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穎超婦女解放思想及其對當代的啟迪

田琳琳

“婦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鄧穎超作為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社會活動家，中國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驅，一生致力于發展中國婦女解放事業。在領導婦女解放的具體實踐中，鄧穎超始終從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出發對待婦女工作，形成了以馬克思主義婦女觀為理論基礎的婦女解放思想，該思想對于帶領早期中國婦女爭取自身和民族的獨立解放都發揮了重要作用。

一、鄧穎超婦女解放思想的基本內容

鄧穎超出生于1904年，童年時期的鄧穎超隨母親輾轉廣州、上海、天津等地謀生，較同齡人增長了更多的見識。母親開明的思想從小便深深地感染和影響著鄧穎超，學校的教育在她心中種下了男女平等的種子，這使得鄧穎超在看到婦女被封建禮教束縛的時候，立志要改變男尊女卑的不平等地位，將婦女從舊思想、舊社會中解放出來。

（一）從思想上打破封建禁錮

為了提高婦女們的思想覺悟，宣傳革命精神，鼓舞婦女們同封建禮教作斗爭并積極參與無產階級革命運動，鄧穎超等人創辦了女星社，并組織出版了婦女刊物《女星》。在《女星》中，她大量揭露廣大婦女遭受的封建壓迫和不平等對待，抨擊封建制度和舊禮教的罪惡，號召婦女們要敢于投身反帝反封建的運動中。

鄧穎超認為，封建社會的舊婚姻制度對女性是極不平等的。她誠摯地呼吁婦女們從人格上獨立起來。鄧穎超曾多次發表言論，引導青年人樹立正確的婚戀觀。首先，她認為男女問題對個人和集體生活、社會進步和革命工作都有重要意義，所以共產黨人要正視男女婚戀問題并積極關心引導。其次，她主張對待婚戀要鄭重，男女自由婚戀，更需要共同的志趣和事業，她指出“中國現代的男女青年，正處在過渡的時代，社會的舊的（指不適合時代的）道德已經逐漸在崩潰，新的道德又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因此在婚戀的過程中一定會遇到困難和挫折，男女青年們要靠努力奮斗創造幸福。再次，她提出要給男女青年創造一個寬松、健康、自由的社交環境，給青年們接近異性交友的機會，讓青年們在與異性朋友的交往中選擇合適的對象。最后，她倡導堅持自己的政治立場，反對為了戀愛和結婚放棄革命的事業。

（二）從實踐中爭取婦女解放

封建社會的舊思想阻止女性接受教育。鄧穎超意識到，要想實現婦女解放，必須從提高廣大婦女的文化素質入手，給婦女們創造受教育的機會。1923年，女星社的成員們創辦了天津女星第一補習學校。1924年5月，為了幫助中下層家庭婦女，她們又創辦了女星星期義務補習學校。

鄧穎超十分注重發揮先進婦女的模范帶頭作用，善于通過各種會議，結合工作實際，引導婦女干部提高思想覺悟，在汕頭、潮安、梅縣、澄海等地都培養了一批婦女運動的骨干。此外，鄧穎超非常重視聯系群眾，提出女干部們不僅要加強理論、政治、文化的學習，更要從實際工作出發，密切聯系群眾。

作為馬克思主義者的鄧穎超是以歷史唯物主義的態度看待婦女解放事業的，她認為實現經濟獨立才是婦女解放的中心環節。鄧穎超肯定了婦女在土地改革和人民解放戰爭中的力量，認為應當充分發揮婦女在恢復和發展生產中的作用。她認為要用“婦女一切可做”的思想代替“婦女一切不行”的思想，鼓勵婦女參加各種活動。

鄧穎超將婦女解放與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聯系起來，“中國婦女，只有在積極參加抗戰中，求得國家的獨立、民族的解放，才能獲得婦女的解放?！睉饡r婦女也能夠通過做很多工作參與到挽救民族危亡中來。婦女應當支持自己的兒子、丈夫、兄弟去服兵役，做好后方教育子女和料理家務等工作，使男子在前方能安心抗敵。婦女也可以參加戰地服務工作，幫助作戰部隊和戰士，更應該普遍參加生產，接受軍事訓練，武裝起來，參加游擊隊等。

（三）從法制上保障婦女權益

在7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鄧穎超參與領導婦女革命，組建了天津女性愛國同志會、中華婦女共進會、女權運動同盟會直隸支部等婦女組織，積極參加各種活動，為保護女性的權益尋求法律保護和支持，尤其是在男女同工同酬與就業平等，參政議政與選舉平等，廢除纏足陋習和舊婚俗等方面作出突出貢獻。

為了徹底廢除舊的婚姻制度對婦女的束縛和壓迫，建立新的婚姻制度和家庭關系，使新中國的女性能夠更好地投入到社會主義建設中，鄧穎超克服了當時缺人手、條件差的困難，領導起草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這部婚姻法，從根本上否定了封建主義的婚姻制度，強調男女平等，在保證結婚自由的同時保證男女雙方離婚的自由，規定了結婚年齡，也規定了夫妻間的權利和義務以及父母、子女的關系等，保護父母利益的同時也強調保護子女的權益。

鄧穎超始終認為，婚姻法的貫徹執行需要全體人民長期努力，因此，鄧穎超不僅是新婚姻法的起草人，更是新婚姻法的宣傳人。1950年5月14日，鄧穎超作了《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的報告》，她要求婦女肅清自己的封建思想，要求黨員干部應該帶頭學法守法宣傳法，把反對封建婚姻制度變成廣泛的群眾性的行動，要求教育社會為實行婚姻自由創造良好環境等。

二、鄧穎超婦女解放思想的主要特點

（一）將婦女解放與民族獨立聯系起來

1940年端木露西在《大公報》上發表文章《蔚藍中的一點黯淡》，鼓吹女性不要過問政治，回家安心當賢妻良母。鄧穎超從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出發，對端木露西的錯誤觀點進行了批判。鄧穎超認為，全國人民，不論男女，只有獲得民族的解放，才能求得自身的解放，獲得真正的幸福。她指出，中國婦女問題是中國社會制度中問題的一部分，婦女解放運動是民族革命與社會革命中的一部分，為婦女運動指明了方向。

（二）貫徹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

鄧穎超堅持用馬克思主義作為婦女運動的理論指導，支持婦女們參與社會生產，獲得經濟支配權，爭取經濟獨立。她深刻認識到，全體中國婦女的解放不能僅僅依靠知識女性，而要放手發動廣大勞動女性，團結廣大女性同胞，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有人提出男女平等已經實現，婦女解放已經完成。鄧穎超結合中國具體實際，認為中國的婦女解放事業仍然任重道遠，在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也必須將婦女解放事業與社會主義發展相聯系，與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相融通，才能夠真正使婦女在經濟、教育、文化、政治等方面實現與男性平等。

（三）堅持黨的領導，立足中國具體實際

中國共產黨始終關注女性的解放和發展。在革命初期黨就認識到，要想取得勝利，就必須團結婦女，將中國革命的道路與婦女運動相結合，在婦女運動的實踐中摸索經驗。鄧穎超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作為婦女運動的領導者，她深刻認識到優秀黨員干部的帶頭作用與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她在指導婦女解放工作中始終貫徹黨的思想、方針和路線，維護黨的利益，推動婦女解放事業不斷向前向好發展。

（四）關注婦女的同時關注兒童

抗日戰爭時期，無數家庭妻離子散，無數難童流離失所。為了搶救難童，1938年1月24日，鄧穎超等人組織成立了戰時兒童保育會籌委會，1938年3月10日，中國戰時兒童保育會成立，鄧穎超當選為保育會的常務理事。此后8年間，戰時兒童保育會共救助撫養難童29486人。鄧穎超全力支持推進成立的中國戰時兒童保育會是第二次國共合作開始后最早成立的抗日統一戰線團體，也是抗戰時期中國婦女界最重要最突出的社會工作之一。

鄧穎超認為新中國的建設、全人類的解放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中華兒女接力實現，因此，共產黨人應該無條件地愛護每一個孩子。鄧穎超將這個問題與婦女解放問題聯系起來作了說明。首先，她特別提出要保護母親，提出“從豐富的生活體驗中才能培養出偉大賢良的母性來”；其次，她反對溺愛孩子，主張要讓孩子養成有秩序的生活和良好的習慣；最后，她主張共產黨員要做黨外人士為父母者的榜樣。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鄧穎超更加關注對母親和孩子的保護工作。1954年9月，鄧穎超當選為人民代表，她指出，要解決母親在生產勞動中的困難，提倡尊重母親，反對歧視母親；在保護兒童方面，要尊重愛護兒童，警惕封建思想殘余和資產階級思想沾染兒童；對婚姻、家庭、母親和兒童的保護，需要國家、社會、全體公民共同參與。此后，在國際兒童節報告會上和一些信件中，鄧穎超都表達了她對少年兒童工作的殷切期盼。

（五）重視國際力量，加強國際聯系

婦女問題是一個國際問題，中國婦女運動是世界婦女運動的一部分，因此國際社會的幫助和支持至關重要。1946年，為了向各國婦女代表揭露美國幫助國民黨政府發動內戰的真相，爭取各國婦女的同情和支持，鄧穎超給羅斯福夫人、卡特爾夫人和國際婦女會議寫了一封長信，請求美國姐妹們的同情和幫助，呼吁國際社會共同維護世界和平。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了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加強與世界婦女的聯系，她提出尊重其他國家人民和婦女喜愛的社會制度、政治和宗教信仰、生活方式，擴大共同點，互相尊重，平等互利，互相信任，互不干涉，本著求同存異的精神合作，鞏固和發展同各國婦女之間的聯系，增進相互了解和友誼，加強團結，保衛婦女兒童權利、保衛世界和平。

三、鄧穎超婦女解放思想的歷史價值及當代啟示

（一）歷史價值

首先，鄧穎超的婦女解放思想豐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婦女解放理論。馬克思主義認為，私有制導致階級壓迫和剝削，也是婦女受壓迫的根源。在此基礎上，鄧穎超意識到，要實現男女平等，實現婦女解放，必須要鏟除私有制，在革命斗爭中提高婦女地位，這就將婦女運動與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結合了起來。鄧穎超提出社會和民族解放是婦女解放的前提，婦女運動不可脫離革命斗爭的大環境，黨領導的無產階級革命也必須充分發揮婦女的力量，團結愛國婦女，建立統一戰線，豐富了馬克思主義關于婦女解放途徑的理論。馬克思主義認為人民群眾創造歷史，鄧穎超肯定了女性作為“母親”充當人類繁衍的角色，也肯定了婦女作為物質資料生產者的角色，她鼓勵女性參加社會生產，獲得經濟獨立，勇于參加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進一步發展了婦女創造歷史的理論。

其次，鄧穎超的婦女解放思想推進了中國婦女解放事業發展。鄧穎超倡導的婚姻自由，女性平等接受教育，女性平等參政議政，女性追求經濟獨立，保護婦女兒童，團結國際婦女等觀點都有力地推動了中國早期婦女解放事業的發展，使婦女獲得了更多發展和表達訴求的機會，使婦女的社會地位提高，也讓世界認識了中國婦女事業的新面貌，提高了中國的國際聲譽。

（二）當代啟示

鄧穎超的婦女解放思想對于當下女性發展也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首先，堅持黨的領導是實現婦女解放和全面發展的根本保證。歷史告訴我們，只有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中國革命與婦女運動結合的過程中，婦女解放事業才能蓬勃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黨和國家工作大局，也是當代中國婦女運動的時代主題?！毙聲r代的女性應當堅定不移聽黨話、跟黨走，每一個中國女性都應當把自己的個人理想融入國家和民族的事業之中，積極投身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做新時代的建設者。

其次，追求經濟與人格雙重獨立。鄧穎超既強調女性在經濟上的獨立，也強調女性在思想上的解放。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婦女在很多方面都爭取到了和男子相同的權利，女性擁有更為廣闊和包容的發展天地，各個領域、各個行業和各地區都涌現出了許多杰出的女性榜樣。進入新時代以來，女性以更加昂揚的姿態活躍在脫貧攻堅和抗擊疫情的戰場上，以更加務實的精神奮斗在科技攻關和社會服務的最前沿，越來越多的女性積極參加工作，追求經濟獨立的同時更要培養自尊、自信、自強、自立的意識，爭取人格獨立。

再次，男女之間要團結不要對立。鄧穎超認為，婦女解放與社會解放密不可分。從歷史的角度看，黨帶領人民艱苦奮斗，創造了一系列歷史性成就，靠的無不是男女同胞之間的團結協作，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上要取得新的偉大成就，也應如此。當下，尤其是在部分網絡評論中，男女有對立情緒，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現實中男女之間的交往。雖然網絡上的各種聲音能夠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現代男性與女性的不同訴求和愿望，但是應正確引導，牢固樹立平等意識。發展是解決我國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男女需要團結，而不是對立，社會需要進步，而不是分裂。

最后，要保護母親，反對歧視母親。鄧穎超認為保護母親和保護兒童是一致的，使母親獲得幸福的生活，才能養成偉大的母性，進而使孩子們獲得良好的家庭教育。近年來中國人口出生率、生育率持續降低，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有很多，值得注意的是女性生育與就業之間的矛盾。要解決這一矛盾，一方面國家應當主動作為，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完善生育后的就業保障機制，給予母親更多關懷，在全社會營造男女平等就業的環境；另一方面，需要完善社會保育機制，落實完善托育機構及從業人員管理制度和服務規范，保障嬰幼兒健康安全成長，解除女性的后顧之憂。

四、結語

總之，鄧穎超婦女解放思想內涵豐富，特點鮮明，既是對馬克思婦女解放理論的繼承和發展，又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理論的組成部分，是中國共產黨寶貴的精神財富，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實踐意義。眾所周知，婦女解放事業是人類解放事業中重要的一部分，是衡量人類解放和社會進步的尺度，共產主義社會是每個人都能得到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社會，女性也必然會獲得徹底的解放?；赝^往，黨帶領廣大婦女與國家共命運、與時代齊奮進，為國家富強和民族振興砥礪前行，深刻影響了世界婦女運動的發展進程和格局；著眼當下，時代在變化，新的問題與挑戰層出不窮；展望未來，婦女解放既面臨機遇，又任重道遠，這就需要我們總結歷史經驗，汲取先輩智慧，不斷開拓創新，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婦女發展道路，譜寫中國婦女事業的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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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中國海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黃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