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仿吾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

薛琳

成仿吾

成仿吾是新文化運動的重要代表、無產階級教育家和文學家、翻譯家。1931年11月受黨中央委派到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工作。在鄂豫皖的兩年時間里，成仿吾積極投身根據地斗爭，領導開展文化建設，為推動鄂豫皖蘇區文化教育事業發展和鞏固蘇維埃政權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

受命奔赴蘇區，參加領導革命

成仿吾曾是新文化運動的一員猛將，是著名文學團體—創造社的創始人之一。大革命失敗后，他遠赴歐洲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1928年在法國巴黎加入中國共產黨，接手主編中共柏林、巴黎支部機關刊物《赤光》。九一八事變前夕，成仿吾從歐洲回國，在上海參加中國左翼作家聯盟，投身實際革命斗爭。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當時是僅次于中央蘇區的全國第二大革命根據地。隨著根據地的逐步發展壯大，迫切需要大批干部來加強蘇維埃政權建設，推動蘇區文化教育等各項事業發展。1931年2月，鄂豫皖特委書記曾中生在給中央的報告中就提出，“在現在的農村當中，許多的兒童得不到讀書的機會，如果能夠從上海派一些文化工作人員來，也得到不少的幫助?！蓖瑫r，黨的六屆四中全會后，黨中央開始有組織地向全國各地，特別是向各革命根據地派遣中央代表，建立中央派出機關。在這種形勢下，成仿吾被中央派往鄂豫皖。1931年10月底，張聞天代表臨時中央找成仿吾談話，“中央決定派你去鄂豫皖蘇區擔任省委宣傳部長?！背煞挛岷敛华q豫地接受了這一任務，與徐以新、宋侃夫、任丙黃等五位同志一起，由交通員護送，于11月7日到達了鄂豫皖中央分局和鄂豫皖省委所在地新集（今河南新縣）。

在他們到達前的1931年7月，鄂豫皖特別區第二次蘇維埃代表大會在新集召開，會議選舉高敬亭為鄂豫皖區蘇維埃政府主席，并通過了《鄂豫皖蘇維埃政府臨時組織大綱》及土地、軍事、糧食、文化教育、經濟、肅反等決議案。在這次會議上，成仿吾雖缺席但仍被選舉為文化委員會委員長。

紅軍時期的成仿吾

到達新集后，成仿吾擔任了鄂豫皖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1932年1月，鄂豫皖省第一次黨員代表大會正式當選），后又接任省蘇維埃政府文化委員會主席，兼紅安（今黃安）中心縣委書記。省委宣傳部的主要工作是抓宣傳和文化教育，除了成仿吾外，還有一名同志。此外，由于省委幾名同志都是兼職，成仿吾還要幫助處理省委的日常工作。這一時期省委給中央的一些報告文稿，有不少出自他手。時任鄂豫皖省委書記沈澤民對成仿吾的工作給予了大力支持，1931年11、12月，成仿吾先后在《列寧報》上發表了《宣傳隊的組織》《縣委宣傳部應當怎樣工作》文章，對蘇區各縣宣傳工作提出了具體要求。

踏上鄂豫皖的紅色土地，第一次擔任黨的領導職務的成仿吾直接參加和領導革命，由文化人轉變成為一名真正的革命戰士。他以極大的熱情、堅定的意志投身鄂豫皖蘇區的革命斗爭和文化建設，在艱苦殘酷的斗爭環境中，在受到“左”傾錯誤嚴重干擾的情況下，領導開展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文化宣傳教育工作，推動蘇區的文化教育事業開創了新的局面。

面向工農群眾，發展文化教育

經過深入調查研究，成仿吾對鄂豫皖蘇區的文化教育狀況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和了解。他認為，蘇區的革命形勢是好的，但是教育工作還存在問題：一是普通教育跟不上，二是廣大工農群眾的社會文化教育跟不上。為改變這一現狀，1932年年初，在他的主持領導下，蘇區文化委員會多次召開各縣文化委員會主席聯席會議，組織大家討論文化教育工作的重要性。在深入調研及充分討論的基礎上，5月10日，成仿吾主持召開的鄂豫皖文化委員會會議正式印發各縣執行《鄂豫皖省蘇維埃文化委員會決議案（草案）》（以下簡稱《決議案》）?！稕Q議案》進一步明確了開展革命文化建設的意義、目的和任務，進一步明確了建立各種文化組織和文化設施的重要性，進一步明確了普及文化和培養文化人才的緊迫性。之后一段時間里鄂豫皖蘇區的文化建設實踐主要圍繞這一《決議案》展開。

重點發展社會教育。1932年5月通過的《決議案》提出：“蘇區的工農勞苦群眾們在得到了經濟政治解放之后（建立蘇維埃政權之后），必須要實現文化上的完全解放，我們必須從地主、豪紳、資本家的奴隸文化中解放出來，首先要讀書識字，提高我們的思想和文化，增強我們斗爭的力量，來完成建立新社會的偉大使命?！边@與成仿吾的思想是不謀而合的。早在1927年成仿吾發表的《文學革命與革命文學》一文中，他就主張“我們要使我們的媒介接近農工大眾的用語，我們要以農工大眾為我們的對象”。在鄂豫皖蘇區的實際調查中，成仿吾了解到許多工農對文化教育的重要性認識不夠，一些人甚至認為“沒有文化，不識字才是真正的工農分子”。對此，他予以堅決否定，并認為蘇區的文化教育必須為工農服務，為工農群眾謀利益，為革命戰爭服務。

為推動蘇區的社會文化教育工作，成仿吾積極領導開展了識字運動。1932年1月1日，鄂豫皖蘇區總工會發出通知，號召工農群眾起來和不識字現象作斗爭，并決定從1932年1月21日至28日為識字運動周，要求各級工會組織宣傳隊，動員工友、家屬參加識字運動。成仿吾還在蘇維埃文化委員會和區總工會創辦的《識字運動周》特刊上發表《怎樣組織讀報社》《工農干部和識字運動》的文章，宣傳引導開展識字運動。在《工農干部和識字運動》一文中，成仿吾指出：“文字是培養能力的偉大工具，工農識了字，就是提高了自己的知識，也就是增加了自己的戰斗力?！碧栒俟まr群眾掌握文字工具，增加知識，提高能力，加強工農的戰斗力，加緊向敵人進攻，向勝利前進。為推動識字運動的開展，成仿吾還身體力行，親自負責審查各縣的識字課本，動手編寫干部培訓教材和工余學校、列寧小學的識字課本。

在鄂豫皖各級黨組織和成仿吾的大力推動下，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開展了轟轟烈烈的識字運動。各地組織識字周宣傳隊，動員所有工農家屬參加識字運動，新集、黃安、麻城等地宣傳隊深入到兵工廠、被服廠、印刷廠和工業合作社，進行宣傳活動，他們教群眾演唱《掃盲歌》《讀書歌》《四季讀書歌》，掀起了一個讀書識字的熱潮。皖西“霍邱縣第二區九十二個村，村村辦起識字班，入學人數達萬人之多”。

積極推動學校教育?！稕Q議案》提出以社會教育為中心，“并不是說可以放松學校教育，相反地，更應加緊工作。因為它是社會教育有力的推動者?！睘榇?，要普遍地發展鄉學，使蘇區的每個工農勞苦兒童、紅軍子弟有讀書的機會，另外還要設立各種職業學校、醫藥學校和美術學校等，培養各方面的干部。為解決制約蘇區教育發展的教材問題，《決議案》要求改變缺乏教材和教材不統一的混亂狀態，加強各級列寧小學教材的編審。對教師、經費以及學校組織管理工作等也做了詳盡的規定。在成仿吾的主持下，蘇區在頻繁的戰爭條件下，以極短的時間為列寧小學編印了系統的國語教材，種類之多、發行量之大、內容之豐富、思想之健康，是前所未有的。成仿吾不僅負責審查各縣的識字課本，而且親自參與編寫課本教材，先后主編了《列寧小學課本》和列寧小學使用的《識字班課本》。他還抽出時間到列寧市（紅安縣七里坪鎮）的列寧小學為學生授課。為培養蘇區所需師資，1931年5月，鄂豫皖蘇區在新集創辦師范學校，成仿吾到鄂豫皖后兼任了這所學校的校長。不僅親自厘定學校各門課程使用的教材，還承擔了教育行政略論的課程講授任務。成立于1931年2月的鄂豫皖蘇區列寧高級學校是當時蘇區最大的干部學校，1932年2月學校遷至新集后，成仿吾非常重視這所學校的教學工作，對學校的課程設置、規章制定、經費厘定、師資配備等親力親為、統籌謀劃。

列寧小學課本

帶頭進行文藝創作，開展文化宣傳活動。為宣傳黨的理論、路線和政策，動員鼓舞群眾同心同德進行革命斗爭，沈澤民、成仿吾、鄭位三、曹學楷、徐朋人、王秀松等鄂豫皖負責人帶頭開展文藝創作。黃麻起義總指揮曹學楷創作了《槍會革命歌》《兵變歌》。曾擔任鄂東北特委書記的徐朋人先后編寫了《長工歌》《白色士兵歌》《紅軍歌》等。作為思想文化工作的行家里手，成仿吾在領導蘇區文化教育工作的同時，也積極投入到文藝創作中來，以群眾熟悉的語言、喜愛的形式，編寫歌謠、創作劇本。先后編寫了《識字運動歌》《少先隊隊歌》《童子團歌》等革命歌謠?！蹲R字運動歌》是1932年1月他在紅安縣所創作，文字通俗、淺顯易懂：“不識字好比一個睜眼瞎，有眼不知世界大。唉！唉！唉！唉！不識字的呀，快來識字呀！大家識字工農干部好捷報，鞏固蘇區開擴大。唉！唉！唉！唉！不識字的呀，快來識字呀！”他還參與并最后修訂了大型戲劇劇本《七夕淚》，反映農民同惡霸地主之間進行的尖銳斗爭。該劇在鄂豫皖蘇區首府新集及蘇區重鎮麻埠、金家寨、古碑、七里坪、商城城關等地演出，藝術感染力很強，深受當地群眾歡迎。

成仿吾非常重視黨的文化宣傳工作。他提倡組織宣傳隊，向紅軍戰士和工農群眾開展口頭宣傳或開會講演。在成仿吾領導的宣傳部的積極推動和大力支持下，蘇區各區、鄉、村普遍建立宣傳隊，開展了政治演講、教唱歌曲、表演節目等多種形式的宣傳活動，將黨的政策方針、紅軍的英勇作戰事跡傳播到蘇區的各個角落。工農演講所和讀報班也是在成仿吾的倡議下成立的。工農演講所的日常事務由當地文化委員會承擔，并就如何發動群眾參加演講、如何改變呆板的演講方式等作出明確的規定。1932年，首府新集先后成立了8個工農演講所，發動群眾演講，宣傳紅軍取得的勝利和蘇區建設的各項成就，取得了很好的社會效果。

報刊的創辦、發行是鄂豫皖蘇區文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宣傳動員群眾的主要手段之一。作為宣傳部長的成仿吾不僅負責編報紙，還親自動手寫稿件、寫評論。當時，鄂豫皖蘇區創辦且發行量較大的報紙有《列寧報》《鄂豫皖紅旗》《紅旗副刊》《蘇維埃報》等。成仿吾到蘇區后，接替負責《列寧報》（原為中央鄂豫皖分局機關報，1932年1月改為鄂豫皖省委機關報）的辦刊工作，同時還擔任了《鄂豫皖紅旗》和《紅旗副刊》的主編。一些報刊所需印刷器材油墨紙張，多由成仿吾利用他在“創造社”時的舊友關系從武漢購得。

堅持開展斗爭，不負組織重托

成仿吾到達鄂豫皖根據地后，正趕上蘇區的形勢急轉直下。1931年5月，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成立后，張國燾身兼根據地黨政軍領導，開始在鄂豫皖根據地積極推行“左”傾教條主義錯誤，開展了錯誤的“肅反”，鄂豫皖根據地一些紅軍骨干被錯害，嚴重削弱了革命的領導力量和戰斗力。同時，由于他推行錯誤的軍事路線，導致第四次反“圍剿”失敗，使革命蒙受了巨大損失。

為挽救鄂豫皖根據地的危難，1932年10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主力部隊被迫退出鄂豫皖根據地，奉命向西戰略轉移。紅軍主力走后，留在根據地的沈澤民、成仿吾、徐寶珊、吳煥先等省委的同志“回到根據地中心，繼續開展工作”，帶領根據地軍民在極端艱苦、異常殘酷的環境下堅持開展斗爭。11月12日，成仿吾出席了由沈澤民主持召開的省委第一次擴大會議。會議作出了“關于反對國民黨第四次‘圍剿下的總任務”決議案，對穩定人心、動員擴大武裝力量，廣泛開展游擊戰爭，堅持根據地斗爭，起到了重要作用。11月29日，成仿吾又參加了省委在紅安檀樹崗召開的最高軍事干部會議，決定重建紅二十五軍，以堅持斗爭、保衛蘇區。紅二十五軍重建后，先后取得了郭家河、潘家河、楊泗寨等戰斗的勝利，在一定程度上震懾了敵人，根據地的元氣也有所恢復。但由于敵強我弱，加之省委“左”傾錯誤的繼續，紅二十五軍和各地方武裝雖不畏強敵、頑強作戰，但根據地的困難局面難以挽回。

張國燾率主力撤離后“一去不復返”，直到從繳獲敵人的報紙中才得知他已進入陜西。1933年10月，在沈澤民的主持下，鄂豫皖省委在紅安縣紫云寨召開了第三次擴大會議，會議研究決定派成仿吾以特使身份赴上海（當時不知道黨中央已從上海轉移至江西）向黨中央匯報工作，揭發張國燾的逃跑行為，同時請求中央派軍事指揮員到鄂豫皖加強軍事領導力量。當時鄂豫皖蘇區已大部喪失，四周敵軍嚴密封鎖，成仿吾又久患瘧疾，身體非常虛弱。但是為了革命事業，成仿吾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一特殊使命。

成仿吾由鄂豫皖根據地到達上海，轉而又離滬奔赴中央蘇區，輾轉兩個多月，行程數千余里，幾次身陷險境，終于在1934年1月11日到達江西瑞金。當時黨的六屆五中全正在召開，成仿吾在會上作了簡短報告。會后，成仿吾向黨中央詳細匯報了張國燾的錯誤問題以及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嚴重困難情況。1934年2月12日，中共中央發出《給鄂豫皖省委的指示信》，信中對鄂豫皖過去工作中存在的嚴重錯誤進行了批評，贊揚了堅守在鄂豫皖蘇區的同志所做的英勇頑強斗爭。隨后，為加強鄂豫皖地區的斗爭，中央接受成仿吾的建議，派程子華前往鄂豫皖根據地參加軍事領導工作，使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得到恢復和發展。

根據中央的決定，成仿吾留在瑞金，作為鄂豫皖根據地的代表，參加了中華蘇維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被選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委員。其后，在中央蘇區從事黨的宣傳教育工作。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兩年時間盡管不長，但成仿吾以他的堅韌斗爭精神和出色工作，為鄂豫皖根據地的建設鞏固發揮了積極作用，對“二十八年紅旗不倒”的大別山精神的鍛造形成產生了重要影響。（責任編輯?楊琳）

作者：中共河南省委黨史和地方史志研究室三處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