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成名的海豹

〔美〕詹姆斯·瑟伯

一只海豹躺在一塊平坦的大礁石上曬太陽，他想：到目前為止，我最大的本領只是游泳，其他任何一只海豹游得都不如我好；不過，從另一方面說，他們還都游得不錯。他對自己千篇一律的生活思慮得越多，情緒就變得越沮喪、消沉。當天夜里，他離開以往生活的地方，加入了一個馬戲團。

不到兩年的時間，這只海豹已經變成著名的平衡技巧表演者。他可以讓燈泡、臺球桿、健身球、跪墊、矮凳、雪茄，以及你交給他的任何東西保持平衡。當他從一本書中讀到全國最偉大的海豹的事跡時，他認為那指的就是自己。

在成為演員的第三年的冬天，他回家探望家人和朋友。一到家，他就把大城市里所有的猛料帶給他們，包括最新出現的粗話、金質燒瓶中的烈酒、大大小小的拉鏈，以及西服翻領上的一朵梔子花。他為他們表演平衡巖礁上能夠找到的所有東西。等他表演完所有的保留節目，他問其他海豹，他們是否能夠表演他剛演完的節目。大家紛紛表示不能。

“那好吧，”他說，“讓我看看你們能做什么我不能做的吧?！?/p>

由于其他海豹唯一能做的就是游泳，所以他們紛紛離開巖礁，跳入水中。馬戲團的那只海豹也緊跟著躍入水中，然而，他卻被那身瀟灑的城市裝束——特別是那雙價值不菲的鞋給束縛住了，以至于一到水中就開始往下沉。更糟糕的是，由于他三年沒有游泳，他已經忘記怎樣使用前肢和尾鰭了。等到他第三次下沉的時候，其他海豹才出手救他。他們為他舉行了簡單卻體面的葬禮。

（知 秋摘自人民文學出版社《當代寓言集》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