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理論視域下外宣新聞語篇的態度資源對中國形象的自塑作用
——以2022年北京冬奧會相關新聞報道為例

陳 凝 林 璐

大連外國語大學 大 連 116044 中 國

一、引言

關于“2022年北京冬奧會”新聞報道的相關研究，目前學者（曹彧 軋學超等，2020；杜恒張曉義，2021；黃河 李政等，2021等）大多從體育、新聞與傳媒視角，探討北京冬奧會的新聞傳播策略、意義以及對外傳播能力，還有少數學者（鄭承軍 郭婧怡，2022）從新聞傳播的視角下探究了北京冬奧會賽事對國家形象的構建作用。這些研究聚焦于北京冬奧會賽事本身的作用和影響，并未聚焦于新聞語篇對北京冬奧會的描述與刻畫，以及其語言所傳達出的立場與態度。而在評價理論視域下，我國外宣新聞語篇中的態度資源不僅能夠體現出國家的態度、立場以及對自身和國際的看法和情感，還能夠對國家形象的進行“自塑”。因此，探究外宣新聞語篇中態度資源的使用情況，對于展示中國的社會主義大國形象，促進世界其他各國對中國形成全面客觀地認識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鑒于此，本文旨在從評價理論的框架下，基于語料庫并運用語料標注工具和數據分析工具，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對China Daily中有關2022年北京冬奧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相關報道中的態度資源進行分析探究，以期總結出我國外宣新聞語篇中態度資源的分布特征，進而探索其對中國國家形象的自塑作用。

二、理論框架

在系統功能語法框架下，能夠從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三個方面，對語篇的結構和功能進行細致的分析。但說話者通過語言傳遞出的情感、判斷等意義卻無法通過這三個層面分析出來。Martin等 (Martin & Rose, 2003; Martin & White, 2005)提出的評價系統理論正是基于此對系統功能語法的進一步發展，意在建立一套適用于語篇分析的評價資源。評價系統可以被分為態度系統、介入系統和極差系統，這三個次系統又被繼續次系統化。其中，態度系統是評價系統的核心，并被次系統化為情感系統、判斷系統和鑒賞系統，指語篇中的語言所揭示出來的，說話者對被描述事物的判斷、鑒賞和情感。Martin（1995）將它們總結為“感情表現、加強和反應，道德判斷和美學評價”幾種解釋語言現象的資源。王振華（2001）將評價理論引入國內，并得到了不同領域的應用。其相關應用性研究主要集中在外語教學研究、翻譯研究和對語篇，尤其是新聞語篇的研究中。評價理論態度系統的運用范圍較廣，說明其具有較強的闡釋力和可操作性。而運用態度系統對新聞語篇中國家形象構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研究特定的新聞語篇中態度系統三個子系統的積極或消極資源，并總結出該新聞語篇能夠構建出怎樣的國家形象。對于外宣新聞語篇應運用態度資源對國家形象進行自塑的話語策略少討論和探究?；诖?，本文將著重對China Daily中“2022北京冬奧會”相關聞語篇的態度資源的使用和分布特征進行更加細化的分析和歸納，并對如何運用態度資源自塑中國形象進行探討。

三、研究設計

1. 語料收集

語料收集來源于中央外宣辦主辦的外宣媒體China Daily官網2022年2月4日到2022年2月20日期間冬奧會的相關報道，并從中篩選出有關冬奧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報道共計9篇，正文字符數為3820，約145個小句。將收集到的新聞語篇作為語料樣本，自建小型語料庫——“2022年北京冬奧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相關新聞語料庫”，本研究將基于該語料庫對語料中的態度系統語言資源進行分析探究。

2.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定性研究與定量研究相結合的研究方法，利用語料庫分析工具UAM Corpus Tool對語料中的態度資源進行識別、標注和統計，并依據所獲得的數據對語料中態度資源及其子系統資源的分布特征以及語料的態度傾向進行歸納總結。在對語料中的示例進行具體分析和解釋時，本研究定性地針對該新聞語篇中的態度資源對國家形象的塑造作用進行分析探討。此外，本研究也采用了語料庫驅動的研究方法，對具體語料進行歸納、分析和解釋。

3. 研究問題

本研究主要回答三個研究問題：

1）China Daily中“2022北京冬奧會”新聞語篇中的態度資源及其子系統資源的分布特征是怎樣的？

2）China Daily中“2022北京冬奧會”新聞語篇中的態度資源塑造了怎樣的中國形象？

3）基于態度資源，外宣語篇可以運用什么樣的話語策略來自塑國家形象？

四、研究結果與討論

本文將具有感情、立場等色彩的語言資源歸入情感系統內，將表達對人或人的行為進行社會道德和規范下的評判的語言資源歸于判斷系統，將描述事物細節以及事物的美學意義的語言資源歸入鑒賞系統，得出了態度系統資源分布數量以及所占比例的圖表，下文將對統計結果，以及示例進行具體分析。

1. 外宣新聞語篇中態度資源的分布特征

由表1可以看出，語料中運用的態度資源共有361處。統計結果顯示，在“2022年北京冬奧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相關新聞語篇中，使用頻率最高的是鑒賞系統資源，共226處，占比62.60%；其次是情感系統資源，共77處，比例為21.33%；最后是判斷系統，共58處，占比16.07%。此分布特點，顯示出了在此類新聞語篇的內容側重于對事物的鑒賞方面的報道，由于是對我國舉辦的冬奧會這種大型體育賽事開幕和閉幕的盛大場面的報道。報道中也包含了許多表達對這次賽事的情感、態度等的語言資源，如對參加北京冬奧會的外國友人的感受的報道以及中國人自身對冬奧會的舉辦，以及各國來賓的情感態度。而判斷系統資源則是一些對人物、行為進行的評價，此類語篇在倫理道德層面的語言資源相對較少。此外，在關于2022北京冬奧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相關報道語篇中，正面的態度資源使用數量遠超于負面資源，這表明此類新聞語篇運用大量的正面評價和情感表達等，來展現賽事活動的成功舉辦，構建和宣傳積極正面的國家形象。

表1 態度資源統計結果

2. 情感類語言資源與國家形象構建分析

情感系統可以被分為“品質”情感、“過程”情感和“評注”情感（王振華，2001：13-20）。說話者運用一些表明被描述對象的品質特點的詞語來表明對被描述對象的情感，即為說話者的“品質”情感。運用小句的心理過程和行為過程來表達說話者感情的，即為“過程”情感，分別揭示說話者體現在心理和行為上的情感?！霸u注”情感，則是小句的人際主位通過情態狀語來表現說話者的情感?？傊?，情感資源是對情緒和感覺的表達，“品質”情感一般由形容詞和名詞實現，“過程”情感是通過動詞實現，而“評注”情感則一般是通過副詞來實現的。

由表2可以看出此類新聞語篇中的情感系統資源中，“過程”情感類資源占比最大，比例為57.15%，其次是“品質”情感類資源，比例為37.66%，而“評注”情感資源占比很小。北京冬奧會是中國舉辦的盛大體育賽事，對于中國和世界都具有重要意義，較多的正面“過程”情感資源能夠直接表達出來自世界各國友人對于北京冬奧會的喜愛，對于中國人民熱情招待的感謝，以及對于中國的發展成果以及中華文化的認可等?！捌焚|”情感資源的使用也可以塑造出中國對于冬奧會舉辦的熱情，以及對世界各國友人的歡迎，也能夠體現出隨著中國的發展，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下中國人民對于本國制度文化的強大自信和擁護。在表2中也能夠看出，情感類資源中正面資源的使用量遠超負面資源。大量正面情感資源的使用，有利于塑造中國熱情好客、認真負責、團結友好的國家形象。

表2 情感系統資源統計結果

例1："They're very friendly, very respectful, and they've been great to us."

例2："So beyond thankful, I love Sun and all of my new friends. Thank you so much for supporting me and being so loving and welcoming," she said.

例1中的“respectful”和例2中的“thankful”屬于正面的“品質”情感資源，例2中的“love”是正面的“過程”情感資源，這是接受采訪的外國運動員對中國和中國人民表達的尊重、感謝以及喜愛之情，側面體現出了中國受歡迎、被尊重的友好形象。

3. 判斷類語言資源與國家形象構建分析

判斷系統常被用于對于新聞語言進行研究，判斷系統可以被分為社會評判和社會約束（Martin, 1998; Halliday, 1994）。新聞媒體語言中的行為規范（normality）、做事才干（capacity）以及堅忍不拔（tenacity）能夠體現出人們道德上正面或負面的社會評判/社會認同；而社會約束/社會制裁則同法律意義上的真實與否（veracity）和行為正當與否（propriety）相關。（Martin，1998; Halliday, 1994）

由表3可以看出，在判斷系統資源中，社會評判資源比例高于社會約束資源比例。從圖7也能夠看出正面判斷系統資源所占比重更大。反映出中國成功舉辦冬奧會的重要意義，中國疫情防控的高效和典范形象，以及中國作為負責任的大國，對于世界的重要性等，塑造了一個認真、負責、有能力的強國形象。

表3 判斷系統資源統計結果

例3："The Olympic spirit could only shine so brightly because the Chinese people set the stage in such an excellent and safe way," he added.

例4：That the worldwide audience for the Games has been the largest in the history of the winter Olympics has only exposed how small-minded and mean-spirited the "diplomatic boycott" by some Western politicians was and how hollow the cries of alarm of the anti-China forces have sounded.

例3中的“excellent”和“safe”是對中國人民舉辦北京冬奧會在社會評判/認同方面的語言資源，是對中國能力的肯定，以及對北京冬奧會成功舉辦的重要意義的肯定。向受眾傳達出了中國對內對外高度負責的正面形象。而例4中的“small-minded”“mean-spirited”和“hollow”則是負面的社會評判/認同資源，體現出了一些西方政客的“外交抵制政策”的狹隘和刻薄，以及反華勢力觀點的空洞，反映了說話者對這些持否定態度。反襯出了中國堅決倡導共同發展，人類共同合作和團結向前發展的形象。

4. 鑒賞類語言資源與國家形象構建分析

鑒賞系統由反應（reaction）、構成（composition）和價值（valuation）三個方面形成，屬于美學范疇。反應包括語篇對讀者的吸引力程度，即影響（impact）；還有語篇對讀者的感情影響力，即質量（quality）。構成則是指語篇的描寫內容是否相稱以及描寫的細節程度，包括平衡（balance）和復雜度（complexity）。價值指的是依據社會規范等標準對語篇的重要性和價值意義進行鑒賞（Martin, 1998：2000）。與判斷系統不同的是，判斷系統的評價對象是人或者人的行為，而鑒賞系統則是對物體、語篇等事物的評價；判斷系統的評價標準是依據社會規范或者社會期待，而鑒賞系統依據的則是事物的品質具備的美學價值（韓梅 關家玲, 2016）。

由表4可以看出，此類新聞語篇的鑒賞資源中占比最大的是構成資源，比例為53.10%；其次是價值資源，比例為31.42%，反應資源則只占了15.49%。在本文所選擇的新聞語料中，鑒賞類資源占比最大，而在鑒賞類資源中，構成資源的占比最大，這是由于在對北京冬奧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相關報道中，需運用大量的構成資源來詳細描述出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盛況。另外，在鑒賞類語言資源中，同樣是正面鑒賞資源占比遠遠超過負面鑒賞資源，反映出北京冬奧會奉獻出了一場精彩的體育盛會，具有積極意義和正面價值，塑造了一個活力四射、積極向上的國家形象。

表4 鑒賞系統資源統計結果

例5：National resources have been mobilized to present to the world a simple, safe and splendid sporting spectacle that is open, sharing, green and clean.

例6：The full participation of the extended Olympic family shows the unpopularity of the clamor that has sought to tarnish the image of the host, which from the "One World, One Dream" theme of the Beijing Olympics in 2008 to the Winter Games theme of "Together for a Shared Future" has consistently championed the shared humanity that characterizes the Olympic spirit.

例5屬于鑒賞資源中的價值類語言資源，“simple”“safe”“splendid”“open”“sharing”“green”和“clean”，從鑒賞的角度正面評價了北京冬奧會的作用和價值，體現出中國對于全球發展的重要貢獻。例6中的“clamor”和“tarnish”則屬于負面的反應資源，使用“喧囂”和“玷污”兩個含有負面意義的詞語，來說明對東道主不懷好意的抹黑等行為，是一種玷污和令人反感的喧囂，能夠激發讀者的共鳴。側面反映出，中國不畏困難、直面挑戰、維護團結合作的形象。

五、結語

本文以評價系統理論為框架，并基于自建的小型語料庫以及分析工具對語料中的態度系統語言資源進行分析探究。研究發現，在此類新聞語篇中鑒賞和情感資源使用較多，判斷資源相對較少。鑒賞類資源主要是通過運用大量的構成資源來詳細描述出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盛況，以及正面的價值資源，反映出北京冬奧會奉獻出了一場精彩的體育盛會，塑造了一個活力四射、積極向上、自信的國家形象。情感類資源主要運用大量正面的“過程”情感以及較多的“品質”情感，通過對一些國外友人表達對此次冬奧會和中國的感謝與熱愛，以及中國人民對各國來客的熱情，塑造了中國團結各國、友好熱情的形象。其中，少部分負面的情感資源，體現出了中國在全球化面臨危機和挑戰的狀況下的堅定態度，塑造了中國維護世界和平，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負責任的大國形象。該語篇的判斷資源使用相對較少，主要是利用正面的社會評判/認同，來表明對中國成功舉辦冬奧會，以及對世界做出的貢獻的肯定態度，展現了中國倡導團結合作的形象。本文對于外宣新聞語篇在使用態度資源自塑國家形象采取的話語策略，有以下幾點建議：（1）可以通過大量的構成資源對國家重要慶典、儀式、賽事等活動的過程進行細致的刻畫報道，以及正面的價值資源，來體現該活動的成功舉辦以及重要價值，展現出中國強大、自信的優秀形象。（2）“過程”情感和“品質”情感資源能夠通過一些體現被描述對象品質特點的形容詞和名詞，以及揭示說話者情感的動詞，來塑造積極的國家形象。（3）正面的社會評判/認同資源的運用，也有助于體現出中國對世界做出的貢獻和重要意義，塑造出中國作為發展中的大國，倡導團結合作，共同迎接挑戰的有能力、負責任的文明大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