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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德伯家的苔絲》和《紅字》試析哈代和霍桑的生育觀

2014-08-15 00:43王春俠
關鍵詞:珠兒德伯德伯家的苔絲

王春俠

(長春師范大學 初等教育學院,吉林 長春130031)

托馬斯·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和納撒尼爾·霍桑的《紅字》一直以來都是膾炙人口的家喻戶曉之作,雖然兩部作品所講述的故事各不相同,但是兩部作品中所描述的質樸的女主人公多年以來一直給予讀者動力,激發女性尋找真愛,并以自身命運彰顯出女性意識的萌醒。通常來看,對這兩部著作進行分析的大多數篇章多數關注哈代悲觀主義思想的表露、霍桑矛盾的宗教情緒、苔絲悲慘命運的根源、海絲特善良堅忍的品質,很少有人把這兩部作品放在一起進行對比分析,尤其是從故事情節中剖析兩位文學大師的生育觀念。本文擬就此方面的內容與讀者一起來探索托馬斯·哈代和納撒尼爾·霍桑對待婚外生育的態度。

一、作者及作品

(一)托馬斯·哈代及《德伯家的苔絲》

托馬斯·哈代(1840-1928)是19世紀末英國杰出的批判現實主義大師。1840年6月2日生于英格蘭的多塞特郡,1928年1月11日去世。他年輕時博覽群書,一心想成為一名杰出的詩人。但是作為倫敦一位建筑師的助手,他學習和從事的是建筑,還獲得過一次設計獎。他的小說結構的勻稱和充實,恐怕多少要歸功于他在建筑學上的訓練。哈代以寫詩歌開始文學創作生涯,中途創作小說,晚年又轉向詩歌。

《德伯家的苔絲》成書于1891年,苔絲是這部著作的女主人公,她是一戶貧窮農戶的女兒。她被她淺薄的媽媽的花言巧語派到冒牌同宗的一個暴發戶家的養雞場干活,幾個月后,苔絲受到這個家族中的年輕、放蕩的流氓兒子亞雷的誘騙失身,最終淪為他的犧牲品,并懷了孕,生下了一個嬰孩兒,但是孩子幾個月后便不幸夭折。為了埋藏內心的創傷,苔絲遠行到牛奶場干活,在此地她結識了安吉爾·克萊。戀愛中的苔絲既幸福又痛苦,在她和克萊的新婚之夜,苔絲坦承了自己不堪的往事,但是她卻未能得到她所希翼的克萊的原諒。在失去真愛的打擊下,在亞雷對她無恥的折磨中,苔絲最終選擇了用極度的仇恨結束了亞雷的生命,并最終也把自己推向了終結人生的“斷頭臺”。

《德伯家的苔絲》的副題是“一個純潔的女人”,哈代鮮明地表達了同情女主人公的人道主義立場,同時他也大膽地對資產階級道德觀念提出了挑戰。哈代還引用莎士比亞的一句話作為本書的題辭:“可憐你這受了傷的名字!我的胸膛就是一張床,要給你將養?!碧z是作者處處加以維護并塑造得十分成功的藝術形象。他賦予苔絲以勞動婦女的一切美好品質,堅強、勤勞而富于反抗性,自食其力的尊嚴感和意志使她在困難和磨難面前表現得無比堅強而且多次“絕處逢生”。她對資產階級社會及其虛偽的道德充滿憎惡,并不斷與它作斗爭。她不慕虛榮,不稀罕貴族出身的祖先,堅持要用農民的姓。她對克萊的愛是真誠的、高尚的。苔絲對宗教的反抗也表現得大膽而堅決。作者一方面認為苔絲是社會的犧牲品,因而他痛恨那個社會,揭露那個社會,同情女主人公;另一方面,他又認為苔絲是命運的犧牲品,進行反抗也是枉然,因而安排了她那樣的結局。

哈代本人的社會批判態度是十分鮮明的,他公然把這個“失去貞節”的女孩子作為小說的主角,從而公開向維多利亞時代英國資產階級道德發出了挑戰。

(二)納撒尼爾·霍桑及《紅字》

納撒尼爾·霍桑(1804-1864),是19世紀美國最富影響力的浪漫主義小說家,他于1804年7月4日出生于新英格蘭的一個沒落貴族世家,幼年喪父?;羯5耐晔止录?,在孤獨中養成了郁郁不樂、沉默寡言的性格。成年后,霍桑娶得賢妻索菲亞,兩人婚姻十分美滿,在妻子的支持下,霍桑排除世故紛擾,致力于自己心愛的創作事業,不為雜事所羈絆。

《紅字》出版于1850年,以17世紀美國東海岸馬薩諸塞州波士頓鎮上早期移民生活為題材,以殖民時期的嚴酷教權統治為故事的大背景,講述的是一個違背清教(加爾文教)教規而犯下通奸罪并處以終身胸前佩帶紅色字母“A”的女子海絲特·白蘭一生坎坷的愛情悲劇故事。[1]女主人公海絲特是一個美麗而又善良的漂亮姑娘,由于腐朽的包辦婚姻制度,她被迫嫁給了無論是在年齡、還是在相貌方面都和她有著天壤之別的、她并不相愛的醫生羅杰·奇林沃斯。在移居波士頓并與丈夫離散的情況下,海絲特相遇了年輕的、德高望重的牧師丁梅斯代爾并與其秘密相愛,最終誕生下他們的私生女珠兒。他們這種非婚內生子的行為被當時戒律嚴格的清教社會認為是通奸犯罪,結果海絲特受到了當時宗教權、政權和男權的審判,被拉上刑臺公開受審。海絲特內心懷著對純潔愛情的珍視,她坦然接受了清教對她所做出的嚴厲懲罰。但是她一生對愛情的守候、對自己行為的不悔最終都昭示了她敢于挑戰傳統意義上的婦道,展現了一位大膽追求愛情、尋求自我生存價值、向往美好生活以及爭取平等權利的與眾不同的光輝女性形象。

納撒尼爾·霍桑在《紅字》中使用了豐富的象征主義手法,尤其是紅色字母“A”的內涵含義十分豐富。作為一名男性作家,霍桑并沒有站在當時的男權社會的特權之上,沒有選擇歌頌社會統治群體的英雄業績,而是把視角著眼在了羸弱的女性身上,通過浪漫的愛情描述和殘酷現實的敘述,充分地表達了作者對于女性的尊重與同情。

二、情節與生育觀的闡釋

(一)哈代的生育觀

在苔絲受到亞雷的玷污并最終受孕后,哈代安排的故事情節是孩子在出生不久后即夭折。當時的英國社會通過刑事法律限制墮胎的合法性,苔絲在面對一個并非與所愛之人而獲孕的胎兒時,她別無選擇,只有邊承受著痛苦與恥辱,邊孕育著被迫無奈來到人世間的胎兒。受孕并非是苔絲的選擇,但是展露作為母親的博愛卻是她的自發。盡管痛恨這個不受歡迎的小生命,一旦認識到自己成為了這個小生命的母親時,苔絲還是把自己生活的快樂與希望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當孩子不幸短命夭折后,苔絲展現出了身為人母的痛不欲生。通過這種故事情節的安排,哈代對于生育的觀念可見一斑。

可以說,哈代應該是支持墮胎行為的。對于墮胎行為,社會上存在兩種對立的態度,一種是“生命派”群體,他們支持保護胎兒權益;另一種是支持婦女享有墮胎權的“選擇權”派。哈代并沒有突破當時的社會戒律,在強權社會中多少還是表現出了妥協性,或是沒有萌醒對女性生育賦予權力的意識,因此他不敢提出墮胎的想法,只能讓苔絲在受到侮辱后甘愿忍受并接納這個無辜的生命,但以此認為哈代的思想是符合“生命派”的觀點就錯了。盡管這個生命是無辜的,但是這個生命卻是苔絲不幸命運的見證,是苔絲追求真愛道路上的羈絆,這個生命的存在,會時時處處提醒著苔絲屈辱的過往。為了能夠讓苔絲尋覓到真愛,懂得愛情對于生命的滋潤,了解到愛情對生活的豐富,從而激發她內心深處對不可及的愛情求渴之情,哈代安排了孩子的匆匆離世。恰是這一情節的出現,表露出作者認為不是愛的結晶不應該存活于世的觀念。許多學者和社會活動家認為授予婦女終止或繼續懷孕的決定權,有利于使婦女擺脫對男人的依賴,接受更好的教育,更加方便地參與工作,以及參與到那些原本被認為只屬于男人、排斥婦女的崗位中去。[2]盡管當時哈代不可能具有這樣先進、開明的觀念,畢竟他生活在女權意識還比較淡漠的維多利亞時代,但是在他的筆下,孩子終究是沒有健康地生存下來,可以說,在潛意識當中,哈代是支持女性在面對并非如她所愿的生命時,應該有權利選擇終止妊娠,追求自己的生命之重。

(二)霍桑的生育觀

與托馬斯·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相比,納撒尼爾·霍桑的作品《紅字》也安排了非婚內產子的情節,但兩部作品有所不同的是,在《紅字》中,海絲特所孕育的私生子珠兒不僅茁壯成長,而且還最終擁有了美滿幸福的婚姻生活。

霍桑之所以這樣安排故事的走向,是因為他認可海絲特與丁梅斯代爾的愛情。海絲特是正值妙齡的美麗少女,而她的丈夫羅杰卻在面貌、甚至是生活情趣等各方面都無法與她產生共鳴,兩人猶如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當中,而年輕的牧師丁梅斯代爾卻無論從任何方面都有著與海絲特相契合的特質,兩人的情感產生相吸,自然就無可厚非。17世紀壓抑人性健康的宗教制度和腐朽的包辦婚姻制度斷送了海絲特對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在每日面對現實生活時,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就不得不尋找自己生存下去的信念,尤其是對于像海絲特這樣對美好有所憧憬的熱情少婦來說。由于心靈所向是美好的,所以她就不會認為自己所做過的在別人眼中是“不恥”的行為有任何的罪過。如同紅A字一樣,珠兒也被清教徒們看成是海絲特罪惡的象征,但在海絲特看來珠兒是她的情感產物,是無價之寶,是天國中純潔的靈魂。[3]人物的名字就是人物性格及寓意的展現,珠兒就是珍珠,意寓美麗而又珍貴難得,而她正是海絲特失去一切而換得的珍寶。

英國的《埃倫伯勒法》(1803年)規定胎動出現前墮胎為輕罪,胎動出現后墮胎為重罪。[4]因此,盡管珠兒也是非婚內所生之子,霍桑卻尊重了生命的存在,認可胎兒的無過錯,縱使海絲特要經受清教社會的唾棄,但是珠兒卻不應該受到懲罰,作為有生命的個體,珠兒應該具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珠兒的存在給海絲特的生活帶來了動力,尤其是使海絲特獲得了精神支柱,珠兒的存在與婚姻沒有關系,可以說,霍桑更是認為珠兒的存在與愛情也沒有關系,而是不置可否的親緣關系,讓海絲特生育下了這個不被社會所接納的孩子。據此,霍?!吧伞钡纳^念彰顯無遺:不管孕育的胎兒給女性的生活帶來的是幸福還是不幸,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生命的存在,胎兒同樣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成長后同樣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

三、結語

綜上所述,盡管托馬斯·哈代和納撒尼爾·霍桑都在各自的作品中塑造了一位不幸的女性,并因各自的生活際遇懷有了非婚內的胎兒,但是兩位文學巨匠在處理胎兒在小說中對女主人公命運的手法上卻截然不同,一個彰顯出同情女性的“選擇派”觀點,一個顯露出尊重生命存在權利的“生命派”觀點。羅曼·羅蘭曾經說過: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了解生命而且熱愛生命的人。泰戈爾也曾有話:我們只有獻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生命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生命的意義也是不可一視而論的,關于生命的哲學話語可以是無窮盡,誰也不能絕對地辯明所謂的倫理道德外的生命應該存在與否,但是通過哈代和霍桑的實際作品,我們應該看到他們所表現出的各自對待生育的看法,清晰地明了單純地支持或是反對非婚內胎兒的誕生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1]李紅.《紅字》女主人公海絲特·白蘭的個性分析[J].作家雜志,2013,(1).

[2]張天嬌.墮胎是自由還是犯罪——墮胎在美國的爭論[J].法制與經濟,2009,(2).

[3]馬玲玲.《紅字》中海絲特形象的深度解讀[J].芒種,2013,(21).

[4]劉偉.“選擇權”與“生命權”之爭——從羅伊案看兩派間的漫長較量[D].合肥:安徽大學,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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