）委會，樣本規模40011戶。該調查跟蹤收集個體、家庭、地區三個層次的數據，調查對象包含樣本家戶中的全部家庭成員。目前，CHFS數據已被廣泛應用于中國微觀家庭和個人經濟、金融行為的變化，評估政策和制度變化的影響等研究。而問卷中涉及微觀家庭住房資產和金融財富、社會保障和商業保險、人口特征和就業情況等信息，因此，該數據庫能夠滿足勞動者創業與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研究。

（二）模型設定

可基于Probit模型評估個體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

其中，下角標i和t分別表示個體和年份；被解釋變量security代表個體是否具有多層次社會保險，若個體參加了任意一種商業保險且參加了任意一種社會保險則該變量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解釋變量job為是否創業，若受訪者“經營個體或私營企業、自主創業、開網店”，則該變量取值為1，若個體“受雇于他人或單位”或“臨時性工作”，則該變量取值為0。

Xmit為一系列衡量個體特征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個體特征和家庭特征。其中個體特征變量包括個體月收入、年齡、性別、戶口性質、婚姻狀況、受教育程度、自評健康狀況、去年是否住院、風險態度；家庭特征變量包括16歲以下兒童占比、65歲以上老人占比、家庭總資產、金融市場參與度。αm為各控制變量的估計系數。β0為常數項。β1是研究關注的核心估計系數，表示個體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程度。ξprov為地區固定效應，μ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三）數據處理與描述性統計

聚焦于微觀家庭中的個體，對數據做出如下處理：一是將個體、家庭、地區三個層次的數據信息匹配，從而便于識別個體的家庭和地區特征；二是剔除了關鍵變量缺失的樣本；三是對2017年問卷中僅詢問新受訪戶的問題，如風險態度，用2015年的回答對往年受訪戶的缺失值進行了填補。最終使用的樣本量是83186。

根據個體的工作性質報告了樣本描述性統計特征，包括全樣本、受雇子樣本和自主創業子樣本的均值及標準差，同時進行了兩組子樣本各變量均值差異的顯著性檢驗。選擇自主創業的個體占總樣本的19.79%，全樣本中8.77%的個體有多層次社會保險，受雇子樣本中8.13%的個體有多層次社會保險，而自主創業子樣本中11.38%的個體有多層次社會保險，自主創業個體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明顯高于受雇個體。從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來看，就個人特征而言，自主創業子樣本相比于受雇子樣本，個體月收入偏高、年齡較大、農業戶口居多、已婚比例更大、風險承受能力較強、受教育程度較低、身體素質較差；就家庭特征而言，16歲以下兒童占比更高、家庭總資產更多、金融市場參與度較低。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為檢驗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根據式（1）進行逐步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列（1）為未加任何控制變量和固定效應的簡單回歸，解釋變量是否創業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估計系數為0.1899，邊際效應為0.0302②。列（2）為加入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解釋變量是否創業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估計系數為0.2042，邊際效應為0.0334。列（3）是加入控制變量和地區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解釋變量是否創業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估計系數為0.2045，邊際效應為0.0334。列（4）是加入控制變量、地區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解釋變量是否創業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估計系數為0.2015，邊際效應為0.0329。通過比較，以上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在顯著水平和系數大小上均差異不大，因此使用列（4）完整的回歸結果進行實證分析。該結果表明，個體進行自主創業會顯著增加其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增加幅度平均為3.29個百分點。這一結果驗證了前文理論分析提出的假說1，即自主創業人員具有更高的風險轉移動機與資產保值增值動機，從而將產生更高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在加入一系列控制變量和固定效應后這一結論依然成立，具有穩健性。

（二）穩健性檢驗

通過以下三個方面的穩健性檢驗，驗證基本回歸結果的可靠性：首先，為避免指標度量差異給回歸結果帶來偏誤，選用包含所有社會保險繳費和商業保險繳費的保險費用占年收入的比重更換原有被解釋變量，建立Tobit模型進行估計；其次，剔除在2015—2017年新加入或退出的樣本，形成平衡面板數據對式（1）進行估計；最后，為了克服由于內生性問題導致的估計結果偏誤，選取同一城市居民創業率作為個體是否創業的工具變量，進行實證檢驗。結果發現，更換變量和回歸樣本，以及利用工具變量克服內生性等做法均不會對結果產生明顯影響，說明自主創業顯著提高個體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結論是穩健的。

（三）異質性分析

通過文獻梳理可知，自主創業者的年齡、 創業動機、收入水平不同，其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亦存在差異，因此有必要進行異質性分析。將全樣本劃分為青年（18～44歲）、中年（45～59歲）和老年（60～74歲）③；發展型創業和生存型創業；低收入、中收入和高收入④8個子樣本，分別進行回歸檢驗。其中發展型創業和生存型創業的區分是根據CHFS問卷中“除您和您家庭成員以外，目前這個項目還雇用了多少員工？”這一問題的回答，將雇用人數不超過7人定義為生存型創業，將雇用人數超過7人定義為發展型創業[23]。表2匯報了自主創業對各子樣本在加入控制變量、地區與時間固定效應后的回歸結果。通過進一步計算邊際效應可得，自主創業個體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存在明顯的異質性。首先，青年、中年與老年是否創業的邊際效應分別為0.0309、0.0374、0.0209，即自主創業個體在中年期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高于青年期，老年期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最低，原因可能是中年人自主創業時間較長、模式更為成熟、收入更加穩定，其配置多層次社會保險的能力較強，而青年人自主創業時間較短、收入波動幅度較大，且身體機能較好；老年人創業更趨向于穩健性創業，風險較低，因此兩者的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不足。其次，發展型創業與生存型創業中是否創業的邊際效應分別為0.0396與0.0343，即發展型創業個體相比于生存型創業個體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更高，原因在于發展型創業者運營模式相對成熟且正規，企業生命活力更強，可通過配置多層次社會保險進一步加強抵抗風險的能力，而生存型創業規模較小，資金緊缺，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相對較低。最后，低收入、中收入、高收入群體是否創業的邊際效應分別是0.0293、0.0543、0.0339，即中收入群體中的自主創業個體相比于受雇個體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差異最大，其次是高收入群體，最后是低收入群體，原因可能在于高收入創業者資產規模大，風險抵抗能力強，風險規避方式多；低收入創業者資產積累欠缺，兩者參與多層次社會保險的意愿都不強烈，而中收入群體既有資金結余又有配置意愿，其參與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最高。

五、進一步分析

（一）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偏好的影響

基本回歸結果表明自主創業會顯著提高居民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為進一步了解居民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偏好，將多層次社會保險分為三種類型，分別為多層次養老保險、多層次醫療保險和其他多層次保險。其中，多層次養老保險設定為個體既有社會養老保險又有商業人壽保險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多層次醫療保險設定為個體既有社會醫療保險又有商業健康保險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其他多層次保險設定為個體有失業保險、生育保險和工傷保險其中任意一種且有其他商業保險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類型在加入控制變量、地區與時間固定效應后的具體回歸結果見表3。結果表明，相比于受雇個體，自主創業個體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偏好順序依次是多層次養老保險、多層次醫療保險、其他多層次保險。

在多層次社會保險偏好下進一步做異質性分析，探討不同年齡段的創業個體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偏好是否存在差異，引入控制變量、地區與時間固定效應后的回歸結果見表4。通過計算邊際效應發現，在自主創業人群中，中年群體對多層次養老保險需求最高，而老年群體對多層次醫療保險的需求最高，原因可能在于自主創業有效提高了個人未來收入預期，從而刺激了中年人未來養老保障水平需求；老年群體身體機能下降，對醫療服務需求強烈，因此其多層次醫療保險需求最高。而無論處于哪個年齡段的創業者，其對其他多層次保險的需求都低于受雇者。以上實證結果驗證了假說2的合理性。

（二）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外溢效應

為考察自主創業是否會帶來家人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增加，選取家人多層次社會保險參保率⑤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加入控制變量、地區與時間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表5列（1）的結果表明，自主創業不僅會增加個人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也會給家人帶來正面影響，即提高家人對多層次社會保險的需求，從而驗證了假說3。為分析自主創業家庭更愿意為哪類家庭成員配置多層次社會保險，進一步將家庭成員分為三類，分別為兒童（18歲以下）、青壯年（18～60歲）和老年人（60歲以上），并依次進行回歸。表5列（2）～列（4）的回歸結果表明，自主創業的家庭更傾向于優先給青壯年配置多層次社會保險，其次是老年人，最后是兒童，原因可能與家庭成員在自主創業中的地位有關：青壯年為自主創業的主力軍及家庭價值的主要創造者，優先為青壯年配置多層次社會保險可最大限度地提高家庭抵御風險的能力；老年人社會保險的需求較為集中，對醫療保險的需求較為旺盛；而兒童價值創造較小且身體素質較好，風險較低，因此配置偏好較低。

六、總結與政策啟示

基于2013—2017年三期中國家庭金融調查（CHFS）數據，運用Probit模型分析自主創業對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的影響。研究發現，自主創業對個體多層次社會保險需求存在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增加幅度平均為3.29個百分點。而且，這種正向促進作用在年齡、創業類型和收入水平等維度存在顯著異質性，中年、發展型創業、中收入水平的自主創業者是社會保險需求增量的主要創造者。自主創業個體總體，特別是中年期個體更偏好于多層次養老保險，而老年期個體對多層次醫療保險的需求最高。此外，自主創業在家庭內部產生顯著的溢出效應，為青壯年配置多層次社會保險的傾向最強烈，其次是老年人和兒童。

依托實證結果可得出以下政策啟示：保險公司可針對創業人群開發一攬子保險計劃，被保險人包括創業個人及其家庭成員，承保責任包括養老和健康在內的人身風險，以及財產風險和創業風險，而且要根據創業者年齡和創業階段進行靈活配置。具體而言，對于青年創業者，以創業風險保障和意外傷害保險為主，中年創業者以商業人壽保險為主，老年創業者以商業健康保險為主。特別地，由于創業對現金流要求較高，為了避免資金鏈斷裂風險，保險公司可為其提供保單現金價值抵押借貸。家庭成員間保額分配上，優先給為家庭提供主要經濟來源的青壯年勞動者，其次是老年人和兒童。政府為提高當地創新創業的積極性，可以和保險公司合作，由政府給予創業投保人一定的稅收優惠和財政補貼，可針對創業時間進行優惠和補貼比例調整，創業初始和發展前期略高，待創業平穩后（如滿十五年）可適當弱化。鑒于優先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和醫療養老新興產業的產業布局，保費優惠政策可根據創業所屬行業進行調整，給予高新技術產業和醫療養老新興產業的創業者更大支持力度。最后，政府要繼續完善創業者的基本保障，積極將他們引入工傷、失業和生育保險參保范圍內，在養老和醫療保險參保創業者因經濟壓力斷保的情形下，提供適度延緩繳納、貸款優惠，或轉移至居民保障項目，并加強救助等兜底保障。

注釋：

① 資料來源：2020年《中國統計年鑒》（電子版），http：//www.stats.gov.cn/sj/ndsj/2020/indexch.htm；2019年《中國統計年鑒》（電子版），http：//www.stats.gov.cn/sj/ndsj/2019/indexch.htm。

② Probit模型回歸結果顯示的系數大小并不具有實際經濟含義，需要重新計算其邊際效應，并以邊際效應大小解釋經濟含義。限于篇幅，邊際效應的計算過程不再匯報，可聯系作者索要。下文中核心解釋變量回歸結果的邊際效應計算和經濟含義解釋均按此處理。

③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對年齡進行劃分，44歲以下為青年，45～59歲為中年，60～74為老年。

④ 根據《2018年全國時間利用調查公報》，月收入2000元以下為低收入群體，月收入2000～5000元為中收入群體，月收入5000～10000元為較高收入群體，月收入10000元以上為高收入群體。由于較高收入群體與高收入群體人數占比較小，故將月收入5000元以上群體劃分為高收入群體。

⑤ 家人多層次社會保險參保率為家人參保多層次社會保險人數占總人數的比例，兒童多層次社會保險參保率為兒童參保多層次社會保險人數占兒童總人數的比例，青壯年多層次社會保險參保率和老年人多層次社會保險參保率也依相同口徑設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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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f-employment and Multi-level Social Insurance Demands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China Household Financial Survey Data

Abstract：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 （ CHFS ） from 2013 to 2017，the impact of self-employment on multi-level social insurance demand is tested. The study finds that the demand for multi-level social insurance after individual self-employment will increase significantly， with an average increase of 3.29 percentage points. Compared with employed individuals，developmental entrepreneurial individuals aged 45～59 years and with a medium level of income have higher multi-level social insurance needs. In terms of insurance types， self-employed individuals have the highest demand for multi-level pension insurance， while the demand for multi-level medical insurance is low. Self-employed individuals will also increase the multi-level social insurance needs of their families，and the order of allocation is young adults，the elderly and children.

Key words：self-employment；multi-level social insurance demand；risk transfer；asset preservation and appreci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