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塔的人不得不爬得更高,兇手身后
尾隨,腳步聲緊逼,盤旋臺階向上,
繞得頭暈?!盀楹我肺??你我本無冤仇”
軒窗外,竹影搖如皮影戲。薄紗一戳便
破,人物扯在指尖,咯吱咯吱。
朽木臺階踏一格,恐高的人心空一點。
“咿呀呀,為何要追我,我日日積善積德”
兩彎柳葉吊梢眉急得妝花,褪了皮褂、
又褪單衣。槍聲、風聲,腳尖緊繃如天鵝。
“姑娘為何要逃?”黑禮帽黑禮服的兇手
扶墻頓足,追一倩影而情癡。無法
窮盡的階,
身困雷峰塔(幽閉),冒冷汗,奈何深情!
爬得高是為了跳下去(做戲做全套)。沒有
出口的塔,癡男怨女休矣,呆坐于半腰。
兇手挽單衣細嗅,攀塔者
倦臥臺階如臥男人懷。
拆不穿,又看不穿,閨閣內,
一堆廢詞堆得果蠅嗡嗡飛。踱步
小樓,推窗遠望柏油路望斷,
一根線竟崩得手疼。抒情咿呀還未脫落
舌尖,涼颼颼白布飛來,掩人胸悶。
給自個兒織一塊方巾,拆一針
又暗地補一針,黑色襯里縫進紅字。
駕輕就熟的亂麻一團,嘴角勾不出
一句“臨行密密縫”,大把光陰
編織好肌膚,擬把這青春消磨盡。
打上一個半推半就的心結,
在白布包裹的后花園獨香,是冷冰的
菊艷如煙花。著口罩的行人看不清,
影影綽綽的你對鏡寫真。
“丹青女易描,真色人難學?!?/p>
夢里幽會,夢外拆得雞零狗碎。
柳夢梅料你青春不再,便電話嚷嚷
和你分手。閨中一間房,瘦如門縫
也擠不出,這暖氣暖洋洋。拆,
就用心拆這負心漢!將一撇一捺都
拆得硬不起來。
閨閣內,總有人陰陽失調。干等
一點紅字從身子滲出,干等一餐
冷炙倒胃口!甄氏如今連后花園都
勿讓你去??菸幕ò陱呐紨挡鸪善鏀?,
畫屏上的你拆得難堪。易容術啊,
假道學,小樓一夜冬風,不見了!
吳慮,2000年生于江西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