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學業水平合格性考試的設計及價值分析

宋寶和 趙 雪

（山東省教育招生考試院，濟南 250011）

伴隨著新一輪高考綜合改革，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以下簡稱“學考”）在制度設計及考試實踐等方面得到了不斷的發展并有所創新。當前學考因考試目的的不同分為合格性考試和等級性考試，即合格考與等級考。其中，合格考主要用于衡量普通高中學生達到國家規定學習要求的程度，其考試成績以等級或水平方式報告，是高中生畢業的主要依據，同時也是高中課程管理與質量評價的主要參考。2014年以來，伴隨著高考綜合改革的不斷推進，新的高中學考開始從策劃、設計階段進入到實踐階段。然而，相較于備受矚目的等級考，合格考所受到的關注無疑要小得多，社會乃至教育界對于這項考試的設計初衷及功能價值也存在一定的爭議。本文通過對學考合格考的制度設計及考試實踐進行梳理與總結，希望能夠有助于明確學考合格考的價值定位，充分認識其重要性，進而完善制度設計，以確保實現這一考試的設計初衷，并在高考綜合改革中充分發揮其保值、保質的作用。

1 高中學業水平考試的總體規劃

2014年9月國務院頒布的《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實施意見》）提出，“學業水平考試主要檢驗學生學習程度，是學生畢業和升學的重要依據?？荚嚪秶采w國家規定的所有學習科目，引導學生認真學習每門課程，避免嚴重偏科?！薄霸鰪姼呖寂c高中學習的關聯度，考生成績由統一高考的語文、數學、外語3個科目成績和高中學業水平考試3個科目成績組成?！薄坝嬋肟偝煽兊母咧袑W業水平考試科目，由考生根據報考高校要求和自身特長，在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等科目中自主選擇?！盵1]《實施意見》從有利于促進學生健康發展、科學選拔各類人才和維護社會公平的角度出發，對學考的目的、要求、功能進行了重新定位，進一步完善了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制度，創造性地提出了等級考與合格考并行的總體規劃。根據《實施意見》的指導思想，各省在政策設計時將高中學考分為合格考和等級考，即計入高校招生錄取總成績的稱為等級考（浙江省稱“選考”），用于評定高中學生學業水平是否合格的稱為合格考（浙江省稱“學考”）。合格考覆蓋國家規定的所有學習科目，考查目標定位于合格高中畢業生應該達到的水平，其設計目的在于強化高中課程的基礎性和全面性，成績以合格或不合格呈現；等級考成績計入高考總成績，旨在考查學生是否具備進入高校繼續學習的能力，更注重高中課程的發展性與選擇性，成績以等級呈現。

新學考的制度設計是我國課程改革和教育改革的創新舉措，是高考綜合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學考從理論上、專業上向本真回歸的重大行動。合格考作為高中學考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促進學生全面發展、推進高中新課程實施、保障我國教育質量和提升公民素質等方面都扮演著重要角色?？梢哉f，合格考能否順利實施，直接關系著高中學考乃至整個高考綜合改革的成功與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2 試點省份高中學業水平合格考的設計

國家對學考合格考的考試模式沒有統一要求，作為《實施意見》的重要配套政策，2014年教育部發布的《關于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的實施意見》要求各高考改革綜合試點省份，應根據自身實際對學考合格考進行合理規劃和設計。截至目前，第一批高考綜合改革試點的上海市、浙江省及第二批試點的北京市、天津市、山東省、海南省均已經完成了合格考的考試設計，其他省份也正在陸續出臺高考綜合改革方案。根據試點省公布的高考綜合改革方案，合格考的考試模式大體上可以分為3類：上海模式、浙江模式及山東模式。

2.1 上海模式[2]

上海市高中學業水平考試合格考統考科目包括語文、數學、外語、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命科學、信息科技10門，考試內容限定在上海市普通中小學各學科課程標準規定的普通高中基礎型課程（必修課程）范圍內。語文、數學采用筆試方式，時間均為90分鐘；外語分為筆試和聽說測試，筆試不含聽力，考試時間為90分鐘，聽說測試含聽力（采用人機對話方式），時間為30分鐘。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命科學6科采用筆試方式，時間均為60分鐘；其中，物理、化學和生命科學3科另設技能操作測試，測試時間均為15分鐘。信息科技采取機考形式，考試時間為60分鐘。各科均采取隨教隨考隨清的方式，分散在高中3年間。

上海市學考合格考各科目考試滿分為100分，其中外語筆試滿分為80分，聽說測試滿分為20分?？荚嚦煽兎趾细窈筒缓细?，合格分數線以考試分數的標準分值劃定。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命科學6門科目合格考成績不合格的普通高中在籍學生，在校就讀期間可選擇1月份或6月份參加該科目合格考作為補考，信息科技科目僅能在6月份補考；其他科目合格考成績不合格的學生由所在高中學校組織補考?？忌灰〉昧讼鄳颇康暮细窨己细癯煽?，就不能再報考該科目的合格考。

在上海模式中，學考合格考的成績不僅是高中畢業的必要條件，同時也是高考報名的依據之一，只有取得合格考合格成績的考生才可報考相應科目的等級考。

2.2 浙江模式[3]

浙江省高中學業水平考試合格考統考科目包括語文、數學、外語、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技術（含信息技術、通用技術）10門。2014年公布的高考綜合改革方案中，高中學考合格考與等級考是合并實施的，2017年公布的《浙江省普通高中學業水平考試實施辦法》對原有方案進行了調整，規定從2017級高一學生開始，合格考與等級考實行分卷考試。

在浙江高考綜合改革方案中，除外語科外，其余科目合格考均只考查必修內容，一年開考2次，分別在每年的1月和6月進行，1月開考全部科目，6月開考除外語科以外的其他科目。學生高一第一學期不得參加學考，高一第二學期參加學考的科目不多于3門，高三第一學期結束前須完成學考合格考各科目。每科目一次機會，不合格者可繼續報考。語文、數學考試時間為80分鐘，外語為120分鐘，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技術均為60分鐘。語文、數學各100分，外語150分，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技術各70分?？忌煽兊淖罱K呈現方式采用等級制，設A、B、C、D、E 5個等級，E等為不合格。等級劃定以卷面得分為依據，A、B、C等按15%、30%、30%最接近的累計比例劃定，E等比例不超過5%。

浙江省學考合格考是高中學生畢業的必要條件，合格考不及格的考生無法參加相應科目的等級考。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浙江省高考綜合改革方案規定外語考試為“一考兩用”，即考試成績既用于評定學生學業水平等第，又用于高校招生錄取。

2.3 山東模式[4]

北京、天津、山東和海南是第二批進入高考綜合改革的省份，其學考合格考的設計方案均借鑒了上海、浙江試點的經驗，整體設計比較接近，下面以山東省為例進行說明。

山東省高中學業水平考試合格考統考科目包括語文、數學、外語、思想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信息科技10門，考試范圍為各學科課程標準規定的必修內容。除語文科考試時間為120分鐘外，其余各科考試時間均為90分鐘。

學考合格考每學年組織2次，分別安排在每學年上、下學期期末，每門課程學完即可參加合格考（稱為“一門一清”），同時，給予學生多次考試機會。將合格考成績分為合格和不合格，考生卷面成績達到60分為合格。合格考成績不僅是普通高中學生畢業以及高中同等學力認定的主要依據，同時也是學生取得參加等級考資格的前提條件：學生只有10門統考科目的合格考成績全部達到合格，才可參加等級考，這一規定要比其他省份的合格考方案更為嚴格。

3 山東省高中學業水平合格考考試標準的編制

高中學業水平考試合格考屬標準參照考試，科學設計標準參照性考試的必要條件是對考查的內容領域和能力水平有詳細明確的規定，即有明確的考試標準。本輪高考綜合改革之前的高中學業水平考試（以下簡稱“舊學考”）所欠缺的恰恰就是這關鍵一環。由于沒有制定考試標準，舊學考命題依賴于經驗和主觀判斷，命題人在設計試卷內容結構及試題難度時，往往考慮較多的是通過率，即能否讓盡可能多的學生及格。新頒布的2017年版普通高中課程標準（以下簡稱“新課標”）明確了學考合格考應達到的學業質量水平，這為合格考考試標準的制定提供了有利條件。在此基礎上，山東省組織專家對合格考考試內容及要求進行研討，編制完成了各學科合格考的考試標準，并對合格考的測量目標、考查內容等進行了說明。

3.1 確定合格考的測量目標

為明確合格考的測量目標，山東省組織學科專家、省市級教研員、高中一線教師組成專家團隊，對相關學科的課程標準進行了研究。通過認真分析，確定了課程目標中可通過紙筆測試測量且為高中畢業生所必須達到的目標要求，從而確定了合格考的測量目標，并制定了與之對應的具體行為目標。

3.2 制定合格考的考查內容

根據合格考的考試性質，確定合格考的考查內容，以新課標及《山東省普通高中2017級課程實施及教學指導意見》為命題依據。命制試題時，在杜絕試題超綱的同時，適當擴大考試的內容覆蓋面，保證考試的效度。

3.3 確定合格考各學科考試時長及題量

對于大規?？荚?，適當增大題量是保證考試具有較高信度的有效手段。山東省高中學考合格考各科的考試時間，除語文科為120分鐘外，其余各科均為90分鐘，這一設計為題量的增加提供了條件。從實測情況看，之前舊學考中考生20～30分鐘即完成試卷作答的現象未再發生，同時絕大多數考生都可以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答卷，這說明目前合格考各學科的題量與考試時長是相匹配的。

3.4 設計合格考各學科的考試題型

題型不同，測量的行為目標就不同。山東省合格考各學科在選擇題型時，首先考慮測量目標，以能夠實現測量目標要求的題型為首選。根據這一指導思想，對舊學考各科目的題型結構比例進行了調整，適當增加客觀題。

合格考考試標準的出臺，使得學考真正做到有據可依，命題從經驗化發展到標準化。山東省的合格考不預先設定難度值，考試內容以新課標必修內容要求為準，能力層級則以新課標中“學業質量水平2”為依據?！凹炔荒転榱诉w就實際的教學水平而降低標準，也不能因為學生的學業考試表現優異而提高要求。這是基于課程標準參照進行考試的要義所在，也是確保高中教學水平和教育質量的重要舉措?！盵5]這種做法使合格考成為名副其實的標準參照性考試。

4 高中學業水平合格考的價值分析

以往舊學考在實施過程中存在考試內容不規范、評價程序不嚴謹和省級監控手段不足等諸多問題，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甚至是湮滅了這項考試所應當發揮的評價反饋、教育監測等功能。山東省學考合格考嚴格按照課程標準的要求組織實施，還原學考標準參照性考試的本質特征，充分發揮這項考試在評價反饋、教育監測等領域的價值。

4.1 合格考反映出普通高中學校實施高中課程標準和教育教學的質量水平

一方面，學考合格考的性質決定了其考試內容必須與課程標準規定的內容保持一致，這種一致性使考試對學校教學具有直接反撥作用，從而引導學校按照課程標準規定的內容領域或主題組織教學活動；另一方面，合格考的考試成績是對學生學業成就的反映，可以為學生提供課程內容學習情況的診斷反饋信息，并由此可以推斷出區域、學校的教學質量。合格考的考試成績不僅是學生高中畢業和等級考報名的依據，還可以有效地評價學生的學業水平，從而發揮對高中教育教學質量管理和監控的作用，并在確保普通高中按照國家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組織教育教學、監測普通高中教學質量、促進學校不斷提高課程實施的質量和水平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意義。

山東省重視合格考的作用，對考試數據進行了深入挖掘和分析，并將考試結果分析報告向各地市進行深度反饋。此舉幫助各地教育行政部門和高中學校更加清楚地認識了自身的教育教學實際，同時也讓他們感受到合格考的評價力量，駁斥了一些人“合格考就是走過場”的錯誤想法。合格考的成功實施將進一步督促學校認真執行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規范教育教學行為，有助于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

4.2 合格考反映出普通高中學生的學業質量水平

通過編制學考考試標準，明確合格考考試內容涉及的學生認知水平和能力基礎，對學生能夠達到的課程相應內容及認知水平的具體特征都作出明確規定，實現了對高中學生學業質量水平的科學評價。標準化的命題方式避免了以往舊學考“為遷就學生不斷降低難度，而學生則因重視程度下降導致學業水平考試要求不斷降低”的惡性循環，有助于促進學生認真學習每門課程，避免嚴重偏科。在具體實踐中，山東省在高考綜合改革方案啟動初便進行了大量的宣傳，因此全省大部分高中學校普遍提高了對合格考考查內容教學的重視程度。通過對考試試題和考試結果的縱向比較研究發現，盡管試題難度有一定程度的增加，但合格考的合格率并沒有出現大幅降低的情況，這也體現出高一學生整體學業水平的全面提高。

實際上，由于合格考制度剛剛建立和實施，其對教育教學的促進作用才初見端倪。隨著考試實踐的推進和大數據結果的運用、分析及解釋，上述作用將會越來越顯著?！敖涍^一段時間的資料累積和分析，可以為該區域（學校）長遠的教育質量監測工作提供科學實證，對高中教育教學質量進行長期的、動態的、橫向與縱向相結合的比較，展開深層次、多角度的教育增值問題研究。再將分析結果反饋到教育管理和教學活動中去，會對提高普通高中的教育教學水平大有裨益?！盵6]

4.3 合格考反映出不同學科課程標準能力要求的差異

為了準確理解和把握新課標，山東省組織各方面的專家對各學科課程標準進行了系統的分析和解構，并在此基礎上制定出合格考的考試標準。在各學科均以課程標準作為考試標準編制和命題直接依據的情況下，山東省合格考考試的實測結果表明不同學科間難度的統計差異是非常顯著的。這種差異除因新課標2018年初才頒布，教師對新課標的理解和把握還需要時日外，更重要的差異主要源自各學科課程標準本身能力要求的不同。合格考的考試實踐說明，在選考背景下要實現各學科考試絕對難度的大體平衡是不現實的，這對于等級考的命題工作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

學考合格考的設計初衷在于引導學生認真學習每一門課程，全面提高綜合素養，從而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只有嚴格按照標準參照性考試組織實施，才能發揮合格考的考試功能和價值，并使其成為貫徹落實國家普通高中課程方案的重要制度保障。在高考綜合改革的背景下，各省合格考模式的合理性、科學性固然尚需考試實踐的檢驗和評價，但僅從目前合格考的實踐情況來看，這一考試的價值已經超出了人們之前的預想。因此，對學考合格考進行實證研究并不斷完善該項考試的制度設計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