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泌體蛋白、mRNA及非編碼RNA調節肝癌發生和發展的研究進展

程玉鑫 劉亮 董適毓 李勝超 張萌

河北醫科大學第四醫院肝膽外科（石家莊 050011）

原發性肝癌是世界范圍內最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其發病率位居全球第五，是癌癥相關死亡的第三大原因。肝細胞癌（HCC）是原發性肝癌的主要發病類型（占75% ～ 85%），其危險因素因地而異，慢性HBV 感染是我國HCC 的主要危險因素［1］。HCC 起病隱匿，缺乏有效的監測和早期診斷方法，大多數肝癌患者診斷時處于晚期，喪失了手術的機會［2］。能夠采取手術治療的患者，術后也有高復發率及轉移率。上述原因導致了肝癌患者預后不佳，總生存期較差［3］。因此，亟待開發有效的用于診斷、監測治療及預測預后的特異靶標。

來源于細胞的外泌體是一種直徑在40 ～ 160 nm的納米級囊泡，具有雙層脂質結構，其內可包含膜蛋白、胞漿、核蛋白、細胞外基質蛋白、代謝產物和核酸等多種生物活性成分［4］。腫瘤微環境（TME）是由免疫細胞、細胞外基質（ECM）、周圍血管等成分組成的腫瘤生存的微環境，可以影響HCC 的發生和發展［5］。研究表明，外泌體所負載的上述活性成分可以通過TME 內細胞間交流來促進HCC 的遷移、侵襲、轉移和耐藥，有望成為新的治療靶點［6］。另外，外泌體廣泛存在于人體的體液中并且能夠反映其細胞來源和生理狀態，被認為是具有前景的診斷和判斷預后的生物標志物［7-8］。外泌體攜帶大量的非編碼RNAs（noncoding RNAs，ncRNAs），主要包括3 種：microRNA（miRNAs）、long noncoding RNAs（lncRNAs）、circular RNAs（circRNAs）。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外泌體ncRNAs 可以通過對基因轉錄環節的調節，進而影響人體內的各項生物活動。外泌體ncRNAs 在腫瘤調節方面具有巨大的潛力，它對腫瘤具有促進和抑制的雙重作用。本綜述回顧分析了外泌體所攜帶的物質與HCC 診療、預后及發生、發展等方面的進展，特別針對外泌體中攜帶的ncRNAs 的作用進行詳細闡述。

1 外泌體上攜帶的蛋白與HCC 的關系

外泌體中含有一系列不同的蛋白，包括熱休克蛋白（Hsp70、Hsp90），四次跨膜蛋白（CD9、CD63、CD81），內吞體分選轉運復合體（ESCRT）相關蛋白（TSG101、Alix）等，不同外泌體蛋白類型的分布是不同的，甚至同一類型、形態相同的細胞中所含外泌體蛋白也不盡相同。這些裝載在外泌體上的蛋白可以體現來源細胞的生理病理狀態，并在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發生改變，為臨床疾病診斷及預測復發提供了可能［9］。此外這些蛋白可以在腫瘤與腫瘤之間，腫瘤與腫瘤微環境之間，進行生物信息的傳遞，影響腫瘤的遷移、侵襲、血管生成、轉移和耐藥。

1.1 外泌體蛋白可以作為HCC 診斷和預后的生物標志物 外泌體蛋白CCT8 和CFL1 在HCC 外泌體中過量表達，在其測試隊列中血清CCT8 和CFL1中有明顯的過度表達［10］。在驗證隊列中，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分析結果表明，血清CCT8（0.698）和CFL1（0.677）曲線下面積（AUC）均高于血清AFP（0.628）。此外，較高的血清CCT8 與CFL1 濃度與HCC 患者血管浸潤的發生、較晚的腫瘤分期、較差的無病生存期及總生存期顯著相關，有望成為HCC 診斷和判斷預后生物標志物。HUANG 等［11］通過使用CPTAC 數據庫，對比HCC 組織與其鄰近正常組織的蛋白表達水平發現，RAB13蛋白表達水平在HCC 組織中明顯上調。而且RAB13 的高表達與HCC隊列的總生存期較短有關。因此，RAB13 在HCC 組織中的高表達可能與預后不良有關。YU等［12］驗證了DDX55 蛋白質存在于HCC 衍生的外泌體中，并通過這些外泌體轉移到周圍HCC 細胞和內皮細胞，從而增強癌細胞的惡性表型并促進血管生成。另外，相關研究表明，CLCEC3B 是一種分泌蛋白，位于HCC 的外泌體中，在HCC 患者中CLCEC3B 明顯減少。HCC 患者中CLEC3B 的表達下調與腫瘤大小、TNM 分期、血管轉移和浸潤深度明顯相關，并且CLEC3B低表達的患者總生存期、無病生存期要比CLEC3B 高表達的患者短。另外根據TNM分期，在晚期HCC患者中CLEC3B的表達水平也是下降的。因此上述內容表明，CLEC3B 對HCC 患者的預后具有一定的診斷價值［13］。

1.2 外泌體蛋白可以促進HCC 增殖 LI 等［14］發現HCC 細胞可以使用自分泌的方式通過外泌體分泌Shh 蛋白，與HCC 細胞上的受體PTCH 相互作用，誘導Hedgehog 信號傳導通路的激活以促進腫瘤發生增殖。

1.3 外泌體蛋白可以促進HCC 遷移、侵襲 HUANG等［11］在體外沉默MHCC97H中的RAB13，然后用來自MHCC97H 的外泌體與Hep3B 細胞共培養，結果觀察到Hep3B 細胞侵襲性明顯減弱。而且Hep3B 細胞在上清液中的MMP-2/TIMP-2 表達比例也是下降的。此外，也有研究［15］表明，RAB13能夠通過與PKA結合來破壞細胞間緊密連接，從而增強惡性細胞的侵襲性，這些表明RAB13 可以在HCC 侵襲過程起到重要作用。另外，還有研究［16］表明，高度轉移的Hca-F 細胞分泌的外泌體可能通過CXCR4 的水平轉移來促進Hca-P 細胞的遷移和侵襲。而且Hca-F 細胞釋放的外泌體CXCR4同時可以刺激淋巴內皮細胞（LEC）增殖和淋巴管生成。因此外泌體CXCR4 有潛力成為新的治療靶點。

1.4 外泌體蛋白可以促進HCC 的血管生成和轉移 YU 等［12］發現外泌體蛋白DDX55 可以和BRD4相互作用，形成對PIK3CA 正調控的轉錄調控復合物，之后通過BRD4/PI3K/Akt/GSK-3β 依賴性的方式激活β-catenin 來誘導細胞周期進展和上皮間充質轉化（EMT），從而促進HCC 生成和轉移。DAI等［13］發現外泌體蛋白CLEC3B 表達降低可以促進AMPK 的磷酸化，降低HCC 細胞和內皮細胞中VEGF 的表達，進而抑制血管的生成。SUN 等［17］研究發現，與S100A4 低的外泌體對照組相比，S100A4 含量豐富的外泌體實驗組，HCC 細胞體外遷移、侵襲及體內肺轉移的潛力明顯增強。高轉移性HCC 的S100A4 使STAT3 磷酸化和OPN 上調來增強低轉移性HCC 的轉移潛力。表明外泌體S100A4 可能成為HCC 轉移新的生物標志物和治療靶點。另外，還有研究［18］發現ENO1 可以通過外泌體的介導在細胞間轉移，ENO1 高表達的外泌體可以通過自分泌或旁分泌的方式轉移到表達低的HCC 細胞，然后通過上調整合素α6β4 表達和激活FAK/Src-p38MAPK 途徑來促進HCC 的生長和轉移。此外，與ENO1 類似，不同表達水平的LOXL4 也可通過外泌體在細胞間轉移，在細胞內通過氧化氫介導的機制激活FAK/Src 通路促進HCC 的運動和轉移。LOXL4 還可以通過HCC 來源的外泌體轉移到HUVECs 人臍帶靜脈細胞中，促進血管的生成［19］。

1.5 外泌體蛋白可以介導HCC 的耐藥 QIN 等［20］發現來自癌癥相關成纖維細胞（CAFs）的外泌體蛋白Gremlin-1 可以通過激活Wnt/β-連環蛋白和BMP 信號傳導通路來促進EMT 并降低HCC 細胞對索拉非尼的敏感性。因此CAF 特異性分泌的外泌體Gremlin-1 可以作為預測HCC 患者對索拉非尼反應的臨床生物標志物。

2 外泌體攜帶的mRNA 在HCC 診斷和判斷預后方面的重要作用

HUANG 等［21］發現ER-α36 存在于HCC 外泌體中，并且ER-α36 mRNA 在HCC 患者外泌體中顯著下降。另外，使用ROC 曲線分析，結果表明ER-α 36 mRNA 可以對慢性肝?。–HB）和HCC 患者做出有效區分，因此ER-α36 mRNA有可能成為診斷HCC的生物標志物。SASAKI 等［22］首次證明了HAMP 基因異常剪接形式的存在，并在HCC患者的血清外泌體檢測到了該異常剪接的mRNA。變異型hepcidin mRNA 的拷貝數在大部分肝癌來源的細胞系中是增多的。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變異型hepcidin mRNA 在HCC患者的血清外泌體中有顯著的上升。血清外泌體為無創檢測HCC 提供了可能。變異型hepcidin mRNA 是潛在的HCC診斷標志物［22］。ABD EL GWAD 等［23］發現了包含lncRNA-RP11-513I15.6和miR-1262 在內的RAB11A 競爭性內源性網絡。在區分HCC 和HCV 及健康對照方面，外泌體RNA生物標志物lncRNA-RP11-513I15.6、miR-1262 和RAB11A 的ROC 曲線分析結果顯示出令人滿意的敏感性和特異性。此外，這3 個RNA 中血清RAB11A mRNA 是最獨立的預后因素。

3 外泌體攜帶的ncRNA 與HCC 的關系

3.1 外泌體上microRNA 與HCC 關系 MicroRNAs（miRNAs）是一類大小在19 ～ 25 個核苷酸的內源性小非編碼RNA，在調節轉錄后基因表達方面具有重要功能。細胞生長、分化、發育和凋亡等生命活動的調控都有miRNA 的參與。近些年，外泌體miRNA 在HCC 中的研究有很大的進展。外泌體miRNA 可以調節靶細胞中的基因表達，進而在HCC 增殖、凋亡、轉移、耐藥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6］。另外，部分miRNA 可以作為診斷和預后的生物標志物。HCC 釋放的外泌體攜帶miRNA 在HCC 發生和發展中的作用。下面主要總結了近些年HCC 釋放的外泌體介導的miRNA 在HCC 發展中作用的研究進展。

3.1.1 外泌體miRNA 作為HCC 診斷和判斷預后標志物 FRüNDT等［24］通過對血清中外泌體miRNA檢測發現miR-146a、miR-192 和miR-221 在HCC 患者中顯著上調，其中血漿中外泌體miR-192 水平對HCC 診斷和預后有一定的價值，并且與HCC 患者總生存期（OS）的下降有關。與肝硬化患者相比，miR-146a 在HCC 患者的外泌體中富集。此外，miR-146a 的ROC/AUC：0.80，與傳統腫瘤標志物AFP 的ROC/AUC：0.83 相差無幾，可以用來區分肝硬化患者和非肝硬化患者。另外，與健康人相比，HCC 患者的外泌體中富含miR-221，而肝硬化患者的外泌體中沒有，這說明miR-221 對肝硬化患者篩查HCC 有一定幫助。RUI 等［25］通過對HCC 患者和非腫瘤供體者的血清外泌體中小RNA（sRNA）進行測序發現，miRNA 占sRNA 的比例最大，進一步對血清外泌體中miRNA 研究發現，與非腫瘤供體相比，HCC 的血清外泌體中miR-122-5p、let-7d-5p 和miR-425-5p 明顯增加。在AUROC 模式中這3 種miRNA 在HCC 診斷方面呈現出了較高的價值。并且根據AFP 劃分患者，在AFP ＞ 100 ng/mL的隊列中，3 種miRNA 的診斷價值明顯高于AFP。由此可見血清外泌體miR-122-5p、let-7d-5p 和miR-425-5p 可以成為診斷HCC 的新型生物標志物。CUI 等［26］利用RT-qPCR 對HCC 患者和健康對照組的血清外泌體miR-224 表達水平進行測定。結果顯示，HCC 患者血清外泌體miR-224 顯著高于健康對照組。ROC 曲線分析也證實了血清外泌體miR-224 區分HCC 和健康對照組的能力。此外，通過分析發現，腫瘤較大與分期較晚的HCC 患者血清外泌體miR-224 表達較高。Kaplan-Meier 生存曲線也顯示，血清外泌體miR-224 表達水平越高，患者總生存期越短。因此，血清外泌體miR-224可用作診斷HCC 的生物標志物和肝細胞癌患者的預后因素。

3.1.2 外泌體miRNA 可以促進HCC 的增殖、侵襲和轉移 TIAN 等［27］研究發現HIF-1α 和HIF-2α可以在酸性環境下被激活，進而刺激外泌體miR-21 和miR-10b 的表達，從而促進HCC 細胞在體內和體外的增殖、遷移和侵襲。此外還有研究發現，miR-21 可以直接對PTEN、PTENp1 和TETs 的表達進行調控。含有高水平miR-21 的外泌體可以通過調節TETs 的表達來提高PTENp1 啟動子的甲基化水平，從而抑制PTENp1 表達，進而下調PTEN 表達，最終影響HCC 細胞的生長。LIN 等［28］利用體內及體外實驗證明，外泌體miR-4800-3p 在HCC 患者的外泌體中過表達，外泌體miR-4800-3p 可以通過靶向STK25 調節Hippo 信號通路，從而加快HCC的進展，外泌體miR-4800-3p 是潛在的治療靶點。YU 等［29］發現缺氧條件下HCC 分泌外泌體的能力可以得到增強，而且缺氧誘導的外泌體又促進了常氧HCC 的發生和發展。其中miR-1273f 在缺氧誘導的HCC 外泌體中顯著增加，并調控LHX6/Wnt/β-catenin 信號通路來促進HCC 的增殖和轉移。HU 等［30］發現HCC 外泌體攜帶miR-452-5p 到巨噬細胞中并誘導M2 巨噬細胞極化，從而通過靶向TIMP3 下調來促進HCC 細胞的侵襲和遷移及腫瘤發生。

3.1.3 部分外泌體miRNA 可抑制HCC 的增殖、侵襲和轉移 LI 等［31］發現miR-320d 在HCC 患者的血清中顯著降低，miR-320d 的過表達可以直接標靶BMI1 來抑制HCC 的增殖和侵襲。GAI 等［32］發現GOLM1 作為一種分泌蛋白在外泌體富集，通過激活GSK-3β/MMPs 信號軸來促進受體細胞增殖和遷移。miR-145 可以減少GOLM1 來抑制HCC 細胞增殖和腫瘤的發生。與miR-145 類似，上調來自間充質干細胞的外泌體miR-27a-3p 也可以靶向GOLM1 下調來抑制HCC 細胞的增殖、侵襲和轉移［33］。此外，M2 型巨噬細胞分泌的外泌體miR-27a-3p 還可以通過靶向TXNIP 通路來促進HCC 的干性［34］。

3.1.4 其他細胞來源的外泌體miRNA 也可以影響HCC 的發生與發展 LIU 等［35］研究發現高體脂率（BFR）的HCC 患者血清外泌體和腫瘤組織中的miR-23a/b 表達明顯高于低體脂率的HCC 患者。進一步體外研究表明，外泌體miR-23a/b 高度可能來源于脂肪組織，并且脂肪組織來源的外泌體miR-23a/b 可以通過靶向VHL/HIF 軸來促進HCC的生長和遷移。因此與BFR 相關的外泌體miR-23a/b 有望成為治療HCC 的靶點。LIM 結構域和肌動蛋白結合蛋白1（LIMA1）是一種肌動蛋白，同時也是一種腫瘤抑制因子，LIMA1 的過表達抑制了HCC 細胞在體外和體內的增殖和轉移。QI 等［36］發現癌癥相關成纖維細胞（CAF）衍生的外泌體miR-20a-5p 可以抑制HCC 細胞中LIMA1 的表達，而LIMA1 通過BMI1 介導Wnt/β-catenin 信號通路來抑制HCC 細胞，LIMA1 被CAF 衍生的外泌體miR-20a-5p 靶向作用導致LIMA1 沉默，進而促進HCC 的進展。MA 等［37］研究表明來源于間充質干細胞的外泌體miR-15a 可以轉移到HCC 細胞中，通過負向調控SALL4 來抑制HCC 細胞增殖、遷移和侵襲。ZHANG 等［38］發現HSCs（肝星狀細胞）來源的外泌體miR-148a-3p 在HSC 中表達下降，進一步研究表明增加HSC 外泌體中miR-148a-3p 可以通過ITGA5/PI3K/Akt 軸抑制肝細胞癌的腫瘤進展，因此移除的HSC 的外泌體miR-148a-3p 可以加速HCC進展。XU等［37］發現來源于人臍帶間充質干細胞（hucMSCs）的外泌體miR-451a在與HCC共培養后，miR-451a上調，而ADAM10在HCC細胞中下調。ADAM10 被證實是miR-451a 的靶基因?？傊?，研究結果表明，hucMSCs 來源的外泌體miR-451a 可以通過靶向ADAM10 來限制HCC 細胞的上皮-間充質轉化以及抑制紫杉醇耐藥、細胞周期轉換、增殖、遷移和侵襲，促進HCC 細胞的凋亡［39］。

3.2 外泌體上lncRNA 與HCC 關系 LncRNA 被定義為長度超過200 個核苷酸的內源性RNA 分子，一般不參與蛋白的編碼，但具有多種其他生物學功能，它主要可以調節順式或反式轉錄；調節mRNA 加工、轉錄后控制及蛋白質活性的調節；以及核域的組織。然而，lncRNA 的生物學功能和分子機制尚未完全明確。隨著研究的深入，lncRNA漸漸被認為是普遍參與癌變和轉移的一類基因。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一些lncRNA 在HCC 中表達失調，并且與腫瘤發生、轉移、預后或診斷息息相關［40］。一些lncRNA 可以被包裝為外泌體，充當細胞間通訊的信使，來調節腫瘤的凋亡、增殖和遷移，血管生成。

3.2.1 外泌體lncRNA 在HCC 診斷和判斷預后中的潛在價值 WANG 等［41］報道肝癌患者的血清外泌體lncRNA CRNDE 表達水平顯著升高，并且高血清外泌體lncRNA CRNDE 的表達與腫瘤大小、分化和TNM 分期是顯著相關的。ROC 曲線分析顯示，其AUC 為0.839，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69.3%和85.0%。此外，血清外泌體lncRNA CRNDE表達高肝癌患者的OS 和DFS 明顯低于CRNDE 表達的患者。同時，單因素和多因素分析表明高血清外泌體lncRNA CRNDE 表達是預后不良的獨立指標。

3.2.2 外泌體lncRNA 可以促進HCC 的遷移、侵襲 XUN 等［42］發現lncRNA SNHG16 在HCC 來源的外泌體中高表達，根據報道TCs（新型間質細胞）可以促進HCC 細胞轉移，進一步研究表明外泌體SNHG16 可以被TCs 吞噬并下調miR-942-3p，進而誘導MMP9 上調，它在TCs 中特異性結合miR-942-3p，來促進HCC 細胞在體外和體內的遷移。LU 等［43］發現癌癥成纖維細胞（CAFs）可以通過釋放外泌體lncRNA TUG1 通過miR-524-5p/SIX1軸來促進HCC 細胞遷移、侵襲及糖酵解過程。

3.2.3 外泌體lncRNA 可以促進HCC 的增殖 XU 等［44］發現TAMs 通過外泌體傳遞骨髓來源的lncMMPA 來促進HCC 細胞增殖，lncMMPA 可以通過與miR-548 s 相互作用，來提高ALDH1A3 的mRNA 水平，進而加速HCC 的葡萄糖代謝和細胞增殖。ZHUO 等［45］通過微陣列鑒別差異表達基因的lncRNA 發現HCC 組織中linc-FAM138B 和HCC細胞系均低表達，并且低表達與患者預后不良有關。然而，癌細胞來源的外泌體linc-FAM138B 可以抑制HCC 細胞的增殖、遷移與侵襲。外泌體linc-FAM138B 可以直接靶向miR-765 來抑制HCC進展。WANG 等［46］通過生物信息學技術檢測并驗證lncRNA HMMR-AS1 在HCC 組織中高表達，通過進一步研究發現HMMR-AS1 可以與miR-147a 競爭性結合，以防止ARID3A 的降解，外泌體HMMRAS1 能加速由該途徑介導的巨噬細胞的M2 極化，并進一步促進HCC 的進展。另外，在缺氧條件下，HIF-1α 通過與HMMR-AS1 啟動子結合促進其轉錄，并誘導分泌的外泌體數量增加。LI 等［47］采用RT-qPCR 檢測發現lncRNA FAL1 在HCC 組織和細胞中高表達。LncRNA FAL1 與miR-1236 競爭性結合，利用ceRNA 機制加速HCC 增殖和轉移，并可以進一步上調其靶基因AFP 和ZEB1 的表達。另外其在血清外泌體中也高表達，外泌體lncRNA FAL1 轉移到HCC 細胞促進其增殖和轉移。

3.2.4 外泌體lncRNA 可以促進血管生成 外泌體SNHG16 在HCC 組織和細胞系中的表達都明顯上調。外泌體SNHG16 通過吸附miR-4500 來增加GALNT1 表達以促進血管生成。此外SNHG16 可以內源性競爭miR-4500 和GALNT1 來激活PI3K/AKT/mTOR 軸［48］。因此外泌體SNHG16 可以成為抗血管治療潛在的治療靶點。YOU 等［49］研究發現外泌體LINC00161 在HCC 組織和細胞系中均高表達，進一步探究機制發現LINC00161 可以直接靶向miR-590-3p，激活ROCK2 信號通路來促進HCC的發生，是提高HCC 治療效率的潛在靶點。

3.3 外泌體上circRNA 與HCC 關系 CircRNAs屬于非編碼RNA（ncRNA）的一種，它特異的單鏈共價閉合結構使其不易被核酸外切酶降解，擁有更長的半衰期，比線性RNA 更穩定。由于這種特點，使它成為許多疾病潛在的診斷生物標志物和治療靶點。CircRNAs 的主要功能包括充當miRNA或ceRNA 的海綿吸附體、調控基因轉錄、編碼多肽、與蛋白相互作用等。眾多研究表明，外泌體circRNAs 在肝細胞癌的發生與發展中起到重要的調節作用。對外泌體circRNAs 的進一步研究有利于對HCC 的診斷、預后、耐藥、治療獲得進展。

3.3.1 外泌體circRNA 在HCC 診斷和判斷預后中的價值 GUO 等［50］通過全轉錄組測序檢測HCC患者與健康志愿者組的外泌體circRNA 的表達，證實了外泌體circ_0006602 在血漿中上調顯著，ROC 曲線顯示外泌體circ_0006602 的AUC 值顯著高于傳統的血清腫瘤標志物AFP 和CEA，并且外泌體circ_0006602 聯合AFP 使用也可以大大提高診斷的準確性。因此，外泌體circ_0006602 可以作為肝癌早期診斷與篩查的生物標記物。LYU 等［51］通過對HCC 患者和健康對照組的外泌體表達水平進行檢測，后通過ROC 曲線分析血清外泌體circ_0070396，結果表明HCC 患者的血清外泌體circ_0070396 要遠遠高于健康對照組，在區分HCC 患者和對照組的健康志愿者方面，circ_0070396 要比甲胎蛋白表現更好。兩者組合能發揮更強的診斷性能。另外，circ_0070396 還可以有效區分HCC 患者與慢性乙型肝炎、肝硬化患者。所以circ_0070396 可以作為HCC 潛在的生物標志物。LIU 等［52］發現HSC 來源的外泌體circWDR25 表達水平在癌周組織顯著降低，生存分析顯示癌組織內circWDR25 和α-SMA 均不能預測HCC 患者的預后，而癌周circWDR25和α-SMA與HCC患者的OS、RFS 相關。多因素分析顯示circWDR25 和α-SMA均是HCC 患者OS 和RFS 的獨立預測因子。

3.3.2 外泌體circRNA在HCC耐藥中的進展 耐藥是HCC患者預后不良的原因之一，探究HCC的耐藥機制具有重要意義。有研究報道，外泌體circRNA可以誘導HCC 對免疫檢查點抑制劑（ICIs）和酪氨酸激酶抑制劑（TKI）治療的抵抗。HU 等［53］發現了一種新的circRNA circ_0000240（circCCAR1），進一步研究發現circCCAR1/miR-127-5p/WTAP組成的反饋環可以促進HCC 的生長與轉移。HCC 來源的外泌體circCCAR1 通過阻止PD1 降解來促進CD8+T細胞功能障礙，從而增強HCC 對PD1 治療的抗性。CircCCAR1 的發現為circRNA 在HCC 免疫治療的進一步發展建立了基礎。YUAN 等［54］證明HCC 來源的外泌體能夠顯著增強腫瘤的活性和侵襲力。Circ_002136在HCC 組織和細胞中表達顯著上調。選擇性沉默HCC 通過高通量ceRNA 的調控網絡，也就是circ_002136可以抑制miR-19a-3p的表達，來提高RAB1A 的表達活性，促進HCC 的發展。為深入了解沉默circRNA 在HCC 進展中治療作用提供了支持。HAO 等［55］通過高通量測序鑒定出一種新型circRNA-circPAK1，研究其功能表明circPAK1 過表達可以促進HCC 的進展，其機制為circPAK1 與YAP 競爭性結合14-3-3ζ，削弱14-3-3ζ對YAP 的募集和細胞質固定，來促進YAP 細胞核定位，進而導致Hippo 信號通路的失活。同時研究也證明，外泌體circPAK1 對侖伐替尼的耐藥性有驅動作用，這為HCC 患者治療提供了潛在的靶點。還有研究［56］顯示索拉非尼耐藥性在HCC 中的維持和傳遞中，circRNA-SORE 可以起到重要作用，circRNA-SORE通過阻止PRP19介導的YBX1降解，進而影響AKT、Raf1、ERK、c-Myc 和TGF-β1等YBX1 下游靶基因的表達。并且circRNA-SORE利用外泌體在HCC 細胞間進行耐藥性的傳導。ZHANG 等［57］通過實驗發現circ_0003028 在HCC 細胞中上調，而miR-498 下調，其中miR-498 是circ_0003028 的直接靶標，可以逆轉circ_0003028 沉默對HCC 的抑制作用，miR-498 而OCD1 是miR-498的標靶，OCD1 的過表達減弱了miR-498 在HCC 的抗癌作用，另外，通過外泌體途徑circ_0003028 可以誘導HCC 細胞的上皮-間質轉化?？傊?，circ_0003028 通過作用miR-498/ODC1 信號軸來影響HCC 的進展，是一個潛在的治療靶點。

4 展望

HCC 是作為全球發病率和病死率極高的癌癥之一，早期診斷并進行手術切除是延長患者生存期的關鍵。因此，發現用于HCC 早期診斷的高敏感性及高特異性的生物標志物具有重要意義。HCC 傳統的診斷生物標記物AFP 雖然有很高的敏感性但特異性不夠強。一些外泌體ncRNAs 可以同時具備這兩點優勢，甚至一些ncRNAs 與AFP 聯合應用可以發揮出更強的診斷性能。此外，ncRNAs 具備的高穩定性，并于體液中廣泛存在，及較低的免疫毒性的優勢為其在臨床診斷和預后上的應用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比如非侵入性的液體活檢。腫瘤耐藥性也受到外泌體ncRNAs 的影響，進一步研究外泌體ncRNAs 與HCC 耐藥之間的具體機制，可以為臨床治療提供依據和指導。外泌體可以作為運載工具直接將藥物遞送到受體細胞來進行HCC 的治療。遺憾的是，外泌體鑒定、分離、提純技術仍未成熟以及靶向效率低下，這些挑戰仍然等待著被攻克。本文主要對外泌體部分成分在HCC 診療方面的進展進行了總結，但分子機制尚不明確仍待進一步研究，其安全性及有效性也有待驗證?？傊?，外泌體距離應用到臨床道阻且長，未來還需要更深入的研究才能真正運用到HCC 診斷、判斷預后及治療中來。

【Author contributions】CHENG Yuxin wrote the article.DONG Shiyu and LI Shengchao collected the literature.LIU Liang and ZHANG Meng revised the article.All authors read and approved the final manuscript as submitted.

【Conflict of interest】The authors declare no conflict of inter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