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險向左，昆侖健康向右

何樂

作為專業健康險公司，昆侖健康沒能乘著政策、市場需求等紅利順勢崛起，反而走在了“崩潰”邊緣。

官網顯示，2023年8月1日，昆侖健康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昆侖健康”）停售了康福來長期護理險和金?；ㄩL期護理保險，其中這兩款產品居2021年原保險保費收入前5。2023年年內，公司停售或停用了28款產品，2020年至2023年，公司累計停售或停用259款產品。目前，在售產品有36項，包括重疾險、意外傷害險、長期護理險等。

綜合昆侖健康暫停披露年報前的數據，以及近兩年來增多的訴訟，昆侖健康不管是在經營業績、管理、還是品牌信譽度等方面，都“岌岌可?！?。盡管健康險未來市場廣闊，但是專業健康險企業的發展之路似乎并不好走。

在停止公布年報之前的2021年業績顯示，昆侖健康營業收入、凈利潤分別同比下降41.72%、524.98%，其中保險業務收入驟降42.31%，公司虧損超12億元。此外，昆侖健康違規股權清退問題，至今懸而不決，公司在管理方面，尚存風險。

截至目前，昆侖健康已經連續7個季度未披露償付能力報告，公司發展現狀如何？未來還能否抓住健康險的紅利，實現逆轉？

連續七個季度未披露償付能力報告

昆侖健康是經原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正式批準，于2006年1月12日成立的專業健康保險公司。作為國內首批專業健康保險公司之一，昆侖健康自成立以來，其發展并不順利。而且，公開資料顯示，在2011年-2021年期間，昆侖健康僅在2015年、2016年、2019年和2020年四個年份實現盈利。耐人尋味的是，2021年財報數據披露后，截至目前，昆侖健康已經連續7個季度未披露償付能力報告。

最新披露的2021年財報顯示，昆侖健康實現營業收入63.92億元、凈利潤為-12.44億元，二者分別同比下降41.72%、524.98%（圖表1）。其中2021年，昆侖健康保險業務收入48.55億元，較上一年同期的84.15億元驟降42.31%。按險種劃分來看，昆侖健康主要經營健康險和意外傷害險，2021年二者分別實現收入48.33億元、0.22億元。健康險中，長期健康險業務收入為48.08億元，占保險業務收入的比重為99.03%，而該險種收入較2020年下降42.32%。

對于2021年業務收入大幅下降以及凈利虧損，昆侖健康接受其他媒體采訪時表示，公司遵循監管提出的“保險姓?！钡睦砟钪敢?，2021年啟動戰略調整，即圍繞“適度規模、期交轉型、價值為先”的經營方針，大幅下調躉交業務計劃，全力聚焦期交業務發展。據該公司介紹，全年期交新單保費和新業務價值同比2020年增89%、72%，價值轉型取得實質成效。但2021年受到國內產業政策調整等因素影響，整體投資收益未達預期。

可見，雖然昆侖健康努力轉型，但是效果并不明顯。

拉長時間線看，2015年-2020年，昆侖健康實現營業收入分別為9.29億元、15.40億元、18.35億元、17.59億元、46.26億元、109.68億元，同比增長187.82%、65.76%、19.11%、-4.15%、163.08%、137.08%；凈利潤分別為1.52億元、0.09億元、-8.26億元、-7.70億元、1.34億元、2.93億元，同比增長340.04%、-94.12%、-9366.96%、6.76%、117.44%、118%。

其中，同期內保險業務收入分別為1.33億元、2.09億元、16.05億元、19.00億元、33.80億元、84.15億元（圖表2），2017年，保險業務迎來高速增長，此后呈現穩定增長態勢，2021年又急劇下降。而造成昆侖健康在2015年-2021年凈利潤大起大落如“過山車”的原因，主要是受公司投資的波動影響。2015年-2021年，昆侖健康投資收益分別為6.50億元、11.27億元、2.06億元、-1.11億元、11.59億元、22.80億元、15.45億元（圖表3）?？梢钥闯?，2017年-2018年，昆侖健康投資收益出現大幅下降，并且在2018年虧損1.11億元。而2021年，昆侖健康不僅保險業務收入大幅腰斬，退保金規模也急劇上升，從2020年的1.59億元增長234.59%至5.32億元；投資收益也較2020年縮水32.24%。

除了業績波動起伏外，昆侖健康的償付能力充足率也不容樂觀。

償付能力方面，昆侖健康的償付能力報告最新披露至2021年第四季度，2022年-2023年已經連續7個季度未披露，但其并未發布公告做出解釋。

據2021年的償付能力報告顯示，由于昆侖健康的實際資本和核心資本相同，因此公司的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和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相同，一季度至四季度二者均分別為142.69%、138.35%、126.64%、123.96%，呈現依次下降趨勢，而且2021年第四季度的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和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比2020年第四季度的159.88%下降了35.92個百分點。

而且，從2020年第三季度起，昆侖健康的風險綜合評級從二季度的A類下降為B類后，連續6個季度均為B類。雖然風險綜合評級為B類仍屬于達標，但是綜合昆侖健康波動起伏的凈利潤以及2021年保險業務急劇下降，公司虧損嚴重，而且多個季度未披露償付能力報告，昆侖健康的發展前景似乎不容樂觀。

另外，2023年1月20日，中國保險行業協會發布了《關于2021年度保險公司法人機構經營評價結果的公告》，公告結果含財產險和人身險公司共160家。

其中昆侖健康保險被評為C類。據了解，中國保險行業協會此次的評價內容包括速度規模、效益質量、社會貢獻三個方面。評價結果中，C類公司是指在速度規模、效益質量和社會貢獻某方面存在問題的公司。

據企查查顯示，近兩年來，2022年-2023年，昆侖健康作為被告，涉及的人身保險合同糾紛、健康保險合同糾紛等案由的案件分別為13起、17起，而前幾年則均為個位數。

保險+投資是險企行走的兩條腿，若一方出現變故，則會牽一發而動全身。從2021年的年度報告中可知，昆侖健康保險業務經營“不善”，投資端也受資本市場波動影響。2021年后，昆侖健康已經連續七個季度未披露公司的償付能力報告以及年度報告，公司的經營如何，或許我們可以從已有信息中窺見一二。

違規股東清退問題懸而不決

除了公司經營方面出現問題外，昆侖健康的內部管理也存在風險。

時間追溯至2017年上半年，昆侖健康的股權問題曾兩度遭到監管問詢，當年年底原保監會下發了《撤銷行政許可決定書》，要求昆侖健康清退違規股權并引入合規股東。

經查，深圳市宏昌宇企業管理咨詢公司等7家公司在投資入股昆侖健康、申請相關行政許可過程中，提供虛假財務報告，作出資金來源為自有資金、股東之間無關聯關系等不實陳述，存在編制提供虛假材料的行為。為此，原保監會撤銷了昆侖健康變更股東、變更注冊資本等許可，清退股東違規取得的股權。同時，原保監會責令昆侖健康3個月內引入合規股東，在引資完成前不得向違規股東退還入股資金，確保公司償付能力充足。

但昆侖健康違規股東清退問題，一直懸而不決。直至2019年4月，昆侖健康決定引入晉城福盛鋼鐵有限公司、中裝建設、泰州三福船舶工程有限公司作為新股東，但過程并不順利，2020年11月17日，中裝建設宣布終止以5.25億元認購昆侖健康14.95%股權。另外兩家公司至今也仍未正式成為其新股東。

2020年7月4日，原銀保監會首次公開銀行保險機構38名重大違法違規股東名單，其中昆侖健康5家股東榜上有名。

具體來看，據2020年一季度償付能力報告顯示，這5家股東分別為昆侖健康第一大股東福信集團有限公司，持股占比19%；第四大股東深圳市宏昌宇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持股占比10.3%；第五大股東深圳市正遠大科技有限公司，持股占比7.68%；第六大股東深圳市泰騰材料貿易有限公司，持股占比7.4%；第八大股東深圳市正萊達實業有限公司，持股占比5.5%。5家股東合計持股占比49.88%。

然而，據2021年四季度償付能力報告顯示，這5家股東仍未被清退，且持股比例也未有變更。時至今日，昆侖健康引進新的合規股東事宜仍未落定。據企查查顯示，目前昆侖健康共有14家股東，包括以上5家違規股東。

股權是公司治理的基礎，昆侖健康違規股權至今未清退，是否影響公司未來決策、經營呢？南開大學中國公司治理研究院副教授郝臣表示，昆侖健康違規股權比例較高，因此其股權處置時間也較長。在注冊資本沒有發生變化的前提下，僅僅是保險公司股東的調整一般不會對其經營造成直接影響，但會對公司治理帶來一定影響，主要體現為股權處置過程高管人員和董事會的穩定性，以及股權處置后董事和高管人員的變化、董事會結構的調整，而在沒有實際控制人或控股股東背景下的調整更進一步放大該影響。

健康險發展，任重道遠

健康險是指由保險公司對被保險人因健康原因或者醫療行為的發生給付保險金的保險，根據承保內容進行分類，健康險主要包括醫療保險、疾病保險、失能收入損失保險、護理保險以及醫療意外保險等。

近年來隨著國民健康意識的提高和人口老齡化的影響，健康險的需求呈現上升趨勢。而且，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將健康保險定位為國家多層次醫療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將醫療意外保險納入其中，以促進建立健全多層次醫療保障體系和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健康保障需求，并且國家政策扶持鼓勵健康險市場與新興技術合作，不斷創新發展，迎合市場的需求與變化。

早在2002年，為加快中國健康保險的發展速度，建立起適應中國國情的健康保險發展模式，原保監會發布了《關于加快健康保險發展的指導意見》，在政策的支持下，健康保險開啟專業化經營。截至目前，國內共有7家專業健康險公司，分別為平安健康、人保健康、太保健康、和諧健康、昆侖健康、瑞華健康、復星聯合健康。業內將它們稱之為“專業健康險七子”。

為推進基本醫保與商業健康保險信息共享，推動健康險的發展，2023年6月，金融監管總局與國家醫保局下發《關于推進商業健康保險信息平臺與國家醫療保障信息平臺信息共享的協議（征求意見稿）》，明確提出要在“十四五”期間分步建成流程規范、制度完善、技術先進的信息共享機制，醫保數據要素價值有望加速釋放，賦能健康險發展。

在人們需求日益增加以及國家政策扶持下，商業健康險未來前景廣闊，藍海市場效應明顯。然而，目前健康險的發展卻不及預期。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健康險的賠付金額占個人衛生支出比例為19.0%，占衛生總費用比例僅為5.2%，商業健康險在醫療籌資中的作用仍存在巨大提升空間，考慮到健康險賠付支出多為重疾給付（以收入補償為目的，而非直接報銷醫療費用），因此實際上商業健康險賠付對衛生支出的貢獻更低。

根據2020年原銀保監會等13個部門聯合發布的《關于促進社會服務領域商業保險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力爭到2025年，商業健康保險市場規模超過2萬億元”，但2022年全年健康險規模僅為8653億元。

而造成健康險發展不及預期的原因，主要是險企醫療數據的缺乏、產品創新不足以及同質化競爭嚴重。目前，布局健康險的企業眾多，以中國平安、中國人壽等大型綜合保險企業為第一梯隊，他們憑借著多年積累的資源在市場中起著主導作用。而專業健康險公司，如昆侖健康，其尚未與綜合性保險公司形成差異化，專業化優勢不明顯，面臨較大競爭和生存壓力。

而昆侖健康作為專業的健康險企業，其產品形態并不具優勢。2021年年報顯示，昆侖健康的原保險保費收入居前5位的保險產品名稱為康福來長期護理保險、金?；ㄩL期護理保險、健康保（多倍版）重大疾病保險、健康保重大疾病保險（2.0 版）、健康保普惠多倍版重大疾病保險，該五款產品保費占公司總保費83%。其中前兩款是長期護理險，后三款是重疾險。但前兩款產品在2023年內已被停售。

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健康險愈發受到青睞。在老齡化程度加深、醫療費用通脹等因素影響下，中國衛生費用持續上漲。而商業健康險的參與，有望與醫保協同，緩解醫?；鸷蛡€人自付壓力，解決居民醫療保障缺口。因此，國家政策不斷支持險企發展，以擴充健康險對居民的保障作用。

但主營健康險的昆侖健康，能否抓住健康險的紅利，實現逆轉，還需要時間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