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研究

□文/鄧 清 劉紋靜 高 超 成燕妮 王翼航 時 悅

（黑龍江八一農墾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黑龍江·大慶）

［提要］ 基于SBM-GML 模型測算黑龍江省13 個地級市的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并分析其時空分異特征。通過fsQCA 方法探究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路徑，結果表明：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發展呈現分散化的特點；主要有“經濟發展”主導“貿易開放”輔助型、“貿易開放”主導“灌溉效率”輔助型、“灌溉效率水平”主導“市場化程度”輔助型等六條提升路徑。對此，各地政府應著力提高農業科技水平，充分發揮地區資源優勢，優化要素投入結構，推進農業綠色產業轉型升級，加強區域合作實現區域均衡發展，推動提高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農業在實現經濟社會發展綠色化、低碳化過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著力提升農業綠色發展水平將成為未來一段時期農業發展的核心任務。黑龍江省作為中國糧食安全“壓艙石”，正面臨水土資源過度消耗、黑土地質量下降風險加大以及農業面源污染等問題，制約著黑龍江省農業綠色轉型。由于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能夠全方位衡量區域農業綠色轉型升級的綜合水平，因此研究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多重影響因素的聯動作用，對于研究凝練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多元化提升路徑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文獻綜述

（一）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國外現有研究成果對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以數據包絡分析技術（DEA）為基礎的非參數方法為主。國內相關研究較多使用的是基于徑向、角度的DEA 模型。傳統的全要素生產率測算方法沒有考慮農業經濟增長的環境代價，其測算結果無法真實反映環境約束下的農業生產效率，如徑向DEA 模型無法處理投入冗余和產出不足產生的松弛變量問題，角度DEA 模型需要假定投入或產出不變，這與現實并不完全相符。為克服傳統DEA 模型的缺陷，Chung 提出了方向性距離函數的概念，據此構建了Malmquist-Luenberger（ML）生產率指數，有效解決了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聯合生產的環境效率評價問題。國內學者們則構建了非徑向、非角度SBM 模型，如李谷成、閆桂權使用SBM-ML 模型分析了我國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為解決線性規劃無可行解的問題，一些學者使用全局Malmquist-Luenberger（GML）指數測算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如馬國群采用SBM-GML 模型分析發現環境規制對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存在顯著的雙重門檻效應。這些研究成果已經成為測算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重要依據。

（二）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因素。關于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因素，現有文獻主要從技術因素、制度因素、市場因素和農業生產條件等方面展開研究。技術支撐是農業綠色發展的基礎，其支撐作用在實證研究中得到了證實。如，Reinhard 認為技術條件既可以直接影響農業環境效率，也可以通過投入要素間接影響環境效率。制度因素對農業綠色發展的影響最為廣泛，幾乎在農業發展的所有層面上都具有重要作用，并且農業綠色發展具有一定的公共品屬性，需要一定的制度環境加以引導和規范。李谷成從宏觀層面分析了我國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變動的制度原因。王建華從微觀層面檢驗了環境管制政策對農業綠色發展的影響?！丁笆奈濉比珖r業綠色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農業綠色發展需要堅持政府引導和市場主導的基本原則，意味著市場化將成為影響農業綠色發展的重要因素。相關研究認為農業市場化有助于改善農村生態環境質量。Plassmann 強調人們必須重視市場需求在減少農業污染方面的重要作用，否則，最復雜、最先進的技術也無法阻止農業污染排放的增加。完善的農業生產條件能夠有效緩解農業生態環境壓力，提高農業綠色發展水平。如，李自強對農業灌溉系統的研究就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農業生產條件對農業綠色發展的重要性。

綜上所述，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方法日趨成熟，為本研究分析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現狀提供了理論和方法。學術界從多方面研究了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因素，為本研究構建理論框架提供了重要依據。但已有研究主要探究了單個影響因素對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凈效應，忽視了影響因素之間的協同聯動對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多因素聯動作用的研究有助于識別出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多種提升路徑，深化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背后的多因素共同作用的本質認識。

二、數據來源與指標選取

（一）數據來源。本文選取2012～2021 年黑龍江省13 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用于測算黑龍江省各地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相關指標如農業從業人員、農業總播種面積、農業機械總動力等來源于《黑龍江省統計年鑒》和各地市統計年鑒；前因變量如農業機械化水平、經濟發展水平、灌溉效率水平等指標均來源于EPS 數據庫。

（二）指標選取。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測算，選取的投入產出指標如表1 所示。（表1）

農業碳排放量總量的計算方法，本文參考劉亦文的方法，使用IPCC 碳排放系數對農業灌溉、翻耕、化肥進行估算，考慮到數據精確性與無缺性，以農業灌溉、翻耕面積、化肥施用折純量作為碳排放源。

（三）變量選取

1、變量定義?？紤]到農業的復雜性與數據可得性等因素，分別參考黃秀全、熊翅新、王璐、謝賢君、陳燕君等的做法，采用農業機械化水平、經濟發展水平、貿易開發程度、市場化程度、灌溉效率水平等5 個變量作為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前因變量。將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作為結果變量。主要變量說明見表2。（表2）

2、變量校準。采用分位數值來確定錨點的直接法對結果與前因條件進行校準。結果與前因條件均采用直接校準法，所有連續變量的完全隸屬、交叉臨界點和完全不隸屬的三個閾值，在此分別設置為95%、50%和5%三個分位數值，若對校準數據中出現0.5 數值的條件，將其數值替換處理為0.501，以避免對0.5 數值所屬案例進行理論分析的困難。校準結果如表3 所示。（表3）

（四）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測算方法。本文使用SBM-GML 模型測算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

1、超效率SBM 模型。為有效解決農業碳排放在測算過程中對效率的影響，采用Tone 提出的超效率SBM 模型，相關SBM 模型測算方法已得到有效驗證，參考焦兵、王騰、王兵等相關研究。

2、GML 指數。為在線性規劃中得到可行解，參考OH 提出的GML指數研究思路，借鑒劉鉆擴、朱寒冰等的方法，公式如下：

公式中，（xt，gx），表示投入和投入減少方向向量，（yt，gy）表示期望產出和期望產出增加方向向量，（bt，gb）表示非期望產出和非期望產出減少方向向量分別代表基于非徑向、非角度測度的當期和全域SBM 方向距離函數分別表示從t 到t+1 時期的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技術進步、技術效率。

三、結果與分析

（一）測算結果分析。測算并分解黑龍江省13 個地級市2012～2021年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結果如表4 所示。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整體趨于平穩，但在個別年份間存在波動，其中2015～2016 年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為0.948，與上一年相比下降11.81%。盡管技術進步較上一年提高了7.96%，對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產生正向影響，但是由于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分別下降4.35%和14.63%，最終導致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下降。（表4）

由表5 可知，橫向對比來看，黑龍江省內13 個地級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存在顯著的區域性差異。如，綏化市和雞西市等地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主要依靠強勁的技術效率和技術進步，其中鶴崗市純技術效率高達1.077；然而，齊齊哈爾市和大慶市主要是由規模效率驅動的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表5）

表5 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空間差異一覽表

（二）必要性條件分析。為探求單個因素是否為結果的必要性條件，借鑒Ragin 的方法，對前因變量進行必要性檢驗，是否產生以結果集合作為條件集合（或者其非集）的子集，必要性檢驗結果如表6 所示。單個因素的一致性水平均不超過0.9，因此單個因素均不是必要性條件，表明其提升路徑受多因素的組態效應影響。（表6）

表6 單個因素必要性條件檢驗結果一覽表

（三）條件組態結果。為得到提升路徑條件組態，借鑒張明、杜運周等方法，將初始一致性閾值設為0.7，PRI 不低于0.7，頻數閾值設為1，得到黑龍江13 個地級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相應組態，存在6 條組態增長路徑。第1 條提升路徑：“經濟發展”主導“貿易開放”輔助型；第2 條提升路徑：“經濟發展”主導“灌溉效率”輔助型；第3 條提升路徑：“貿易開放”主導“灌溉效率”輔助型；第4 條提升路徑：“對外開放”主導“農業機械化+市場化程度”輔助型；第5 條提升路徑：“經濟發展水平”主導“市場化程度”輔助型；第6 條提升路徑：“灌溉效率水平”主導“市場化程度”輔助型。這6 條提升路徑的一致性都高于0.8，高于初設臨界值0.7，總體覆蓋度0.636，可以解釋超63%的案例，說明6 條路徑的解釋力度均較好。（表7）

表7 組態分析結果一覽表

（四）條件組態分析

1、經濟發展——貿易開放型?；诖寺窂较?，即農業機械化程度低、市場資源配置結構未得到優化，依靠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和貿易開放促進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高。解釋典型地區為伊春市、鶴崗市。以伊春市為例，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業生產技術進步、農業生產結構等方面具有相當的影響力，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意味著其資源配置效率較高，農業基礎設施更加完善等，能夠有效提高農村居民純收入；伊春市嘉蔭口岸和市政府推進貿易開放的措施政策等提高貿易開放程度。2012～2021 年伊春市農村居民純收入由0.92 萬元增至1.94 萬元，增長110.87%，農民有較高的收入意味著農民所掌握的生產技術較高，有著較高的生活質量，在農業生產、提升生產技術水平等方面分配更多的時間精力；貿易開放在需求端刺激農業綠色生產率的提高，更為嚴格的農產品出口標準在一定程度上引導農業向著綠色化和標準化發展，從而較高的農業經濟發展水平和貿易開放程度的提高能夠促進伊春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

2、經濟發展——灌溉效率型。此路徑下，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主要是由高經濟發展水平主導和良好的灌溉效率水平輔助共同推動。該路徑中的典型地區為大慶市。以大慶市為例，大慶市在2019 年印發《大慶市市級農民專業合作社示范社評定管理辦法》，著重提出加快構建現代農業體系，促進農業經濟健康規范發展，提高農民純收入，進一步提高其農業經濟發展水平，其農民純收入由2012 年的1.15 萬元增至2021 年2.04 萬元，同比增長77.39%；灌溉效率水平10 年間同比增幅87.05%，排名升至黑龍江省第一，有效促進農業綠色化發展。因此，農業經濟發展水平和灌溉效率水平的提高促進大慶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

3、貿易開放——灌溉效率型。此路徑下，在農業機械化水平較為落后和市場資源配置結構未得到優化的情況下，高貿易開放程度和灌溉效率水平的提高能夠有效促進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該路徑中的典型地區為齊齊哈爾市。以齊齊哈爾市為例，在外貿方面，打造國際貿易供給力、營造對外貿易健康發展環境等全面擴大貿易開放程度；實施高效節水灌溉、節水增糧、灌溉基礎設施建設等一系列措施有效提高灌溉效率水平。貿易開放主導、灌溉效率輔助構成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路徑。

4、貿易開放——農業機械化+市場化程度型。此路徑下，即使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但是在高農業機械化水平和高市場化程度因素的推動下，依靠高貿易開放程度仍能促進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高。該路徑下，典型地區為黑河市。以黑河市為例，2019 年國務院印發《中國（黑龍江）自由貿易試驗區總體方案》，明確提出黑龍江自貿試驗區各片區產業發展的功能布局和重點領域，自貿區黑河片區投入建設以來，以多元聯動發展為目標，形成數字自貿區等創新發展理念和“一脈串六區”空間新格局，成功全面提高了黑河市對外開放程度。黑河市統計年鑒數據顯示，2012～2021 年農業機械化水平由8.38%增長至22.9%，農業機械化水平不斷提高；市場化程度由31.46%增長至40.88%，市場化程度不斷提升。因此，在農業機械化水平和市場化程度因素推動下，貿易開放程度的提高能促進黑河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

5、經濟發展水平——市場化程度型。此路徑下，即使農業機械化水平程度、貿易開放程度和灌溉效率水平低，但由于高經濟發展水平和高市場化程度因素的助推，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仍能得到提升。該形成路徑下，典型地區為佳木斯市。佳木斯市在《佳木斯市促進平臺經濟高質量發展實施意見》中強調要抓住新經濟發展窗口機遇，著力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平臺經濟以帶動區塊鏈擴展和升級。佳木斯市統計年鑒數據顯示，2012～2021 年其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由9，823 元增長至2.12 萬元，經濟發展水平顯著提高；市場化程度由24.04%增長至41.24%，上升了17.2%，市場化程度不斷擴大。因此，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和市場化程度的擴大能促進佳木斯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

6、灌溉效率水平——市場化程度型。此路徑下，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主要是由高灌溉效率水平和高市場化程度共同推動。該形成路徑下，典型地區為牡丹江市。2019 年牡丹江市發布的《牡丹江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印發牡丹江市黑土耕地保護實施方案的通知》中強調依靠科技進步推動農業綠色發展，改善農業水利灌溉，提高灌溉效率水平。牡丹江市統計年鑒數據顯示，2012～2021 年灌溉效率水平由12.03%增長至16.33%；市場化程度由18.64%增長至30.59%。因此，灌溉效率水平的提高和市場化程度的擴大可以促進牡丹江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

四、主要結論及政策建議

基于SBM-GML 模型對黑龍江省13 個地級市2012～2021 年面板數據進行測算，并分析其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時空分異特征，通過fsQCA 方法探究農業機械化水平、農業經濟發展水平、貿易開放程度、灌溉效率水平等前因變量所構建的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路徑，得到如下主要結論：第一，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發展呈現分散化的特點，主要集中于黑龍江省西部。第二，黑龍江省各地市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存在顯著的區域性差別，主要依靠經濟發展、貿易開放、灌溉效率促進其提升。第三，黑龍江省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共有6 條多元提升路徑，即“經濟發展”主導“貿易開放”輔助型、“貿易開放”主導“灌溉效率”輔助型、“灌溉效率水平”主導“市場化程度”輔助型等6 條提升路徑。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得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黑龍江省各地農業綠色發展具有差異性，因地制宜，多元化施策，各地政府應著力提高農業科技水平，進一步提高農業生產技術水平與生產效率，解決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之間的矛盾關系，促進農業綠色化發展；第二，充分發揮地區資源優勢，優化要素投入結構，發展地區特色農業，推進農業綠色產業轉型升級；第三，加強區域合作，優勢互補，以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水平較高地區帶動周邊地市，深入合作交流，實現區域均衡發展，整體性推動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