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0～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的現狀調研

胡小玲

摘 要｜近年來，浙江省不斷擴大托育服務供給。本研究綜合運用觀察法、實地走訪、深度訪談法等多種研究方法對浙江省0～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的現狀進行調查研究。調查發現托育機構普遍存在運營困難、師資隊伍素質參差不齊、家長將嬰幼兒送托的意識尚未建立起來、托育費用較高使家長選擇不送托等問題，據此提出對策建議，以期對相關工作者有所參考。

關鍵詞｜托育服務；浙江省托育；嬰幼兒托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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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浙江省積極推進托育工作，2022年底，浙江省衛生健康委員會、浙江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發布的《浙江省“十四五”托育服務發展規劃》將“到2025年，全省每千人口擁有3歲以下嬰幼兒托位數4.5個，普惠托位占比超過60%”作為發展目標。截至2023年底，浙江省每千人托位數4.3個，居全國第一；嬰幼兒入托率16.2%，遠高于全國5.5%的平均水平；獲選全國首批嬰幼兒照護服務示范城市3個，全國首批愛心托育用人單位7個，數量均居全國第一。然而，浙江省托育事業發展依然存在諸多困難和問題，群眾對托育服務的需求日趨迫切，托育服務供需矛盾突出。入托難、普惠托位少、養育成本高，擴供給、促普惠任務艱巨等問題依然存在；城鄉、區域托育資源分布不均衡，用人單位和社區托育設施較為短缺，社會力量參與不充分；托育專業人才缺乏，培養培訓體系尚未形成；政策法規體系和標準規范體系尚需進一步完善，綜合監管機制還不健全，營商環境亟待優化等問題［1］。

1 浙江省托育服務供給分析

（1）托育機構備案情況

根據國家衛健委“托育機構信息公示平臺”發布的數據，對浙江省已備案托育機構的情況進行了整合梳理，截至2023年6月末，浙江省備案托育機構數量為5680家，已備案的托育機構數量在全國各省份中同比最多，占全國總量的比例為20.6%，超過五分之一。其中，杭州市的備案機構總數全省最高，為1093家，接近全省總量的五分之一［2］。

（2）托位情況

托育機構一般設置乳兒班（6～12個月，10人以下）、托小班（12～24個月，15人以下）、托大班（24～36個月，20人以下）三種班型。通常情況下，浙江省大多數托育機構只招收18個月以上的嬰幼兒，或者寶寶達到“能獨自走路、聽懂成人的話語并能簡單表達自己的訴求”標準時方可托育。這是因為月齡偏小的嬰幼兒一方面是家長不放心托育，另一方面是托育機構人員不足。月齡過小需一對一照護，費用也會偏高，因此很多機構尚未開設乳兒班，即使有托育機構設有乳兒班，但也尚未開班。

（3）人員情況

通常情況下，托育機構在人員配置上，需配備管理人員、保健醫生、保安、保潔員、教師、生活老師，教保人員等。每班配備兩教一保，從業人員中，已備案托育機構均要求各崗位人員均持證上崗，帶班教師多為學前教育專業，持有幼兒園教師資格證和育嬰師證，生活老師要求有健康證。保健醫生大多數是以兼職形式存在。薪酬方面，以杭州為例，教師或育嬰師薪酬在4500～6000元不等。生活老師薪酬3000～5000元不等。

（4）費用情況

浙江托育可劃分為普惠性托育與非普惠性價格。浙江普惠性托育機構接受政府補助（運營補助是給到托育機構），執行政府最高定價規定，收費低于同地段、同品質的市場價格。不同區不同標準，如2023年浙江海鹽縣的普惠托育收費標準不高于2100元（不含餐費），浙江臺州普惠性托育機構托育費最高收費標準每人每月不超過2700元（不含餐費）。民辦嬰幼兒照護服務收費標準，由托育機構合理確定，實行市場調節。各托育機構單次收費金額不超過三個月。然而，據調查，普惠性托育機構與非普惠性托育機構價格相差不大，以杭州為例，寶誠托育為政府合作的普惠性托育機構，價格受到政府限價，托育價格在3500元/月，而聯想寶貝為連鎖托育機構，價格在3200元/月，若季度或半年或年交費，價格還能再優惠，最低能到2800元/月。普惠性托育價格是固定的，一般沒有優惠，而非普惠性托育機構可以通過各種營銷手段變相降低價格，使得普惠性托育與非普惠性托育價格相差不大。

2 浙江省托育服務用戶需求現狀調查

筆者深度訪談了浙江省杭州市、嘉興市、溫州市、寧波市等近百名3歲以下嬰幼兒家長，詢問他們為什么上托育以及為什么不上托育，發現以下結論。

2.1 家長選擇托育的原因

（1）基于嬰幼兒自身發展需要的軟性需求是家長選擇托育的主要原因

調查中，已經在托育的家長80%都提到選擇托育是為了“培養嬰幼兒良好的生活行為習慣”“讓嬰幼兒接受早期啟蒙教育”“讓嬰幼兒能夠更好地適應幼兒園生活”等。也即，家長選擇托育服務的原因大多集中在以下三點：幼兒需要社交鍛煉、科學的早期教育和科學的照護，以及為順利過渡到幼兒園提前做準備。而這些都是基于嬰幼兒自身的發展需要。專業托育機構能準確把握兒童成長敏感期，大多數機構會展開蒙氏日常教育課程，涵蓋大小肌肉動作訓練、生活習慣和社交禮儀、照顧自己及環境等方面，讓幼兒從小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培養幼兒健康的情緒情感。

（2）基于解決照護家庭照護困難的剛性需求依然存在

調查中“便于家長工作和就業”“減輕家中老人照看孩子的負擔”“家中無人能夠照看”“滿意的育兒嫂/保姆等家政人員不好找”等基于解決家庭在照護嬰幼兒過程中遇到困難的剛性需求依然存在。調查顯示，60.7%的“一孩”母親因為“沒人看孩子”而不愿再生育。托育機構可以滿足嬰幼兒家庭的托育服務需求，“暫代照護”角色釋放年輕寶媽的壓力，讓其實現自我價值，更好地平衡事業與家庭。此外，減少隔代養育沖突也是多數家長提到的需求。隨著“80后”“90后”的養育觀念轉變，年輕父母和長輩在育兒觀念上會產生不少分歧。托育機構科學合理的育兒方法，不僅能更好促進寶寶健康成長，還能減少隔代養育的沖突，營造一個溫馨和諧的家庭環境。

（3）便利性是影響家長選擇托育服務的首要因素

便利性即離家距離，是家長在選擇托育園優先考慮的因素，如果離得太遠，每天接送的通勤會比較麻煩，家長不太會考慮托育。大多數家長會選擇離家距離1公里內的托育園，大概通勤時間是15分鐘左右的步行時間。在影響家長選擇托育機構的影響因素中，和“與家庭居住地的距離”同樣處在第一梯隊的還有“安全問題”及“收費價格”，處于第二梯隊影響因素有“機構環境、設施等硬件條件”“飲食安排”“師資水平”，而第三梯隊包括“機構課程安排等軟件條件”“機構性質（公辦/公辦民營/民辦等）”“機構口碑與知名度”“與工作單位的距離”等。

（4）不同收入的家庭最看重的影響因素有所不同

隨著家庭收入的增加，家長在選擇托育機構時最看重的因素發生了一些變化。在“環境設施”“師資水平”“課程軟件”方面，最關注的是收入5萬元以上的樣本家庭；在“家庭距離”“安全問題”“飲食安排”“口碑品牌”方面，最關注的是收入2萬元到5萬元的樣本家庭；在“收費家庭”“機構性質”“單位距離”方面，最關注的是收入低于1萬元的樣本家庭。也即，收入相對低的家庭更看重價格因素，目的偏向“托”，收入相對高的家庭更看重師資、課程因素，目的偏向“育”。對于托育機構來說，要根據自身錨定的目標群體收入水平來分析其最關注的因素，有針對性地提升自己。

2.2 家長不選擇托育的原因

（1）“孩子年齡太小”“不放心”是家長不將孩子送至托育機構進行照護的主要原因

不考慮將孩子送至托育機構進行照護的主要原因，六成以上被調查樣本對象提到了“孩子年齡太小”“不放心，擔心孩子在托育機構的安全和健康問題”，這些家長希望孩子能夠在自己的身邊成長，享受家庭氛圍，對于把孩子托付給陌生的人感到不放心，擔心孩子在托育機構的安全和照顧質量，且家長對托育機構提供的教育環境和孩子的互動方式存在異議，他們更希望能夠自己親自參與孩子的教育。

（2）費用太高是家長放棄托育的現實原因

有近四成家長表示因“托班收費過高”而不考慮送托，據調查，約50%樣本家長覺得合理的每月托育收費價格應該在1000元以下，30%覺得1000元到1500元之間也是合理的，只有20%可以接受1500元以上的價格［7］。根據已送托家庭反饋，浙江省實際托育費用集中在2500～3500元，占比近四成，還有10%左右的家庭托育費用在6000元以上?，F實收費情況與家庭的預期、經濟可承受力存在著一定的差距。

（3）“家里有人可以照看孩子”使家長未曾意識到托育

浙江省嬰幼兒的主要照護人，目前依然是以家庭成員為主，祖輩隔代照護是主力軍，其次是父母親自充當主要照護人，托育機構和幼兒園內托班占比不高。祖輩、祖父輩參與下一代子女的養育，在我國有著深厚的文化傳統和生活土壤。家長能夠安排家庭成員幫忙或自己親自照顧孩子，不需要送孩子去托育機構，也未曾意識到要將孩子送去托育機構?？梢娡杏龣C構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其他托育機構，而是“家里有人”。

3 浙江省托育服務存在的問題

（1）托育機構普遍存在運營困難

據調查，有近70%以上托育服務機構表示：“招生難，托位閑置，經營困難?！保?］一方面，機構運營成本高，與3歲及以上兒童教育服務相比，0至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在師生比、場地設施、看護照護等方面的要求更高，此外，園區房租、人員薪資等一系列高成本支出，是當前浙江托育服務業面臨著巨大的經濟壓力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機構的收入是一定的，一來家長對托育的不夠了解，將孩子送托意愿不強，加上出生率的斷崖式下降和當前經濟下行壓力等造成托育園招生不易，絕大多數機構都有托位閑置現象；二來收費標準受政府指導價調控，即使是私立民營托育機構，也會受此影響，相差太高的報價會影響招生。因此，收入不穩定、經營成本高的托育機構普遍存在運營困難。

（2）師資隊伍素質參差不齊

浙江托育行業不僅存在人才數量嚴重不足的問題，而且面臨從業人員素質參差不齊、人才培養培訓體系不完善、培訓課程資源質量不佳等問題。浙江托育行業仍處于起步階段，目前，行業尚未出臺一套科學有效的教學進程及課程體系，教材方面更是存在一大空白，不同機構的課程體系五花八門，有些直接使用未經評定和優化的國外教材，有些按照早教模式開展托育，有些甚至照搬幼兒園的教學內容，把托班辦成幼兒園小班等。

（3）家長將嬰幼兒送托的意識尚未建立起來

當前，托育不是嬰幼兒照料的主要方式，請家里老人、父母親自照顧或聘請保姆帶孩子是大多數家庭的首要選擇。再加上各方面的宣傳不到位，很多家長沒有樹立送托的意識。且大部分嬰幼兒家長育兒觀念還沒有完全轉變，對科學有效地培養孩子，給孩子一個有利于其性格、生活自理能力、良好的行為習慣培養等成長環境認識不足，導致嬰幼兒照護資源沒有得到充分利用，而機構收費貴，服務質量又參差不齊，家長對于托育機構仍然存有疑慮，送孩子去機構意愿不強。

（4）托育費用較高使家長選擇不送托

“價格不便宜”是不少家長選擇“不送托”的主要原因之一。相比八成以上家長認為托育費用應在1500元以下外，當前浙江省市場化托育機構費用偏高、普惠托育機構供給不足。據調查，浙江托育服務機構的價格普遍偏高，以杭州為例，托育機構平均月收費在3500元左右，約占杭州家庭可支配收入的20%。即便一些民辦托育機構轉為普惠性托育機構后入托價格下降，但機構房租和人員經費等運營成本居高不下，導致托育服務機構難以實現營收平衡，也難以降低價格以達到家長期望托育費用。

4 浙江省托育服務發展建議

4.1 加強嬰幼兒照護科學知識宣傳普及力度

加強嬰幼兒照護科學知識宣傳普及力度，提高家長托育意識。通過廣播電視及微信、微博、公眾號等網絡新媒體宣傳嬰幼兒照護服務政策和科學育兒理念，例如，宣傳0～3歲嬰幼兒是大腦飛速發展的關鍵期，1歲寶寶的腦重量已相當于成人腦重的50%，3歲達成人腦重的80%。抓住這個黃金期，刺激寶寶大腦生長發育，將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也為今后形成智力、情感、運動、社會交往等各方面能力發展打好基礎，促進寶寶大腦發育。專業托育機構會抓住孩子的生長敏感期有針對性地培養，讓專業機構幫忙照護科學育兒。通過宣傳引導，加大托育市場培育力度，加強科學育兒知識宣傳教育，引導群眾更多了解和接受社會化托育服務，提高嬰幼兒家長送托意識。

4.2 提高托育從業人員隊伍水平

人才隊伍是托育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根本。一是加強托育人才培養，在有條件的普通高校和職業院校試點設立托育服務相關專業，并探索對學生每學年給予一定數額的生活補助。同時，通過確立保育士國家考試制度，從源頭保證人才質量。二是健全人員培訓機制，鼓勵相關院校、婦幼保健機構與托育機構合作，常態化開展專業培訓。依托托育服務指導中心，打造線上線下相結合、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托育行業繼續教育體系。通過邀請行業專家為老師們開展職前、職后的培訓，更好掌握幼兒的身心發展特點，以提升教學技能。三是保障保育人員職業發展，一方面可謀劃建立保育人員崗位分級發展制度，打通托育從業人員職稱評定的通道，讓這些有愛心的從業人員堅持更久、走得更遠；另一方面加快完善托育服務從業人員社會保障機制，切實保障他們的合法權益。

4.3 落實并完善托育機構的普惠支持政策

進一步完善和落實現存托育機構的普惠支持政策，為供需雙方同時出臺補貼政策。一是落實水電稅收補貼、租金、貸款優惠政策，通過場地提供、租金減免、水電氣優惠等方式支持普惠托育服務發展。二是探索建立托育服務生均補貼機制，對符合普惠條件的托育機構按照托位和收托人數進行運營補貼。三是探索建立有梯度的家庭財政補貼或稅收優惠政策，在財力允許的范圍內，按照孩子出生順序依次加大財政補貼力度，實施有利于增加托育資源投入的財稅政策，提高社會資本參與普惠型托育機構建設的積極性。

4.4 加強嬰幼兒照護服務市場監管

一是強化托育市場規范管理，建立綜合監管機制，暢通投訴舉報渠道，加大對托育服務市場違法違規行為的查處力度。將托育服務機構及從業人員的違法失信信息納入公共信用信息平臺，對嚴重失信行為實行聯合懲戒。建立專門的托育網站，以便家長向教育標準委員會隨時反饋意見，同時將每個托育點質量評估報告在網上公開。二是建立托育服務社會信用評價體系，按照場地設施、人員管理、保育管理、健康管理、安全管理、收托管理等指標對機構進行評估，分為ABCD四個等級，對于評為A等級的機構優先推薦，評為B等級的機構加強有針對性的監督檢查，評為C、D等級的機構列為重點監管對象，加強不定期現場檢查，以提升托育服務質量。

參考文獻

［1］浙江省“十四五”托育服務發展規劃［EB/OL］．［2024-02-26］．https：//www.zj.gov.cn/art/2023/1/11/art_1229530772_2454621.html．

［2］浙江省托育事業發展觀察報告2023［EB/OL］．［2024-02-26］．https：//mp.weixin.qq.com/s/aD1KDehvCMAo6EYKCELb9g．

［3］浙江省3歲以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情況調研報告［R］．浙江省統計局，2020．

［4］李一陵．期待醫療衛生機構在支持托育服務發展中展現新作為［J］．中國衛生人才，2023（12）：8-9．

A Survey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Childcare Services for Infants and Young Children Aged 0～3 in Zhejiang Province

Hu Xiaoling

Tongji Zhejiang College， Jiaxing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Zhejiang Province has continuously expanded the supply of childcare services. This study comprehensively uses various research methods such as observation， field visits， and in-depth interviews to investigate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childcare services for infants and young children aged 0-3 in Zhejiang Province. The investigation found that childcare institutions generally face operational difficulties， uneven quality of teaching staff， lack of awareness among parents about sending infants and young children to childcare， and high childcare costs leading parents to choose not to send them. Based on this，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are proposed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relevant workers.

Key words： Childcare services; Zhejiang province childcare; Childcare for infants and young child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