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企合作模式路徑下App適老化改造問題疏解

作者簡介： 暢執鈞，男，漢族，遼寧遼陽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民商法學；

徐傳昊，男，漢族，遼寧大連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政治發展理論。

摘要：國家開展App適老化改造行動已經數年，但改造仍存在諸多問題。本文通過測試11款有適老版的App發現，目前適老化App的改造功能可以分為操作性改造與內容性改造兩大類，包括多項改造具體問題，如適老模式開啟復雜、缺乏功能引導、輔助驗證方式少且復雜、適老版商店搜索困難、內容質量差與廣告問題。存在的影響因素可分為政策因素、企業自身因素與老年群體怵網心理。對此，本文提出以政企合作模式作為App適老化改造問題的解決路徑。

關鍵詞：App適老化；改造問題；政企合作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為2.64 億，占比高達 18.7%，[1]另外，根據全國老齡辦預測，按照當前人口增長幅度，2030年我國將進入中度老齡化社會。[2]據此，我國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應對老齡化社會的到來，其中App適老化改造作為老齡基礎設施建設的重要環節被提到日程上來。在長達五年的改造歷程中，App適老化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舊存在諸多問題及矛盾，并沒有做到真正 “適老”化，老年群體面臨的 “數字鴻溝”依然存在。目前，完全交由互聯網企業進行改造的狀況已然導致市場失靈，無法達成改造最終目的。本文針對App適老化改造過程中存在的具體問題，從政策因素、企業因素、老年群體自身因素進行分析，提出以政企合作模式作為解決路徑，助力我國App適老化改造行動順利完成。

一、App適老化改造存在的問題

App適老化改造勢在必行，但是，目前App適老化設計與使用仍然存在很多問題，通過對微信、QQ、淘寶、京東、拼多多等11款App進行實際操作測試，對其存在的App適老化相關問題進行歸類整理發現，目前各App完成的改造功能可分為操作性改造與內容性改造兩大類，并且各個App存在的問題不盡相同，可細化為六類具體問題。

（一）操作性改造

1.適老模式開啟復雜

在測試中發現，11款測試App全部出現適老化開啟復雜的問題，其中抖音、快手、騰訊新聞App推出了單獨的老年版App，但在 “應用商店”檢索老年版&適老版時并未予以顯示，老年版難以被老年群體發現。其他軟件則采用內置適老版模式，但是，在開啟時需要若干步驟：我的—設置—模式—模式切換—大字版&老年版&關懷版，在這一過程中設置按鈕僅通過極小的齒輪圖標顯示，老年群體能否將其理解為包含 “設置”按鈕的適老版模式，還有待商榷，且適老版按鍵并未采用國家規定的統一標識明確顯示在屏幕上，導致老年人開啟適老模式存在困難。

2.缺乏功能引導

老年群體中有很大一部分處于獨居狀態，采取居家養老模式，還有一部分群體與其他老年人共住在養老院與老年社區等，這兩類老年群體遇到手機操作問題時往往難以自行解決，有時，身邊沒有可以幫助其解決困難的年輕人，導致對出現問題的App產生為難心理，此時亟需App功能引導的幫助。但是，在測試中發現，大部分App并沒有這一功能。另外，微信與QQ的客服功能隱藏較深、不易發現，老年群體能否主動發現并應用該功能是一個未知數，因此，App缺乏引導功能是適老化改造面臨的普遍性難題。

3.輔助驗證方式少且復雜

老年群體生理機能減弱，對于復雜的驗證方式往往難以識別，即使在年輕人看來很簡單的數字輸入、圖片識別、順序點擊等驗證方式，老年群體也會因為看不清或不理解導致操作無法完成，因此，需要增加驗證方式，例如，提供三種及以上的方式供老年群體選擇，通過減少二維碼覆蓋率、降低識別難度、放大字體等方式來解決。

4.適老版商店搜索困難

對于老年群體而言，往往不會將 “老年版”變相理解為 “關懷版、大字版、極速版”，當其想下載App時僅會搜索 “老年版&適老版”，當搜索不到時只好放棄。一方面會導致老年群體無法充分利用那些便利的App；另一方面會導致互聯網企業用心推出的App無法增加客戶，對雙方而言皆是損失。

（二）內容性改造

1.內容質量差

適老化改造的目的不僅是提供便利的操作，也在于提供高質量、積極的內容，使老年群體使用時獲得健康的身心體驗。在測試中發現，拼多多、快手、騰訊新聞等存在不同程度的內容質量問題，例如，拼多多進行大量宣傳，通過 “邀請好友得現金”“澆水種植果園”等方式吸引老年群體操作，但是，結果往往不能達到宣傳標語的承諾?？焓?、騰訊視頻存在 “標題黨”的現象，通過夸張的標題吸引老年人點擊，而具體內容也存在夸大的情況，老年群體難以分辨，受教育水平越低的老年人越容易相信這些內容。

2.廣告問題

廣告是適老化改造的難點之一。實際測試中發現，11款App都存在廣告宣傳，且展示方式多為彈窗廣告、手勢觸發廣告，例如，搖一搖廣告，嚴重降低老年群體使用體驗。此外，廣告類型有一些為 “點擊領紅包”，但是，實際點擊后需要綁定信用卡、購買商品等有償方式。

二、App適老化改造存在問題的影響因素分析

App適老化改造存在諸多問題，根本原因在于企業所獲利潤與改造成本不成正比。假如適老化App能給企業帶來巨大利潤，企業定會傾其全力完成改造，因為企業的主要目的是盈利，而非承擔社會責任。但是，適老化改造具有極強的公益性特征，盈利與適老的矛盾只能調和，不可能消除。目前，由于政策因素、企業因素與老年群體自身因素的原因導致企業盈利與社會責任的矛盾仍然存在且長期存在。

（一）政策因素

本文所稱政策指廣義上的政策，即包含法律法規在內的為解決公共問題、達成公共目標、實現公共利益的方案。[3]從相關文件的主要內容可以看出關于適老化的政策趨勢：對老年群體的關注與優惠越來越多，對企業的改造要求越來越詳細與嚴格。尤其在2020年12月24日出臺的 《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專項行動方案》中首次規定了適老化改造的企業評測標準，結合前后出臺的具體改造參數，企業雖然有了改造依據，但是也面臨更加高昂的改造成本。而在眾多改造指導文件中卻難以見到對企業進行APP適老化改造給予的激勵和優惠政策，僅在 “十三五規劃”中提及支持創新型企業發展，但APP適老化改造是一項嚴格依據規范性文件參數進行的改造，企業在其中的創新余地少之又少。2021年4月，我國相繼出臺了 《互聯網網站適老化通用設計規范》 《移動互聯網應用 （APP）適老化通用設計規范》，其中明文規定適老化APP不允許加入廣告插件。然而，廣告是互聯網企業旗下APP的主要盈利點，如果企業嚴格按照規定執行改造，其適老化APP幾乎難以產生收益。

（二）企業因素

互聯網企業開發App一般遵從受眾 “最大公約數原則”，[4]假如開發的產品有A、B、C、D四個主要功能，其受眾分為老年群體、青年群體、少年群體，四個功能面向三個群體且皆有一定數量的受眾，但是，青年群體中的受眾在所有受眾中占比最高，據此，企業會重點面對青年群體調整四項功能最終完成App開發。在現實使用中，市場上的App近乎全部面向青年群體，所推出的功能無疑最適合青年群體。為什么很少有特定適合老年群體的App存在？原因在于老年群體的互聯網付費意愿遠遠小于青年群體。2023年，根據中國社科院發布的 《后疫情時代的互聯網適老化研究》顯示，瀏覽新聞資訊成為老年群體上網最主要的活動，92%的老年群體都使用過新聞資訊類APP。由此可知，老年群體對于APP的需求主要在于免費內容。盡管全國老齡工委發布的 《中國老齡產業發展報告》顯示2050年我國老年人口數量將達到4.8億，消費潛力將增長到106萬億，占GDP比例將達到33%，但我國老年消費市場開發程度低，消費潛力難以釋放。企業在開發App時需要追求最大利潤，進而錨定最大公約數的受眾即青年群體，因此，老年群體被選擇性遺棄，換言之，這是供需與盈利邏輯下市場機制的自然選擇結果。

（三）老年群體怵網心理

老年群體的怵網心理源于兩方面：一是對自身學習新事物的能力不自信；二是受外部不安全因素的影響。老年群體由于身體機能的下降導致與年輕群體脫節，社會發展日新月異，新事物層出不窮，社會終究是青年一代的社會，大環境決定了周遭的事物不可能是以老年群體為中心的，而老年群體的學習速度往往跟不上社會的變化速度。此外，受到教育水平的制約，年群體對新興事物展現出不愿了解、不敢了解的心態。另外，網絡詐騙猖獗，詐騙手段不斷迭代，老年群體害怕遭到網絡電信詐騙，老年群體雖然占網民總數比例沒有青年群體高，但是，卻是最容易遭到詐騙的群體。綜合影響下老年群體逐漸產生對網絡產品抗拒的 “怵網心理”。

三、政企合作模式下App適老化改造的具體操作路徑

與互聯網企業相比，老年群體是弱勢一方，且是被服務者，是盈利與社會責任矛盾調和過程中的被動方。因此，為徹底消除 “數字鴻溝”，必須采用政企結合的模式，共同作用于老年群體，才能從根源上走出改造困境，完成App適老化改造的最后一公里。

（一）惠老惠企，政策同行

App適老化政策可以分為兩部分，一是惠老，二是惠企?；堇峡梢岳^續依循原有方向，惠企則可以從減稅降費、試點推行、政府收購、貸款優惠四方面入手。首先，減稅降費應從小微企業、創新型企業開始推行。政府定期開展實地考察、組織社區體驗等方式從老年群體實際體驗出發對小微企業、創新型企業的APP適老化改造進行評測，對滿足國家減稅標準的企業及時進行增值稅留抵退稅等稅收優惠政策。其次，對于大型企業，其應承擔的社會責任更重，為減輕國家負擔，可以分檔進行減稅降費，根據企業年利潤以15%的減稅降費降低率成反比降低。試點推行與政府收購，政府可以借政府服務網站開展適老化改造的任務，將滿足服務要求的企業開發APP或組件進行購買，并在政府服務系統進行成果展示。貸款優惠，由銀保監會主導，將APP適老化改造成果納入強化金融支持小微企業發展的申請標準中，小微企業可以憑借自身完成的適老化改造成果申請利率更低的貸款。

（二）多層次構建，特色化盈利模式

互聯網企業要充分挖掘自身特色，推出多層次的盈利產品。第一，要解決盈利的核心問題，即廣告投放，廣告不能采取 “一刀切”方式。應建立適老化App廣告的 “審核投放制”模式。由企業將贊助商的廣告集中上報至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并在公安部門進行備案，由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審核廣告質量與內容，評估影響，保留無不良導向、商品質量優良的廣告，允許其進行投放。第二，各類App應發揮自身優勢，針對自身定位推出各自領域的特色盈利產品，例如，金融課程、在線教育課程、新聞會員、外賣配套服務等，相關盈利產品介紹應簡明呈現，禁止文字游戲，并應在公安部進行備案，接入 “反詐中心”組件，在產品頁面及推送頁面應明顯標注 “根據自身需求購買、謹防詐騙”等提示語，既滿足部分老年群體網上技能學習需求，又為互聯網企業產生效益。

（三）線上線下聯合，開展互聯網教學

線上以互聯網企業為主體，增加 “操作引導”功能，內置機器客服，在App的空白處設置顯著 “客服”圖標，并標注 “有問題請點我”字樣，客服內部設置搜索框，并配有 “常見問題”，方便老年人提問。線下以政府為主體，聯合各社區、高校，建立志愿者幫扶制度，號召老年用戶所在小區的青年志愿團隊定期開展智能操作教學，各大高校將互聯網教學納入志愿服務時長并給予一定德育分數，吸引廣大高校學生參與社會服務公益活動。

（四）構筑雙層防線，統籌打擊電詐行為

線上互聯網企業應設置專崗專員對適老版App的內容進行審核，構建三重審核模式，對不安全內容進行及時下架，并保留證據，最大限度保護老年群體權益。線下構建 “網格+警格”聯動治理體系，以當地社區為 “一網格”單位，派出所為 “一警格”單位，由政府對網格社區的老年群體進行反詐宣傳。

（五）針對免費內容，走高端服務路線

對于免費內容為主的新聞類、聊天類APP，可以采用推出高端服務，將服務目標精準定位為高收入老年群體，推出 “會員服務”，會員可以享有完全去除廣告、發布內容優先推薦等特權，但是，同時也要保留原用戶的權益，避免 “去平民化”。

四、結束語

App適老化建設是國家發展建設的重要一環，是應對即將到來的老齡化社會的必要措施。App適老化建設必須依靠全社會的共同努力，形成改造合力，構建政企合作模式，讓老年群體徹底跨越 “數字鴻溝”。

參考文獻：

[1] 國家統計局.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第五號）[EB/OL].

[2023-10-14].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105/t20210510_1817181.html.

[2] 騰訊網.調研報告｜APP適老化改造，不是已完成了而是剛啟程[EB/OL].[2023-10-14].https：//new.qq.com/rain/a/ 20211201A09BKY00.

[3] 閆光永，郭鋒.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法律政策體系研究[J].行政管理改革，2020（08）：19-26.

[4] 蒙克，馬婷婷.“壞用戶” 還是 “壞廠商”：互聯網應用適老化設計為何缺乏市場回應？[J].裝飾，2022（05）：2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