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成功和公正而發展職業技能
——對《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戰略（2022—2029）》的思考

楊澤輝 周自波 張麗娟

（華中師范大學 湖北 武漢 430079）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大流行及其引發的次生災害給全球教育、經濟、社會等各領域產生了巨大影響，經濟復蘇困難，失業率上升，社會問題凸顯，推動包容性技術變革和綠色、可持續經濟轉型成為全球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TVET）的發展動力。TVET 在促進社會參與、社會和平、競爭力、繁榮和高就業率等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為應對危機和挑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發布了《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戰略（2022—2029 年）：變革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實現成功和公正的轉型》新報告（以下簡稱《新戰略》）。該報告體現了UNESCO 的未來愿景，即在2022—2029 年間，通過促進增強權能、生產性就業和體面工作的技能發展，推動向更加數字化、綠色和包容性的經濟和社會轉型，實現TVET 的新目標以適應不斷變化的勞動力市場、經濟和社會需求[1]。本文擬以《新戰略》英文報告為主要研究對象，結合UNESCO 以往的重要報告和相關理論成果，在分析TVET《新戰略》變革背景的基礎上，解析TVET 的戰略主張與未來行動，探討如何變革TVET 以向成功與公正的轉型過渡，以期為我國發展服務終身學習的數字化、綠色和包容性職業教育提供路徑參考。

一、《新戰略》發布背景：變革TVET 以應 對時代挑戰

（一）應對COVID-19 危機對TVET 領域產生的影響

COVID-19 大流行在教育領域引發空前震蕩，對TVET 產生了強烈影響。教育培訓機構的關閉影響到學習者的學習權利，造成學習上的損失，可能會阻礙個人潛能的提升。尤其是青年人，由于缺乏找到有意義的工作所需的技能，在全球范圍內的失業率不斷攀升。由于經濟和勞動力市場受到COVID-19 的巨大影響，更加增添了弱勢群體找到體面工作的難度。發達經濟體應對疫情影響表現出相對較強的抵御能力，能夠更快地過渡到新的數字工作模式，為受危機影響的公司提供支持，并支持工作者進行技能提升和技能重塑；但欠發達經濟體則陷入更嚴重的經濟衰退，弱勢群體人員大面積失業，貧困狀況更加嚴重。因此，有必要規劃TVET 戰略新愿景，充分考慮學習者、社會和經濟的當前和未來優先事項，通過后疫情時代復原力建設，使得復蘇和持續發展成為可能。

（二）響應全球勞動力市場變化的新需求

UNESCO 的職能之一是促進全球職業技術教育發展，通過協助成員國制定和實施有關職業教育和公民就業技能發展方面的政策和策略、設置高質量高效率的職業教育課程等途徑，促進公民終身學習，從而使成員國能夠為所有的公民創造職業教育和就業的機會。2010 年和2016 年，UNESCO 相繼發布了《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戰略（2010—2015 年）》和《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戰略（2016—2021 年）》。其中，“2016—2021年戰略”提出“支持會員國努力增強其TVET 系統的相關性，使所有青年和成人掌握就業、體面工作、創業和終身學習所需的技能”戰略目標[2]，響應了會員國的需要及對TVET 不斷變化的需求，促進了TVET 機構、教師和其他利益相關方的能力發展。但是，該戰略面臨六個關鍵層面帶來的勞動力市場變化：一是疫情危機加速了職場的某些轉變，經濟復蘇要求青年和成人具備新的技能；二是技術的快速進步正在影響勞動力市場和對技能的需求，且利用技術來支持人權和促進共同的公益事業、注重包容性等成為新技能需求；三是非正規就業在全世界范圍內已普遍并將繼續存在；四是人口結構的不同變化導致各個國家產生不一樣的技能培訓需求和策略；五是政治不穩定、沖突和氣候變化等社會問題正在導致勞動力大規模移徙；六是綠色和可持續的經濟轉型需要數字化、綠色化和包容性新技能[3]。所有這些都對全球勞動力市場產生了新需求，TVET 系統必須做出響應。

（三）回應UNESCO 提出的2030 年可持續發展目標

UNESCO 倡導的2030 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呼吁采用綜合性的方法對待發展問題，也就是承認有必要：消除所有形式和層面的貧困；與國家內部和國家之間的不平等作斗爭；保護地球；創造包容性和可持續的經濟增長；實現面向所有人的充分和高效就業以及獲得體面工作的機會；并確保充分的性別平等和社會包容[4]。這個涉及全球未來的可持續發展目標，正在經受來自各方面的沖擊?！缎聭鹇浴芬?030 年可持續發展目標為基礎，確保所有學習者獲得促進可持續發展所需要的知識和技能，為2030 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實現提供強大的動力。教育和培訓是實現2030 年議程的關鍵，2015 年通過的《仁川宣言和行動框架：確保全民享有包容和公平的優質教育及終身學習的機會》，對技術技能和職業技能的培養給予了極大的關注，例如，獲得負擔得起的優質TVET 的機會；獲得就業、體面工作和創業所需的技術和職業技能；消除性別差異；確保弱勢群體獲得入學機會等[5]，目的是支持向數字和綠色經濟轉型，促進公平、包容和可持續的經濟增長，并實現環境的可持續發展。另外，《新戰略》也直接呼應并支持UNESCO 在2021 年發布的《一起重新構想我們的未來》報告[6]，該報告發出打造新的社會契約、在變革未來教育的同時消除不公正現象的倡議。新的社會契約基于兩個原則，即確保終身享有優質教育的權利，以及強化將教育作為一項公共事業和公共產品?！缎聭鹇浴费永m了“TVET 在通過新式的學徒制、有意義的課程和有效的培訓來彌合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鴻溝”理念。

二、《新戰略》行動框架：發展個人、經濟和社會三大領域所需技能

《新戰略》提出了2022—2029 年間的關鍵政策主張與三大領域重點行動，即優先培養個人、經濟和社會發展所需的技能，實現成功和公正的轉型。通過采取一系列跨部門干預措施，優化監測和評估，并最終發揮UNESCO 的影響來推動TVET 的變革發展，直至《新戰略》目標達成。

（一）發展所有個人學習、工作和生活所需的技能

為了應對社會和勞動力市場不斷變化的需求，《新戰略》倡導個人需要成為終身學習者，并不斷更新自己的技能。TVET 必須通過個性化和適應性的教學方法、靈活的學習方式、跨越不同類型的教育和培訓及跨越活動領域的學習路徑、對非正規和非正式學習的認可、驗證和認證及職業指導與咨詢等，為所有人提供終身學習的機會[7]。為此，主要圍繞以下兩個方面采取行動。

第一，構建靈活的終身學習路徑。重點是支持設計和落實終身學習方面的應享權利，特別是針對青年、工作者和老年公民，以及旨在促進學習者流動、跨國資歷承認、學習經歷和成果的行動。UNESCO 將制定一個包括國際公認定義、質量保障標準及分級和互通原則的微型證書國際質量框架。首先是制定和實施靈活互通的教育和培訓體系，增強TVET 的吸引力，使學習者能夠在教育、培訓和就業之間自由活動。其次是開展以新形式的證書、職業資格和能力為重點的合作項目，包括改革職業資格制度，采用以微證書和數字證書為核心的新的證書生態系統，支持促進學習者在境內外的流動及相關學習經歷和學習成果的認可。最后是制定涵蓋定義、標準及分級和互通原則等內容的微證書國際質量框架，實現TVET 機構、產業界等提供的微證書、數字證書和其他形式證書之間的互認，為政府、機構、雇主和個人了解、比較和認可不同國家的技能、資格、證書和學習成果提供支持。[8]

第二，制定有針對性的措施。首先是政策制定方面，《新戰略》延續《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戰略（2016—2021 年）》中制定的相關指南、政策措施和解決方案，為那些將弱勢群體納入TVET 體系存在困難的國家提供支持，使各國的TVET 機構能夠提供公平的技能學習機會，為學習者參與就業、學徒制、創業和其他經濟機會做好準備。其次是在TVET 中促進性別平等，支持會員國在檢視和制定本國TVET 政策、培訓和計劃時將性別平等主流化，使性別平等的原則對政策重點和財務支出模式產生積極影響，從而賦能女童和婦女，促進性別平等。最后是組織相關活動以提高人們的意識。例如，針對最邊緣化群體及依賴非正規經濟和自給性農業群體，為了減輕技術和氣候變化造成的影響，特別提供技術咨詢和知識交流機會。[9]

（二）發展包容性和可持續的經濟所需的技能

《新戰略》認為，終身學習視角下，對經濟的包容性和可持續增長、生產力和創新而言，技能開發至關重要。COVID-19 加速了TVET 向數字化和綠色化轉型進程，轉型進一步推動深層次的變革。只有當學習者掌握了正確的技能和能力，各經濟體才能把握住新的機遇。按照這一主張，主要采取如下三項行動。

第一，培養向數字和綠色經濟轉型所需的技能。首先是根據會員國的經濟狀況，支持其提升向數字和綠色經濟轉型所需技能的能力。開發“全球技能跟蹤”系統，詳實記錄技能培訓、轉崗技能和技能提升等進展情況。在UNESCO 有關綠色TVET 工作的基礎上，根據《柏林宣言》和可持續發展教育的實施框架，制定文件對TVET 中綠色技能的開發、評估、驗證及認可等進行技能分類和指導。其次是加強UNESCO 提供TVET 的計劃，以滿足線上線下各種工作和學習環境對包容性數字和綠色轉型的需要。繼續支持各國實現TVET 數字化和綠色化，利用現有的工具，開發新的工具和框架。最后是加強STEM 技能、創業技能和21 世紀技能的培養?？茖W、技術、工程、數學（STEM）在社會和經濟生活中日益發揮重要作用，UNESCO 將支持會員國確定勞動力市場所需的新技能，并調動STEM 方面的專家力量，對一些關鍵行業，如信息和通信技術、農業、建筑、汽車、金屬材料和工程所需要的STEM 能力及相關的職業資格證書進行全面的摸底調查，以便將STEM 能力融入TVET 系統。[10]

第二，提升TVET 機構和教師質量，推動創新和追求卓越。TVET 機構及教師承擔著向受教育者傳授職業知識、職業技能和職業態度的重要職責，其自身質量的提升直接影響著其教學方法、教育內容和教學的成果。TVET 的教學應更加專業化，職教教師培訓機構應該從終身學習的角度規劃、組織和評估職前與在職的教師培訓和專業發展。支持專職教師和管理人員及TVET 機構決策者和領導者的能力發展，包括通過知識共享、同行學習和能力建設，向UNESCO 網絡成員提供直接支持，促使會員國TVET 機構轉型，適應新的教學模式，以便能夠靈活地應對當前和未來的變局，推動創新并具備韌性。[11]

第三，加強治理和釋放投資。創建分別由國家、地區和部門各方主體構成的利益相關方溝通平臺，推動私營企業的參與，促進教育領域與工作領域之間的信息交流。在全球層面，定期舉辦商業論壇，在全球教育聯盟旗下全球技能學院與私營部門建立伙伴關系的基礎上，推動與私營部門的對話和宣傳，促進包容性的技能開發和籌資。同時，研究建立和運行培訓基金國際經驗，并研究財政安排如何能為教育和培訓，包括為保障終身學習權利提供資金支持。評估能夠引發更多技能開發投資的創新融資機制，包括新型的公私伙伴關系及基于結果的合同開發。工作的結果通過政策回顧、同行學習和能力建設同會員國分享。[12]

（三）發展包容與和平的社會所需的技能

《新戰略》認為，有必要在基于人權的教育觀及終身學習理念的基礎上，提升全球公民意識和公民參與水平，并使TVET 機構成為促進社會融合和提升社會凝聚力的場所。通過技能開發和培訓，讓青年和成人形成權利及法治觀念，具備強烈的道德意識，并在工作場所和社區成為正義的捍衛者。為推動這一主張，可采取以下兩個方面的行動。

第一，基于人權的教育觀，提升全球公民意識和公民參與水平。一方面，支持TVET 機構更新學習課程和培訓知識，創新教學方法，傳授新技能，使受訓者獲得全球公民意識和公民參與權利。培訓內容具體包括基于問題的教育，科學和數字及信息素養，勞動法知識，藝術技能和創造力，協作和公民能力，社交和情感福祉，全球團結意識等。另一方面，為了在政治疏離感、社會動蕩、偏見及歧視等方面發揮一定作用，鼓勵青年參與政策和計劃的共同制定；在全球層面，通過全球青年論壇推動與青年的對話。[13]

第二，推動TVET 機構成為提升社會凝聚力、促進社會融合和培養綠色公民的場所。推動TVET 機構將不同群體的人聚合在一起，讓他們接觸到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挑戰和可能性。重新設計TVET 機構的建筑、空間、時間表和學生分組，以鼓勵并使每個人都能和大家一起工作，并成為促進社會融合和凝聚力、社會可持續發展與碳中和的典范。建立用于氣候變化宣傳和相互學習的知識交流平臺，并針對主要TVET 機構組織有關學校綠色行動計劃制定的相關培訓。收集、分析并與廣泛的利益相關方分享TVET 機構開展的針對移民和弱勢青年技能培養的案例。[14]

三、中國路徑思考：發展服務終身學習的數字化、綠色和包容性職業教育

從《新戰略》變革的背景、主張和行動來看，該戰略基于這樣的理念：為了在日新月異的未來造福個人、經濟和社會，TVET 系統應根據環境變化積極主動地調整其培訓供應方式；職場在蓬勃發展，青年和成人所需的知識、技能和能力必然快速演變，這些變化必將影響到基礎技能、具體工作技能、橫向或軟技能，也會影響到更廣泛的應對變化和參與當地和全球社區事務的能力[15]。其秉持的理念與UNESCO 前期系列報告中所秉承的人文主義理念保持一致，即：教育要尊重生命和人的權益，尊重人格、和平與平等；同時，必須為可持續發展承擔更多責任。這些理念及其采取的行動對我國職業教育轉型變革有著重要啟示。

（一）發揮職業教育的終身學習職能，為個人獲得新技能提供支撐

首先是完善職業教育的終身學習制度設計。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明確規定，國家建立健全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從法律上確立了現代職業教育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職能?，F代職業教育體系是“職業學校教育和職業培訓并重，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相互融通，不同層次職業教育有效貫通”的體系。這就要求科學設計以學分銀行為基礎的職業資格認證框架，構建不同類型、不同層次教育之間的以微證書和數字證書為核心的證書生態系統。一方面，使學習者能夠在教育、培訓和就業之間自由流動，另一方面，促進學習者在境內外的流動及相關學習經歷和學習成果的認可[16]，從而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發揮終身學習職能提供制度保障。

其次是厘清職業教育的終身學習目標定位。作為一種教育類型，職業教育有其自身的目標定位。對于國家而言，職業教育必須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為產業轉型升級和經濟高質量發展服務；對于個體而言，職業教育必須滿足學習者多樣化的學習需求，讓個體掌握就業、體面工作、創業和終身學習所需的技能。然而，職業教育與產業尤其是新興產業的匹配度不夠，服務經濟社會建設的能力尚不如預期，且學習者個體普遍重學歷、輕技能，存在嚴重的學與用脫節現象。另外，短期職業培訓功利性強，培訓機構把經濟效益放在首位。這些問題制約了職業教育終身學習職能的有效發揮，必須錨定職業教育服務終身學習的目標，為個人終生適應經濟和社會發展獲取技能提供服務。

再次是拓展職業教育的終身學習環境?！斗此冀逃氛J為“學習是由環境決定的多方面的現實存在”。學習的“社會環境與背景”從一個新的視角強調構建新的學習空間網絡[17]。學習空間即學習者學習的場所，包括物理的學習空間和虛擬的學習空間。職業教育的物理空間不僅包括教室、實驗室、圖書館、宿舍、校園內活動場地等學習空間，還包括職業教育所特有的實訓室、校內外學習實訓基地等模擬或真實的工作環境的學習空間；虛擬空間包括規?；W絡開放課程、零散的移動學習資源、虛擬仿真實驗實訓，以及其他為學習者提供的互聯網服務[18]。一是要使物理學習空間與虛擬學習空間深度互補，線下學習與線上學習高度融合，虛擬空間學習資源極度豐富；二是要讓學習內容與工作任務和工作場景有效銜接，知識和技能無障礙地應用于工作中；三是要實現學習者根據需要隨時可以學習，因為一次就業不是終點，學習者可能需要學習新技能或者再次擇業。

（二）加速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服務包容性經濟發展

首先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大勢所趨。一是因為環境惡化對教育活動造成了影響。環境惡化嚴重阻礙了人類的生存和發展，這種生存和發展危機客觀反映了人與自然環境的現實境遇，也成為人類包括教育活動在內的社會變革的邏輯前提[19]。環境變化加速了職場的某些轉變，為青年和成人就業和工作所需的技能增添了多重不確定性。這就迫使人類自身做出改變，以尊重生命和人格為前提，利用數字技術克服環境惡化導致的障礙，保障所有人持續接受教育的權利。二是數字技術的迭代發展改變職業教育的育人方式。人類正處于前所未有的高新技術時代，新的數字技術如雨后春筍般涌現，且在短時間內不斷迭代升級。馬克思主義認為，技術的本質就是人的本質或人的本質的表現。當今的新技術正以巨大的力量和難以想象的速度，深刻影響著人類社會的各個方面[20]。職業教育也不例外，其天然的技術屬性和培養人才的本質屬性深受數字技術發展的影響，育人方式隨之發生變化。三是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需求對數字技術的迎合。數字化是當今科技革命和產業升級的先行者，誰把握了先機誰就占據了未來發展的制高點，職業教育對數字技術擁抱，既是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也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具體行動，更是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關鍵舉措。職業教育要增強適應性，必須搶抓數字化發展契機，用數字化思維系統謀劃和推動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驅動教學模式、教學管理、教師素養、學習資源、學習環境、學習評價等全過程數字化變革，適應數字化時代快速發展的市場需求和人才多樣化成長需求[21]。

其次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必須加速推進。近年來，數字技術、數字產業和數字經濟發展速度太快，裹挾著職業教育不得不加快數字化轉型步伐。數字革命催生“數字化工作世界的職業導向”新理念，促使職業教育向著智慧職業教育階段升級與轉型[22]。在所有教育類型中，職業教育距離產業和經濟發展最近，而當前產業發展呈現出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大趨勢。數字產業化表現在5G、人工智能、大數據、虛擬仿真、物聯網、區塊鏈等新興數字產業正蓬勃興起；產業數字化體現為新型數字技術與產業的深度融合，如無人機、汽車自動駕駛、工業機器人、智慧農業等。既然產業正在加速實現數字化轉型，距離產業最近的職業教育也應加快實現數字化轉型。職業教育創新發展必須從治理制度的數字化、專業與課程的數字化、教師數字化專業能力建設、學生數字素養與能力培養、教育數字生態系統構建、數字化交流與服務等方面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從而服務包容性數字經濟發展。[23]

（三）推動職業教育綠色化變革，為可持續發展做出努力

全球性挑戰激發了人類對建設一個公平、公正、包容且可持續未來世界的現實訴求[24]。人們意識到必須減緩氣候變化，遏制生物多樣性的喪失，恢復生態系統，構建綠色循環的可持續發展模式，最終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職業教育賦予公民參與環境可持續性發展及提升綠色轉型所需的技能和素養，讓個人和全社會崇尚可持續發展的價值觀，轉變思維和行動方式，從而對可持續發展起到催化作用[25]。

首先是職業教育要培育公民綠色和可持續發展的價值觀。為了讓未來社會更加公平和更加綠色，聯合國呼吁在主流教育體系中必須納入可持續發展教育，一方面，培養公民形成綠色和可持續發展的價值觀，另一方面，培養具有環境意識的從業者和綠色經濟的經營者。中國TVET 系統也要將可持續發展教育納入其中，在強調綠色變革和可持續發展重要性和必要性的基礎上，于生產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滲透可持續發展理念，受眾覆蓋從幼兒到老年各個年齡階段的所有人，學習方式包含所有正式與非正式學習，形成全社會可持續性終身學習文化氛圍。具體來說，我國TVET 體系要把環境保護、氣候變化、生物多樣性和可持續性發展作為核心課程，并與各層級學習者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緊密聯系起來，提高學習者參與可持續性發展的學習熱情以及學習成效，以此促進國民反思自我價值觀，重視可持續性，伸張“生態正義”，與自然和諧共處。

其次是職業教育為可持續發展開發和培養綠色技能。職業教育的綠色化變革除了培養公民的綠色意識之外，更主要的是開發和培養綠色技能。綠色技能是可持續發展技能，它是生活、發展和支持可持續資源節約型社會所需的知識、能力、態度?！爸R”側重對關鍵能力及其領域相關概念、理論和事實的了解；“能力”強調能夠使用現有的知識進行具體操作，并獲得一定成就；“態度”則強調學習者具備采取行動或做出反應的行為和思想傾向[26]。綠色技能包括通用性綠色技能和專業性綠色技能兩個方面，通用性綠色技能包括最大限度地減少資源使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回收利用、使用環保產品、保護自然環境等內容；專業性綠色技能是指從事“綠色工作”或“綠色職業”所必須掌握的技能[27]。當前和未來經濟發展向綠色轉型，大量綠色職業的出現要求就業者掌握綠色技能。新技能的出現要求我國TVET 體系做出相應的回應，必須系統開發綠色技能，并將綠色技能融入職業教學、標準和課程之中，為未來的就業市場培養具備高素質的綠色技術技能人才，更好地為包容性和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提供支持。

（四）促進職業教育包容性發展，為社會公平賦能鄉村振興

UNESCO 系列報告從人文主義理念出發倡導要為包括貧困在內的處境不利人群擴大教育選擇?！缎聭鹇浴吠瑯咏ㄗh制定包容性政策，繼續支持將婦女和女童、偏遠農村地區或城市貧民窟居民、殘疾人、難民或國內流離失所者等弱勢群體納入TVET 體系，提供公平的技能學習機會，為他們參與就業、學徒制、創業和其他經濟機會做好準備。為此，UNESCO 通過開展若干項目來達成目標，如“為非洲崛起提供更優質的教育”（BEAR）項目、“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創新與學習融通”（BILT）項目等?！缎聭鹇浴返慕ㄗh和開展的項目為我國職業教育助力鄉村振興，從而實現自身包容性發展提供了有益借鑒。職業教育與鄉村振興之間具有高度的關聯性，二者既相互依賴，又相互成就。對于鄉村振興而言，存在著對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鄉村生態文化傳承、鄉村居民美好生活的現實需求；對于職業教育而言，在教育、文化、經濟三個方面具有人才培養、文化傳承與創新和區域經濟社會服務職能，助力鄉村振興培養鄉村技能人才、創生鄉村生態文化和發展鄉村產業經濟[28]。在創生鄉村生態文化和發展鄉村產業經濟過程中，職業教育作為實用性最強、延展性最好、包容性最高的一種類型教育，扮演著生態文明理念踐行者、生態資源賦能者和生態產品保障者的新角色[29]。因此，無論是鄉村技能人才培養，還是鄉村文化創生及鄉村經濟發展，職業教育為鄉村振興賦能都具有自身獨特的優勢。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是鄉村振興的關鍵，創生鄉村生態文化和發展鄉村產業經濟都離不開高素質人才。由于受到“招不來”“下不去”“留不住”“用不好”等瓶頸制約，涉農人才素質普遍不高，這給職業教育賦能鄉村振興提出了新的挑戰。必須進一步明確職業教育在我國鄉村振興中的新角色、新定位，有針對性地制訂鄉村振興人才培養方案，創新鄉村干部和農民培訓機制，構建農業科技、文化、教育、創業一體化服務網絡，搭建校、政、企、民緊密融合的服務鄉村振興戰略平臺。堅持多方協同聯動，問題導向，產教融合，謀求突破。尤其對偏遠山區、貧困農村地區，要出臺特殊政策，通過職業教育定向培養農民大學生，多元化開展教育培訓服務，提升涉農人才素質，確?！罢械脕怼薄坝煤谩薄坝玫蒙稀薄霸赂?，培養一支扎根鄉村的人才隊伍，為鄉村振興提供人才支撐，助力鄉村生態產業化發展，從而為社會發展做出貢獻。

注釋：

①本研究中“青年”主要是指在校讀書準備就業的年輕人；“成人”主要是指已經踏上工作崗位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