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沖擊波將如何改變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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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體撰稿人? 董棟? ? ? 北京

責任編輯：周淼

郵箱：chinadisedu@zxxx.net.cn

關鍵詞 Sora 大模型 AI 教育

自ChatGPT問世以來，人工智能成為近兩年的熱門話題之一。2024年年初，Sora的出現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被無限看好的同時也讓一些行業瑟瑟發抖。Sora能否打開人工智能世界的新大門？會對教育領域產生什么影響？又將如何影響我們的學習？

繁華的都市夜景，飛速行駛的汽車，靈動可愛的萌寵……這些場景逼真、色彩豐富的短視頻，全部由Sora制作生成。網友不禁感慨：“聽說時不相信是真的，播放后看不出是假的?！?/p>

何為Sora？在OpenAI的官網首頁，我們可以看到官方做出的定義：Sora是一個可以從文本指令中創建逼真和富有想象力場景的AI模型。具體而言，Sora是一種視頻生成模型，由美國開放人工智能研究中心OpenAI在今年2月發布。它接收一段文本指令，即可生成60秒的短視頻，還可以實現單視頻的多角度鏡頭切換，并準確地保持角色和視覺風格的一致性，最大限度地還原現實世界的真實場景。

此前，同樣是這家研究中心發布的AI語言模型ChatGPT，讓文本撰寫、創作等都變得易如反掌。如果說ChatGPT是語言大師，那么Sora則是一個多模態數據的通才。有學者提出，Sora的出現將深刻影響短視頻、影視、游戲、廣告、教育、電商、制造、科學研究、建筑、藝術創作等10個行業?！吧罨髷祿?、人工智能等研發應用，開展‘人工智能+行動，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在今年我國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中被重點提及。因此，業界普遍認為，具有前沿性、顛覆性的人工智能技術，將改變各行各業的面貌，成為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關鍵動力。

鑒于此，本刊特邀全國政協委員、上?？萍拣^館長倪閩景，清華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元宇宙文化實驗室主任沈陽，教育部教育信息化專家組成員、東北師范大學教授鐘紹春，華南師范大學教育人工智能研究院常務副院長胡小勇，松鼠Ai合伙人、首席科學家和AI研究院負責人文青松等相關領域的專家學者、產業代表，以Sora為話題，就人工智能技術對教育行業的影響進行了訪談。通過梳理嘉賓的觀點，本刊發現，ChatGPT、Sora等人工智能技術擁有“七十二般變化”一樣的強大性能，它可能會重新定義教育行業甚至對教育行業具有顛覆性影響，但我們需要時時刻刻清醒地認識到教育的永恒內核是“以人為本”，再先進的技術也不會完全替代學校教育。在今后人機協同的世界里，我們仍要平衡好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用其“去取經”而不是“鬧?天宮”。

ChatGPT、Sora等人工智能技術可能重新定義教育行業

全國政協委員、上?？萍拣^館長倪閩景

清華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元宇宙文化實驗室主任沈陽

ChatGPT、Sora等人工智能技術的出現，在本質上意味著創新和思維的工業化。未來，終身學習將會成為一種普遍狀態，這也是我與AI對話了1萬次之后的真實體驗。

未來，人類將進入超級學習階段。每個人的學習將會產生關聯，全世界人類的大腦和全世界的電腦都會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前所未有的“云腦”。

在線學習：ChatGPT、Sora的應用，對教育、學習及知識有何影響？請談談您的看法。

倪閩景：以目前人工智能的發展態勢來看，無論我們多么努力地學習，在學習的范圍、能力、準確度上都很難超越人工智能。教育本身具有工具性功能，即一個人通過學習去掌握某種特定的知識或技能并以此來謀生，而這樣的功能將徹底被人工智能替代。因此，教育應該將重心轉移到培養人的思維能力、價值觀和獨特的靈魂上。知識學習不是為了知識本身，知識將越來越成為學習的載體，即通過知識學習實現立德樹人。

沈陽：AI對教育的影響，我把它總結為“四能教育”。我們傳統的教育一般是從低能到高能。但是AI出現后，我們的教育將經歷從低能到高能、從單能到多能、從多能到超能、再從超能到異能的轉變。

從單能到多能，通過AI很容易解決，它就是讓每個人把原來不會的都學會，比如通過AI譜曲、繪畫、做視頻等。AI可以讓人瞬間學會很多不曾掌握的知識和技能。但是如何從多能走向超能，讓這一代年輕人與上一代人在能力方面有所差異？這一點非常值得思考。由于AI缺少過程性的學習體驗，所以我們需要把AI的結果當做新的起點，把結果過程化，將認知外包的過程轉化為創新內源化。

我最近在提倡的一個理念，叫做從“天人合一”到“天人智一”，也就是天、人、人工智能三合一。未來做一件事情，如果是100%的工作量，里面應該有1%的工作量是人的智慧的體現，其余99%的工作量應該由AI自動完成。ChatGPT、Sora等人工智能技術的出現，在本質上意味著創新和思維的工業化。以前的工業化主要是把可見的實體產品工業化，而ChatGPT、Sora是把我們的想法、或者說創新思維進行工業化。

鐘紹春：ChatGPT的最大特點是能夠實現語言的自然交互，為學生提供實時的問題解答服務，并通過對話方式讓學生深入理解知識、擴展知識面，有助于學生的個性化學習。Sora的最大特點在于能夠不斷地學習世界中存在的規律，可以讓所有的學科知識生成與生活緊密相連的情境化視頻學習資源。再者，Sora通過情境化視頻資源，能夠有效支持探究式、協作式等多樣化的教與學，在促進教學改進、創新的同時，使學生深入地感悟、應用知識?？傊?，Sora未來必將顛覆教育領域，既顛覆學生的學，也顛覆老師的教，激發師生的創造力。

胡小勇：ChatGPT主要是以互動問答方式進行人機協同；Sora則是一個“世界模擬器”，可以學習世界的物理屬性。以前我們是基于文本閱讀、基于現實體驗來理解事物，但現在我們可以基于數字化的模擬場景去理解世間萬物，這極大地增強了學生對世界的情景認知和數字體驗。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Sora也帶來了很大挑戰。比如我們所熟知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ora來了以后就顛覆了我們的經驗常識：眼見也未必實。雖然Sora作為世界模擬器具有強大功能，但它畢竟與真實世界還不一樣，甚至可能“深偽”混淆視聽。學生要有判斷力，要學會用高階能力去分析、判斷和創造。此外，如何把Sora創造的數字孿生仿真世界和現實空間、數據空間打通，這也是教育的一個重點議題。

從ChatGPT到Sora，展現了人工智能技術從分析式邁向生成式的加速度發展。作為具有強滲透性的顛覆性技術，Sora和ChatGPT都是新一代人工智能的能力升級，對傳統教育從宏觀層面的知識觀、人才觀、育人觀等到微觀層面的教學方法和模式都將產生巨大沖擊。ChatGPT展現的是文本生成技術，而Sora則是文字生成視頻的跨模態生成技術。這些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對傳統教育產生了強力的滲透性和顛覆性影響，借助人工智能涌現新知讓傳統的灌輸式教育不再具備優勢。因此，我們要轉變教育觀念，積極思考如何培養學生解決復雜問題所必備的高階能力。

文青松：過去兩年，大模型技術快速迭代，AI的應用為個性化學習提供了更大的可行性。這兩次技術突破，不僅是技術的進化，更是觀念的轉變。ChatGPT和Sora的出現，挑戰了傳統教育模式中對知識的固定認知和傳遞方式。

以前的教育往往是單向的，由教育者將知識傳遞給學習者，學習者的個體差異和需求則被忽視了。當下，通過大數據和強算法的結合，AI可以分析學習者的學習行為和成果，根據學習者的興趣、能力和需求，提供精準的學習建議和資源、定制化的學習內容和路徑，使得教育和學習變得更加高效和便捷，更具備個性化、多元化特點。更重要的是，通過AI技術可以使優質的數字化教育資源被更多的人共享，打破地域和經濟的限制，提高教育公平性和普及率，使得教育資源的分布更加均衡。

教育部教育信息化專家組成員、東北師范大學教授鐘紹春

人工智能會在更多的學習場景中替代人類教師和學伴，甚至取代真人來構建學習群體，打破現有教育組織結構體系，改變學校和家庭教育的樣態。但人工智能再強大，學校教育也不會被取代，而是讓學生享受最佳的教育。

在線學習：Sora在教育與培訓行業的應用前景如何？

倪閩景：Sora這類文生視頻產品，表面上看會對電影、廣告、視頻制作等行業產生直接影響，但其核心突破是實現了機器對物理世界的模擬。這個技術必將大大提升機器人、無人駕駛、科學研究等方面的水平，這也是通用人工智能的厲害之處。人工智能將賦能包括教育與培訓行業在內的所有行業。近期，關于人工智能的教育、培訓會聚焦到應用層面上，比如利用人工智能制作視頻、歌曲，進行編程、寫作、設計等。長遠來看，Sora在教育與培訓行業，必然會出現數字人教師替代真人教師傳授知識、課程教學內容發生改變、人工智能作為強大的創造性工具進行協同學習等現象。最終，所有的行業都將被人工智能重新定義。

沈陽：關于Sora在教育和培訓方面的應用，最直觀的可能就是讓人“所思即所見”。比如你想到一個東西，并能表達出來，就能讓人工智能生產出來。短期內可以去訓練人們的這種能力；長期的話，大家會生活在一個AI環境里，即所謂“人機共生”。人腦的特殊之處在于任何一個人的大腦接收到新信息的時候，只要他的認知框架還沒有完全固化，往往都會產生新的想法。這種新想法是非常寶貴的，人每一次產生新的想法都是一種“涌現”，并且是一種常態。這種涌現出來的想法可以看做是人的智慧或者靈感。而AI能夠自動分析我們的知識結構有哪些缺陷。

鐘紹春：Sora可以把文本知識轉化成真實的情境，對于教育尤其是培訓行業的價值很大。對于教育行業，其主要作用有兩點：一是為抽象概念以及原理、理論類知識的學習提供真實世界樣態的情境模擬；二是為實踐操作類知識學習提供高逼真、沉浸式的真實場景模擬體驗。在培訓行業的應用中，通過創設專業故障診斷、社交、施工維修等專業技能的可視化、高逼真學習體驗視頻，可以提供有針對性且高質量的專業技能培訓。在未來的教育與培訓行業中，Sora將和ChatGPT等其他人工智能共同形成一個包含虛擬教師、智能學伴等全過程的育人場景，并結合虛擬仿真、增強現實等技術，打造高逼真、強交互、深體驗的學習環境，將學習內容以學生易于理解的形式呈現出來，為學生提供定制化的學習體驗。

胡小勇：人工智能融入萬物，Sora在教育培訓中有廣泛強大的應用潛能。它將會改變以前的多媒體課件資源、數字化教育場景的生成方式、以及學生在數字世界的具身學習方式。如果將Sora與ChatGPT等各類生成式人工智能交叉融合，將產生系統性顛覆的影響。

文青松：Sora在教育與培訓行業的應用是具有無限潛力的。從近期來看，它作為一種強大的文生工具，可以幫助教育者快速制作高質量、個性化的教學視頻和輔助材料；既能提高教學效率，還可以讓學習更加生動有趣，增強學生的學習興趣和參與度。而且Sora技術也可以與VR技術結合，創建沉浸式的教學與學習環境。從長遠來看，隨著技術的不斷發展，Sora可能會進一步拓展，例如與教育技術和平臺進行集成，為學生提供更加綜合和多樣化的交互學習體驗。

教育邏輯將被顛覆 學習將更加生動有趣

華南師范大學教育人工智能研究院常務副院長胡小勇

我們需要平衡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以人為核心去駕馭人工智能，而不是“以機器代替人”——那就喪失了教育根本性的內核要求。

在線學習：具體來說，Sora的出現，給教育教學方式、課程和資源建設等方面將帶來怎樣的影響？

倪閩景：Sora的出現，短期內會對教學方式、課程和資源建設產生影響。比如，老師上課時可以更方便地制作個性化的視頻來豐富教學的呈現方式；會設置相關技術的選修課程或開展社團活動，并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視頻類的課程資源。但是從長期來看，主要會對教育教學的內容產生影響。人工智能的大方向是越來越便利化、工具化，當每個人都能創作視頻時，教師教學的個性化視頻也就毫無吸引力了，豐富的課程資源反而成為冗余。教育真正的變革，一定是學習內容和學習目的發生的巨大變革，創造出人的新需求與新工作，這是未來的大趨勢。

沈陽：Sora的出現將會重構教學資源，比如，原來所有的教學資源都是人工去準備的，未來由AI生成教學資源將會成為常態。再比如，北半球是冬天，如何看到南半球的冬天是什么樣呢？在傳統的教學準備中，教師需要單獨找相關圖片。要找齊南北半球春夏秋冬四季的圖片，就得準備8張不同的素材。但現在借助AI，瞬間就可以生成。所以，AI能夠快速地提升人的認知，并且如果用AI去跟人進行交互，它還可以自適應地測試出人的知識盲點。

鐘紹春：Sora的出現，能夠將抽象的文本轉化為生動鮮活的模擬世界，這也必將極大地改變教育教學課程和資源。與以往的人工設計與開發不同，Sora對于抽象概念和復雜原理，可生成多樣化、高渲染的情境化視頻，以呈現抽象知識及其實際應用，如化學反應原理及現象解釋、數據推理模型及發展趨勢預測，天體運動規律及天體現象解釋等。Sora不僅可以替代教師及視頻從業人員開發視頻資源，制作水平還可能優于一般教師和視頻從業人員。在這種情況下，視頻資源甚至許多虛擬仿真資源、教學情境資源等均可能被Sora替代。因此，在未來的課程及其資源建設過程中，教師及技術人員將重點集中在資源腳本的創意設計以及智能工具的設計與開發等方面，重在關注如何促進學生思維發展以及如何在多領域實現知識的綜合運用。

文青松：Sora的出現將極大地改變傳統的教學模式，有望提供更為個性化的、更深度的學習體驗。在傳統模式中，教學可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人力、物力來準備教學視頻和輔助材料，而Sora將這個過程變得簡單而高效。Sora的應用落地，并再與智適應大模型深度結合，將會更好地賦能教學與學習。松鼠Ai已經開始嘗試將大模型技術應用于打造AI虛擬老師，生成更多微顆粒的視頻講解，助力培養社會所需求的創新型人才。隨著Sora技術的不斷發展，此舉將拓寬大模型在教育領域的商業模式，也為大模型在更多行業的落地提供了借鑒和參考。

在線學習：與ChatGPT等大模型相比，Sora這類文生視頻模型對教育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

倪閩景：ChatGPT是語言大模型，它實現了機器對文字符號的理解；Sora是文生視頻模型，它實現了機器對物理世界的模擬。具體來說，ChatGPT對翻譯、編程等教育教學方面的影響比較大，Sora則對視頻方面的影響比較大。但其實ChatGPT和Sora同源于一個叫GPT的東西，GPT實際上是一個會學習的數字大腦，它的能力會不斷地累積疊加，將來必然會擁有更多超越人類想象的新能力，最終會把教育的邏輯徹底顛覆。

沈陽：ChatGPT是文本生成文本、文本生成圖像，Sora是文本生成視頻，二者區別在于：Sora更加直觀，而且視頻本身具有節奏感，視頻的本質其實是它本身的畫面價值、社會價值、情緒價值、時空價值的疊加，所以視頻里面包含的信息量也更為豐富，它可以更加充分地鍛煉人各方面的技能。ChatGPT、Sora等產品可以很好地訓練人的抽象思維能力和想象能力，所以二者不可偏廢。當然在日常生活中，未來視頻將會居于主導地位。

鐘紹春：ChatGPT主要是對文本、圖像等數據中蘊含的規律進行抽取與判斷，實現與師生的智能問答，并提供完整的解決方案。而Sora不同于ChatGPT等大模型，它是利用所看到的真實世界場景進行學習，并根據文本內容提示生成真實世界情境模擬視頻，解決了抽象知識難以還原到真實世界這一教與學過程中的頭等難題。

Sora將會對課程內容和資源、教學設計與實施方法、學生學習方式與方法甚至整個教育和培訓行業的組織結構、培訓環境及設施設備等各個方面產生影響。比如，Sora通過對包含語言、動作、音頻等多模態數據全景視頻的智能分析，生成適配不同情況的視頻課程資源，創造生動的知識學習情境。這既可以為教師減輕負擔，又能夠幫助學生更直觀地理解復雜概念和復雜問題，增加課堂教學的互動性和趣

味性。

胡小勇：這兩者都追求深度的生成式體驗、通用式應用，但實際上對于人的學習體驗是有較大差異的。ChatGPT以問答方式進行互動，更多是在人機協同對話層面；而Sora重在提升了人的數字體驗感，更多是在人和數字空間的互動體驗。

文青松：Sora對教育領域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多模態學習的支持和互動性的提升上。Sora的視頻模型整合了文本和視覺信息，可以提供更豐富的學習體驗，有助于學生理解復雜概念，也為學科教學提供了更多創新的可能性。此外，Sora通過實時對話和視覺演示為學習提供了更具體的支持，這種強大的互動功能，可能促使學生更積極地學習。

在“諸神之戰”中我們的AI任重而道遠

在線學習：一年多來，國內涌現了眾多教育大模型產品，您對此如何評價？

倪閩景：國內涌現了眾多大模型產品，我把這個稱為“諸神之戰”。當然這些大模型產品在教育中已有一定應用，但更加需要注意到大模型的兩個底層邏輯：一個是強大的算力，另一個是需要花時間去訓練。OpenAI的GPT訓練從2017年開始，對于這個數字大腦的訓練就像訓練孩子一樣，很難在短時間里完成。因此，國內如果大量分散地開發大模型，勢必會分散算力，小規模的算力是無濟于事的。在對數字大腦的底層邏輯缺乏充分認知與理解的情況下，急功近利式地應用這些大模型產品，其品質必然不夠理想。所以，我們要聚集一部分的算力并進行充分的訓練，這才是根本。否則即使有一萬個小舢板，也不可能變成航空母艦。大模型在教育中的應用也是同樣的道理。

沈陽：從目前的教育大模型來看，我們還處在把這些大模型逐步應用于教育行業的探索階段。大模型本身是一個概率模型，它有AI幻覺，因此有時也會出錯。大模型本身的出錯概率和我們教學中要求的嚴謹性之間存在矛盾，過去這一年的研究主要還是在化解這個矛盾。所以，未來隨著AI幻覺的進一步降低，整個AI在教育行業的應用面會越來越廣。

鐘紹春：隨著GPT等大模型技術的不斷進步，特別是GPT-4的推出，極大地帶動了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一年多來，國內教育公司也陸續推出了一批教育大模型產品，比如訊飛星火認知大模型，華東師范大學發布的EmoGPT，網易有道的“子曰”2.0教育大模型等，并在此基礎上研發了相應的智能學習機。

這些大模型產品，為個性化學習提供了全新的解決方案。但我們也應該清醒地認識到，國內所研發的教育大模型產品仍處于探索階段，其性能還有待提高：一是教育大模型產品的成熟度還不夠；二是推動教育大模型產品的落地應用，不僅需要教師隊伍能夠掌握和運用，而且還需要相關部門提供進一步的配套政策和經費保障，并對教育倫理和隱私保護予以高度

重視。

胡小勇：大模型如雨后春筍般涌現，證明人工智能的大模型技術路線正成為一種主流，并且已經產生值得關注的現象級影響。同時，從涌現出的各類大模型來看，無論是星火，還是文心一言，它們本質上都是通用大模型。由于教育領域獨特的價值觀屬性、場景化特點、育人規律和專家知識，如何建設教育專屬大模型，這值得關注。

客觀來講，我們和國外原創性大模型在技術方面仍然存在差距。國內大模型的涌現，說明大家從模仿到迭代大模型具有強大能力，值得肯定。同時，這也提醒政府部門和教育者要高度關注和超前布局大模型在千行百業領域中的特定規律，提前布局、研發、做優高質量、有針對性、“大力出奇跡”的教育專屬

大模型。

文青松：過去一年，AI的應用逐漸廣泛，在席卷全球的“百模大戰”之中，教育企業的身影并不少見，國內企業也紛紛開始嘗試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提升教育質量，當技術與教育的結合越來越緊密之時，教育行業便有望成為大模型技術落地的最佳場景。這些年來，松鼠Ai也在持續探索大模型技術應用，希望進一步賦能教育生產力高效釋放。

2024年初，我們發布了由松鼠Ai自研的全學科智適應教育大模型。這款大模型參數達到百億級別，它是用大模型的邏輯來規劃學生的學習路徑，提升學習效率。我們想盡可能把大模型的優勢和功能與教育理論、認知心理學以及認知腦科學相結合，將其用在知識學習的教育學理論上，真正做到以AI深度賦能因材施教和五育并舉。

松鼠Ai合伙人、首席科學家和AI研究院負責人文青松

如何將人工智能完美地融入各個領域，并將其技術與理論相結合以產生實際效果，仍是我們面臨的重要挑戰。特別是在教育行業，這一挑戰尤為顯著。

在線學習：您如何看待未來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及其對教育的影響？

倪閩景：未來，人類將進入超級學習階段。每個人的學習將會產生關聯，全世界人類的大腦和全世界的電腦都會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前所未有的“云腦”。人將會像神一樣，通過共同的學習和思考，破解以前無法想象的難題。這是未來世界的基本模樣。

沈陽：AI將為教育帶來有史以來最大的變革。因為對于教育來說，AI相當于一個中介的角色，并且這個角色不是固態的，而是會隨著AI能力本身的變化而變化。比如說，現在GPT-4的能力相當于一個博士生剛入學的能力，這時他主要擔任助教的角色；但如果他已經達到了教授的水平，他可能就是老師的角色；如果他能力再強一點，能達到愛因斯坦的能力，那他就會成為所有人的學習對象。所以說，終身學習將會成為一種普遍狀態，這也是我與AI對話了1萬次之后的真實體驗。

鐘紹春：未來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一定是朝著ChatGPT大模型、Sora文生視頻模型等方向發展。人工智能技術會越來越智能，不再是簡單地替代人類工作，而是成為人類的得力助手，甚至是社會創造和推動社會發展的主力軍。ChatGPT、Sora等人工智能技術會找到優秀教師教學和優秀學生學習的規律、特點，從而在與學生交互中提供更有效的學習方法、更適配的學習環境和資源。

以后的教育一定是面對面教學和人工智能相結合的樣態。人工智能會在更多的學習場景中替代人類教師和學伴，甚至取代真人來構建學習群體，打破現有教育組織結構體系，改變學校和家庭教育的樣態。但人工智能再強大，學校教育也不會被取代，而是能讓學生享受最佳的教育。

胡小勇：從世界大局來看，加速度的智能化發展是不可逆的進程。一方面，我們要重點關注人類和人工智能兩者之間的關系。以前人和媒介技術是典型的主客體關系，但新一代人工智能具有強大的學習能力和機器賦權能力，使得人機、人和智能體之間正在出現主客體屬性趨同的新變化。這種人機關系，從人機交互邁向人機協同，甚至走向人機共生，會帶來一系列嚴重的倫理安全挑戰。

另一方面，我們還要關注教育的系統復雜性和文化價值屬性。只關注技術的先進性，這偏向于工具理性。育人的目的是幫助學習者實現全面、個性、自由的發展，使之具備獨立的人格和自我意識。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平衡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以人為核心去駕馭人工智能，而不是“以機器代替人”——那就喪失了教育根本性的內核要求。

文青松：未來人工智能技術將進一步提升多模態理解和生成能力以及系統自主學習和推理能力，實現更加智能化、自主化的決策與行動。人工智能作為一種通用性極強的技術，正逐漸與多個領域實現深度融合，這場智能化浪潮將推動人工智能系統無縫融入人類的日常生活、學習和工作中，為我們帶來前所未有的高效服務，并催生出無數創新點與發展機遇。

然而，如何將人工智能完美地融入各個領域，并將其技術與理論相結合以產生實際效果，仍是我們面臨的重要挑戰。特別是在教育行業，這一挑戰尤為顯著。為此，技術實力、數據積累和應用場景研究等關鍵維度將成為我們持續突破、創新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