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看黨的政治價值觀

鄧 超

（1.西南交通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2.四川文理學院 建筑工程學院&生態旅游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紅色石刻標語，被稱為是研究中國共產黨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歷史的“活化石”。它是黨領導革命斗爭實踐所形成的紅色革命文化，是黨在革命時期開展政治宣傳工作的重要形式，主要形成于土地革命時期，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的豐富發展，形態上既表現為載體多樣的革命標語實體，又表現為透過標語所折射出來的革命精神和優良傳統。川陜蘇區是土地革命時期黨領導紅四方面軍創建的革命根據地，被稱為“全國第二大蘇區”，在這個區域曾鐫刻了大量的紅色石刻標語，至今留存尚有2000 余幅。因此，研究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可以為我們提供難得的文獻實證。紅色石刻標語是黨領導人民革命遺留下來的寶貴精神財富，蘊含了黨在革命時期的政治價值觀念。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所蘊含的政治價值觀念充分反映了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對崇高理想的不懈追求。在新時代，整理和研究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回顧中國共產黨這段革命歷史，繼承革命時期黨的政治價值理念，對于今天在長期執政條件下擔負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使命的中國共產黨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的形成背景與總體概況

川陜蘇區地處秦巴山區，巴山秦嶺，山高涯陡，巨石林立，巖石眾多，自古以來當地群眾善于利用石頭建造房屋、橋梁、道路、墓碑、佛塔等，群眾石頭鏨刻技能高超。為了宣傳黨的思想、路線、方針和政策，團結和教育群眾，進一步壯大革命力量，鞏固和擴大革命根據地，中共川陜省委要求各級黨員干部“在做一切工作的時候，宣傳工作要打先鋒”。［1］中共川陜省委宣傳部、各級紅軍政治部及蘇維埃以及群團組織專門組建了鉆刻隊，充分利用川陜蘇區的特殊自然條件，廣泛地在石壁石崖上鏨刻標語口號。在石頭上刻標語具有宣傳面廣、不易風化腐蝕、不易被敵人破壞等優勢，石刻標語成為了重要的政治宣傳方式。

據文獻資料記載，1933 年至1935 年，川陜蘇區原有石刻標語15000 余幅，分布在川北、川東、陜南的26 個縣轄區。［2］后歷經風侵雨蝕和人為破壞，上世紀50 年代初期減少至4000 幅左右，目前僅留存2233 幅，其中，川陜蘇區首府——巴中市轄區內至今尚存1000 幅左右。［3］在歷史上，紅軍發展到哪里，就把石刻標語刻到哪里，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遍布蘇區各地，在石崖、石碑、石塔、石墻、石牌坊、石橋墩、石柱、石方、石缸、石門廊、房屋基石和院落的石板壁上都刻有紅色標語。從石刻標語宣傳的內容看，主要包括擁護馬克思列寧主義，擁護中國共產黨，擁護工農紅軍，反帝抗日打倒軍閥國民黨，打倒豪紳地主實行土地革命，只有蘇維埃才能救中國，工農專政，分化和爭取白軍，發展蘇區經濟，工會、青年、婦女和文教工作等主題，［4］內容涉及政治、軍事、經濟、社會、文化等各方面。從現存石刻標語的落款看,刻制單位主要分為四類，即紅軍組織、黨委組織、政府組織和群團組織，其中紅軍組織刻制的時刻標語占絕大多數。紅軍組織類落款主要包括紅四方面軍的各級部隊代號及各級政治部，如紅四方面軍總政治部、紅三十三軍政治部、紅四方面軍、紅三十一軍九十一師等；黨委組織類落款有川陜省委、綏定道委、巴中縣委會、達縣縣委、紅勝鄉委等.0，這反映了川陜蘇區建立的省委——道委——縣委——區委——支部五級組織體系；政府組織落款類有川陜省蘇維埃政府、渠縣蘇維埃、通南巴蘇維埃政府等；群團組織類落款有紅江少共縣委、宣漢反帝大同盟、達縣少共委員會等。［5］從石刻標語的形式看，有的是立刻，也有的是橫刻，字數長短不一，字號大小不同，字體有楷書、行書、隸書、宋體等，其中楷書使用最多。［6］石刻標語的語言風格通俗易懂，具有四川方言化特征，感染力和號召力強，為有效宣傳黨的思想、路線、方針和政策發揮了重要作用。

二、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蘊含黨的政治價值觀

（一）堅持科學信仰

我們黨始終堅持把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自己的指導思想，把實現共產主義作為最高奮斗目標，先進性和純潔性是黨作為無產階級政黨與其他政黨相區別的根本特征。馬克思列寧主義既具有科學性，又具有價值性，實現共產主義是黨的最高價值理性。自從1921 年中國共產黨成立之時，黨就旗幟鮮明地將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自己的指導思想，依此作為觀察、分析和解決中國革命面臨的一系列問題的指針和行動指南，圍繞馬克思列寧主義關于未來社會理想藍圖作為共產黨人矢志不渝的追求，并深入地進行宣傳。因而，紅軍在川陜蘇區進一步宣傳黨的指導思想和奮斗目標，團結廣大的勞苦大眾，鼓舞紅軍戰士的革命斗志，瓦解國民黨軍隊和地方武裝勢力，便成為當時的工作重心與核心任務。因此，在標語口號的宣傳中，明確納入黨的指導思想的宣傳，如“列寧萬歲”“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打倒國民黨政府，實行共產主義”“要學習共產主義”等。①這些紅色石刻標語反映了黨在革命時期以馬克思主義作為科學真理，不僅堅持把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指導思想，而且十分注重號召人民群眾信仰馬列主義，積極擁護馬列主義。

（二）追求獨立解放

實現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是近代以來無數仁人志士不懈追求的偉大夢想，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之日起，就自覺將追求獨立解放作為自己奮斗的政治價值理念。在川陜革命根據地建設過程中,紅軍為了打破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派的軍事“圍剿”,積極爭取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和參與革命，就需要向人民群眾正面宣傳黨的思想、路線、方針和政策。因此，在川陜蘇區的紅色石刻標語中，揭示國民黨反動派的內外政策、反對國民黨反動統治和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建立無產階級政權、進行土地革命的內容比較多。如“赤化全川”“赤化全球”“進行中國革命”“斧頭劈開新世界，鐮刀割斷舊乾坤”“擴大民族革命戰爭”“進行民族革命戰爭”“打倒帝國主義”“反對帝國主義瓜分中國”“反對不平等條約”“粉碎帝國主義國民黨五次圍剿！”“消滅帝國主義，完成世界革命，建立社會主義新世界”“建立起工農兵的蘇維埃政府”“擁護蘇維埃政府”“中華蘇維埃萬歲”“革命成功萬歲”“活捉劉湘”等。這些紅色石刻標語充分體現了黨在革命時期追求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政治價值觀。

（三）加強團結聯合

統一戰線是中國共產黨的一大法寶，加強團結聯合是黨的政治價值目標。在土地革命時期，為了粉碎國民黨四川軍閥劉湘的“圍剿”，保護川陜革命根據地，黨善于運用統一戰線作為革命的一大法寶，通過運用標語宣傳的方式，一方面號召工農群眾團結起來共同消滅帝國主義侵略和國民黨的反動統治，另一方面瓦解敵人士氣，對白軍士兵進行策反宣傳，向投誠親共的白軍兄弟進行宣傳安撫政策，鼓勵白軍士兵加入到紅軍隊伍。如川陜蘇區紅色石刻標語號召“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窮人不要怕發財人，要怕發財人就沒有衣穿飯吃，只有團結起來，消滅劉湘和發財人才是出路”“劉湘在赤區邊邊上奸淫燒殺無所不為，窮人不要在家過太平日子，把連武裝起來去活捉劉湘！”“川陜赤區四百萬工農一個出一把力，就要活捉劉湘、田頌堯、劉存厚”“歡迎白軍士兵拖槍投入紅軍”等。這些標語內容簡潔明了，具有極強的號召力和鼓動性，充分體現了黨堅持團結聯合的政治價值取向。

（四）實現自由平等

自由和平等是中國共產黨始終不渝所追求的政治價值目標。因為“自由確實是人所固有的”“自由意志是人的天性”“自由是全部精神存在的類的本質”，［7］馬克思主義所追求的自由是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人生來是自由平等的，正如恩格斯所說：“一切人，或至少是一個國家的一切公民，或一個社會的一切成員，都應當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保?］黨自誕生之日起，就把實現人民的自由和平等作為政治價值理念寫入黨的綱領并積極踐行于革命實踐活動中。為了實現自由平等的政治價值目標，土地革命時期黨領導紅軍在川陜革命根據地提倡自由平等思想，積極開展婚姻改革實踐，廢除封建包辦和買賣婚姻制度，實行婚姻自由，禁止虐待童養媳。提倡官兵平等，紅軍革命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不允許搞特殊。提倡男女平等，強調婦女享有男子同等的權利。比如，川陜蘇區石刻標語“為中國的獨立自由和領土完整而戰！”“男女平等！”“紅軍生活待遇一律平等”“婦女在政治上經濟上文化教育上與男子一律平等”“廢除一切封建的包辦強迫和買賣的婚姻制度！”“反對打罵干女子”等內容，充分體現了黨實行自由婚姻、軍民平等、官兵平等、人人平等的政治價值理念。

（五）代表人民利益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深刻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保?］黨領導的革命斗爭是為了實現人民當家做主，解放全國人民，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自身奮斗的根本宗旨。在革命時期，黨所代表的是廣大被剝削者（工農群眾）的利益，這是由黨的性質、宗旨及奮斗目標決定的。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是推動社會發展進步的決定性力量。歷史充分證明，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如果離開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和參與，將注定會以失敗而告終。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就十分注重發動廣大人民群眾參與革命運動，并且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政治價值理念。這個理念在紅色石刻標語得到印證，比如，“蘇維埃是工人、革命士兵和一切勞苦群眾的政權”“建立起工農兵的蘇維埃政府”“人民江山萬萬年”“共產黨是工農窮人的政黨”“紅軍是全世界窮人的軍隊”“擁護紅軍就是擁護自己的力量”等。

三、現實啟示

重溫紅色石刻標語，回顧中國共產黨這段革命歷史，繼承革命時期黨的政治價值理念，對于今天在長期執政條件下擔負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使命的中國共產黨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始終堅持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不動搖

馬克思主義是黨的根本指導思想，是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和改革的科學指南和精神動力，是我們認識主觀世界和改造客觀世界的強大思想武器。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從被敵人消滅的危險境地中毅然奮起并最終取得革命的偉大勝利，之所以能夠開創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偉業，成功的奧秘就在于黨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根本指導地位不動搖。世界一直處于運動變化之中，雖然當今時代與馬克思、恩格斯所處的年代有很大不同，但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至今仍然沒有過時，仍然閃耀著真理的光芒，特別是在21 世紀的中國正展現出新的活力。馬克思主義是迄今為止最具有生命力的思想理論體系。在新時代，我們堅持馬克思主義信仰不動搖就是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根本指導地位不動搖，自覺抵制社會思想領域存在的各種錯誤思潮侵蝕，堅定共產主義信念。在新征程上，我們堅持馬克思主義信仰不動搖就是要自覺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武裝頭腦，用黨的創新理論武裝全黨，用黨的理論創新成果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努力把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自覺轉化為實踐的強大動力。

（二）大力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在革命時期，無數工農群眾之所以選擇加入紅軍，跟著中國共產黨進行新民主主義革命，一個重要原因是黨宣傳的政治價值觀念能夠被人民群眾所接受和認可。然而，當今我們黨正面臨著來自內部和外面的價值危機。一方面，當前我國正處于社會深度轉型時期，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同時，人們的思想價值觀念復雜多樣且不斷發生變化，社會各種思潮不斷涌現，導致不同價值觀念發生激烈碰撞甚至社會價值觀念的沖突，具體表現在對集中與民主、效率與公平、法治與人情、道德與利益、自由與秩序等價值問題上存在不同看法；另一方面，社會主義意識形態與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對立始終存在，一直以來西方敵對勢力對我國進行意識形態滲透從未間斷，特別是進入新時代以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為了遏制中國，不斷翻新升級意識形態滲透方式，表現為學理化、炒作化、教導化和具象化等新特征，對我國國家意識形態安全構成了極大危害。因此，必須鞏固和擴大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承擔著引領現代社會價值秩序建構的歷史使命，要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人們思想價值觀念朝著正確健康方向發展。

（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

人民群眾的擁護與支持，是革命勝利和政權穩固的根本保障。我們黨從成立之日起，就把實現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革命奮斗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革命時期，黨領導廣大人民群眾浴血奮戰，前仆后繼為人民利益而奮斗，終于推翻了國外帝國主義和國內剝削階級的壓迫統治，建立了人民民主專政政權，人民實現了當家作主。黨之所以能夠領導中國人民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根本在于我們黨始終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根本宗旨，深深扎根于人民，從而得到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擁護，革命力量不斷發展壯大，黨的根基得到不斷鞏固和壯大。新時代新征程上，黨要始終贏得人民擁護并長期執政，就依然要深深扎根于人民，堅守初心使命。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保?0］黨必須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群眾路線，密切聯系群眾，緊緊依靠群眾，維護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讓一切改革發展成果由全體人民共享。

（四）堅持黨的統一戰線方針

堅持統一戰線，是黨百年奮斗的重要歷史經驗。一百多年來，我們黨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和曲折反復，但最終都是從勝利走向勝利，取得了彪炳史冊的偉大成就，實現了中華民族的偉大飛躍。其重要原因是我們黨始終堅持統一戰線的方針。由“革命的統一戰線”到“愛國的統一戰線”，再到“新時代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無論是在革命斗爭時期，還是在和平建設時期，統一戰線都是黨的重要法寶。新時代新征程上，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必須堅持黨的統一戰線方針，堅持黨對統一戰線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黨的領導是統一戰線工作始終保持正確方向的根本保證。要在黨的領導下不斷鞏固全國人民大團結、中華民族大團結，筑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斷增強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認同、理論認同、制度認同和文化認同，不斷匯聚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強大力量，不斷創造新的歷史偉業。

結 語

川陜蘇區的紅色石刻標語在全國擁有“三個之最”，即數量最多、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它是研究中國共產黨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歷史的“活化石”。在革命時期，紅色石刻標語作為一種政治宣傳方式，對宣傳黨的思想、路線、方針和政策，團結和教育群眾，進一步壯大革命力量，鞏固和擴大革命根據地，發揮了重要的歷史作用。在今天，紅色石刻標語作為一種紅色革命文化，是黨領導人民革命遺留下來的寶貴精神財富，它蘊含了黨在革命時期堅持科學信仰、追求獨立解放、加強團結聯合、實現自由平等、代表人民利益的政治價值理念，這充分反映了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對崇高理想的不懈追求?；仡櫄v史是為了更好地面向未來。新時代新征程上，我們應該繼承和發揚革命時期黨的政治價值理念，始終堅持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不動搖，大力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黨的統一戰線方針，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實現第二個百年目標而努力奮斗。

注釋：

①文章引用的石刻標語內容來源于四川省博物館編《川陜革命根據地石刻標語選編》（1979 年內部資料），后文不重復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