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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譯者到“譯師”

2024-03-26 06:07李少波
大學生 2024年3期
關鍵詞:青城山考研譯者

李少波,碩士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外國語學院,中國翻譯協會專家會員,現任教于成都東軟學院外國語學院英語系

一位年輕的老師,第一次走上講臺給大學生上課,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天氣太過炎熱,還是因為內心過于緊張,他的額頭上掛滿了汗珠,像是剛洗過臉一樣,襯衫也貼在了后背上。他還差一點從講臺上摔下來,場面多少有些尷尬和狼狽。

沒錯,這位老師就是我,當時的情形也許比我上文描述得更加難堪。慚愧的是,我甚至緊張到記不清太多細節,以上情形還是我后來聽學生講述的。

再度回首,五個學期過去了,我已經成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雙師型”教師,在課堂上多了幾分淡定和從容,對自己的職業道路也有了更清晰的規劃,完成了從一名職業譯者到高校翻譯教師的身份轉變。

翻譯緣起

我大學主修的是地理信息系統專業,因為對英語的熱愛,我又修了英語專業第二學位。在第二專業開設的翻譯課上,翻譯老師分享了許淵沖先生翻譯的柳永詞作《望海潮》,這點燃了我心中對翻譯這份職業的向往。后來我通過考研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讀了翻譯碩士,從此與翻譯結下了不解之緣。

2017年碩士畢業后,我入職了紅十字會與紅新月會國際聯合會,派駐到中國紅十字會總會對外聯絡部,工作的一部分內容跟翻譯有關,筆譯和口譯都有涉及。后來,我換了工作,進入了一家民營企業,主要負責海外業務的拓展,工作內容也涉及翻譯。在有了這兩段工作經歷后,我又做了兩年多的自由譯者,這期間旱澇不保收,為了維持收入,我進行了大量的翻譯實踐,和政府部門、科研機構、知名大廠都有過翻譯合作,翻譯的領域涉及環境、農業、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累計翻譯了100多萬字(詞),口譯40余場。

這些學習和實戰經歷,也讓我慢慢登堂入室,從翻譯小白逐漸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職業譯者。我考取了人社部的CATTI一級筆譯證書,加入了中國翻譯協會,成為該協會的一名專家會員。于此,我已然成為一名不折不扣的翻譯人。

執教高校

2020年10月,我離開了求學、工作、生活了數年的北京,來到了成都——這座城市因趙雷的一首《成都》而為全國人民所熟知,也是一座以“煙火氣”著稱的城市。2021年9月,在做了一年自由譯者、當了一年“蓉漂”之后,我來到青城山腳下的民辦本科院校成都東軟學院,成為了一名大學英語老師。

身份的突然轉變,的確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對于能否成為一名傳道授業解惑的合格老師,我起初心里沒底。在做職業譯者時,只需以出色譯文來完成翻譯任務,以專業的語言服務來對客戶負責。而作為一名翻譯老師則不然,不僅需要將扎實的理論和實用的技巧傳授給學生,還要完成科研任務,加入浩浩蕩蕩的“青椒”大軍。

第一節課上自己因為緊張差點從講臺跌落的場景歷歷在目,但其實我還是機智地用一句“A?fall?into?a?pit,?a?gain?in?my?wit.”(吃一塹,長一智)來替自己解了圍。那一刻,我便堅信,自己的確很適合教師這個職業,也有信心成為一名合格的大學老師。

重新出發

決定來青城山下教書之前,我便對余秋雨的散文《都江堰》中“問道青城山,拜水都江堰”一句印象深刻,這句話如今也成為了“青城山-都江堰”景區的旅游宣傳標語,因為它的確能很好地概括這兩處景點的靈魂。來任教之后,我更是暗下決心要在青城山腳下潛心“問道”。當然,這里的“道”并非只是指道家和道教,還應是探求學問之道,精研翻譯之道。青城山遠離城市的喧囂,大學校園環境優美,正是潛心做學問、埋首搞研究的好去處。

雖然我在本科修了英語雙學位,又是翻譯碩士出身,經過了專業知識體系的學術訓練,而且做了多年職業譯者,在行業一線積累了豐富經驗,但要將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傳授給學生卻也絕非易事。這兩年多來,我買了詞匯、語法、翻譯理論與實踐、翻譯史、語料庫等組成語言知識體系的各種書籍,并利用上課之余的時間把這些書翻看了一遍。雖然談不上是精讀,但這些書也帶給我許許多多備課、講課的靈感,解決了很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困惑,這些都讓我的專業知識儲備更加完善。

教學相長

我每學期都帶《翻譯理論與實踐》和《IT英語筆譯》兩門英語專業本科核心課程,分別針對英語專業本科大二和大三的學生,各開設兩個學期。這兩門課的知識側重點不同,前者帶著初次上翻譯課的大二學生對翻譯逐漸祛魅,并打好基礎,后者帶著大三學生不斷打磨自己的翻譯能力。

許多大二學生英語語法方面的能力較為薄弱,而語法又是翻譯的基礎。因此,我會在翻譯課上幫助他們攻克語法關,根據學生在課堂上的聽課狀態和課后作業的完成情況,及時調整授課的難度和進度;也會針對不同班級的具體情況調整課程材料,努力做到因材施教,“哪里不會補哪里”。大三的學生馬上面臨考研,我會有針對性地選一些考研真題作為案例,融入課程,讓學生在學習翻譯技巧的同時,也近距離感受一下考研真題的難度,明確努力的方向。通過備課和授課,我發現這兩門課有許多可以相互借鑒之處,可以實現貫通。我也在這個過程中梳理了自己從翻譯基礎到高級翻譯的整套知識體系,講起課來變得更加得心應手。

記得有一次,我在課上給學生講翻譯中的“假朋友”現象。所謂的“假朋友”,指那些似是而非的翻譯表達。例如,“白菜”這個詞并不能直接翻譯成“white?vegetable”,而應該翻譯成“Chinese?cabbage”;“break?a?leg”也不是根據字面意思直譯成“斷一條腿”,而應該翻譯成“祝你好運”。所以,我就讓學生聯想“甜瓜”的翻譯。他們如果按照字面直譯,很可能會翻譯成“sweet?melon”,得到一個“假朋友”式的譯文,而“melon”才是正確譯文。這時,突然有學生問我:“‘苦瓜怎么翻譯?”還好“bitter?gourd”這個表達在我的知識儲備之內,我才沒有被問住,更避免了在情急之下說出“bitter?melon”的尷尬瞬間。這也給我提了個醒:這次沒被問住,下次可能就沒有那么幸運了。這種敬畏之心,并不只是擔心被學生問住下不來臺,顏面掛不??;更多的是一種警覺,一種對知識的敬畏,深感學無止境,必須不斷積累。這節課后,我便下意識地積累關于身邊事物的英文表達,真正開始用英語來思考。

英語畢竟不是母語,即便作為翻譯老師,我也會有很多拿不準的地方。在課上,我有時會讀錯一些單詞的發音,偶爾會遇到不認識的單詞,極少數情況下會出現知識性錯誤。例如,有次我在課上講一句話的翻譯,句中包含“pyelonephritis”(意為“腎盂腎炎”)這個單詞,來自拉丁文。因為我沒有提前查詞典,只是按照英文的發音來讀,心里并沒有底氣。后來,課后經學生提醒,我才意識到自己把這個詞讀錯了。于是,我又養成把每個單詞的發音都讀準的習慣,也暗自積累了很多醫學詞匯。

這種覺醒讓我對知識更加渴求,讓自己始終“Stay?foolish,stay?hungry”。我的這些觀念和習慣的確影響了我的學生,很多學生培養起了對翻譯的興趣,開始一絲不茍鉆研起翻譯,從詞匯、句法、篇章、文體開始攻克翻譯學習道路上的一個個障礙,慢慢找到了學習翻譯的門徑。他們在課上變得越來越活躍,作業也越做越好,有些同學開始逐漸在各種翻譯比賽上嶄露頭角,也有學生考取了翻譯方向的研究生,到更大的舞臺上追逐自己的夢想。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的成功也是我的成功,證明了我的教學確實行之有效。他們身上爆發出來的學習熱情,他們所取得的每一分進步,對我而言也都是一種激勵。我也在一邊教,一邊學,一邊輸入,一邊輸出,從他們身上找到了持續提升的動力。

責任編輯:賈倩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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