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宏大的一種加劇
幾個藝術家在沙龍上討論著
歷史、社會學,美與人類的命運
他們面紅耳赤,并像時代的精英
抱頭痛哭,對不公有最初的憤怒
他們意猶未盡,決定去舞池轉一圈
為了一個女人,他們打了起來
那個女人對他們沒有興趣
禮貌地抿了抿嘴,便消失了
他們甚至沒看清她的模樣
這個看不清楚的女人
加劇了他們在美學上的爭論
歷史、社會學,美與人類的命運
歧義漸深——
兩個受難者圍著一個宏大的主題
醒 來
我醒來
在我抬起頭來時醒來
在我用湯匙攪拌著咖啡時,我醒來
在我說完一句話
穿過斑馬線走到
一條條白線時,我醒來
我在每一秒中醒來
在一秒的無限折返中醒來
但在一秒,與下一秒之間
那里睡著個睜大眼睛的孩子
呼吸均勻,嘴角微揚
一陣無風的睡眠,輕輕吹著
接 近
你去接近自己
就像你選擇繼續和那些聽不明白的人訴說
但訴說是必要的
你說:
那個在痛苦面前痛苦的我
只是那個在痛苦
面前痛苦的我
接近反面
痛苦下毫無緣由地愉悅的我
只是痛苦下
毫無緣由地愉悅的我
寂靜在生長著
你前往,卻不可觸碰
那些我,并不能走進我的心
但我選擇接近
無限地接近:自己的是
在所有的不是當中
嘗試,嘗試去走向
那個消失在寂靜中的自己
接近,無限地接近
直到你再次轉身
露出一個面目
在窄門縫中理解大師一種
從帶著澳門的珠海中走向廣州
北京就是北京
消失的佛山傾盆大雨
我按下快門,叮咚一聲
身后的一個女人
如此及物地
抓住了眼前的酒杯。干:
交淺言深地抵達
席地的動作比席地快。
慢開偏門,眼光穿過窄門縫
我說我到了
看看桌上蛋糕的質感,陌生地
顆粒感更強,保質期還沒過
一根弦反演一出戲
對庸常介入太深,語言微硬
論一次回聲
此刻她就像風箏
她的嘴巴里飛出一根線
透過高音吊住了整個天空
斑斕的花紋與折皺被微風
穿梭得愈加柔軟
她越拉越緊,幾乎將天空
拉到了我們身上,阿母說
這時候的人民是沒有土地的
當她的歌聲停后,風也竭了
我們輕輕地落下,回聲中四處都是天空
繼而,一個天空擊打沖撞著
另一個天空,如地殼變動般
裂出了一個個觀眾,海水漫進來了
作者簡介:席地:詩人、小說家、書法家。曾獲臺灣文藝獎章(新詩類)、臺灣優秀青年詩人獎、澳門中篇小說獎首獎、澳門文學節短篇小說冠軍、澳門文學獎等獎項;組詩作品連續兩年被南京大學港臺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選入“海外華文詩歌好作品名錄”;詩歌作品被用于裝置藝術、現代芭蕾舞、環境劇場等;出版有長篇小說《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