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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奧武甫》中的對立與交融

2016-03-15 15:02孫曉敏
關鍵詞:交融主題

孫曉敏

(淮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安徽淮北23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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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奧武甫》中的對立與交融

孫曉敏

(淮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安徽淮北235000)

摘要:在古英語史詩《貝奧武甫》中,理想與命運、輝煌與衰敗、高尚與邪惡、光明與晦暗交織在一起形成鮮明對比,顯示了詩人悲觀的命由天定思想;童話與現實、時間與空間的融合交錯揭示了當時氏族社會殘酷的社會現實。這些因素的并存一步步地深化了詩歌的悲劇色彩,突出了宿命論的主題。以史詩中對立和交融的因素作為切入點,能夠更有效地分析它們在奠定詩歌悲觀基調和深化死亡主題中的作用,揭示出詩人在內容構建和場景描述中深化主題的高超藝術技巧。

關鍵詞:《貝奧武甫》;對立;交融;宿命論;主題

古英語史詩《貝奧武甫》是一部長篇英雄敘事詩,是現存的盎格魯-撒克遜時期最重要的文學作品,是歐洲中世紀早期最完整、最優秀的史詩。在這部長達三千一百八十二行的詩歌中,基督徒意識和日耳曼民族傳統交織在一起,神話傳說中穿插著歷史事件,勝利的號角和死亡的鐘聲齊鳴,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交錯相融。詩人用高明的敘事手法和詩歌韻律譜寫了一篇宏大的史詩,在三次除妖的母題重復中,充滿著各種曲折變化和對立融合。正是這些交織在一起的因素,突顯了這部早期的盎格魯-撒克遜敘事長詩雄渾的氣勢和悲壯的主題。

眾多學者對這部史詩進行了不同角度的探討和研究。其中,關于對立,陳才宇認為史詩中使用了對襯的手法,通過青老年時期的結構對襯、主情節與插曲之間的虛實對襯以及人物塑造中善惡美丑的形象對襯深化了史詩的主題思想。[1]關于融合,肖明翰重點探討了史詩中基督徒意識和日耳曼民族傳統的交融,指出“史詩作者為了在兩大傳統之間保持相對的平衡并促進它們的融合,表現出了高度的寬容、深刻的歷史意識和十分高超的藝術技巧”[2];王春雨把史詩中的英雄觀和英國文化傳統聯系了起來,認為英國文化傳統中“沖突與融合缺一不可,斗爭與妥協共同發揮建設性作用”的特點,從《貝奧武甫》展現出來的各個方面都能得到印證和體現;[3]金朝霞談到了異教徒貝奧武甫身上體現出來的基督徒意識,認為這是“日耳曼古老的文化傳統與新興的基督教文化撞擊融合的產物”[4]。劉乃銀則在兩篇文章中從時空交錯對立,母題的重復變化的角度探討了史詩的結構特點。[5][6]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分析了史詩的思想、結構和藝術特色,探討了詩歌中不同文化的并存和交融。然而,史詩中不同的文化元素和敘事母題交織在一起,除了反映出兩種文化的碰撞之外,還從結構和功能上起到了揭示殘酷的社會現實和深化詩歌主題的作用。本文以對史詩中對立和交融因素的分析為切入點,重點分析它們在奠定詩歌悲壯的基調和宿命論主題中的作用,以反映出詩歌高超的藝術構思和深刻的思想主題。

一、《貝奧武甫》中的對立

《貝奧武甫》中存在著許多對立的因素。這些對立的因子可以分為兩個派別。其中的一方無疑表現了當時的人民希望和平和安穩生活的美好愿望,因而具有超凡力量的英雄貝奧武甫的形象被塑造了出來;而另一方則代表了詩人內心深處的宿命論思想:人的生死掌握在命運手里,任何人都逃脫不了命運之神的裁決。英雄最終走向了死亡,倒在了魔怪的洞窟,他所庇護的人民也要再次遭受戰火的煎熬。史詩通過對英雄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對英雄事跡的謳歌來表達人們對理想的武士和君王品質的期許,同時卻也塑造了越來越強大的敵人來最終打敗英雄,打破人們的美好愿望,以展示出現實中命運的殘酷和支配性力量。美好的愿望和宿命的思想在這里產生沖突。而就連最強大的英雄也逃脫不了命運之神的手掌,最終都要向命運低頭臣服,這突出顯示了命運作為主宰者的地位,體現了詩人悲觀的宿命論思想的根深蒂固。

除了三戰魔怪的情節外,史詩從結構上還可以分為青年和老年兩個部分。青年和老年的對立,便是突顯詩人宿命論思想主題的最突出的一組對立因素。青年時期的貝奧武甫獨戰海妖和格蘭道爾母子并取得了勝利,而暮年的貝奧武甫則在武士的幫助下才艱難地殺死了毒龍并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再輝煌的英雄,最后都逃脫不了命運之神的裁決,最終都要以失敗落幕,以死亡和葬禮來結束一生。詩歌以卷首的葬禮開始,以卷尾的葬禮結束。英雄之死的母題貫穿始終,部落紛爭和流血廝殺貫穿所有插曲,死亡的氣息彌漫在整個詩篇之中,處處彰顯出其死亡主題。

史詩的主要情節是勇士戰魔怪,因此勇士和魔怪也是不可化解的對立面。勇士所具備的高貴品質和魔怪的邪惡欲念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沖撞。擁有超越常人的非凡力量的勇士,是人們理想中的能夠幫助自己脫離苦海的英雄。史詩中的貝奧武甫就是這樣一個勇士。他不僅具備非凡的力量,同時也具備英雄所有美好的品質,是一位道德上完美的騎士;作為戰友他強大可靠,作為武士他勇敢果決,作為英雄他嫉惡如仇,作為臣子他忠君愛國,作為君王他慷慨仁慈。他的身上集中體現了當時的人們對于理想的武士和君王品質的期望。而這些美好的品質在史詩中又跟格蘭道爾母子和毒龍的兇狠殘忍,貪婪陰暗形成鮮明對比。戰勝這些有著邪惡欲念的魔怪,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是人們對于英雄最大的期待。而理想英雄的誕生,不可避免地跟人民生活的苦難聯系在一起。魔怪的兇狠殘忍,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當時社會戰爭和掠奪的血腥和殘酷。詩歌中魔怪形象的刻畫,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英雄之死代表了希望的破滅,而戰火不滅和魔怪未絕,更加濃墨重彩地渲染了詩歌的悲劇色彩,突顯了詩歌晦暗基調和死亡主題。

史詩中在主要情節之外還穿插著許多插曲,與之形成了虛實對比。這些插曲大都具有史料的性質,它們從不同方面展示了當時社會現實的殘酷:掠奪不息、仇殺不斷、戰亂不止。人們要求和平的愿望和無休止的戰爭也是美好愿望和殘酷現實對立的一個方面。人們為了避免戰爭,往往采取和親、進貢財物等方式??刹还苁怯没橐鲞€是金錢,世代積累的世仇不可能就此由干戈化為玉帛。也許會有短暫的相安無事,可最終的結果還是戰爭。史詩中的一個插曲,丹麥公主希德貝爾和親的故事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希德貝爾的弟弟赫納夫和她的兒子在相互爭斗中雙雙戰死。她的丈夫,國王芬恩用金錢和領土換來的和平也很短暫,最終也死在不久后雙方再次爆發的紛爭中。希德貝爾在失去兄弟、兒子和丈夫后被帶回了丹麥,為這次和親之旅徹底畫上了一個句號。這表明了在當時的氏族社會,和平和安寧只是短暫,流血和戰爭才是常態。在這樣的生存狀態下,活著就是一出又一出輪番上演的悲劇。

史詩中的基調由光明逐漸轉向晦暗,由高調輕快地謳歌英雄的高貴品質和英雄的偉大事跡,轉向越來越陰暗和沉重的情節和場景描寫。剛出場的英雄和武士們是榮耀的,他們帶著閃亮的鎧甲,充滿征服魔怪的信心。直到后來,戰斗一次比一次艱難,魔怪也一個比一個強大。跟魔怪戰斗的場所由光明的鹿廳轉向陰暗的水下,再到位于懸崖峭壁上的墓冢里。隨著戰場的轉移,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距離命運之神的召喚也越來越近。詩人的宿命論思想和詩歌的死亡主題在這光明與晦暗的對比描述中再一次凸顯了出來。

二、《貝奧武甫》中的交融

在對立的因素之外,史詩中還存在著一些因素的融合。這些融合把《貝奧武甫》的詩性和歷史性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并形成了更鮮明的對比,更加突出了史詩的宿命論主旨。

首先,史詩中的主要情節的童話性質和插曲的真實史料性質相結合,使史詩融合了日耳曼式的英雄和日耳曼式的掠奪。主要情節中的英雄貝奧武甫,無私無畏,先后三次為了他國和本國的人民鏟除魔怪禍患,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他對待自己人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而對待敵人則兇狠果決,毫不留情。這是典型的日耳曼式的英雄:能征善戰,品格高尚。而插曲中的各種報復仇殺,血親相殘,血腥掠奪和戰亂紛爭則充分體現了日耳曼人的掠奪性。這兩種特性相互交融,就連英雄也會參與到仇殺和掠奪當中去,一個部落的英雄同時也是另一個部落的大敵。當時社會的現實環境條件和人們的生存方式也是各種祈求和平的手段不可能真正解決問題的原因所在。這注定了戰亂和紛爭不可能停止,人們渴望的理想英雄也不能停止命運的齒輪。詩歌的主旨在這樣的沖突中再一次突顯出來:悲劇是主旋律,死亡是朝夕之事。

其次,主要情節和插曲的穿插敘事方法,還同時體現出了時間和空間的融合。在時間上,如果把主要情節的敘述看做是現在的話,那么穿插的插曲,就是過去。從這個角度來看,過去的社會里充斥著血腥的仇殺和戰亂紛爭,而在現實的世界里,雖然出現了一個英雄來解救人民,可隨著最后英雄之死,戰亂和紛爭又會不可避免地再次出現。這在史詩結尾的時候,一位老婦人為哀悼貝奧武甫所唱的哀歌中就被預言了:

一位束發老婦為貝奧武甫唱起

凄涼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哭訴

她的憂慮,擔心敵人的侵犯,

無數的殺戮,戰爭的恐怖,

百姓的凌辱和擄掠即將來臨。[7]

同時從時空的角度來看,貝奧武甫的故事和插曲里的故事,發生在不同的空間場所。貝奧武甫的戰斗主要在鹿廳、水下和毒龍的洞穴中。在這三次殺妖的故事中穿插敘述了發生在不同場所的插曲故事,這不僅是從縱向上把時間融合在了一起,還從橫向上把不同地域發生的故事聯系在了一起。也就是說,也許在同一時間的不同地方,亦或者在不同時間的相同地方,都在上演著相似的悲劇。復仇、殺戮和死亡是永恒的主題。這樣穿插敘事的方法在時間和空間上把史詩前后的情節融合在了一起,并表現出了戰亂、仇殺和死亡作為常態的氏族社會末期社會的現實和詩人的悲觀宿命思想。

結語

《貝奧武甫》作為英國文學史上第一部影響深遠的長篇英雄敘事詩,具有極其重要和獨特的藝術價值。本文從構建其情節的多重因素和主旨表達的聯系方面進行分析,探討詩人如何巧妙地運用敘事手段,在保證詩歌引人入勝的口頭藝術特點的基礎上,逐步加深詩歌晦暗悲劇的思想,把史詩引上悲壯宿命的主題表達,體現了詩人高超的藝術技巧。然而對立和交融只是從內容上表現了史詩藝術特色的一角,在今后的研究當中,筆者希望能夠對史詩的藝術特征進行更深入透徹的研究,以期更深廣地發掘出《貝奧武甫》這篇史詩的藝術魅力和價值。

參考文獻:

[1]陳才宇.試論《貝奧武甫》的思想與藝術[J].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2(4):125-129.

[2]肖明翰.《貝奧武甫》中基督教和日耳曼兩大傳統的并存與融合[J].外國文學評論,2005(2):83-93.

[3]王春雨.《貝奧武甫》的英雄觀與英國文化傳統[J].外國問題研究,2013(1):87-90.

[4]金朝霞.《貝奧武甫》中的英雄主義與基督徒意識[J].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4):14-17.

[5]劉乃銀.時間與空間:《貝奧武甫》的結構透視[J].國外文學,1995(2):69-74.

[6]劉乃銀.重復與變化:《貝奧武甫》的結構透視[J].英美文學研究論叢,2002:26-34.

[7]貝奧武甫[M].陳才宇,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9:139.

責任編校邊之

作者簡介:孫曉敏(1982-),女,安徽懷遠人,淮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淮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6-01-08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0683(2016)-004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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